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我的江湖酒馆 第297节
“看倒是会看,只是看的少了,苏某如今却是去学了剑了。”
“学剑?”张铭点头,又打量了一番苏学。
比起数月之前,苏学身上的气血丰厚,比起从前的儒雅,如今却是多了几分锐利,在看那周身溢出的罡气,已然快如玄境。
这倒是让张铭有些惊讶,一个寻常人若是想脱凡入玄,最少也得数年,仅此数月,苏学便已至凡境圆满,这很难得。
苏学像是看出了张铭的疑惑,说道:“以文载剑,自然学的快。”
“原来如此。”张铭恍然大悟。
苏学也没那样超然的天赋,只不过是读书时累积的多了。
习武注重的是感悟,有时候悟性到了,便能水到渠成,但也要特定的武学,就好比当初李青锋的浩然剑,若不是心怀浩然又有合适的剑法,也达不到如今的程度。
以文载剑,这是一条很难走的路子。
从习武之始,苏学就注定了这后面该走什么路,一切的一切都已定下,能达到何种地步,全靠的是悟性,不像是其余人,能靠着勤奋便能达宗师境。
江柔看向此人,问道:“掌柜,这是谁啊?”
张铭正要介绍,却听苏学说道:“在下苏学,不过是个无名小卒罢了。”
张铭身旁的苏檀听到这个名字眉头一挑,转头看向了张铭,问道:“是你跟说的那个苏学吗?”
张铭点头道:“嗯,就是你那位表兄。”
“哦。”苏檀答应一声,打量了一番她这位‘表兄’。
苏学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疑惑道:“表兄?”
他可不记得自己还有个妹妹。
张铭看向苏学,说道:“你爹应该没跟你说过,他还有一个大哥。”
苏学眉头微皱,这事情他又是怎么知道的,说道:“我确实有个叔叔,只不过已经不在人世了。”
张铭却是不愿解释,只是摆手说道:“回去问问你爹吧,今日有事,就不多说了,告辞。”
张铭一句话便封了苏学的退路。
苏学想再问下去,却没了机会,只能讪讪说道:“……告辞!”
“走吧。”
张铭走上前去,江柔几人也跟了上去。
苏檀从苏学身旁走过,又再打量了一眼她这位书生模样的‘表兄’,随即撇开了目光,离开了这里。
苏学望着那离去的身影,有些出神。
其实,他已有些猜到了。
只是有些不敢相信。
苏氏传到他父亲那一辈时便是人丁稀少,只余下了他父亲还有三位叔父,其中两位纠结官场纷争,苏家最终没能保下那两位叔叔。
最后一位叔叔却是在多年前便离开了苏家,苏学出生的时候苏家便没有了那位叔叔的身影,族谱里也移除了这位叔叔的名字,这还是当年他母亲还在的时候说的。
如今大哥二哥都已经不在人世。
苏学以为苏家只剩下了父亲与自己,如今却告诉他自己还有一个表妹,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
再说他与张铭。
说到底,如今两个人已经算不上是朋友了。
苏家的没落有张铭一份,再怎么说张铭也参与了这件事。
苏学今天那副和煦的模样也只是做做样子,他也不傻。
从他选择‘以文载剑’习武的那一刻开始,张铭就已经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上。
苏白本就是大奸大恶之辈,可以说是罪有应得,可苏牧却不一样了。
苏牧不是什么奸恶之辈,只有那一腔孤勇,好剑好酒好友,平日里对苏学这位弟弟也关爱有加。
也是凭那一腔孤勇,独上剑山,剑开山门。
苏家三子,如今也只剩下了他苏学。
苏白的死他没有说话,但苏牧的死,却是彻底让他下定了决心。
依稀记得,当时他是这么说的:“二哥爱剑半生,那我便学剑吧。”
第358章 :苏氏过往
徐州城的小宅子里,火炉传出温热。
大雪还未化去,此般寒冷,寻常人自然是受不了。
苏成温了壶酒,坐在那堂屋里,小酌一杯,暖了暖身子。
“咯吱。”
却见小院的大门被推开,苏学提着一包油纸包,回了院子里。
这宅子不大,比起当初的苏府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仍旧比那些穷苦的百姓过的安逸,苏家尽管没落,但却也余下钱财,也能图个温饱。
“爹。”
苏学走到火炉旁坐下,将手中油纸包放在了桌上,他缓缓吐出一口雾气,伸出手来暖了暖。
苏成平心静气,问道:“去哪了?”
“去听戏了。”苏学答道。
苏成微微点头,又问道:“唱的好吗?”
“还好吧,挺卖力的,听懂个大概。”
苏学从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从未听过戏,此番听戏也只能听懂个大概。
只听苏成说道:“听戏听的是个韵,看的是个神,没事多看看也挺好,别总待在书房里看书了,总是要出去走走的。”
“嗯。”苏学答应一声,将那桌上的油纸包拿过来,说道:“爹,我在街上买了只烧鸡,天寒地冻的,快些吃了吧,要不然就要凉了。”
“好。”苏成笑了笑,揭开了油纸包。
那里面装着的是一整只鸡。
父子两吃了个大概,在这雪天里能吃上一只烧鸡,再温一壶酒,也算是快活。
烧鸡没有吃完,却还剩下不少,只听苏学说道:“剩下的我给大哥二哥送去吧,”
苏成顿了一下,叹了口气道:“好。”
苏学点了点头,接着便抱起那油纸走到了屋里。
屋里矗着两盏灵牌,摆着的瓜果有些烂发出了臭味。
苏学将那些瓜果都收拾了扔去,将那燃尽的烛火取下,换了跟新的点上。
可怜他这两位哥哥,连具尸首都没有剩下。
苏学将那剩下的半只烧鸡摆在了灵牌前,叹了口气,说道:“如今我已快入玄境,一切都好,二哥勿念。”
说罢苏学在那灵牌前站立了片刻,这才撇过目光,出了门去。
他放不下两位哥哥。
他是苏家最小的,两位哥哥都学了武,唯独他好文,一读就是十余年,两位哥哥也从未瞧不起他,更是关爱有加。
亲兄弟之间的情分,是永远无法忘记的。
出了屋子,苏学回到了大堂里。
他往那炉火里添了些炭,火烧的旺了起来,也不觉得冷了。
“噼啪。”
炭火迸溅出火花,发出噼啪的声音,父子俩也只是在这炉火前闲坐着,都为开口说话。
天色逐渐暗淡下来,那火炉里的火光也逐渐变小。
“爹。”苏学开口道了一声。
苏成险些快要睡着,回过神来问道:“怎么?”
苏学问道:“我是不是还有一位表妹?”
“表妹?”苏成却是沉默下来,问道:“你是怎么知道?”
苏学捡起地上的木枝,撩了撩炉火里的炭,说道:“听戏的时候碰见了,爹,你跟我说说大伯的事吧。”
“你想知道?”苏成没有一点惊讶,反而觉得很平常。
“嗯。”苏学点头道。
他在这世上也只剩下了这么几位亲人,不想再错过了。
“你大伯他啊……”
苏成抬起头来,眼眸中却是有些感叹,每当说起此人的时候,他总是会觉得心中有愧,但却又不知道愧疚在哪。
苏狂,单名一个狂字,从小就狂的没边了。
苏府百年以来,每一辈都要出两个人,一人习枪,一人习剑,苏成这一辈四个兄弟,四兄弟的资质都算不错,于是乎,他们这一辈便出了四个习枪习剑的。
那时,苏狂与他学了枪。
苏狂作为大哥却从不让着,多年来苏成就从未胜过,苏成仍旧记得那时他最大的志向就是能胜过他大哥。
苏成想赢,或许是因为内心使然,在与苏狂的对决之中他发了疯一样的攻上,也是那次,苏狂失手伤了他的右臂筋脉。
从那以后,苏狂便离开了苏府,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苏狂终究是没能忍受那伤了兄弟的愧疚,离开了苏家,而苏成也因为右臂的伤,改练了左臂的枪。
苏成说道这里,叹了口气道:“若不是当初我不知分寸,也不会有这么多事。”
“确实是爹的错。”苏学说道。
他可不避讳,这事情已经很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