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我邪神 第524节

　　而且，原本还只是猜测的“新贵族们会对培特他们的行动进行暗中阻挠”的想法也变成了事实。

　　碰巧的是，这件事又跟肯瑞丁国王打算建立的行动军团撞到了一起。

　　无论是想要调查揪出这些藏在王都暗处的邪教徒，还是想要推动行动军团的建立，两件事情面对的阻碍，神奇的合而为一了。

　　“有些新贵族是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不愿意让行动军团出现；”

　　“还有一些，他们是真的心里有鬼！因为行动军团要调查和消灭的就是他们，他们肯定会千方百计地想办法阻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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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斯洛特撮着牙花子，他听培特说了半天，还是没想明白。

　　忍不住举手提问：

　　“新贵族为了自身利益考虑不愿意让行动军团出现？为什么？”

　　培特无奈，只好先把在觐见时发生的事情给布兰登、蕾娜和多兰大致讲了一遍。

　　蕾娜和多兰若有所思，他们大概能理解培特的意思。

　　布兰登则是直接左耳进右耳出。

　　他和兰斯洛特现在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布兰登清楚地知道自己不适合思考这些利益交换、谈判妥协之类需要动脑子的事情，所以他干脆放空大脑，让聪明的人当他的外置大脑，给他提供办法。

　　他只负责在得到办法后，根据自己的朴素价值观来决定是否要去行动。

　　培特给几人解释道：

　　“因为这里是斯塔罗什、王国西部、普兰蒂斯大陆最安全、最繁华的地方。”

　　“虽然东部边境的条件依然有些恶劣，但对他们这些长期生活在西部的贵族来说，东部的死活跟他们其实没有多少关系。”

　　“行动军团一旦建立起来，他们中的很多人甚至所有人都会多出一个军团成员的身份，需要接受国王的直接管辖和指挥，享受西部繁华生活的机会将会大大减少，而且死亡的风险将大大提高。”

　　“跟安逸奢侈的生活比起来，他们当然不想参与什么行动军团。”

　　兰斯洛特不理解，而且大为震撼：“他们不是宣誓效忠于国王吗？魔物不是大家共同的敌人吗？他们这样难道不是背弃了自己当初的誓言吗？”

　　多兰在旁边啧了一声，抬起胳膊搭在兰斯洛特的肩膀上，调侃道：“兰斯洛特，我突然觉得你不该当纯粹的战士，你该试试学些辉光神术，改当圣武士得了。”

　　“你还挺有圣武士的骑士精神，居然这么看重誓言。”

　　连布兰登都理解了培特表达的意思，他扭头朝兰斯洛特道：

　　“换个说法，我打个比方，假如现在告诉伱，求知之神诺文会收回他绝大部分甚至全部的赐福，你又要回到以前的生活里，你愿意吗？”

　　兰斯洛特下意识摇头：“我肯定不愿意！”

　　布兰登双手一拍：“那不就得了！”

　　“王国的新贵族们也不愿意。”

　　“就算他们宣誓的时候满腔激情，在安定的西部待上几年，安逸的生活也会逐渐磨平他们的斗志，让他们沉溺其中。”

　　“比起和危险的魔物战斗，肯定还是在庄园里被仆人们伺候着更加舒适啊！”

　　培特微微点头：“完整的原因会更复杂一些，但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布兰登只考虑到了新兴庄园贵族的立场。

　　如果再算上国王的立场，这个问题才算完整。

　　国王肯瑞丁推出的庄园贵族册封和继承法案是为了快速给雷亚克王国招募到一批敢冒着巨大危险与魔物战斗的中坚乃至精锐力量。

　　这项法案在当年起到了绝佳的作用。

　　第一年就有了明显的效果，边境防线也随着这批获得册封的新贵族们在魔物赤潮时镇守而变得稳固起来。

　　而且肯瑞丁陛下多出了一批直接效忠于他的人手，让他可以将自己的“视野”扩散到王国各地，不再局限于王都，不再只能依赖那些分封出去的旧式封地贵族。

　　算得上一举多得。

　　但是。

　　随着时间推移，庄园贵族的人数越封越多。

　　已经获得册封的贵族。被本是作为“福利”的奢侈生活消磨了斗志；

　　有些人追求被册封，干脆就是奔着成为庄园贵族后能尽情享受这一点来的！

　　这个群体逐渐变得尾大不掉。

　　简而言之。

　　王国西部的新贵族群体愈发庞大，他们反过来“绑架”了国王的权力和王国的财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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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0章 本质的矛盾

　　有些问题只有在观察时靠得足够近才能发现。

　　因为在距离太远时，事情就会被自动打上滤镜，让人看得不够真切。

　　至今已经持续了20多年的庄园贵族法案，如果只是个普通人、或者没什么实力、地位的职业者，并不会察觉到这项法案存在什么弊病或是危险。

　　他们还会反过来用艳羡的目光望着那些得到国王陛下册封的新贵族们。

　　哪怕只是爵位最低的男爵都能实现“名利双收”，相当于直接跨入了上流社会。

　　当然。

　　如果在诺文的视角，以他的观念来看，他更喜欢用另一个词来形容这些新兴贵族：

　　“被供养群体。”

　　他们是一个处在传统的封地贵族与普通的王国公民之间的阶层。

　　但若究其本质，他们更像贵族而非公民。

　　因为他们所获得各种福利、享受的各种资源待遇不是凭空冒出来的，而是王国的普通公民们辛辛苦苦用劳动创造的。

　　以这个世界的环境而言，诺文同意——曾经那些获得神明赐福的职业者们配得上享受更好的待遇、应该被普通人供养。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他们的个人力量是凌驾于普通人上的，有的事情，确实需要他们的力量。

　　同样的1只三阶魔物；

　　让普通人上去，哪怕给他们分配精良的武器装备，很可能也要付出近百人的伤亡战损才有机会消灭掉它；

　　来个实力强劲的3阶职业者队伍，干脆利落就能完成猎杀。

　　作为犒劳，他们理应获得更多的回报。

　　不需要优渥的生活，一直过着苦日子还能一直跟魔物拼个你死我活的，那不叫贵族，那叫圣人，属于凡人里的超稀有物种，几十上百年都出不了几个。

　　规则没有问题。

　　问题出在善变的人类自己身上。

　　在享受了对应的福利待遇后，新兴贵族们逐渐出现了“享受福利，逃避责任”的情况。

　　当他们肩负的责任和拥有的待遇不对等的时候，他们就从被普通人供养的强者和英雄变成了趴在公民身上吸血的寄生虫。

　　他们跟那些传统的旧式封地贵族不同，后者的责任里还有对封地的治理。

　　如果试图逃避这份责任的话，当地民众打好包裹、搬家跑路，他们也得跟着破产。

　　新贵族则没有那么多的责任需要顾虑。

　　从这一点上来说，信仰诺文的凡人会先天和这些新贵族站在对立面。

　　他的信徒几乎拉平了新贵族和普通公民间最本质的差距——是否拥有神明赐福的超凡力量。

　　新贵族们最引以为傲的独特优势没了，那他们也就没有理由再去享受额外的优渥待遇。

　　“受益”于这个世界慢吞吞的信息传递速度，距离让很多消息在口口相传中被添油加醋而变得失真，再加上有的新贵族对东部地区有着长久的偏见。

　　他们被困在自己的信息茧房里还没有意识到问题。

　　但诺文在更高的视角已经预见了未来。

　　他的信徒们和王国的新贵族们，在未来的雷亚克王国里，必然只会有一方存在。

　　双方存在着无法调和的矛盾，将来必定会爆发你死我活的冲突。

　　这件事跟正神邪神无关，属于利益层面的问题。

　　比如锡兰领的托斯汀子爵，他的情况就很有代表性。

　　他可能没有意识到这些本质的东西。

　　但他能从平日的生活中发现，无论是子爵贵族还是4阶战士的身份，因为诺文信徒的数量不断增多，他在锡兰领逐渐变得没那么重要、没那么令人羡慕。

　　所以他会本能地排斥求知之神的信仰，甚至试图阻止家族里自己的孩子跑去“投敌”。

　　佩吐温和他父亲闹掰的原因便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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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阶段，矛盾还没有被彻底激化。

　　因为信息扩散传播的速度不够快，绝大部分王国的新贵族们都还没意识到问题，他们整体的凝聚力也不够强。

　　不像诺文的信徒。

　　以信仰和奖励为双重纽带团结起来的信徒们。

　　毫不夸张的说。

　　只要给诺文足够多的时间让他去种田发育，他能让自己的信徒们在需要的时候瞬间全民皆兵，然后集结起全部的力量爆发而出！

　　时间拖得越久，诺文能爆出的“兵力”就越夸张。

　　当然，以目前的局面来说，诺文的信徒在整体实力上肯定还是比不了经过20多年积累的新兴贵族群体。

　　所以诺文并不怎么急着主动将矛盾挑到明面上。

　　这回跟石堡那种紧迫的情况不同。

　　敌人的位置已经查明，敌人的实力已经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