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异收容专家 第373节

　　毕竟，连柯子通都没了，派杂鱼过来就是送人头。

　　而比柯子通更强的入殓师（葬仪院成员的普遍称呼），异常等级恐怕都在五级。

　　即使是葬仪院，也不会让五级超凡者轻易出手。

　　不过，葬仪院只是暂时没行动，但迟早会动手。

　　在葬仪院眼里，带着几千名残废的他们，就是一头重伤的野兽，他们只需要静静跟着，等待他们体能耗尽即可。

　　或者，等他们主动将拖后腿的那些东西放下。

　　夏守看了看身后表情麻木的几人，又看了看远处的佩德罗斯，点了点头。

　　距离他们进来，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高强度的战斗，和生理精神上的双重折磨，让他们的精神已经达到了极限。

　　就连夏守自己，都产生了想要休息的念头。

　　连他这个可以主动提高肾上腺素水平的蝎脊寄生者都累成这样，更别说其他人了。

　　虽然不睡觉死不了，但精神萎靡、反应速度下降，都是不可忽视的大问题。

　　这条街本来就不长，从红月方向的巨大地标看，他们如果一直赶路，可能很快就到了。

　　但傻子也知道，之后不可能这么顺利。

　　柯子通已经说过了，那个保护《道林格雷笔记》的前辈，早成了一个疯子。

　　连葬仪院都不敢对他直接动手，对方的战斗力可想而知。

　　但夏守不会去招惹他，因为道林格雷早就和他说过笔记的大概内容，该知道的，他已经知道了。

　　所以现在休息，最主要的原因，是夏守想在抵达那地方之前，让【自寻死路】冷却。

　　“休息一下吧。”夏守对苏月等人说。

　　没人反对，大家甚至没什么力气说话。

　　“底牌先生，到这来睡吧，休息就是要有一个好环境才行。”佩德罗斯遥遥说道。

　　钟表塔给他们也安装了两顶帐篷。

　　“谢了。”夏守回道。

　　佩德罗斯走了过来，对夏守微微一笑：“休息之前，我们两人单独谈一谈吧，我有些话想和你说，关于之前那个被你摘掉脑袋的葬仪院，给你的那块石头的。”

　　……

　　营地很安静，夏守和佩德罗斯在院里人群的一块平整碎石地上，升起了一堆篝火，上面支着一口锅，里面烹着奶茶。

　　“或许阴间也有夜晚。”佩德罗斯望着天上被遮蔽的红月，漫不经心地说道。

　　从刚刚云层挡住红月后，光线便昏暗下来，如果没有篝火就是伸手不见五指。

　　明明抬头还能看到那一轮被遮蔽的朦胧红光，还有那层次分明的厚云，但地上的他们却连一点东西都看不到。

　　或许阴间真的也有黑夜。

　　“你们钟表塔在外面工作，生活水平也这么高吗？”夏守调侃道。

　　佩德罗斯淡淡一笑：“我们钟表塔的人数比你们少很多，但我们很有钱，只要在人和人之间转移寿命，那些富翁就会付出足够的钱。

　　最近的标价是一亿一个月，当然，为了和管控局保持良好关系，我们每年的营业额设置了上限，一般赚到三百亿就不做了。”

　　“还挺赚的嘛。”

　　“哦？你好像完全不在乎钱，很少有人听到这件事，反应像你这么冷淡的。”

　　“我对钱其实没什么概念……当然本来还是有点概念的。”

　　佩德罗斯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夏守，火光照着夏守的脸庞，他直勾勾盯着篝火，看不出是在发呆还是在思考。

　　“那块石头，你要和我说什么？”夏守抬眼，对上佩德罗斯的目光。

　　“嗯，虽然我觉得你一定知道，但我还是先问一句吧，不知道你是否了解墨玉司，还有时河。”

　　夏守目光微闪，低头用树枝挑了挑火：“管控局有一点资料，但记载很杂很少，听过名字，你可以当我不了解。”

　　佩德罗斯默默点头：“那我就把我所了解的，详细说一遍吧。

　　潜渊症你知道吗？……知道？那很好，不用我解释了，那就直接说根源海吧，我就是一名深潜者。

　　我也认识另外一些和我一样的人，现在我们所了解的根源海的分布，最上层是干渴之牙所掌管的，干渴纵欲之海。

　　往下，就是血神掌管的海域，文献上叫做‘鲜血圣祭之海’，然后再往下，是陌密所掌管的‘遗忘牢记之海’。

　　然后再往下……再往下的海域，深潜者中达成的共识并不多，有人说是人神的海域，也有人说是裂分之剪所掌管的海域。

　　当然，这些争议性话题，和我今天要说的没关系，我要说的是我们钟表塔所坚信的信仰，我们认为，墨玉司就在陌密下方的那片海域里。

　　据说，那里是诸多历史汇集之处，一个树杈靠近树干的位置，一条时河连接着那条树枝分杈上的所有节点。

　　嗯……用现在公认的理论来描述，就是它是一个连接着许多循环历史、失落历史，以及其他各种历史的梯子。

　　凡是第一树杈上的所有时间他都可以去到，并且有传闻说——因为我们现在这个世界就在第一树杈上，所以墨玉司的主人，甚至可以修剪人间的时间。”

　　夏守没说话，默默盛着奶茶，但内心已是惊涛骇浪。

　　他终于听到有关墨玉司的详细情报了！

　　虽然不一定可信，但这是目前为止他听过的，最详细的情报！

　　他差点就说“接着说”了，但话到嘴边，就改成了：“然后呢？”

　　“虽然有点离谱，但我们钟表塔觉得这是正确的理论，如果你阅读过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或许会得出和我们一样的结论。

　　当然我不是说现在到处都能买到的那本，那本是解释现世物理学的，管控局都知道那是写出来唬人的。

　　毕竟地球是莫比乌斯环，太阳月亮也根本不是实体天体。

　　但爱因斯坦的确是天才，我从没见过像他那样写日记的，真不知道在背后影响他的究竟是哪位神明，竟能让他产生如此强烈的，扩散隐秘知识的欲望。

　　他竟然将隐秘知识，和俗世物理学进行了一次现象结合，然后……通过了管控局当年的审查，出版了。

　　那种知识，竟然每个人都能看到，凡人看到物理学，通晓者看到真理，简直没有比这更加天才的日记了。

　　而且因为已经被纳入现代物理学体系，通过教育广泛铺开，管控局无法遏制这种知识的传播，所以已经没办法回收了。

　　唯一让管控局庆幸的，大概只有作为一本超凡典籍，它过于深奥，普通学者看不懂。

　　《相对论》在超凡界的阅读门槛，比现实中的《相对论》还要高，特别是一些‘实验’需要亲身体会。

　　再加上，有些晦涩的隐语如果没有足够的知识，就无法跨越最初的信息差，比如其中很关键的一条前提——光速不变。

　　他建立的完美无缺的理论，很好的隐藏了这光最初的代指。

　　而想要知晓这一点，除非接受来自更高存在的启迪，就只能对那光本身进行观测。”

　　说完，佩德罗斯拿出了之前他拿出过的那块黑色的石头，上面又出现了夏守曾经看到过的那些重影。

　　“光速不变，指的是不受时河流淌影响的光，墨玉司的碎片散发出的流光。”佩德罗斯平静地说道。

第524章 关于墨玉司（二）

　　第524章 关于墨玉司（二）

　　“看到这些影子了吗？这在古典籍中被叫做墨玉流光，是用来当做时间参考系的。

　　说起时间研究，就必定涉及到观测这一本质，所有的实验和科学都建立在观测之上，还要有参考、对照。

　　科学实验要有对照组，要有标准，这样才能知道实验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如果这个世界本身的时间，就是像电影一样可以被电影外的人，肆意拉动进度条的呢？

　　那么作为电影角色的我们，又应该怎样知道自己的时间在被操纵？

　　这就是《相对论》没出现之前，难倒所有时间研究者的问题，甚至于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因为这种研究本身就很难成立，哪怕深潜者能观测到深度瞬间下降，现实中也有无数瞬移异能者，但没人能确定，造成这些结果的因素是时间。

　　一个能让时间静止的人，能自由走到任何位置，让自己在别人眼里像瞬移一样，两者的表现完全相同，但本质却又不同。

　　在根源海的深度下降了一段距离，这是比较容易观测的现象了，但仍旧不够精确，远远算不上精准。

　　一次下沉能代表什么？有无数种其他异常现象能造成这样的结果，许多仪式的表现就呈现这样的影响。

　　就像普通人遇到一个瞬移异能者，会觉得对方是在瞬移，而不是时间静止。

　　而爱因斯坦找到了最佳参考，就是这个光，来自墨玉司的石材，他所散发出的光是不变的，在时间上有着不变的本质，凡是有关于它的信息，都受到这条规则的影响。

　　它的这种特性，甚至可以辐射到非现实的层面，即便是记忆。

　　它这样的光是稳定的，但如果发生了时间的扰动，那么你就会发现光变快了。

　　但这并非是墨玉流光的速度变了，而是因为观测者因为时间回溯，导致一大段记忆消失，而对墨玉流光的纯粹观测记忆，就被保留了下来，合并到了回忆当中。

　　这种说法很难理解，如果不是亲身体验会觉得很奇怪，因为现实中根本没有脱离时间背景的信息存在，时间地点是人类记忆的两项基础指标。

　　如果你把任何一段信息中，有关时空的背景删掉，然后再问你，这条信息是从何处获得的，那么大脑会如何处理这个问题？

　　……答案是，会在回忆里创造一段时间，把这条信息塞进去。

　　就像那些神启一样，那些突然从高维度知道隐秘知识的人，会从获知这条信息的瞬间视为这段记忆的起点，然后将自己的大脑接收这段信息的体感时间作为时间的长度。

　　但实际上，这段信息没有占据任何时间，它是突然出现的。

　　依靠这个理论，我们就能通过观测墨玉流光的速度变化，结合自己的体感速度，来判断到底遭受了怎样的时间扰动。”

　　说到这，佩德罗斯深吸了口气，意味深长地说道：

　　“但这个理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被验证，起码在我加入钟表塔开始，墨玉流光就很久没出现了，虽然钟表塔的历史文献中记录着许多观测实例，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终归很难让人信服。

　　就像玛雅预言一样，它预测了多个太阳纪的末日，但现代人并没有发现那些文明的痕迹，自然也不会相信它对于未来的预测。

　　钟表塔的很多人都和我是一样的想法，我们相信时间的力量，相信的确有墨玉司存在。

　　但对墨玉司的力量形式表示怀疑，即使《相对论》中许多理论都能得到验证，还是有人对光速不变的释义产生了怀疑。

　　因为……靠体感观测，实在是太主观了。

　　人的思维本来就有快慢，抛弃了计时工具后就不再可靠。

　　但是就在不久前，我亲眼看到了，不知道是几个月前了。”

　　佩德罗斯停了下来，神情宁静地望向夏守。

　　夏守继续用树枝挑着火堆，动作机械麻木。

　　他在反刍佩德罗斯的话，那块石头可以观测时间扰动，自然也可以观测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