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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 第107节

如此一来,零零总总也有三十人左右的规模,苏檀儿便租了这艘相对舒适的双层画舫。他们之前在镇江停留游玩了几日,自然也去了镇江的金山寺。其实此时的镇江金山寺已经改了两次名,先是改为龙游寺,目前叫做神霄玉清万寿宫,但之前的名字自然还是记得的,大家说起来时,宁毅便将白蛇传的故事说出来唬人,用的却是徐克《青蛇》的版本,故事没说完,婵儿等人似乎便迷上了那被宁毅渲染得很帅的法海,至于文定文方等人,则不免对两名妩媚的蛇妖想入非非一番。

午饭过后聚在上面听故事的除了三个丫鬟两名堂弟,连几名账房、掌柜的家人也聚了过来,另外还有随行的伙计、护卫,例如东柱、耿护院等人,也在二楼走廊间听得津津有味。这几日在镇江的游玩间,众人早清楚了这东家姑爷的风趣随和,也就没了太多的拘束。苏檀儿原本也对这些故事感兴趣的,但众人聚集起来之后,她下来了一趟,看上方拥挤,也就没有再上去,画舫的两层并不高,船舷之上也能听得清清楚楚,她站在这里吹吹风看看风景,竟也把故事听到了这里。

若说是以前,虽然成亲之后苏檀儿便是妇人的打扮,生意场上的成熟还是一直有的,但真要说是嫁了人的气质,其实还有些生硬。到得此时那生硬便全然没了,此时她站在这里不上去,听的却是其中那热闹的气氛,是夫君坐镇全场被人喜欢时与有荣焉的感觉。

成亲之前她是绝没想过这类事情的,生意场上要长袖善舞要成为众人中心点的气场她也有,若是大家坐在一起,她也能三言两语引起他人注意,不致冷场,但要说亲切幽默,却并不是她所擅长的了。作为女子,自然得要矜持,要与他人保持距离,她虽然一贯柔和雍容以待人,但偶尔也会被人说成是武则天的做派,这事情自然无可避免。

若说曾经有什么期待,不过是盼着这夫君成亲之后不至于真的太过木讷,总得会打些招呼,不过分得罪人,那也就行了。何曾想过这夫君无论怎样的场合都能掌控得服服帖帖,例如宁毅与乌启隆摊牌的事情她也曾问过,乌家能那般迅速的认了命,恐怕也是因为夫君三言两语间将那乌启隆的自信扫得彻彻底底,而在此时,又能将文定文方他们全弄得如普通家人般的和睦,自己可以做到前者,但在家人一项上,恐怕是做不到的。

她感受着这其中的幸福,笑容之中,自然而然的,其实也有着几分妩媚在其中,倒像是《青蛇》里那白素贞一般的柔媚甜美了。

上方虽是吵吵嚷嚷,但宁毅既然说了告一段落,旁人自然也不可能真缠着他非让他讲不可,对于婵儿娟儿杏儿来说,他纵然亲切也总是主人,对于文定文方等人来说,宁毅纵然亲切,一贯保持的气场也是强大的,在某种程度上,苏家或许仅是苏老太公能够拥有更强大的压迫感,旁人便更加不可能非要让宁毅将故事说完,虽有几句说笑,随后大家还是更热衷于谈论故事里的情节,猜测起后续来。

不一会儿,宁毅与苏文定苏文方说说笑笑的下到甲板上,见了苏檀儿,文定文方又说了几句方才离开。宁毅拿这一只茶杯,看着那边轻摇团扇的妻子,笑着走过去,苏檀儿也眯了眯眼睛:“太可恶了,我也还想听……”

“方才又不说。”

“那白蛇为了报恩,喜欢了人间的男子,本着好心,法海降妖除魔,也是尽其本分,相公你说到底是谁错了?”

“我若是许仙,错的自然是法海,我若是法海,那错的当然便是许仙。”

“呃?怎会是许仙?”

“我若是法海,竟然又成了亲,当然是看许仙不爽,所以拆散他们,至于为什么要拆散他们,当然是看上了白素贞……”

“嘻……”檀儿忍不住笑出来,随后微微板起脸,“相公别开这种玩笑,故事里有佛理呢。”

宁毅耸了耸肩,不做辩驳。此时船行至一出芦苇茂秘密处,微微转了转弯,日光随着画舫的转向将船舷的阴影也微微转了转,目光之中,河岸边是低缓起伏的山势,树林被暖风卷动,千万叶片晃动着,几只鸟儿与卷起的尘埃一同飞上天空。夫妻俩站在那儿看着这景色,宁毅喝了口茶,檀儿大概也有些渴了,拿过宁毅手中的杯子也喝了一口,随后捧在手里。后方的船舱里,大概是两名掌柜的孩子自走道跑过去,口中大喊着:“大威天龙,世尊……嗯藏……啦啦啦啦啦……”许是记不住那话,令人听了不由得发笑。

江南河虽是人工运河,河床不深,但开凿这么多年,水质其实是挺好的,从船上看去,河上碧波徜徉,苏文定与苏文方两人也不知在船头看着下方的河水说笑些什么,朝这边望过来时,宁毅笑道:“怎么?想清楚了?”

苏文定撇了撇嘴:“姐夫,有辱斯文哪。”宁毅便笑起来。

苏檀儿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问了一句,听得宁毅解释,才知道方才苏文定苏文方缠着宁毅说故事,宁毅便道到河里游泳游过他再说。其实他水性虽然还有,但来到这边之后极少有下水的机会,想来游得也不怎么样了,只是文定文方以书生自诩,自是不肯做这种不顾仪表的事情。

苏檀儿听了,也是笑着白了宁毅一眼,随后说他有辱斯文。她探头朝水里看看,其实江南河水深平均只是两米,眼下是汛期,也涨不了许多,只要会水的,下去总是淹不死。宁毅与她一同看那水面,问道:“你会水不?”

苏檀儿笑了笑:“会一些,许久没游了。”

“有机会倒是可以下去试试……”

宁毅喃喃自语,苏檀儿这才微微扁嘴,做出生气的样子,白了他一眼:“相公总是胡说,妾身下去了,让人看见,相公又能光荣到哪里……”

“咳,随便说说,以后可以自己建个池子……”

两人为此说笑一阵,江南河由丹阳到无锡的这段航程近两百里水路都是笔直一线,除了有泥沙淤积的沼泽处,几乎完全不用转弯,都是顺水而行。不过又过了一阵,风倒是逆向吹了起来,宁毅与苏檀儿朝着东南方向望去,只见河道那边的天空中,厚厚的积雨云已经垒了起来,云的边缘犹如在天空中划出了一条黑线,那边的天空,都被云给压沉了。

这时候船上众人都已经注意到了那雨云,苏檀儿仰着头看了一阵,婵儿也端了个盆,自船舱跑出来了,到苏檀儿身边道:“姑爷,这不会是天兵天将来捉白娘娘了吧?”

苏檀儿揽住丫鬟的肩膀,笑着将她拥在身前:“可能是的。”

那掌船的老船主这时也已经到了甲板上,皱着眉仰望那片云,这老船主姓古,宁毅笑着说道:“古叔,这看云识天气我也学会一些了,看今天这云,许是要下一场大雨了。”却是早几天那船主给众人说了些看云识天气的诀窍,这时候宁毅便拿出来活学活用。

那老船主也哈哈笑起来:“东家说得是,看这云势,该是有一场大雷雨了,不过这边无妨的,这等风雨中行船,其实也别有一番滋味的。”

苏檀儿道:“这江南河不会有大风浪吧?”

“风浪有些,大的没有,咱们这船大,长江那段若是这等天气算是有大风浪的,也行得,海上才是真正的大风浪,这边山低些,刮得起大风,可水不深,怎样都不会有大浪的,有的人呐,便喜欢在起大风时到船上来玩,说是刺激。哦,这边……那有首诗怎么说的来着?平河七百里,沃壤二三州。坐有湖山趣,行无风浪忧。便是说这江南河呐。”

这老人家还会吟诗,众人一时间惊奇不已,宁毅笑道:“古叔还是个雅人。文定文方,考考你们,这诗谁作的?”

苏文定想了想,苏文方倒是立即笑着挥了挥手:“姐夫也忒地小瞧我们了,唐朝白乐天的诗嘛。”

白乐天,便是白居易,宁毅点头笑起来:“我坦白,其实是我忘了。”他说的是实话,这首诗从没见过。其余人也都大笑起来,没人相信。

老船主指挥了两名船工正在降帆,视野那头,狂风卷着雨云,朝这边压过来了……

第一九九章 常州码头

大雨滂沱,夹杂在暴雨之中的,是时而划过的电光,雷声阵阵而来,震动着黑暗中的城市。

常州是江南河航线上的一处大城,唐朝之时,曾有天下州府十望的美誉,但纵然因为航线而繁荣起来,自然也比不得汴京、江宁、苏州杭州这类的大城市。这样的大暴雨里,城市当中只隐隐有些灯柱闪动,稀稀疏疏,只在闪电偶尔划过时,才在视野里勾勒出城市建筑重叠巍峨延展开去的景观。

忽如其来的大雨在下午便将众人杀了个措手不及,到得此时,常州的码头附近,仍有人影在大雨之中奔忙。实际上真正混乱的状况在傍晚的大雨中便已经结束了,那时诸多航船靠岸,赶着上货下货,将船只固定,此时仍在大雨当中忙碌的,基本是一部分出了意外又担不起损失的商户,花大钱雇了不怎么怕死的船工,在这里冒雨搬运着货物。

整个码头上风雨怒号,偶尔闪电亮起时,显出仍有活动的大概是两到三处,位于码头东侧一处地方的人显然是最多的,眼见那波浪推了河里密密麻麻的船只起伏涌动,一艘货船附近仍有许多人在搬了东西上下,在风雨声中,这些人犹如蝼蚁,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大声呼喝。货船当中有着火把的光芒,不远处属于码头的房子里也在亮着光,他们此时,便是在试图将货船上的一些东西搬进房间里去。

这货船属于江浙一地的一家大商行所有,东家姓楼,这次货船运了一船货物南下,到常州附近时船身出了些问题,正好又遇上大雨,仓促靠岸。原本以为停在码头之中避过这场大风雨再说,但入夜之中才发现货船的问题更加严重,船上又有许多货物,为避免出现更大的问题,只好雇了舍命的工人,先抢下一些,减了船身的重量。

当然,虽然说这样的大风大雨天气里,又没有足够的光照,工人们随时可能被风吹倒或是掉下水中,但河水毕竟不深,这些船工们多半颇通水性,又是夏天,掉下去也未必会有事,若非如此,恐怕再花大价钱也不会有人来的。

这时候,满天满地的都是大雨中呼啸的风声,距离码头近些,便能隐约听见成百船只在水面上摇晃的吱呀混乱声,船工们搬运着货物在雨中摇摇晃晃地穿行,去往码头边那亮着火光的房间,那房间此时看来也有些简陋空旷,全身湿透的船工们搬了货物进来,码在中间,便有商户家的伙计忙忙碌碌地清点记录着。

房间一侧的窗口前,几个人正在朝外面的黑暗中投去目光,看着那在雨中隐约沉浮的船身。为首的是一名衣着明艳的女子,头发也已经湿了,后方的婢女递来毛巾,她便拿着顺手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其实窗户外也一直有雨飘进来,不过另有一名做书生打扮的男子站在她身侧,为她挡去了一部分。

“船怎么样了?能修好吗?不会沉吧?”

问话的便是那明艳女子,问完之后,旁边一位从外面跑进来的男子一边擦着脸上的水珠一边答道:“回小姐的话,已经进了码头,应当是沉不了,不过这等天气实在太坏了,修补也难,船上的货还是得搬下来一些才行。”

“那就继续搬。”

“知道。”

那男子点头应是。这话说完,女子又朝窗外望去,面色有些阴沉。这一船的货物中有不少是瓷器这类易碎品,经过眼下的事情,必然损耗不少,她的心情不好。旁边为她挡去半身雨的男子便回头道:“舒婉,大家都在搬了,你也没必要一直站在这边看着,让雨淋了也不好,不如进去一些吧。”

这对男女大概是一对夫妻,女子瞥了他一眼,目光仍有些阴沉,随后才豁然一笑,扭头走开了,书生打扮的男子便又笑着走过去,两人在墙边说着些什么,男子显然在努力说些有趣的话逗那女子笑,旁人——包括丫鬟在内——则都知情识趣的走开。那女子与男子说得几句,就又朝窗外看一眼,显然仍在担心货船的问题。

如此又过得一阵,码头一侧,便又有一艘航船在这暴雨之中朝岸边驶过来了。那是一艘两层的画舫,看来也是有些家底的人出游,遇了这风雨,才朝常州这边过来。暴风雨中,行驶得算是相对平稳,船舱中火光晃动,该是点了火把在照明,在黑暗中映出人影来。

这时候过来码头靠岸倒也不是什么非常奇怪的事情,毕竟偶尔也会有落单的。那画舫停靠的位置距离这边并不远,于是倒也引起了些许的注意,这样的天气里船只靠岸并不容易,那船上的伙计们拿竹竿撑着岸边,全力调整了许久,才艰难地将画舫停稳。随后从上面下来的人也极为费力,由于风雨太大,伸下来的板子搭不稳,摇摇晃晃的基本只能跳下来,那帮人披了蓑衣,当中有女子、小孩,便由先下去的男子扶住或接住,好一阵子几十人方才下完,到不远处的屋檐下躲着,点起火把。

虽然风雨颇大,但当中的几个孩子还是比较开心的,口中叫着什么“大威天龙”的古怪话语在屋檐下乱窜,也有探头朝这边看的,随后便又被他们的家长叫了回去,大概是清点了人数,随后商量着自码头离开。

这等天气,谁都是无暇他顾,这边房间里的人也只是朝那边看看,终究关心的还是自己的货船问题。那名叫楼舒婉的女子与书生聊了一阵,随后便又开始皱着眉头询问船只与货物的事情,只是在某一刻朝门外那边的屋檐下投过目光时,恰巧闪电划过去,她也微微愣了愣。

那屋檐下三只火把在众人的手中亮着,被风鼓舞得激烈摆动,光芒原是没有多少的。一些人正笑着说话,将身上的蓑衣解开,随后却又收紧,闪电划过时隐约可以看见他们或她们脸上的笑容。在这等天气也能说说笑笑的,足见心情不错。倒是其中一张面貌,似乎微微勾起了这边女子的记忆。

“嗯?舒婉,在看什么?”

楼舒婉张了张嘴,随后,目光转过旁边男子的身上,却是变得淡然与不耐起来:“没什么。”

这种天气,终究是看不清楚,那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记忆,她摇了摇头,将心思回到自家的生意上来,这次耽搁一下真是不爽,该死的雨天,随后又觉得旁边的男子实在是啰嗦了,有些不喜欢起来。

◇◇◇◇

心情虽然不好,但眼下事情着急也是无用,不久之后确定货物搬得差不多,船只的情况也稍稍稳定,她们便离开码头,一路冒雨回去了客栈。楼家的生意主要是在杭州,常州只是路过,住的倒是这边数一数二的客栈,这天气突如其来,投宿的人倒是不多,她们晚上出门,这时候回来,倒也显得冷清。

吩咐丫鬟打来热水简单洗了个澡,楼舒婉叫来一名随行的管事,商量了一下货船的问题。夏日的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可能持续好几天,但船坏了走不了,上面大部分货物并无问题,只有其中一小部分,因为答应了别人的,经不起耽搁,于是便得考虑租船的问题。这事情稍作商议,待那管事的离开,在另一间房里同样做了梳洗的书生也就过来了,想来知道她在安排生意上的事,已经在外面等了一会儿。

她心中有事,那书生关了门,说笑几句,便来抱她,欲行欢好。她心中不豫,微微皱眉,只是也不做推拒。不过,才被脱了外衣,便听得下面大堂有人敲门,随后似是进来了不少人,她心中好奇,将书生推开,又披起外衣,启窗望去,大概有二十余人正在大堂中脱去蓑衣,两个孩子跑来跑去,便是在码头上见到的那些人。

“怎么了?”

书生靠近过来,也透过了窗户朝外看,女子微微皱起眉头,目光在大堂众人间巡弋着,好半晌,方才推开那书生:“你且去睡吧,今夜我不想……那里面有个人我认得。”

“嗯?”书生感兴趣起来,探头朝下面望,“看起来,倒像是官宦人家的出游呢。”

这等天气,雨伞根本没有用,这帮人虽然穿了蓑衣,但找到这里,全身上下其实也已经湿透了。当中几名女子一时间不好换衣服,便找来了薄披风披上,只从几名女子的衣服上看来,这帮人家境还是颇为殷实的。

这时候大厅内场面混乱,掌柜、小二忙着安排房间,进来的众人忙着吩咐烧水、提行李,一时间显得极为热闹。当然,当中的丫鬟、主人在片刻间倒也分得清楚,其中一名女子手拢着湿发,侧着头朝周围的人说话,似乎也是在安排事情,倒有几分楼舒婉平日里的神色,这女子身材高挑,样貌也是极美的。书生看了几眼,楼舒婉便指了指她。

“这女子姓苏,我以前见过,倒是认识的。她家在江宁,好几年了,想不到会在这里遇上。”

“要出去相见吗?”

“倒是不急……”楼舒婉说着,又想了想,“不过……她有船,似乎也是南下,若是这样……”想到这里,又朝下方望去,眼见着小二似乎安排好了房间,领着人上来,她关了窗,微微整理了一下衣服,随后,推门而出……

第二百章 逆来顺受

雨夜,客栈内外的吵嚷与躁动渐渐的停息了,只剩下窗外的暴雨与风声,倒是使得客栈内房间的气氛显得更加温暖与安宁起来。油灯的火光摇动着,照亮了画着桃花与布谷鸟的屏风,屏风立在房间的中央位置,将一只大浴桶围起来,浴桶里是男女赤裸的胴体。

“……她叫楼舒婉,楼家在杭州主要是做瓷器生意的,不过其它的生意也有,涉猎得比较广。在那边他们也算是排的上号的富商,恐怕比我们苏家底蕴还要厚些。早几年爹爹带我外出时见过她几次,也见了她父亲,是个很厉害的人,叫做楼近临。哦,她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叫楼书望,一个叫楼书恒,楼书恒只见过一次,人怎么样倒是不清楚……”

灯光映照在赤裸的细腻肌肤上,看起来便如同细滑精致的瓷器。苏檀儿微微的偏着头,拿着洗澡用的木勺将温水自颈项上淋下去,口中轻声说着话。她此时正坐在宁毅的怀里,水波之下,肢体毫无障碍地贴在一起。

两人的关系此时自然已经是相当亲密了,但眼下这样的事情,还是令得苏檀儿感到有些害羞。毕竟在眼下这个时代,新婚夫妻做到这种程度,或者已经算得上有些荒淫了。不过出门在外,宁毅又说了时间不早,要赶时间睡觉所以没必要分开洗的理由,她也只得忍住羞意与宁毅进了一个浴桶,不过现在看来,或者反会多花些时间也说不定。

这时候离家已经数百里,早先与楼舒婉的巧遇,却实有些出乎苏檀儿的意料,但终究还是高兴的。两人倒是算不得多么熟悉的好友,但早几年的碰面间,苏檀儿也知道这楼舒婉是个颇为独立的女子,两人之间其实是有些类似的,那时她立了志要当个女强人,因此对楼舒婉的印象很好,当然,方才吃饭之时两人又聊得一阵,依稀还是以前那个独立且厉害的女子,便是隐约觉得有些许不同,那大抵也是长大了的缘故。

不过她此时说着这些,主要的倒不是为了向夫君细细介绍这位投缘的好友,而仅仅是因为心中不好意思,因此不断提起话题让自己意识不到这时的状况而已。因此,当她这夫君的手在水中缓缓的抚过她身体敏感处时,她也只是仰着头,轻轻咬了咬下唇,随后继续说。

“……这次她似乎也是运了货物南下,大概也跟以前差不多,这时候还在管着楼家的生意,舒婉姐很厉害呢。”

“跟你一样?”

“我比不上,听说楼家人都很厉害。我们苏家……嗯,比不过。”

苏檀儿有些掩耳盗铃地专注于思考,呼吸虽然早已变得有些急促,但对水下的事情,故意表现得敷衍,宁毅倒是专注于在水下掌握她的躯体,笑着敷衍她的说话。

“不觉得……”

“……嗯……遇上了熟人也好,这次去杭州,原本也打算了要去拜访她的。相公,要不然咱们一块儿南下,原本打算去太湖游玩一番的行程,做做修改……呃……好吗?”

“嗯,随便你,我对太湖没兴趣……”这个时候,他对其它东西都没兴趣……

“倒是不知道舒婉姐成亲了没,方才忘了问……看她还能出来主持楼家的生意,总不至于……还未成亲吧。”

她想到些可能性,偏头看看宁毅,没有说出来,宁毅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不对此发表意见,片刻,伸手拨开苏檀儿的头发,低头轻吻她的后颈,苏檀儿笑着低了低头,若有所思。

“相公你看人最准,你觉得呢?”

“干嘛要我看?”依旧没兴趣。

“楼家有一些棉花的生意,与咱们苏家的布行,其实也稍稍有些接触,不过,因为大家隔得远,也没什么竞争,所以倒没什么不妥。不过也是因为这样,爹爹才与楼家有接触的,这次咱们接收了乌家的一些生意,再加上苏家原本就在杭州有的,过去之后说不定得在生意上跟他们打交道……唔,相公啊……”

“我不太喜欢那个女人……”

“嗯。”

“太张扬,妩媚之气流于形色。”宁毅随口说着,“而且方才相见时,我注意到她的房间里有个男人。”

“嗯?莫非是……她的夫君?”

“呵……”宁毅不置可否地笑笑,想也知道不是,若真是,那种情况下怎会不出来见人,只不过对这类事情倒也没必要大惊小怪,或许有其它的理由,反正他不在乎旁人到底是怎样的。

“管她怎样,我想问的是,这种时候,娘子你真的有兴趣跟我讨论其他的女人吗?”

苏檀儿低下头,随后扑哧一声笑出来:“我都……我都这样了,夫君要怎样就怎样好了,干嘛还要这么霸道的逼过来,对夫君逆来顺受还不行吗……”苏檀儿毕竟是苏檀儿,笑着展开不软不硬的反击。

“啧,只是逆来顺受我也太没成就感了,当初那个拿着火把点房子的苏檀儿哪去了?要不要反抗一下?据说你越反抗我越兴奋……”

宁毅口中胡说,苏檀儿倒是在听他说起点房子时便已经红了脸,比起被拉进浴桶时脸还要红。那次虽然是她计划了好久方才咬牙做下的壮举,但委实太过羞人,事情发生之后宁毅与她都很有默契的不提起,被拿来打趣,这倒还是第一次。过得片刻,便抿了抿嘴:“妾身洗好了,要睡觉。”从浴桶里探出手去拿毛巾。

她倒也不敢完全站起身子去拿,只背对了宁毅,伸出一只手去,拿了好几次方才拿到,耳听得宁毅在后方笑起来:“倒也是,水也差不多冷了。”随后,苏檀儿陡然感到身体一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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