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异收容专家 第472节

　　就在这时，一些零星的光点，在平地中的聚集，然后光点越来越多，慢慢终于形成了一朵小小的火苗。

　　“是【异常燃烧火】！我就知道！”李明喜出望外，踩着沙子踉踉跄跄地向前跑去。

　　小小的火苗汇聚，化作旋涡，最终变成了一个火球，然后火球逐渐变形，构造出为人类的形态，一个普通的人类肉体从火焰中出现。

　　蒋文高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不断流着豆大的汗珠。

　　他身体里的咒力几乎耗尽，但却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他只记得自己刚刚干掉了一个人，然后就突然断片了，中途没有任何记忆，回过神来时，就已经是刚才的场景了。

　　在断片之前，他的咒力几乎没有消耗，但现在却只能到勉强使用异能的程度，再过一会甚至连火焰都无法释放出来了。

　　他浑身肌肉酸软，脚下无力，脑袋也疼，这是咒力用尽后，最普遍的力竭症状。

　　蒋文高看着周围一大片平地，喘着粗气，震惊地说道：“我靠……怎么变成这样了？……守哥呢？”

　　李明闻言，眼神一暗，低下了头：“苏姐和守哥都……”

　　蒋文高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苏姐会在未来成为血玛利亚，怎么可能出事。

　　还有守哥也一样，守哥他……

　　蒋文高思维停顿了，他突然想到，自己所知的剧情中，没有任何一个剧情是与夏守有关的。

　　他忽然想起了关于这次神律降临事件的描述，在这次事件后，所有人都会以自己的方式保守秘密，而这次事件中的任何细节，都不会流传下去。

　　而在五十年后，没有任何关于夏守的讯息，这是否说明，守哥的存在本身就涉及到了那个秘密的本身？

　　蒋文高扶着李明的肩膀，茫然地看向四周平地，一种难以形容的猛烈情绪攻击了他。

　　并不仅仅是悲伤，而是对一切的怀疑所产生的茫然，是面对无法抗争的既定命运时的无力，他自以为站在极高的视角，纵观曾经发生过的历史。

　　但当他身处历史中，被历史的车轮碾过时，才切身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即使是一段模糊不清的文本中的只言片语，都能轻而易举地颠覆他现有的生活，而他不管是否提前知晓，都无力改变。

　　守哥是死了吗？

　　连阴曹地府都能带他们走出来的夏守，会就这么死了？

　　那苏姐呢？

　　苏姐肯定不会有事，这是剧情都写好的。

　　但剧情写好的就一定不会改变吗？

　　无伤王和黑水浮舟就被杀了呀。

　　既然曾经活下去的反派会死，谁保证苏姐他们就一定不会死？

　　“是我引起的蝴蝶效应吗？”蒋文高惊恐地睁大眼睛，目光失焦地喃喃自语。

　　突然，在众人的脚下，细腻沙子的深处，一层薄薄的猩红色雾气，从细沙的深层浮起。

　　不光是他们脚下，这片沙地最中心的地面，都泛起了诡异的红雾！

　　“这是什么？！”李明指着红雾，惊讶地问道。

　　紧接着，这些红雾仿佛被某种力量所吸引，齐齐往沙漠的中间流淌过去，聚集在那里，像是钻入地底般，往沙的深处钻去！

　　只见那里的沙子翻涌了一下，一只红色的液体手臂从沙子里猛地刺出，然后戴着一个奇异面具的红色身影，从沙子里站了起来，跟着他一起从沙地里钻出来的，还有透明的幽灵女仆。

　　赤红色的人形生物，浑身上下都是流动的液体质感，好像并不具备实体，遥遥看去，有一种异常体的妖魅诡异之感。

　　“这就是守哥的那个能力？”蒋文高惊讶地睁大双眼。

　　夏守的面具在步行街时，就已经被几十人目击，靠全城广播进行随机化后，就用音频传播给了三部所有人，但因为当时步行街的目击者，所看到的血魔面具的能力，本来就不全面，因此三部其他人，也并不知道血魔面具的全部性能。

　　而且，亲眼看到还是头一回。

　　血魔形态的夏守，转身缓缓环视这片荒芜的沙地。

　　夏守愣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喊道：“其他人呢！”

第659章 死之意

　　第659章 死之意

　　夏守看到了蒋文高，看到了李明，看到了装甲车旁的白河和柯痕。

　　装甲车的门还开着，还有人在上面吗？一定还有人在上面吧。

　　夏守跑向装甲车，过于细腻松软的沙子让他几次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李明立刻跑上前搀扶，把自己的制服外套脱下，披在夏守的肩膀上。

　　夏守跑到装甲车旁，探头往里一看。

　　没人。

　　“薇雨呢？”夏守下意识转头问道。

　　他等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又问：“小月呢？”

　　“我们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冷静点，小月不会有事的。”白河出声安慰。

　　这种场面，白河要镇定得多，因为他并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他们三部的那些老油条都有失去同伴的经历，即使是冷血的忍者和冷漠的复仇者，当看到朝夕相处的伙伴死在自己面前时，依旧与凡人无异。

　　对这种事，他可以说深有体会了。

　　最初可能不会有什么，汹涌的悲伤和痛苦仿佛没有理由，瞬间就能摧毁一个人的内心，但直到很久以后回想起来，才会知道世上并没有感情是无缘无故的。

　　他曾经也是新人，也有前辈，带他的那个阳刚的汉子大家都叫他豪哥，当时对方带他到处工作的时候，很多人暗地里都说他们就像岩浆上漂了块冰块。

　　而白河永远不会忘记豪哥死的时候，他一直记得自己在豪哥死的时候，一滴眼泪都没流，和看到白雪死去时，完全不一样的感受，内心仿佛一片空洞。

　　然而，等到后来，一些事物才慢慢发酵，这一切在对方还活着的时候并不特别，直到对方死去，才会慢慢变质。

　　现在想来，那都是一些非常平常的事。

　　聚餐、谈心、抱怨，训斥，工作和日常中的点点滴滴，流水账一样平平无奇。

　　但是连白河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从一个根本不在意饭菜味道的人，变成了一个会挑外卖口味的人，更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会帮同事处理工作了。

　　看着夏守那失神的表情，白河知道，真正的折磨才刚刚开始。

　　有些悲伤，不可以重复经历，有些牵绊，埋在体内太深。

　　当它断裂时，会震动你的脏腑

　　现在理性所不理解的悲伤，早在很久以前就已有伏笔，从那个人离去开始，腐烂便已开始。

　　尸体终会化作白骨，但心里的味道将毕生不散，生者唯有习惯。

　　“小夏，还不一定。”白河轻声说道，乍一听很坚定，却依旧能听出安慰的味道。

　　夏守耳朵边，像有蚊子在嗡鸣，白河的声音像是从很深邃的山洞中传来。

　　薇雨人呢？

　　他们都听不到，只有他知道。

　　该怎么办？还能做什么？

　　谁来带外卖？

　　早上谁会来敲门？

　　他能邀请谁那么理所当然地去吃早餐？

　　支离破碎的，无逻辑的碎片，在深处初现端倪。

　　而要到很久很久以后，在某一天的下午，他看着苏薇雨的日记，才会开始慢慢理解这一刻的自己。

　　这一瞬间，他想到的悲惨的可能性会变成雪崩，将他冻死在未来。

　　没有任何告别，薇雨死的时候会想什么呢？或者什么都还没来得及想，就已经结束了，在还没反应过来未来已经消失前，自己便已消失，连存在的痕迹都没留下。

　　今后的人生也不会有人偷偷帮他偷东西，即使买来的食物和她偷拿来的一样，味道也不再相同，世界上不会再有一个人像她那样一直注视自己。

　　再没人会像她那样不加掩饰的笑，所有的情绪都完完全全，放心地暴露在他的眼前，像是在说——“随你看好了，我生气和开心都是因为你，生气和开心本来就是给你看的，想让你看到。”

　　他不再是某个人唯一的全部依赖，而她日记中所有的愿望都未曾实现。

　　在漫长孤独刚迎来转机，当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希望越来越多时，人生就那么戛然而止。

　　若是那些期待，那些想象的未来都不曾发生。

　　但此刻的夏守，大脑什么都没有，如纸张般纯白。

　　然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说出了那句话。

　　他感觉身体失去平衡，无法站立，然后下意识向右边伸出手去，轻声道：“小月，你姐姐没了。”

　　在那一瞬间，他唯一的倾诉对象，内心唯一依赖的，可依靠的，是书中十五年后的苏月。

　　可以听到苏薇雨的存在，也能背负他的一切，在他最虚弱最无力的时候，能搀扶着他，将该走的路走完的，只有那时的苏月。

　　就像他在十五年里，无数次伸出没了手掌的胳膊，绕过她的脖子，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夏守知道自己不会摔倒，因为苏月会稳稳扶住他。

　　他早就习惯了当无法走路时，让她充当自己的拐杖。

　　夏守右手在空气中一捞，什么都没触碰到。

　　他重重摔在地上，摔了一个狗吃屎。

　　“守哥！”

　　“守哥！”

　　李明和蒋文高齐齐上前，后者体力不支，走了几步也一跟头栽倒在地上。

　　这时，柯痕淡淡开口：“找到了，小月在之前就消失了。”

　　这句话就像一个大棒，狠狠敲在夏守的后脑勺上，但不是让人昏过去，而是让人瞬间清醒过来。

　　夏守只感觉有一根清凉的针从左太阳穴扎入，从右太阳穴刺出，突然好像开窍般，从恍惚状态回归当下。

　　夏守马上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柯痕身边，看着那些虚影，表情无比认真。

　　画面中的苏薇雨和苏月，和一个陌生的人瞬间消失时，夏守什么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