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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天国 第107节

不过如果有人知道他现在的想法,肯定会觉得不知所谓,他居然有种想笑的感觉,不过这个笑却是嘲笑。

他想嘲笑那些后世电影里描述的所谓古代战争,更想对那些把攻城战刻画成一群无头苍蝇一拥而上的拙劣导演吐口唾沫。

这是怎么样的攻击呀,看着城下那一队队正井然有序的交替进退的撒拉森军队,伦格不能不对那位早就“久仰大名如雷贯耳”的萨拉丁充满了钦佩。

在面对的黎波里坚固城墙的时候,萨拉丁如车轮般把他那忠实狂热的部队投入了一场摧枯拉朽的进攻之中。

似乎早就知道的黎波里坚固城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攻破的,开始那令人胆寒的气势和叹为观止的布阵在没有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之后,并没有象伦格想象的那样以排山倒海之势狠砸向的黎波里的城墙!

而是象用水车带起水流一般交替着,萨拉丁把军队投入了血肉横飞的战场。

坚固的城墙如同被被无数蚂蚁侵蚀般剥离着那一层层并不坚固的防御,被层层叠叠的撒拉森军队一点点吞噬的守军在血腥的攻防战中消耗着,似乎用不衰竭的撒拉森人用十个,二十个,甚至更多的人命换取着的黎波里人有限的生命,每一个守城市者的倒下都意味着的黎波里的防御削弱一点,而接下来更多的撒拉森人用自己的生命换取着下一个守城者的生命!

这是第几次进攻了?伦格喘着粗气看着城下,这时候的撒拉森军队正迅速的调动。就在不久前,他们刚刚击退了一次凶猛的进攻,残酷的战斗无比激烈,以致伦格手里的剑已经因为折断换了两柄。

他看到了不远处正到处瞎撞般的安塞姆·德·加兰,这个总喜欢用最漂亮的外表吸引年轻女人的骑士这时候的狼狈可能是他以前永远想不到的。

原本金色的头发上一片灰蒙蒙的灰土,已经无法炫耀的漂亮脸蛋上,一个被块迸起的碎石造成的巨大血包把他的眼睛挤得都快睁不开了。特别是他那身据说是某位法国贵妇人赠与的银色锁子甲,居然整个右袖被一柄钩枪给扯了下来,不过德·加兰真该感谢那个把他连人带甲给挑飞了的撒拉森大汉,如果再晚那么一会,他就要被一支足可以把他和后面一个倒霉鬼穿在一起的线驽射个正着!

不过现在德·加兰已经没有心思再去考虑自己被破坏的漂亮容貌,他费力的睁开几乎被挤成一条缝的眼睛,努力的寻找着,直到在忙碌的抢修城防的人群中找到了正蹲在一个重伤的男孩身前听他最后祈祷的伦格。

“我,我是个贼,偷过东西,我有罪……可我为主战斗,”那个孩子喘息着想抓主伦格的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手臂“求求你大人,让我祈祷,我在天的主……宽恕我的罪孽,引领……到……到……”那孩子的声音逐渐弱去,呆滞的眼神慢慢固定在伦格胸前。

“引领你有罪的仆人到你给世人敞开的门前,”伦格把那孩子的眼睛合上,然后在他的耳边轻轻的念着他没能念完的临终祈祷词“你的罪将因主基督的圣洁得到救赎,就如主基督流的血与舍的肉必会回归本一,阿门。”

“这孩子的灵魂肯定已经得到了救赎,他是为了上帝而战才死的,会直接升上天堂,所以他也得到了圣枪守护者为他做临终祈祷的殊荣!”一个教士大声对旁边沉默的人宣布着“你们!你们所有人只要为上帝战斗都能得到救赎!这是乌尔班教皇陛下许诺过的,也是现在我们正在做的!上帝的救赎!”

“上帝的救赎,我们的罪将被救赎!”人群里发出写歇斯底里的喊声,同时他们也听到了城外带着深邃悠长声音的可兰经文的颂吟声。

“你不该到这里来,”德·加兰走到伦格身边带着轻微的斥责提醒着“你应该知道自己意味着什么,更应该知道你根本就不需要拿着剑站在这里。”

“那我应该怎么办?”伦格丝毫不在意骑士的不满,他随手把一块石头搬到城头,然后又转身帮着一个人把沉重的滚钉木用绳索固定好“大人,请不要告诉我什么我该不该站在这里,现在我是在和所有人一起为了保护的黎波里而战!”

“你以为你是谁!”德加兰愤怒的一把抓住伦格的胳膊,为了不让旁边的人看出来,他的脸上艰难的露出一丝痛苦的笑容,始终优雅的态度这时候也变成了尽量压低的声音里透着的咬牙切齿“你以为有了圣枪的保护就是不可战胜和不死之躯了吗?你知道为什么到现在你还没死吗?你以为是自己学的那点雕虫小技救了你吗?告诉你,为了保护你已经死了十几个人了,其中甚至有两个骑士!他们一直在你身边,只为了让你活下去,你现在是圣枪的守护者,那你就必须活下去!可我们实在没有多余的人手照顾你这个到处乱跑的小子了,如果你再乱来,我想就没那么运气了!”

看着德加兰气急败坏的脸,伦格点了点头,他不露痕迹的从加兰紧握的手掌里挣脱出来,没有回头的向另一片城墙走去,在德加兰几乎忍耐不住要冲上去的时候,伦格转过身对着这位已经快无法自制的骑士躬身行礼:“大人,请您转告其他的各位大人,上帝选择我做圣枪的守护者,那就意味着他同时赋予了我战斗的责任。就如同上帝赐予我复活的恩典一样,这都是上帝的意志!”

说完,伦格不再理会错愕的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回答的德·加兰,转身顺着城墙向前走去。

不过,当他背对咬牙切齿却毫无办法的骑士的时候,伦格的嘴里轻轻吐出一句如果让德加兰听到后会更加暴跳如雷的话:“为了的黎波里,来好好保护圣枪守护者吧。”

“大人你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做?”站在一个门楼里的休看着在城墙上的伦格问旁边始终观察着这个人的德·朱洛,对于这位稳健的世袭狩猎官不论是的黎波里伯爵雷蒙,还是其他依附与雷蒙的大小贵族都颇为倚重。特别是巴里安,这个娶了鲍德温四世的母亲,如今的鲍德温五世外婆的耶路撒冷贵族,更是对德·朱洛有着他人所不及的尊重和信任。所以德·朱洛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巴里安手下人的领袖。

“的黎波里的命运从那个时刻开始就已经和这个人联系在一起了。”德·朱洛正用一块石头磨着已经有些卷刃的长剑,听到休的话,他抬头看了一眼那个正在人群里忙碌的罗马男孩“除非奇迹出现,能让他根本没有说过那些话,否则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让这个孩子活下去。只要他活着,的黎波里人的信心就不会丧失,你没看到吗?那些临死的人寻找他为自己做临终弥撒,那些受伤的人希望他能让他们的痛苦减轻,甚至很多骑士都想让他为自己念几句祝祈词。这个孩子现在已经不止是‘圣枪的守卫者’或是传说中的‘上帝宠儿’,现在的他是‘的黎波里的伦格’。”

“这个孩子,现在不再只属于你了……”躺在床上的托尔梅声音十分微弱,他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阿赛琳递到嘴边的热水,奋力的让自己显得清醒些。从被人送回白色王宫的寝室之后,他就一直在不停的发着烧。这让听到他病情的伦格十分担心,他知道那可能是堕马之后伤口已经开始发炎,这个糟糕的猜测让伦格除了焦急毫无办法。可是正受着痛苦煎熬的托尔梅却反而倒显得在这个时候十分轻松,他甚至在稍微清醒之后还让人给他拿来了一支芦管笛子轻轻的吹了几下,可之后就是长时间的昏迷和不住的呓语。

直到他再次清醒过来,看着坐在自己身边耐心的为自己换着拂在头上降温的手巾在阿赛琳,托尔梅突然开口说出了这句让女海盗微显错愕之后就怅然若失的话“阿赛琳,你是知道我一直反对你们在一起的。其实你都知道的,我一直在反对你和伦格过于接近,”托尔梅喘息着对看着自己的阿赛琳说“对不起,我想这也是我的私心,可这也是出于我的虔诚和信仰。”

“你一直认为我是个魔鬼,或者是你们所说的撒旦。”阿赛琳面无表情的低头看着这个虔诚的骑士,她这个时候觉得这个人很可恶,却又有些可怜“你总是用所谓的虔诚和骑士精神衡量所有东西。在你眼里,我就是撒旦,总是不停的在诱惑你的“宠儿”是不是。”

“上帝的宠儿,是上帝的宠儿,”托尔梅纠正着阿赛琳,他的眼里露出一丝微笑“我不过是上帝仆人,怎么会拥有那种荣耀。”

“可是你难道不是一直把他当成你的杰作吗?”阿赛琳毫不客气,她觉得眼前这个病入膏肓的人简直就如同一个可怕的工匠,在不停的用一块叫伦格的石头雕塑着自己需要的东西,这让她有种想立刻把碗里的水都泼到托尔梅头上的冲动“你想让他成为你那样的人,你把他当成自己来要求。你让他做这做那的,总是想用一种叫骑士精神的枷锁锁上他,不是吗?”

“是呀,是呀,对不起……”托尔梅喉咙里发出阵阵微弱的呻吟,这让阿赛琳的怒火逐渐冷却了下来,她看着眼前的骑士,一种很久以来没有出现过淡淡悲伤在心头涌动起来。

“可是你也错了,阿赛琳……你错了,”托尔梅闭上眼睛让自己觉得好过些,然后他睁开眼看着阿赛琳的脸慢慢的说:“你真的错了阿赛琳,“上帝的宠儿”怎么是我这么个落魄的骑士能影响的。即使没有我,他也总有一天会走向他的命运。他不再属于你了,也许从来就不属于你。”托尔梅的嘴角挂着一丝笑容“我的命运就是一个小小的引路者,如果我是狂妄的,我甚至可以说自己就如同约翰将为主基督的荣耀走在前面一样①……”

“你可真是个自以为是的狂妄者呀,”阿赛琳无奈的摇起了头,她这时觉得这个骑士不止狂妄,简直有些不自量力“你自认为是为他引领道路的人,所以伦格就需要你了对吗?”

“不……”托尔梅的声音慢慢低沉下去,他的头疲倦的靠在枕头里,脸上浮现着一丝恍惚“不,他不需要我……我也不……狂妄……我能,我能给他……给他……”

“给他什么?”阿赛琳低下身子,可是她听到的只有托尔梅再次陷入昏迷之后的微弱呼吸。

①约翰:即施洗约翰,被称为引人归主者,是引导世人认识信奉耶稣的第一人,这里托尔梅用这个典故暗喻自己为伦格引领前途的作用。

第五十六章 天使的阴影

施蒂芬娜夫人坐在床前看着儿子逐渐好转的脸色心情稍微好了点,不过当她听到隐约传来的厮杀声,伯爵夫人的心境又不由得变得糟糕起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丈夫一定要让她带着那个撒拉森公主来到的黎波里,即使她把自己一路上的遭遇和担心之后都说出来之后,雷纳德依然还是固执的决定了自己母子的去向。

但是虽然是在王宫里,施蒂芬娜夫人还是通过自己身边的人知道了在那决定自己一行人命运的关键时刻发生的“奇迹”。

那个小侍从居然改变了骑士们的决定吗?施蒂芬娜夫人心里这样问着,她能想象出在那个做出选择的时刻发生了什么。

一想到自己母子差点成为一场交易中的牺牲品,施蒂芬娜伯爵夫人就有一种想要爆发的愤怒,即使天生性格耿直,但是宫廷中的倾轧和阴谋却曾经是伴随着她一起成长的玩伴。虽然血液中继承自先祖的骑士热忱令她始终无法接受这些阴暗的东西,但是却并不意味着她不是个玩弄权术和察觉阴谋的行家。

所以当她刚刚受邀住进这座美轮美奂的宫殿之后,她就以儿子受伤需要清静为名驱走了所有埃施瓦伯爵夫人派来的仆人,然后这座宫殿就彻底成为了她和她手下人的“地盘”。

“埃施瓦伯爵夫人据说把那个叫瑞恩希安的商人安排在宫里了,而且还给他派去了很多仆人。”一个贴身侍女站在施蒂芬娜伯爵夫人身后一边为伯爵夫人揉着因为旅行十分疲惫的肩膀,一边小声的报告着“那个人虽然看起来更象个基督徒,可是……”

“可是他却还是萨拉丁的使者,”施蒂芬娜夫人轻轻抚mo着儿子的额头,汉弗雷的伤势这几天已经好了很多,他甚至已经能下地行走了,可是伯爵夫人依然很担心的不让他轻易下床,特别是来到的黎波里之后,汉弗雷完全被母亲和她的那些贴身侍女包围起来了。“绝对不能让我的儿子在这里出事。”施蒂芬娜夫人不停的提醒着自己。

“还有就是夫人,那个小侍从伦格……”侍女小心的说着,常年陪伴主人的机灵让她知道,因为少爷那特殊的行为而对这个罗马人深深忌讳的夫人一定不是很喜欢听到他的名字“外面的人都在说他的事。”

“上帝的宠儿,圣枪守护者,是吗?”伯爵夫人抚在儿子肩头的手稍微停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问“这个孩子还真是创造了个奇迹,不过我还是想让他带着汉弗雷和奥托离开,他们在这里太危险了。”

“可是我……”听到母亲的话刚要插嘴的汉弗雷立刻被一块很大的糖饯堵住了嘴巴,就在他嘴里还在“唔唔”乱喊的时候,那个侍女已经低声说:“夫人,可能您不能让他送汉弗雷少爷离开了,”看到伯爵夫人脸上露出意外吃惊的表情,那个侍女立刻解释着:“现在整个的黎波里都在传说,这个侍从是上帝的宠儿,是上帝派他来守护的黎波里的,已经有很多人叫他‘的黎波里的伦格’了。”

“的黎波里的伦格?”伯爵夫人诧异的反问,她先是有些意外可接着又觉得一阵好笑“他们居然这样叫他吗,‘的黎波里的伦格’?这听起来就好像是叫耶路撒冷之王托尔梅一样呀。”说到这里伯爵夫人立刻想起了自己的那个亲戚“奥托……托尔梅骑士的伤势怎么样?”

“不是很好夫人,”侍女看到女主人站了起来,一边帮她抚平起褶的裙子一边回应着“御医说骑士大人是伤到了身体里面的骨头,而且好像还发了烧,他们想让大人放血,可大人不肯。”

“那个小侍从是最反对放血的,”施蒂芬娜夫人点了点头随口说,可话出口之后她才想到,自己什么时候居然开始把那个小侍从的意见放在心上了。可是复杂多变的形式让她很快忘记了这个,她皱着眉在地上来回走着,过了好一阵,才命令侍女:“你却告诉伦格,命令他来见我……”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在仰起脑袋想了想之后,施蒂芬娜伯爵夫人继续说到:“不,你去告诉他,为了奖赏他守护的黎波里的功绩,我允许他和我一起共进正餐”

“遵命夫人。”侍女躬身行礼,她知道是该离开的时候了。作为常年跟随伯爵夫人的亲信,她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说话,更知道什么时候应该选择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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