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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不求生 第440节

李过回答说:“这个方向,应当是去看晋王和秦王。”

“晋王和秦王?义父,您才封了一个荆侯的侯爵,闯军里谁能封得上晋王、秦王这样的王爵啊!”

“哈哈哈,不是。”一向肃穆的李过难得开口笑道,“不是闯军的晋王和秦王,而是明朝的晋王和秦王。就是我们在西安俘虏到的明廷两名藩王。”

李来亨未曾想到在大战来临之前的紧要时刻,在李自成即将开国称帝的前夕,闯王怎么会这样突然大张旗鼓,专程来看望秦藩、晋藩两位已经被闯军俘虏的明朝藩王?

以前闯军攻破明朝的重镇以后,第一件事总是要生擒藩王,占领王府。毕竟明朝宗室的那些穷苦远支不说,只说近支的这些个藩王,自己亦有了以数十万计的庞大土地,又广开商铺,还插手盐法,早就是富得流油,如此情况之下,居然每年还要占用朝廷财政支出的将近一半,作为种种赏赐和消费之用。

甚至到了崇祯皇帝最后这几年,藩王们的开支还是居高不下。即便算上清查、拖欠和折色,依旧高到令人发指的地步——而且要知道,明朝对藩王开支的所谓折色,就是只有本色和折色,就是要么拿银子,要么拿粮食,不会用不值钱的实物,或者印出来市场无人问津的铜钱钞来支付。

宗藩俸禄就高达九百万石,何况宗藩俸禄还不是大头。藩王们还有其他各色临时性的开支,每一样都花费巨万,比如亲王没有之国的时候在北京的婚礼费用,前往之国的费用,公私的祭祀,到了地方住的城池和王府的建设费用。这些费用有的在北京支出,到了地方,就由地方支出,正税里扣除。修建王府最出名的就是福王,万历仅给他修的王府就花了四十万两银子。

除此以外,还有像王府的徭役,基本上也都要由地方政府来解决。

王府的徭役有很多,比如城府的修建,乐工,武生,还有烧香道士、养殖的牲户、屠户等。还有仪仗,典膳厨役、煤户、菜户、库役、医户等等。

总之是不计其数。

这些和庄田、皇店、皇盐,甚至还有茶叶,还要再加上藩王们常常在官道开设榷关征收过路费(喜欢说商税的人,去砍藩王啊!)。

所以在李来亨看来,东虏有一万个不是,但至少在袭爵递降上这一块,是有可以参考之处的。否则如洪武帝那样,即便在国初制订好了诸色宗室应享的待遇,可是只要王朝维持时间够长,宗室不断繁衍人丁,代代都要封新的爵位出来,什么样的朝廷、什么样的财政能支撑的住?

爵位代代世袭,然后代代降等,如果子孙未曾立功,数代以后君子之泽自当斩之。

李来亨看李自成这样的架势,难道是为了和皇太极争夺明朝旧臣的人心,打算重新笼络起明朝的藩王宗室了吗?

此前闯军在河南和湖广的时候,的确是每破一城,若擒获藩王,一定会将其杀死。但李来亨也听说了后来闯军在陕西和山西,都不再杀戮明朝的宗室——不仅是生活困苦的远支穷宗不杀不戮,而且就连名声很差的嫡系藩王都只是抄没其家财,并没有将他们直接杀掉。

李来亨心里想到这点,便撇着嘴对李过说:“殿下这个意思,难不成是为了笼络人心,又要把明朝的秦王、晋王,全都好吃好喝地供奉起来?义父,话说回来,既然闯军的封爵之制已定,殿下和启翁有没有透露一下我朝今后的爵位世袭之制将是什么样的形式?总不成也和明朝宗室之制,一个样子吧!”

李过抓着李来亨的右手,盯住义子的双眼,静静道:“殿下常常说你是李家的千里驹……近来有一回我和巩尚书谈及此事,巩尚书专门和我讲了史书上另外几匹千里驹的故事。有前秦苻坚被诬陷杀害的一个侄子苻朗,还有曹操的族子曹休、朱温的侄子朱友伦。这几个人都是做皇帝的侄子,说来我和殿下虽然以兄弟相称,但其实辈分来讲我也是殿下的侄子。”

李来亨听着李过这一番话,弄不清楚他的意思,不懂李过只是无心之言,还是话里有话。以李来亨对李过性情为人的了解,觉得依照李过的大公质朴,如果真有什么言下之意,是绝对会摊开和自己讲明白的。

这是这苻朗也好,朱友伦也好,听起来都不是很吉利的感觉……

但不等李来亨继续再深问李过两句话,从李自成那一队打着黄龙大纛的骑兵队伍中,就冲出数骑。

李双喜走在最前面,穿着一袭淡色石青起花的大红箭袖罩袍,蹬着青缎粉底长靴,腰间还佩挂大珠、翠玉和金银宝石装饰的短剑,头发扎得干干净净,显出一种又华贵又英武的王公气派来,倒让李来亨快要看不出过去那一个爽朗陕北汉子的身影模样了。

“是过哥和来亨吗!”

“双喜哥……”

李双喜于李来亨实有恩义,毕竟当年在竹溪县若非李双喜和白旺带李来亨入伙投闯,也轮不到李来亨今天有这样一方诸侯气象。

“双喜哥别来无恙吧,我已经听义父讲过了你在闯军西征时的许多英勇事迹。”

李来亨站在地上,高高抬起头来仰视着骑在马上的李双喜,拱起双手慢慢说话。

李双喜则勒住缰绳,他穿着华服,身上也是披金戴玉的样子,跟在他旁边的一个书生就是从洛阳时期开始就跟随李双喜身旁的书办邵时昌。

“见过小李帅。”邵时昌也和李双喜一个样子,端坐马上,只是稍稍拱手对李来亨说话,“小李帅年纪轻轻,好像升任权帅的时间比李鼐将军还要更早一些,当真是少年英雄,非凡的不得了。”

李来亨略略惊讶了一下,他重又看了眼李双喜和邵时昌后,便向李过说道:“双喜哥也升任权将军了呀?这又是一桩大大的喜事呀!”

李过微微扫过几人,便径直走向那面小黄盖的下面,边走边对李双喜、李来亨说:“双喜,来亨很久没有见过殿下了。你也带来亨过去见见殿下吧……你们这一趟过来找明朝的晋王和秦王,是已经定下了那件事情吗?”

李双喜牵住缰绳,不大好意思地笑道:“嘿!那两个朱胡子为了五千两已经是抢红了眼,你争我夺,谁都想抢着做着一日天子,抢着做这亡国之君呀!”

李来亨不禁奇道:“什么一日天子?这大明朝的亡国之君,当然是算在崇祯皇帝的头上,怎么轮得着秦藩和晋藩?义父,这又是怎么一番的道理?”

接着他突然想到什么,脸上也就自然升起了一种又好笑又觉得十分尴尬与好玩的表情来,想着想着李来亨也禁不住笑道:

“自古有强逼禅位的事情,这争着抢着要禅让给闯军的事情,恐怕是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第495章 遇顺则止

不管近段时间李来亨在太原城里看到的闯军诸将,发生了多少变化,闯军的政权,向着一个更加“成熟”的封建政权,有了多少转变的迹象。

至少当他跟随李过走到那面小黄盖下面的时候,李来亨所见到的李自成,依旧和他当年在竹溪县初见李自成时的气质没有多大分别。

李自成看起来依旧是比三十多岁还要年轻和强悍许多的样貌,他简单穿着一件天蓝色箭衣,头戴那标志性的大毡帽,衣着依旧称得上朴素,好像比起几年前在竹溪县时的样子,比起后来在洛阳城时的样子,都没有发生多大的改变。

牛金星也跟在李自成的身旁,“启翁”现在已经变成了巩尚书口中的“牛相”,他随随便便地戴一顶高筩东坡巾,又在便袍上漫不经心地披上一件丝绵半臂,竭力要在服饰方面显得很潇洒的样子,但刻意做潇洒姿态的同时,又不忘了将精益求精衣物的材质。

李自成身后的跟着几名持扇的侍从,其中还有一人居然手捧香炉,在这街上看起来便很滑稽,时不时从兽炉里喷射出来的氤氲香气,好像也让李自成感到有些不自在,只有牛金星一人甘之若饴。

李来亨跟随李过走到闯王的近处,也闻到了小黄盖下的这股香气,他看到李自成刻意控制着呼吸,好像被那香气刺激得浑身难受时,便赶紧甩甩手,大声喊道:

“嗨!这一股香气太浓郁了些,殿下,我刚从真定赶过来没几天,实在是闻不惯这种味道呀!”

李来亨说着也就算了,手上还越甩动作越大了起来,让牛金星脸色都变得颇为微妙。李自成则眼睛一亮,他和李过两人相互间瞧了瞧,都露出了满意的神色,继而大笑道:

“来亨说得真对!不止是你闻不惯,其实孤也闻不惯啊。启翁,把这什么鸟香炉给孤撤下去吧?在宫中也就算了,出了宫还供着一个炉子像什么话!”

李自成的脸色豁然开朗,牛金星听到这话,随即也莞尔大笑起来说:“补帅和小李帅父子封侯不说,小李帅又是如此朴质明理的一个人,这件事让史官记录下来,未来一定会成为咱们大顺朝开国时的一段佳话。”

李来亨不管牛金星的言下之意,只是故作好奇道:“殿下……啊不,陛下,咱们新朝开国,已经拟定了国号为大顺吗?”

李自成从那面小黄盖下走了出来,他很想被阳光直接照射着,反倒不喜欢天天顶着一面小黄盖的刻意感。只是自从李自成安排吏政府尚书宋企郊和礼政府尚书巩焴来筹划登极大典,而非直接让牛金星筹划此事以后,牛金星就越发在意起来李自成身边种种的所谓“礼制”了。

李自成自己对牛金星搞出的那些避讳、那些仪仗,都不甚感兴趣,可他既然重用了宋企郊和焴这一班陕西老乡,也就觉得确实有愧于牛金星,自然在这几件小事上,觉得遂了牛金星的愿望,毕竟也无碍大事。

不过大顺朝的国号之事,倒并非牛金星的建议,而是宋献策规划出来的。

李自成没有直接回答李来亨的问题,而是饶有兴趣地问道:“来亨,你不想知道你也被孤封侯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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