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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明帝,但大明已经没了 第85节

第58章 南湖嘴(下)

内河战船,主要以平底为主,而且不同于基本上只以风帆作为动力的海船,内河战船基本上都是帆桨同用,而且在交战时,往往以船橹为主要驱动力。

明军的战船比较特别一点,宋应星主持设计了一种内河车船,所谓车船早在唐宋时便已有之,就是用脚蹬动船轮,作为驱动,比一般桨船要快,只不过设计制作起来比较复杂。

虽然有宋应星出谋划策,又请来郑氏工匠参与,但一共也只造出了一百多艘车船,塔天宝手中不过六七艘,用于追击敌人。

“各船准备放炮!等清虏船只靠近,就迅速把子铳都打出去!”

塔天宝吩咐旗语传令兵。

他手下大大小小三十多艘的船队,装备有十三门火炮,当然,这些火炮并非新式元年火炮,毕竟那玩意全军上下不过三百多门,用在何处都是有数的,哪里能分到副将级别手中?

这十三门火炮都是佛郎机,明朝从嘉靖倭寇之患后,铸造了大量佛郎机,这玩意大的可以有几千斤,小的不过百余斤,铸造起来也不复杂,操作更是简单,举国上下起码也得有几万门,尤其是沿海地区,府县城楼上都有这么几尊古董。

武备局开始铸造新式元年火炮后,佛郎机的制造就逐渐停了下来,但广东一省,起码也得有大大小小几百门佛郎机,武备局也不浪费,稍稍加以修理后,就用于内河水师当中。

当然,清军方面也不缺这玩意。

两军七八十艘战船接近到两百步左右,才纷纷开始放炮,这些从嘉靖到崇祯年间铸造的各种质量参差不齐、大小不一的佛郎机射程相当有限,别说和元年式火炮相比,即使与红衣大炮相比也差了一倍以上。

也不用瞄准,士卒们只是不断的点火,然后取下打空的子铳,换上新的子铳继续发射,佛郎机就这点好处,射速够快。

“砰砰砰……”

刺鼻硝烟如同白雾般将湖面笼罩在内,在阳光斜照下,看不清彼此船只动向,船只边放炮,边互相靠近,船上的碗口铳等其余大口径火器也开始喷吐火舌。

如冰雹般的弹雨相互飞驰,穿透船只上的木板,不时带起一朵朵残酷的血雾,残肢断臂在甲板上流落,惨叫声在喧嚣波涛和火器之中难以传开,只是隐隐回响。

“ 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

这里原本是历代诗家吟诗作赋,伤春悲秋的绝佳风流地,眼下却成了血腥的修罗场。

“先勿要接舷!用火铳击敌!”

两军舰船已经靠近到百步左右,原本按照一般水战过程,此时已经是开始准备接舷决战了,但塔天宝却高声疾呼,让旗手传令,使船队和清军保持距离。

随后,明军中占比三分之一的火铳手开始准备弹药,列队在船只舷边,预备射击。

清军率队诸将名唤赵程宏,原为弘光朝江北四镇的高杰部下,后来高杰被击溃,投了清军,跟随张存仁,一路被提拔为副将,后来张存仁训练水师,他因为当初在高杰部下有分管水军的经验,于是乎被任命为总兵。

见明军不欲直接接舷,他也看不懂对方想干啥,既然周旋,那就继续输出火力。

此时两军相接已经只有不到百步,赵程宏下令

“各船弓手、火铳可以准备了!”

清军的火器装备率并不低,但大部分都是简易火器和火炮这种大件,真正的鸟铳这种列装火铳步兵反而不多。

这大多还是因为明末那糟糕的火铳制造水平留下的阴影,毕竟清军绿营大部分也都是原来的明军,使用的武器大多都没换过。

故而,这种几十步的距离内,杀伤输出主要还是依靠弓弩。

“砰砰砰……”

“嗖嗖嗖……”

经过两刻多钟的发射,双方的佛郎机子铳都用完了,完全进入了火铳和弓弩的对射。

一开始,清军弓箭的精准度远比火铳要强,即使在波涛起伏的船上,也能对明军造成更多有效杀伤,不少明军火铳手中箭,捂着流血伤口哀嚎倒下,被船上的同袍拖下甲板,用纱布和酒精简单包扎。

但随着时间推移,赵程宏便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他发现对方竟然没有弓弩手,全部都是火铳!

这意味着什么呢?事实上,在火器时代的早期,火铳无论是精准还是射程、射速,都是远不如弓弩的,但却有一项优势弓箭难以匹敌。

训练一名合格弓手至少要一两年,而训练一名火铳手不过月余即可,至于在对战之时,火铳更多的优势则是在于火力的持久。

因为拉弓射箭是一件很耗体力的事情,即使是一名训练多年的精锐弓手,一口气能射出十来支箭,便会双手发酸,难以持续,至于一般弓手,能连续射出六七支,就相当不错了。

仅仅对射两刻钟之后,清军这边射速就逐渐放缓,气势渐渐降低,竟是落入下风。

明军这边三段击不断有序交替,火力输出不绝,持续压制。

密集的弹雨虽然没有准头,却足以形成覆盖,将输出能力降低后的清兵打得抬不起头,甲板上留下一片弹孔鲜血淋漓的尸体。

赵程宏这才发现自己犯了错误,连忙传令全军迅速压上,主动和明军接舷。

两军终于开始正式接舷决战,塔天宝也丝毫不惧,拔出佩刀,大呼杀虏。

他原本是前军参将,当初西进云贵,路经贵阳府时,遇到了当年忠贞营的老上司章旷。

对方以“恩主”和都察院清流文官的大架子无端羞辱于自己,塔天宝不忿之下顶了回去。

原以为会遭到朝廷处罚,毕竟按照明后期的政治生态,自己才是“不懂事”的那个,区区一个参将,见到堂堂朝中佥都御史,还是自己以前的上司,大礼参拜难道不是应该的嘛?

他自己私下也为鲁莽行为感到后悔,觉得没必要为了这点事得罪了章旷,但心中何尝又没有憋屈,当初龙场盟誓,天子亲口御言,对着顺、西两军将佐,指天歃血而誓,凡抗清义士,无论出身,俱视为手足。

可到头来,自己这个顺军旧部,还是成了章旷嘴中的“流贼”,还要对那些个和自己同级乃至于比自己还低的穷酸文官大礼参拜……

结果,事情的发展却大大出乎了自己的意料,章旷被一撸到底,贬到了琼州,后面撑腰的何腾蛟被迫辞职致仕,天子为了自己这点“小事”,为了自己一个区区参将的荣辱,竟然不惜废掉一个吏部尚书,一个佥都御史,甚至清洗了朝中一批官员。

当然,这其中大部分原因和塔天宝关系不大,但他依旧感激莫名,他是个粗人,不懂啥大道理,知恩图报却是明白的,紧接着中军扩编,朱由榔或许是还对这个引出巨大政潮的参将有印象,将其提拔到了副将,塔天宝心中更是觉得君恩深重,每战必奋勇当先。

“全体火铳上刺刀!刀牌、枪矛准备!随本将杀虏!”

第59章 风起鄱阳

内河水战的接舷不同于海战,往往十分迅速,一艘平底战船撞在另一艘侧舷上,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后,两军战士便开始短兵相接。

“掌雷!”

各哨队官口哨与呼喊声此起彼伏,清军这边士卒只见许多呲呲作响的黑点飞置,手雷对于明清时期的军队倒并非什么稀奇事物,只是由于技术和生产不过关的原因,用的比较少而已。

所以清军将佐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这玩意是啥,连忙让挤在甲板上,准备冲击的手下部队分散开来。

“砰砰砰”

清脆的十几声爆炸后,并未对清军造成太大杀伤,最多不过二三十人因为四处飞驰的弹片击伤,但清兵为了躲闪爆炸,原本甲板上密集的队伍却是松散了开来。

这其实才是明军的目的。

事实上,一直到近代,炮兵最重大的使命都不是杀伤敌人,而是迫使敌人分散,无法集中兵力。尤其是现在这种近战时依旧要靠短兵接战分胜负的时代,两军接触 时,排列密集的一方对松散的一方有相当优势,明军的掌雷事实上就是承担了这样一种“炮兵”的功能。

“全军突击!”

船只互相碰撞在一起,木屑残片到处都是,随着湖面波涛起伏,已经在各自甲板上聚作一团的明军将士刀牌在前,长矛、刺刀在后,一窝蜂冲杀过去。

将士们范阳帽上的红缨随着湖面风起飘扬,冷兵器和甲胄、骨骼摩擦碰撞的声音相当刺耳,不时有尸体掉落水中,扑通一声,在湖面上晕染出朵朵血红。

塔天宝手持双刀,在左右亲卫护持下跳入对方船中,与他坐船相接舷的,是一艘清军大船,看样子属于内河福船,大约有一千料的样子,在内河船只里,算是个头很大了。

水战不同于陆地野战的另一个特点就是,近战之时很难摆出什么阵型,几乎都是混战一团,能够三五成群就很厉害了,大部分情况都是各自为战。

塔天宝随闯军起事之前,只不过是陕西榆林地区的一个地主家中累死累活的力工,常年的繁重劳动和风霜让他看起来黝黑健壮,面容骨骼粗糙,看上去如同老农,但十几年戎马养成的勇力战技却不是吃素的。

从旗号上不难看出,这应该是敌方一员参将的坐船,塔天宝亲临四员亲卫,冒着从高处零星而来的箭矢,突入其中。

明军这边,部分火铳手并未登入对方船中,而是在甲板上列队向敌船高处还在射击的弓弩手集火压制。

于是乎,双方箭矢、弹丸响彻不断,你来我往间,兵士犬牙交错,厮杀在一起,水战之中,无有阵型,重甲只是累赘,故而即使是刀牌手,也只着轻甲,方便厮杀。

塔天宝以勇力侧身撞开一员清兵盾牌,而后双刀跟上,一时间,狠辣决然,斩杀数员部卒,身后亲兵不甘落后,两两为组,背靠背一起推进,直往船正中而去。

清军参将早已注意到这边,但见塔天宝凶勇非常,不敢相对,一开始只是让人把对方拦住,但一方面其余明军亦在猛冲,难以调动,其次塔天宝边突边杀,已是手刃七八人,根本难以躲开。

水战的特点就是如此,军队在船上交战,一旦两军接舷,却是连溃逃的余地都没有,要么阵亡,要么投降,否则就只能跳水。

最后只得咬牙,挺着长刀迎了上去,结果对方只是一瞥,双刀相加,奋力一压。

“锵!”

势大力沉,自己竟是险些支撑不住,双臂颤颤,面色涨红,踉跄数步,自知不敌,连忙招呼左右亲兵帮忙抵挡,结果却发现亲兵早已被对方明军将士分割开来,死伤殆尽。

甲板上到处都是断肢残臂,碎裂的衣甲,明军大部已经突入坐船正中,见此情状,彻底丧失战心,匆忙往后逃去,最后跌入水中。

火铳兵见状往水面一通齐射,顿时浮起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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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湖口破了?”

朱由榔皱眉看着眼前来传信的将佐

这几天,不同于,之前从北到南,江西全境战场内明军的高歌猛进,仿佛突然就被打断了一般,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从前线传来。

首先是南湖嘴的水战,虽说明军并未落下风,甚至凭借人数和武器优势,在战损比上强不少,成功斩杀清军两员参将,俘虏了十二艘战船,焚毁、击沉、重创了二十艘,前后俘杀消灭了近三千清兵,但情况却并没有因此而向好发展,清军水师还是从南湖嘴进入了鄱阳湖。

虽然负责南湖嘴、湖口的塔天宝、蒋挺连番上疏请罪,但朱由榔知道这不怪他们。

因为朱由榔自己都没有想到,多铎竟然如此神速,派遣完颜叶臣亲率四千镶白旗精锐,一人双马从鄱阳奔袭到了湖口岸边的大孤山地区接应,他更没想到自己还会在江西遇到一年多前的“老朋友”——耿仲明。

这厮当初在桂北战场临阵脱逃,结果跑回清廷后,也许是出于安抚汉军势力或者是平衡吴三桂的需要,并未处罚他,而是让他重新到山东、南直等地募军,并和尚可喜一起督造大炮。

是的,就在年初时,满清最终还是决定释放了郑芝龙一家,换取尚可喜,毕竟孔有德和尚可喜、耿仲明都是当初带着部队,最早投奔满清,对满清实力提升有着巨大意义的汉军将领,如果拒绝,无异于寒了上下所有汉将的心。

明廷这边接到郑芝龙后,第一时间就通知了郑成功,其人当然是对朝廷和天子感激涕零不提,紧接着朱由榔就在内阁几位“老狐狸”的指点下进行了一波相当经典的权术操作。

把刚刚换回来的郑芝龙立刻废为庶人,下狱论死。

毕竟当初他降清,虽说没有像李成栋之流那般反过来屠杀军民,但却也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直接导致了隆武政权的崩溃,按律论死也是应该。

但问题是,要是真的就打算杀掉郑芝龙,朱由榔还换他回来干什么?

郑成功连忙上疏求情,愿意代父受过,倒不是说他有多么孝顺,而是在这个年代,如果他坐视自己父亲被杀,啥都不说的话,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之前还能拿“忠孝不两全”做掩护,如今郑芝龙都已经回来了,便是该讲“孝”了。

于是乎,朱由榔又把郑芝龙放了出来,表示,虽然郑芝龙有可杀之罪,但念在其子和郑氏余部为社稷功劳颇多,可“以子之功抵父之过”,特旨下赦,免掉了郑成功的侯爵,而后赦郑芝龙无罪。

郑成功虽然没了爵位,却是感激涕零。因为他知道,天子这是在帮自己,甚至是在成就自己的威望。因为郑芝龙是郑氏集团的灵魂,郑成功虽然是其亲子,但就权力威望而言,并没有一个继承的过程。

如今,天子通过这一波“以子救父”的戏码,在所有郑氏余部和天下人的眼里,郑芝龙的命,那就是郑成功在天子面前求情,以自己奋战而来的爵位换回的。

于私而言,郑成功孝悌之名,从此就会传遍天下,于公而言,在“舍爵救父”这一过程中,郑成功彻底站稳了自己郑氏集团当家人的位置,其余郑氏集团成员也不得不承认和郑成功归附光烈朝廷这一事实。

话说回来,孔有德死后,清军炮兵建设的领头人就只剩下了尚,耿二人,其中尚可喜对于此道更为精通,回到清廷后,也许是被吓破了胆,尚可喜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南下带兵了,只是在北方纠集以前的工匠们继续铸炮。

而这次,耿仲明就率新征两万人马,带着二十门新铸的红衣大炮抵达江西北部的彭泽县。

结果,明军蒋挺部水师并没有想到对方在岸上有大口径火炮,被轰了个措手不及,十余艘战船毁伤,张存仁趁机遣军掩杀过来,竟是突破了湖口防线,一口气打进鄱阳湖水域。。。。。。

蒋挺所部奋力阻拦,但两面受敌,再加上耿仲明、张存仁都非易与之辈,付出了近两千伤亡后,还是不得不看着对方船队迅速穿过湖口,进入鄱阳湖腹地的北湖。

如此一来,张存仁、谭泰、耿仲明、完颜叶臣、多铎各部就可以凭借湖中水师互相勾连、交通,连为一体,明军想要将对方分割开来,各个击破歼灭已经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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