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异收容专家 第409节

　　“远程视频不行吗？不一定要近距离接触。”夏守说道。

　　“看到自己亲人变成那副样子，正常人都会受不了的，林天东作为一个出色的收尾人，对血腥恐怖画面的承受能力自然是优秀的，但放在这件事上，又是另一回事。

　　人会害怕类人的事物，恐怖谷效应，知道吧？

　　变成鱼饵的吕娜，所产生的恐怖谷效应是动态的，它本身已经完全不具人形了，但她在很多时候，依旧保持着比较正常的神智，这对亲近者的精神冲击，是非常巨大的。

　　曾有一部很有名的动漫，一个炼金师为了获得国家荣誉称号，将自己的女儿的灵魂塞进了一条狗的身体里，让狗学会了说话，对主角喊出了‘大哥哥’的称呼。

　　同样，很少有人能承受住一桶鱼饵叫自己‘儿子’的精神压力。

　　这种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亲人持续受苦的绝望和负罪感，很容易击垮一个人的心理防线，而在我们这个世界，万事都是有可能的。

　　血神执掌生命的繁衍、变化、死亡，钓鱼人能把自己的妻子做成一桶有意识的鱼饵，那肯定存在某种办法，可以将鱼饵重新变回人类。

　　你觉得林天东在看到那一幕后，会接受这残酷的现实，让母亲就保持现状，还是会帮助母亲解脱？

　　我觉得最有可能的，是他会彻底倒向血神信仰。

　　人类是无力的，放弃群体的身份，作为一个个体不断上升，才能拥抱无限的可能性，这是连管控局都无法否认的事实。”

　　夏守听完，突然也觉得不该让林天东看到他妈妈的样子了。

　　的确，风险太大了，光是换位思考，夏守都觉得自己也会选择血神，更别说林天东对母亲的感情是真实存在的。

　　“但不让他探望的话，他真的会背叛吧？”

　　夏守觉得林天东就是那样的人，从他对那些随身遗物的态度，就能看出他有多重视人和人之间的感情。

　　“所以才麻烦，虽然可以把他现在就关押起来，但那样很没道理，和直接毁掉他也没什么区别。”上官炎将半杯咖啡喝光，又从壶里倒了一杯，接着说道：

　　“现在研究部有个专门的小组，正在查阅所有的资料文献，目前的计划是，先拖住林天东一段时间，研究部帮他找出一条尽可能安全的，可以把母亲变回来的方法。

　　我们的想法很简单，既然他注定要倒向血神信仰，那么与其让他歇斯底里地发疯乱试，不如帮他找一条能走的路，继续为管控局做贡献。

　　啊……我这么说不是冷血，这其实是为了延长他身为人类的寿命，让他至少得到一个体面的结局。

　　在探索解决之法的过程中，如果林天东能有所成长，能自己释怀，自然最好。

　　如果不行的话，起码也不会成为社会的危害，变成管控局的处决对象。”

　　夏守点了点头，深深叹了口气。

　　他再次体会到了管控局对于这个超凡世界，是多么难得的存在。

　　现在的林天东就像晚期癌症的病人，也只有在管控局才能获得这样的保守治疗了。

　　“你就告诉他，申请搞定了，但需要几周走流程，因为他母亲的精神状况很不好，不适合见人。”上官炎说道。

　　“明白了。”

　　夏守点头，正要转身离开，又被上官炎叫住。

　　“明天就轮到你去和金逢龙谈话了，另外，最近外出时留心一点，这座城市已经变得不安定了。

　　金逢龙的出现太突然，消息已经走漏，而且还是普通人。

　　这样的具名人间体，和唐僧肉一样，谁都想咬上一口。

　　说来也是够荒诞的，身为人神具名者的金逢龙，是人神一系最好的飞升素材，但想要抢夺的人，却大部分都是其他信仰的。

　　人神的信徒，反倒都想要保护金逢龙，毕竟信仰人神的人，在意的反倒是人类的大局呀。”

　　夏守斜眼看向对方：“藏不起来吗？”

　　“空间传送和保镖都安排了，但管控局并不是天下无敌，而且权杖议会里，也分成了好几派，局长昨天回来，说交易派和处决派各自占45%的人数，死保派只有10%。”上官炎略带嘲意地笑了一下。

　　“交易派……是什么意思？”

　　“有非常多的异常现象，管控局没能力完全收容。

　　比如丧尸之城，必须靠人命来堆，才能控制异常不威胁到世俗社会。

　　这些异常现象的管控成本，相当高昂。

　　有些很够分量的组织，派人来和我们谈，说是可以协助管控局，镇压收容一些异常。

　　根据总局计算，如果成交的话，管控局每年的伤亡人数会降低30%，被无辜波及的普通人也会少几百万，还能腾出来大量的封禁物和一线收尾人。

　　不管是钱、人，还是社会影响，都非常好。

　　和阻止一次具名仪式的风险比，直接拿到手的好处更大。

　　所以有一批人觉得，交出金逢龙的人间体很划算。

　　而处决派觉得，管控局扛不住这一次乱局，交出去也容易造成二次抢夺，引发俗世社会动荡，让普通人受到波及。

　　还不如公开处决金逢龙，再用仪式打通根源海，进行超深度丢弃处理。

　　这种做法其实很保险，虽然存在有人进入根源海找回遗骸的可能性，但深潜者在超凡者中的占比极少，凭这么点各自为战的人，在根源海深处，找回人间体遗骸的概率，无限接近零。

　　而具名人间体的异常性，会随着时间流逝衰减，因此更不会有人去找了。

　　至于只有10%的死保派么……

　　他们觉得金逢龙的人间体，是有什么重要的使命要完成，对人类未来非常关键，需要等待他觉醒。

　　在那之前，管控局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金逢龙。

　　总之……上面也很混乱。

　　我们目前要做的，就是在最终命令出来之前，保护好他。”

第586章 盗梦计划（一）

　　夏守走出上官炎的办公室，外头的办公室，空空荡荡，只有蒋文高一个人坐在位置上，表情严肃地思考着什么。

　　这小子，不简单呐。

　　在阴曹地府时，夏守就觉得小蒋有点东西。

　　因为葬仪院的宋煎寿，是资料几乎空白，没有留下任何线索的葬仪院高层。

　　唯一对宋煎寿有了解的佩德罗斯，也是通过背棺神父查尔斯，和宋煎寿本人留下的尸体修改的杰作，才有那些情报。

　　但当时，在战斗的时候，蒋文高却仿佛早就知道宋煎寿脚下那艘船的效果，哪怕在第一次和宋煎寿战斗时，都刻意保持着距离。

　　当时仅剩一颗脑袋的夏守，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

　　而且，夏守听说蒋文高还是私自潜入了血窟，只和部长打了招呼。

　　夏守很想问问对方，但想到自己刚加入部门时，白哥和胖哥也从来没过问他的私事。

　　在月灼村和佛格特的时候，他们也一定察觉到他不一般的地方了，当时他用【自寻死路】试错，几乎是最高指挥。

　　但事后，没一个人来问他，这让他当时松了口气。

　　想想也是，三部的人谁没秘密。

　　假如对方不愿说，哪怕你把他每个谎言都戳破，他也能硬顶着不说。

　　如果对方愿意说，哪怕你不问，也会主动告诉你，何必互相硬逼着给压力呢。

　　想到这，夏守在桌上敲了敲：“小高。”

　　“嗯？守哥，咋了？”蒋文高茫然地抬起头。

　　“没什么，就是如果工作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和我说。”

　　“哦……知道了。”蒋文高愣愣地点头。

　　等夏守离开，他重新将思绪放回对游戏剧情的思考上。

　　经历了这么多事，他已经意识到现实的历史，已经开始改变了。

　　最明显的就是上次的血窟事件。

　　在游戏里，血窟事件是阴曹降临的起点，最后直到危机大爆发，管控局才反应过来开始处理。

　　但现在，未来这件事已经不可能发生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思考，他已经明白游戏中的无伤王，应该指的是柯子通。

　　而现在，不管是那个无伤王还是黑水浮舟，都已经被夏守解决了，管控局在事发之初便全面介入，可以预见阴曹不会降临。

　　而本该牺牲在血窟的英雄102号，现在也好端端活着，实力和游戏文本的描述，相差也很大。

　　按照原剧情走，102号应该在阴曹地府牺牲，但也会在这次任务中，实力获得爆炸性的增长。

　　而现在，因为剧情的改变，她虽然没死，但似乎也丧失了成长的机会。

　　这样看，那之后几年内的大事，应该都会受到蝴蝶效应的影响，变得不准确，他的游戏知识能提供的帮助，会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小。

　　只有一些大事的节点，仍旧可以确定。

　　因为那些大事就像天灾，前提因素不在现世，所以凡人的蝴蝶效应，很难对其造成影响，甚至根本不可能有丝毫影响。

　　就像彩票一样，重生者哪怕知道彩票号码，也绝对中不了，因为彩票本来就不是固定号码，彩票固定的是人选。

　　而更高维度的存在，就是操纵彩票的人，人间剧情的走向，即便发生了些微变化，也不会影响祂们的决定。

　　不过……金医生的人间体怎么现在出现了呢？

　　这应该是一件大事啊，为啥游戏里一点信息都没有？

　　另外，更让蒋文高在意的，是蝴蝶效应会不会影响到他未来老婆的出生。

　　如果因为他的活动，干扰了未来老婆的爷爷奶奶恋爱结婚，那五十年后，他岂不是见不到她们了？

　　一想到这，蒋文高更心烦了。

　　不过好在东方雅的灵魂遗产，最近突然开始松动了。

　　按照这趋势，或许他能提前拿到一部分东方雅的力量也说不定。

　　……

　　……

　　晚上，夏守再次回到了办公室。

　　他也不知道自己明明正在放假，为什么老想着回来，明明所有的事，在寝室也能做，但总是想到部门来看看。

　　白哥不在。

　　胖哥也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