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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不求生 第246节

马进忠还想反驳两句,但金声桓看左良玉的表情,还有今天这个架势,明白大将军肯定已经做好了决定。便从身后用力拉了马进忠一把,让他不要再多话。

果然,左良玉先说:“眼下情势万分严重,望诸位齐心协力,尽忠报国,恪遵本辕军令行事。倘有擅自行动或见敌先逃者,定斩不饶!今早诸位都留在行辕,用饭前不可擅离一步,听候中军传呼,分别到节堂听本辕面授机宜。都退下去吧!”

接着左大将军回到节堂,命中军分别将重要的将领、监军、幕僚、州府官员,依次请进节堂。

“目前局势,诸位都很清楚。全楚的安危、三军的吉凶,都担在我身上。本辕少读诗书,由伍卒升至大帅,且受平贼将军之封。时至今日,心力交瘁。你们之中,有何妙计,请赶快说出,让本辕斟酌决定。”

将领和文官们互相观望,没有人站出来说话。等了好一会儿,才有副总兵李国英一人出列,说道:“卑职有陋见,不敢贸然说出。”

“有什么善策,只管说出。”

“大帅,近来闯贼伪称仁义之名。李来亨督军甚严,有所谓立斩军令六条,约束极为严格。襄楚之民,受其招引蛊惑,又恐惧我兵杀戮过甚,往往为贼通风报信、运粮抬铳。我兵行于襄楚,如在敌国,贼兵反得安逸。若形势长久如此,则我兵将疲惫于楚民,闯贼反得楚民之利。”

李国英所陈说的“立斩军令六条”,是随营学堂一期生毕业以后,李来亨同他们反复商讨后,结合闯军的具体情况,制订的一套军法。

其一,令军兵男妇不得入乡造取粮食,毁坏民房,掳掠财物及搜操药材铺户并州府县司衙门。

其二,令不许乱捉卖茶水、卖粥饭外小为挑夫,及隐瞒吞骗军中兄弟行李。

其三,令不许途中铺户堆火困睡,耽阻行起,务要前后联络,不得脱队。

其四,令不许焚烧民房及出恭在路及民房。

其五,令不得妄杀老弱无力挑夫。

其六,令各遵主将有司号令分发,不得任性自便,推前越后。

这六条军令涉及军纪的方方面面,甚至管到了士兵的卫生问题。闯军纪律虽然一贯在“流寇”之中,称为最上,但毕竟缺乏明文约束,李来亨逐步制订新的军规法令,对于进一步强化湖广闯军的行军作战纪律,自然起到不小作用。

可是左良玉听到这里,脸色已经完全阴沉了下来。李国英话里话外,岂非在讥讽左镇军纪极差?

但左镇兵马盛时有战士四五万人,现在也有三万人,崇祯却只发两万来人的饷额,这兵马吃饭还不全得靠“就食于民”来解决吗!

左良玉面色不豫,训斥了李国英几句话。说他不通忠孝大义,擅称响马仁义,有为闯逆张目的嫌疑。还是多亏马进忠、金声桓几人的劝阻,董源也劝说左良玉,方今“办闯”正急,不应因小错处置大将,才让左良玉歇了气。

“据连日细作探报,看来闯贼目前以进攻承天为主。既然德、黄钱粮富庶,那正好,我军可以入枣阳,疾趋随州,攻破德安,然后占领应城、进军黄州。闯军积蓄之钱粮尽入我手,则其先锋之军形如孤悬,欲守则接济已断,欲走则退路不通。到那时,诸将奋起,必可大破贼兵。”

黄澍还是想用德安、黄州两府的钱粮积蓄,来激发左军的斗志。他连番强调德黄富庶,可是左良玉没有直接表态,大将军心中肯定是有了全套的御敌方略,只是大家都猪不透他的心思,连心腹谋士董源和他的儿子左梦庚也不消楚。

左良玉嗯嗯了两声,没有直接回答,谈话就此结束。

天明之后,襄阳内外的重要道路上都张贴了“平贼将军”的布告,说他“坐镇襄阳,痛剿流贼”,要百姓“各安生业,勿得惊慌”,并重申禁止谣言和查拿奸细的严令,要士民人等“切切凛遵”。

左良玉吃过早饭以后,在一大群将校的护卫下骑马出了辕门,同黄澍等人查看了襄阳城的城防后,突然将手一握,向黄澍和董源说道:“承天城坚,贼必不能克。现今襄阳乏粮,大军虽然四处打粮,可是楚民桀骜、不为我用,粮食困乏至此,不能不为大军找一条出路。我也不能重蹈十四年傅宗龙的失败,理应痛剿李贼,收复随州!”

左镇从开封溃回,军纪太差,现在连开刀打粮都很难继续维持后勤供应。这些因素促使左良玉下定决心,不派兵救援正在闯军兵锋威胁之下的承天府,而是以主力进攻随州,夺取闯军囤积的粮草,收复德、黄!

第285章 高郭进兵

三月底的荆襄一带,连绵的阴雨加上倒春寒,使得气温骤降。郭君镇的身上虽然披着一件厚绒布斗篷,又穿戴蓑衣,但还是感到一阵接着一阵的寒意,他收紧衣服,也不能将全部寒冷挡住。

连主帅都如此,其他将士就更不必说了。所有将士,人人都紧攥着手掌,或者将双手捂在嘴前,呼出一两口热气来温暖手心。

“左良玉居然没有派兵协防承天府?他这是已经不把崇祯皇帝和朱家宗王放在眼中了呀。承天府是皇家陵寝的所在,去年大元帅用奇兵突袭承天府,就调动了傅宗龙来送死,老左倒是不再上同一个当。”

高一功的副将路应标对左镇的用兵,颇感惊奇。承天是帝陵所在,闯军大张旗鼓的来进攻,左良玉绝对没有察觉不到的可能性,可他居然不率军协防,俨然是不把朝廷法度放在眼中了。

“哈啾!”

暮春的一阵冷风吹过,郭君镇忍不住打了一个哈啾。闯军从安陆出发,未经激战,就连续攻占京山和竟陵两大遮蔽承天帝陵的要地,兵马连日行军,郭君镇也就顾不上仪表,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直接拿蓑衣抹了把鼻子。

他用食指在路应标面前划了个圈,提醒高一功手下这位颇有方面才干的副手道:

“左镇打粮,下手越来越狠。如今河南又多为大元帅分兵占据,朝廷的政令要从汉中一带迂回传递,才能送来襄阳。如此拖延时日,天高皇帝远,即便左良玉坐视承天帝陵被我们拿下,崇祯皇帝又能如何处置他呢?”

和路应标同为高一功副将的冯养珠,虽然在兵马指挥、军阵冲杀方面不及路应标善战,但他城府较深,想的也比较远。听过郭君镇分析的两句后,马上就接口道:

“不要说埋葬死人的帝陵了,近来闯军横扫豫楚,刚刚才在蕲州处决了荆王,也未尝见到朝廷如何处罚左镇。左良玉如今是听调不听宣,分明藩镇之势,恐怕他是渐渐有了据地称王的野心。”

诸将谈论间,春雨又下得更大一点,飘洒的雨水经风一舞,便形成一层朦朦胧胧的烟雾。雨雾弥漫,像是要遮掩着什么一般,冯养珠心中渐渐升起不安感来,他向两位主帅高一功和郭君镇,劝说道:

“既然左兵没有为我们所调动,那左良玉的大军主力会去哪里?总不至于就在襄阳蹲着吧!”

“嗯……”

高一功和郭君镇均点点头,但他们成竹在胸,并不担忧这一点。

“风雨不大,我们尽快动身吧。”高一功将右手从蓑衣之下伸了出来,零零落落的春雨滴到了他的手背上,映成点点斑斑。

路应标和冯养珠听到这话,都吃了一惊。

动身?

“将军,要往何处动身。”

“襄阳是坚城,何况左良玉一定会吸取当年被张献忠偷袭襄阳的教训,留兵防守。此时我们去襄阳,并无甚意义。”

高一功双手合十,轻轻拍了两下。这名英武的青年将领,在斗笠的阴影下,显露出坚毅的神采来,他的远见虽然不及李来亨、智谋也不及方以仁,在用兵指挥上可能也要弱于郭君镇,可高一功在部众中的信义和威望,却足以令人折服。

只要高一功下达命令,他部下之众,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为他效死不渝。

“现在回安陆是缓不济急,我们直接向北走,从京山县翻过大洪山。插入随州和枣阳之间,切断左镇退回襄阳的归路!”

这句话不仅让路应标和冯养珠两位副将(准确说他们两人现在都是指挥一个步兵标的威武将军),也让周围的中军都尉们,全都为之失色。

大家脸上或者带着惊讶,或者带着不解,纷纷问道:

“承天近在眼前,左良玉又不派兵协防,止有数千分守兵防守而已。干什么要放弃眼前的承天府,费大劲儿翻过大洪山,回随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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