我与我的江湖酒馆 第162节
众人下了马车。
进了庭院里,裴远四处打量这院子,赞叹道:“没想到你家还在长安城有院子,这可是个好地界啊,还是你们公孙家有钱。”
“就是个院子而已,说的像是你家穷的买不起的样子。”公孙羽平静道。
这时,玄关处忽然走出了一位老者,留着花白的胡须,脸上满是皱纹,在那嘴角有一颗痣。
这人已经老的不成样了。
公孙羽眉头一皱,心中有些疑惑,于是便看吴叔。
“吴福?”老者干笑两声,看向吴福道:“你还没死呢。”
“托您的福,还死不了。”吴福呵呵一笑,低声答道,扭头看向公孙羽解释道:“少爷,这位是金管家,在我之前的老管家。”
金竹听到这话低头拱手,恭敬道:“金竹,见过少爷。”
公孙羽听到这话一愣连忙伸手扶起了金竹道:“金管家不必多礼,只是…为何我没听家父说起过。”
吴叔却忽然沉默了,没有接话。
金竹笑了笑摆手道:“没什么不可说的,不过是早年犯了错事,所以被老爷派到这里守院子了。”
“这样吗。”公孙羽确实不知道还有一位老管家。
“喵呜。”小七看了一眼这老者,似乎不是很喜欢这个白发苍苍的人。
金竹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随后,吴叔安排好了一切,这处院子有不少房间,就算再来十余人也是足够的。
吴蛮子倒头继续睡了起来,宋书生看了一眼,骂了一句:“也就只有你这蛮子才睡的如此心安。”
……
吴叔安排好一切后走到了后院。
这后院里花草茂盛,美不胜收,想来是花了不少时间去打理。
金竹站在一旁,给这些花草浇水,见吴福来了,于是便道:“你那性子,我还以为一辈子都不会来长安。”
“这不是来了吗。”吴福道。
“怎么又想来了?”金竹笑道。
吴福看着他,叹道:“都快过百岁的人了,话怎么还这么多。”
金竹如今以有九十余岁了,再过两年便是百岁,二十多年前因为一件事被老爷罚到了长安守院子,一守就是二十年。
“你可不是常人呐,现在这长安城可不是四十年前,若是出了什么事牵扯到公孙家,那你可就是罪人,老夫可得看好你。”金竹继续浇水,一边说着。
“放心,不会牵连到老爷和公子的。”吴福道。
“哦?”金竹有些吃惊的看了一眼吴福,问道:“想明白了?”
吴福想了想,答道:“明白大半了,但没时间再想了,这般年纪已经没几年活头,往后老的牙都掉了,就没有机会了,趁还挥得动剑,死也瞑目了。”
“你倒是想得开。”金竹顿了顿,继续说道:“那岂不是没有管家了。”
“这不有你在吗。”吴福平静道。
“老夫?你也说了,老夫都快过百岁了,路都走不动了,怎么做得。”
吴福沉默许久,再没接话。
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该说的都说了。
第199章 :钦天监的客人
黎明,天化作一片灰白,晨间的露水与寒冷席卷而来。
颠簸的马车让张铭难以入眠,一夜都未曾合眼,他掀开马车的帘子,见念安和尚仍在赶着马。
“张施主醒了?”念安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这怪和尚也就只会笑了,好像无时无刻都在笑一样。
张铭可是一夜没睡,问道:“和尚,你坐了一夜,就不累吗。”
“小僧的心是静的,心静下来便是休息,自然也不会累。”念安道。
张铭冷了他一眼,这和尚大道理怪多的,不过也是秃驴也得有秃驴的样子。
张铭扭头看向了车厢里的楚航,楚航还未醒来,也不知道要睡多久。
念安出声道:“他强行破镜,三两天是醒不来的。”
“要这么久?”张铭问道。
强行破境自然也是有下场的,累积未到强行破境,就好像是拔苗助长一般,如今楚航入了宗师之境,就算是再想重修也没有更好的机会了。
张铭盯着昏睡的楚航看了许久,抬起头看向念安和尚,问道:“你知道楚航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杀的苏家公子吗?”
“唯行善举。”念安道。
张铭听到这话便明白了,就是件简单的事情。
无非就是苏家公子太过嚣张跋扈、心恶行陋。
他也听顾青山说起过楚航的作风,虽说人有点虎,但却跟顾青山一样,喜欢多管闲事。
或许是那苏家公子苏白做了什么恶举,楚航看不下去了,或是失手,或是真就想杀了苏白,所以才得罪的苏家。
这般简单的一件事,到了如今却成了这般局面。
昨日里,苏成提枪佩甲直面虎千剑,虽被一剑败之,但却从未畏惧过。
苏成不是蠢人,那苏牧也不算是,苏家三公子苏学更是通读万卷满书香气。
按理说这苏家大公子苏白不该那般,这里面估计又另有其事了。
张铭也打算等楚航醒过来后再好好问问。
………
半月前,有一拜帖送入宫中。
按理说宫中的事情本该不会传出,可第二天拜帖上的内体以及事情便从长安开始一直传遍天下。
拜帖上的落款是李氏六子李榕,也就是当年的六皇子如今的梁书榕。
此事一出掀起轩然大波。
李榕是谁?当年的六皇子啊。
六皇子来拜访当今圣上?这不明显去找事吗,因为这有一句话,江湖上聚齐起了一堆武人,打着梁书榕的旗号赶往长安,为的是有个从龙之功。
一时间,江湖上什么妖魔鬼怪都冒了出来。
那些高高在上盘算天下的人却明白,那拜帖根本就不是梁书榕亲笔,不过就是那暗处的人等不及了,为了加快此事的进程罢了。
入夜,天上挂起一轮圆月。
大陈皇宫,钦天监。
钦天监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卜算天命,这偌大的钦天监里,数十年却只有一个人在此,此人便是太师孔悦。
而今天,钦天监却来了一位客人。
孔悦身穿太师袍,年近半百,脸上却没有半点皱纹,发丝依旧亮丽,盘膝而坐,执白子,与到来的客人对弈。
这位客人身穿破布烂衣,一半脸用面具遮蔽,隐约可见一道疤痕从上至下,延长到脖颈之间,虽有面具遮挡,依旧很是怕人。
这一局棋下了半个时辰,两人都只是下棋,半句话都未说。
客人见了期盼上黑白相交,大势已成,他笑了一下,说道:“太师,看来这局是我胜了。”
棋盘上,黑棋已将白棋围在了角落里,十余颗白棋错落在各处,将被逐一绞杀,白棋不过是一潭死水,黑棋大势已成。
孔悦手中拿着白棋,迟迟未下,却不停的摇着头,却见他抬起头来,说道:“虽是一潭死水,亦能死而复生。”
白子落,却见错落的白棋像是忽然活过来了一般,与那黑棋的势想必,更胜一筹。
真就如太师所说的一般,绝处逢生,一潭死水亦能死而复生。
客人见状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再下下去也没有意思了,与太师下起就是这般,有时候看似自己要赢了,可一子之间便会满盘皆输,他也习惯了。
“险胜。”太师孔悦笑道。
客人瞥了太师一眼,苦笑一声,这算是什么险胜,他岔开话题,说起此事想说的事情:“太师,最近江湖上又乱起来了。”
“乱便乱吧,不乱起来,那些人才会出来。”
“就怕他们太沉得住气了。”
太师孔悦看了他一眼,说道:“如今你已不再管这些事了,到老夫这来莫不是就想问此事?”
客人微微一笑,讪讪道:“若是我说,我还是喜欢天下太平,太师信吗?”
“怎么不信。”孔悦道。
“朝堂没有我的容身之地,如若不然我也能如太师一般。”客人道。
孔悦笑了笑,没有接话,反而是问道,“上一次来此你说看中了一个人,如今如何了?”
客人摇了摇头,说道:“还好吧,那小子碰了不少跟头,就是有些蠢,年轻气盛。”
客人想了想,上一次来这里似乎是四五年前了。
这钦天监可不同于别的地方,钦天监在皇宫之内,本就是天子身前,戒备森严,四大监、十兵卫,还有大量禁军,就算是一等一的江湖高手也无法潜进来。
“太师若是有空倒是可以去我那坐坐,这钦天监难免有些冷清。”客人道。
“老夫倒是不觉得冷清。”孔悦答道。
守在这钦天监,监管天象,测算吉凶,通晓后事,算的是天命,算的是国运,当今天下除了他,也没有人能守在这里。
“清风祥云为伴,星辰明月为友。”孔悦笑了一下,抬手道:“可不冷清。”
“太师有此雅志,我可不及太师。”客人摇头叹道,顿了顿,说道:“太师,再下一局如何?”
客人再不提凡尘琐事,外面的事情仍他闹去。
尽管太师什么都没有说,但其实上一盘棋就已经得出了答案,他来时太师便已经知道他要问些什么,用这种方法告诉他,绝处逢生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