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异收容专家 第598节

　　这潜台词已无异于明示。

　　生意人，便是利益交换。

　　答案毋庸置疑，指的就是夏守是否还活着，还能否给他依靠这件事，毕竟这两人从进屋开始其实就一直在围绕这件事说话。

　　而不想知道答案，意思就是不会拆穿自己。

　　给予答案，就是表示出配合的意愿。

　　蓝百合心里真正想说的是——“我们知道你背后已经没有那个夏守给你撑腰了，你这样下去是要完蛋的。

　　但我们不在意，我们可以假装配合您，甚至帮您作伪证缔造出那个人还在你背后的假像。

　　而你需要的，也只是在几大家族里，为我们两个家族争取更多的好处就行了。”

　　对，她提出的就是这样的交易。

　　查理一世心中叹了口气。

　　这两人不是在试探，他们已经是在逼宫了。

第891章 不存在的恶魔

　　查理一世表面上仍维持着自己自信的表情，但他明白今后装不了多久了。

　　怀疑一旦开始就不会停止，随着时间推移只会在他们心里慢慢坐实。

　　为什么又变成这样了？

　　好不容易脖子上已经没了项圈，结果又要被套上了。

　　不过……正如对方所说，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办法，以这两个家族为依靠可以让他维持更久的权力，虽然原先的权力会被分摊，但总好过被戳穿后赶下台，彻底变成一个无关紧要的边缘角色。

　　况且现在妥协也不意味着一直都会这样，说不定夏守还会回来。

　　夏守回来的话，他依旧是最好的傀儡。

　　“总之，赤溪家的困难我知道了，卡斯坦因你呢？”查理依旧维持表面的高高在上，虽然他明白双方对真相已心知肚明，但面上功夫依旧要做足，特别是现在合作刚开始时。

　　听到查理征询自己的愿望，卡斯坦因的表情立刻柔和了许多，连态度都变得恭敬了，显然，他也相当满意这个结果。

　　“陛下，我希望能进入红荆棘家族的图书馆借阅书籍，我的族人非常乐意替您管理那图书馆，现在那里很缺人手不是吗？”

　　查理一世嘴角勾动，几秒没有说话。

　　的确，图书馆缺人手，但他可从来没想假人之手。

　　就在查理思考应该委婉拒绝，还是答应下来以延长自己掌权的时间时，书房的门又被推开了，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走进门来的年轻人。

　　“查理，我老大要见王都里所有的血族，现在你马上准备一下。”蒋文高开口道，他是替夏守传话来的。

　　刹那，在场三人齐齐将目光射向对方。

　　三个人的表情都极其复杂，当蓝百合和卡斯坦因望向查理一世时，发现对方的表情同样一脸茫然。

　　这怎么回事，难道他也不认得这个人？

　　查理内心剧震，心说这个人是怎么进来的？王室府邸有重重保护，卡斯坦因能靠实力和身份硬闯，这可以理解，但这个人是谁？

　　还没等查理作出反应，蒋文高就已经把几个烤成黑炭的破碎头颅随手丢在地上：“查理，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不过你只要知道我是夏守大哥的人就行了，刚才说的话听到了吗？召集你能召集的所有血族，老大要说很重要的事。”

　　“额，那个……现在？”查理一世拘谨的起身，完全没有一点王者风度。

　　他不敢赌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夏守的人，但现在这局面，相信对方没有一点儿坏处，因为夏守回来本来就对他有莫大的好处。

　　“立刻，马上，另外你们俩是谁，自我介绍一下吧。”蒋文高用尽可能傲慢的语气说道，他其实完全不习惯用这样的态度待人接物，但无奈夏守说了，要尽可能有气场，霸道不讲理。

　　蓝百合和卡斯坦因都愣住了，内心仍惊疑不定。

　　其实，他们并不真的相信夏守的存在，但是无奈真王室唯一的幸存者杜德利陛下承认了对方的存在，并且在私下的贵族聚会中，当众移交了王室的头衔，放弃了自身的所有权力，让查理一世这个假王成为了实质掌权者。

　　但除了这一证据之外，并没有更多证据证明真的存在夏守这一号人，因为当时整个王都全都纸雕化了，王都的绝大部分家族直接全部覆灭，只有极少数暂时离开家族外出办事的成员幸存下来，因此王都内究竟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

　　所以，一开始大家虽然很服从查理一世的管理，但很快慢慢就有人蠢蠢欲动了，毕竟查理一世自己并没有真正的力量，不管是藏于幕后的真王室也好，还是伪王室也好，全都在纸雕化中丧生。

　　而罗萨大公所在的红荆棘家族也因为这场灾难，元老们几乎全数覆灭，只有极少部分年轻血族们在不列颠帝国其他城市外出，因而逃过一劫。

　　若查理背后真的有能施展血火秘术的罗萨继承者，那么他们自然没有任何反抗余地，乖乖低头当狗是最好的选择。

　　但过去这么些日子，对方口中的那个夏守一直没有出现，反倒是查理不断耀武扬威，不断施展着政治手段压榨剥削着其他家族的利益，慢慢壮大己身，甚至名正言顺继承了红荆棘家的全部遗产，这让幸存的家族们敢怒不敢言，心中愤恨不已。

　　至于像赤溪家族这样的外来新贵，更是不了解情况，对那个影子都没看到的恶魔更是心无畏惧，一开始服从查理也只是为了和老贵族们分庭抗礼，瓜分王都的话语权。

　　到今天，在城市纸雕化中死去的更大家族的遗产已瓜分殆尽，作为交通枢纽的都城靠着地理位置迅速重建崛起，生意场各自垄断，无法向外扩张后，终于到了互相吞噬竞争的环节。

　　于是，一开始最不要紧的问题，反而变得最关键，这个问题就是——名为夏守的罗萨继承者，是否真的存在？

　　他们之所以相信，是因为真王室国王杜德利的证言和那完全丧失了尊严的败犬模样，但究竟有没有人见过夏守呢？

　　或许是有的，只是很少很少，并且那群人的证言微不足道，而有分量的目击者几乎全都葬身在全城纸雕的灾难里了。

　　而现在，又突然冒出一个自称夏守小弟的年轻人，这他们是信还是不信呢？

　　卡斯坦因眯起眼，盯着蒋文高观察了几秒，内心闪过一系列的推理。

　　他觉得，大概连查理自己都觉得这场戏演不下去了，必须创造一个实体的“夏守”来增加说服力，虽然冒牌货必然没有传说中那横绝当代的力量，但只要有对对方的一丝畏惧，便不会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找死试探。

　　毕竟……查理和杜德利都已经亲口证明了那是绝对的恶魔，眼睛一眨不眨就能将不列颠王室全员几乎全烧死的恶魔。

　　虽然他们没能亲眼所见，但从二人描述出的对方的作风里，他们的确可以窥见对方与夜与火君王的相似之处。

　　不依赖政治，不依赖计谋，不在乎敌友。

　　只有绝对的力量……绝对的力量便是一切，绝对的力量铸就绝对的恐惧，绝对的恐惧将会打造绝对的权柄，那就是罗萨。

　　这个人……和罗萨很像。

　　“我觉得，得稍微验证一下。”卡斯坦因用尽可能冷静的语气，说出了这冒犯根源的宣言！

　　卡斯坦因觉得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有自称夏守的人出现在面前，他不觉得自己有试探的勇气，但眼前这位自称是夏守属下的年轻人……还是能稍微冒犯一下的。

第892章 罗萨的继承人

　　试探不可过于冒犯，过于冒犯便是不给自己留有余地，若是如此，若夏守为真，那么自己必将受到惩罚。

　　但试探也不可过于敷衍，若太敷衍，便不足以逼出对方力量。

　　卡斯坦因动了，披风也随之哗啦啦的动，披风上满缀的宝石在拉成一束的绸缎间互相碰撞，发出短促美妙如风铃的声音，而卡斯坦因的利爪，也像刺客的匕首刺向对方。

　　呼！

　　火焰掠动的声音，当卡斯坦因和蒋文高擦肩而过时，他的攻击穿过了一团滚烫的火焰，而蒋文高的手臂边缘已经化作一团燃烧的火苗。

　　“干什么？”蒋文高歪着头看向卡斯坦因。

　　卡斯坦因睁大眼睛，差点吓尿了，在看到对方身体变成火焰的刹那，他就想到了火与血。

　　紧接着，马上想到了自己将面临的最坏的可能，后悔起刚刚的试探。

　　查理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惊恐又茫然地盯着蒋文高，他的表情和一旁的蓝百合如出一辙，全然没了一点城府。

　　“不，没，没什么，想必在下的这点小小冒犯，您不会记挂在心里吧……卡斯坦因家的卡斯坦因，向您致以最敬仰的问候。”卡斯坦因直接单膝跪地，另一只手贴在胸前，弯腰行礼。

　　他其实并不满意自己这番应对，但他同样明白这种时候重要的不是反应，而是反应的速度，就像狼群中的狼被狼王打服时，并不需要考虑自己的哀鸣是否动听，第一时间翻肚皮表示臣服才是最紧要的。

　　蒋文高站在原地，他的形象轮廓在三人眼中变得愈发深不可测，身体的轮廓带着一层漆黑致命的气场，那视人为蝼蚁的无威严姿态，此刻比帝王更令人胆战心惊。

　　在场的人中，卡斯坦因的遗传记忆中有罗萨的身影，而查理一世更是见过罗萨，他们都很清楚最强的强者不需要什么威严的举止，帝王的风度与威严都与皇冠和权杖无异，只是徒有其表的装饰，当一个真正毋庸置疑的强者诞生，就会让所有人明白，王者并不需要任何表面功夫。

　　优雅？威严？霸道？

　　这些都不需要，不管他是何种姿态与风格，周围的所有人都会全力以赴的配合，就像狼群中没谁会在狼王面前竖起尾巴，官场中也没谁会表现得比上司更加聪明，哪怕是此类最常见的生物链中都是如此，更遑论罗萨那君临一切的君王。

　　血与火……将血族与凡人、元老与血奴，变成平等的蚂蚁。

　　一时间，场面极其寂静，犹如坟墓。

　　蒋文高的大脑也一片空白，他其实刚刚在思考如果压不住这群人该怎么办，毕竟这帮人每一个都不是善茬，打起来他大概率赢不了，也只是能跑罢了。

　　当然，他知道自己不用跑，因为守哥已经说了帮他撑腰了。

　　不过眼前这一幕，仍是他没想到的，自己的威慑力……这么强吗？

　　“这次就算了，总之把所有人都叫来，我大哥有话要说，听到了吗？”蒋文高扭头看向查理。

　　“遵命。”国王恭敬地说道，“那么，夏守大人何时要见呢？今晚？”

　　“现在，越快越好。”

　　“是。”

　　……

　　一小时后，新八大家的家主，能来的都来了，但还有两个没来，一个是外出有事联络不上所以让长子出席，另一个是精神不适宜此类会议，同样也由长子出席。

　　到场的人各怀鬼胎，有的期待一睹那位罗萨继承者的风采，有的因为自己的一些小动作而害怕受到追究，更有甚者，只是单纯的惶恐不安。

　　所有人都在等待对方现身，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夕阳逐渐落下，夜幕像深蓝色的绸缎从东方抽过去，横盖整个天幕，黑暗中每只吸血鬼的眼睛都像微亮的红宝石。

　　依旧无人说话，只有查理起身叫来的仆人将室内蜡烛一一点燃，然后依旧是等待，但等待中多了窃窃私语，贵族们的耐心在被耗尽，尽管竭力自制，然而他们在日常中从未受过如此轻慢。

　　“夏守大人还真是随心所欲。”一人说道。

　　“我们只需要配合就好。”另一人微笑着轻声回道。

　　看似莫名其妙的话语全都潜藏着不能说出口的冒犯，所谓的随心所欲其实是对夏守这么着急召集所有人，但自己却又迟迟不到的困惑，但即便是这合理的疑惑，若直白地说出口也是冒犯。

　　每个人都把自己的情绪含蓄地藏在恭敬地话语中，小心翼翼地交流，唯有查理一世不加掩饰自己的傲慢，本来摇摇欲坠的地位随着夏守的突然回归，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加固，现在他的话语权又是最大的了。

　　所有人都必须对他恭敬。

　　“就这么点人么？”

　　突然，一个年轻、冷淡、漫不经心的声音突然在首座的位置响起，空气像在瞬间凝固，在场所有的声音被不存在的闸刀利落地斩断，九个人齐齐屏住呼吸，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黑发的青年披着绣着金边的斗篷，懒洋洋地斜坐在高背椅上，右脚踩在椅子上，握着权杖的右手放松地搁在膝盖上，散漫不羁，仿佛一个刚睡醒无奈上早朝的昏君，眼睛下的黑眼圈更平添了几分神秘和邪气。

　　他是怎么突然出现的？

　　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他进来，别说仆人通报了，就连气息和动静都没有一丝，是瞬间移动到这里的？

　　紧接着，大门开了，之前他们见过的那个少年也走了进来，夏守挥了挥手，看向查理：“他的椅子呢？你们想让他在哪儿？”

　　查理一愣，赶忙起身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对方，赶忙让仆人再搬新的椅子过来，现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