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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 第111节

从门口到钱希文的书房道路并不算远,但说过这几句话,经过前方一处回廊转角时,倒是有声音忽然传了过来:“钱惟亮!你还敢跑……”听起来似乎是年轻人追打时的笑骂,随后便有一道身影陡然冲过来,差点与宁毅撞在一起,这是一名穿书生袍的男子,与宁毅年纪相仿,大概也不过二十出头,他正被人追,回头看了一眼,快步跑了。

随后又是一人冲出来,也是年纪相仿的男子,愕然一下,拱了拱手,然后继续追,只是他跑步过程中回头看了好几眼,也不知在看宁毅还是看小婵,差点摔了一跤方才看着路追了过去。

“这是二房的两位公子,让宁公子见笑了,来,这边请。”

老人过了转角,宁毅举步正要走,却见旁边的草地中掉了一样红色的东西,他捡起来看了看,是一样红色的珊瑚笔格,大概是方才那两个年轻人掉的,还好掉在草地上没有摔坏。这时两人已经跑远,宁毅拿着它随老人过去,快要到时,将笔格拿了出来,说了捡到的过程,让老管家转交给那两人。老管家看着那笔格,倒是有些哭笑不得的样子,并不伸手接。

“竟是惟亮与惟清两位公子,呵……这笔格并不是二房两位公子的,乃是老爷最心喜之物,前几日不见了,想不到竟被宁公子捡到。不如待会宁公子亲手交还给老爷吧。”

宁毅皱了皱眉:“这不妥吧?”若是旁人,自会觉得这是与那钱希文拉关系,加印象分的好机会。但在宁毅这里,如果事情与什么钱家内贼之类的事情有关,那么自己一个外人,是绝不该跟这种事情搭上的。

“无妨无妨。”

老管家倒是笑得诚恳,不片刻到了钱希文居住的院外,小婵被安排到外面仆人等候的房间里,宁毅皱了皱眉,将笔格收入袖中。由老管家引进去,名叫钱希文的老者已经等在房间里了,这人须发半百,梳理得整齐,一身灰袍整洁朴素,虽然没有补丁,但也能够看出洗涤过许多次了,他大概已经看完了秦嗣源的书信,正在翻着宁毅带来的几本书,待宁毅进来,和蔼地招呼他坐下。

“当初京城一别,我与秦公也有八年未见了,立恒你从江宁过来,秦公身体,可还好吧?”

大概通了姓名,这钱希文问起宁毅有关秦嗣源的事情。他大概将宁毅当成与秦嗣源有关系的晚辈,问起不少秦嗣源家中之事,例如秦绍和秦绍谦两兄弟,也是提及的重点,偶尔感慨几句。宁毅将知道的事情一一回答,不一会儿,钱希文转了转话锋。

“今年夏初,北地兵锋再启,金辽开了战,对于此事,立恒离开江宁时,可曾听秦公说起过什么吗?”

“秦公上京了,此时或许已到京城。”

“哦。”

钱希文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同时也审视般的看了宁毅一眼。他方才的话问得极有技巧,原本大概以为宁毅是秦嗣源晚辈,对于他真正感兴趣的这些事,知道的不会太多,但宁毅自然能听出他话中所指,回答得干脆。这时候秦嗣源复起的消息还未公布,宁毅的回答代表他至少已经清楚八年前的内幕。钱希文想了想秦嗣源的事情,然后再问起宁毅本身的情况。

家境如何,有没有成亲,学问怎样。长辈问晚辈,无非是这些,这老人博览群书,宁毅在江宁写的几首词传了过来,他其实也已经读过,记得宁立恒这个名字。想来方才在心中便已存了疑问,却是到得此时,说完了秦嗣源,才提出询问,待确认过后,倒也不说那词作如何,只是问及宁毅平素爱看什么书,如何做学问之类的。宁毅便回答喜欢看些传奇故事、市井传说,至于做学问,也只以与秦老康老开玩笑时听过的论调回答一番,却是中庸平平,不表现自己,也不至于得罪人而已。

他这时倒也大概猜到了秦老信中有关他的内容,那老人家知道自己性格,也绝不会在信函之中大肆渲染某某年轻人如何如何,想来是与这位钱老叙了旧,结尾处提上一两句,或是“有小友来杭,代为照拂一二”这样。秦老一直希望自己为文,这位钱老自然也将自己看成了前来投奔、学习的后辈,方才有这样的态度。

一般人若听了自己那些诗词名头,少不得虚词夸奖几句。他不以虚词敷衍,这其实是已经接下了照拂责任的态度,既然当成了自家弟子,首先当然要严格要求,不能乱夸了。他修养也好,对于宁毅喜欢志怪小说之类闲书的态度倒也并未表示出什么不爽的态度,随后宁毅回答得平平无奇,他也只是皱眉细思,随后从一旁书架拿了几本书下来。

“似立恒这等年纪,朝气活泼,爱看些志怪小文,倒无不妥。看立恒文字,也不是小节拘泥之人。不过,看书择书,也有些诀窍道理,老夫觉得,有些书,看一本是一本,若能从小节中见大道,得些领悟,看一本便似看了两本三本,呵呵,倒是往往因其取巧得几分窃喜。立恒既有兴趣,不妨将这几本传奇故事拿回去看看,老夫也是看过的,故事精奇,文字也好。若觉得有趣,这边还有两本书,我已做了注解,不妨与之佐读。”

宁毅接过那书看看,只见一边是几本时下盛行的鬼怪小说,其中一本他以前甚至买着看了,另外两本可以拿着“佐读”的一本是《左传》,一本是《春秋》,《春秋》后有“补遗”“考”三字,这都是烂大街的书,想来重点该是在注解上。

接过这几本书,宁毅道了谢。心中倒是几分苦笑,这位老人家还是不错的,方才一番谈话,他对对方倒也有几分好感,其实以秦老的识人眼光,既然将他介绍过来,他也知道对方不会是什么不靠谱的人。

他若真是专注学问,渴望在这方面有所精进或者是热衷科场功名的学子,这时候或许就该纳头拜师。偏偏他不是,这些事情又不好真说出来,往后倒是要辜负对方一番好意。想来秦嗣源或许也已经猜到他此时心态,写信之时多半便有些不怀好意,心中笑骂几句。

老人家不错,但如果往后没有什么需要寻求帮忙的事情,大家的来往估计也就是这一次了。心中做好了定位,又与对方聊了几句,宁毅起身告辞,钱希文点点头:“你便去吧。”转身要走时,宁毅倒是记起一件事,转身将那珊瑚笔格拿出来,交还给对方。

以宁毅心境,如果他真是有求于人,为了避免触及钱氏“家丑”,这笔架是绝不会当面交的,但既然没这份心思,也就无所谓了。只是在他交还时,才发现事情可能跟自己想的不同,那钱希文皱着眉头,笑容中有些啼笑皆非,目光望向宁毅:“进来时捡到的?”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不信,只是倒也没有什么恶意。

“嗯,方才进来时,草地上捡到的。”

“呵……真是巧了……”钱希文想想,随后摇头笑了出来,“也罢也罢,正是缘分,钱愈,你来!”

他喊了一声,那钱愈显然就是方才那老管家,这时候应声进来,钱希文笑道:“立恒捡到了我这珊瑚笔格,你照那悬文上写的,去拿十千钱来。”

十千钱便是十贯,对宁毅来说虽然不多,对一般人家来说,却也不少,他此时有几分错愕。那钱愈出了门,钱希文拿着那笔格擦了擦,笑道:“我在家中,最喜欢这笔格,它常常丢,我便出了悬赏,能找回来的,赏十千钱,立恒既然找到,赏格自然变得兑现才是。”

“常丢?”

“呵,不知道怎么的,便不见了。”

“还常能找回来?”

“嗯,这不找回来了么?”

“……”

宁毅一时间有些无言,不一会儿,钱愈领了家丁拿了钱过来,十贯钱,并非银票,拿绳子串了,再用个大盒子装着捧过来。宁毅看着脸色抽搐。这时候一个铜钱大概三克多,一千钱将近四公斤,十千钱就是近四十公斤的重量,那家丁身材壮硕,两只手捧着,放在地上砰的一下。那钱管家则目光呆滞,大概准备置身事外,钱希文眨着眼睛有些尴尬,他摸摸下巴,但直到最后也没有开口说换成银票,就这样把十贯钱给了宁毅。

宁毅见众人这态度,虽然不知道钱家到底在干嘛,倒也觉得有趣,他也不用那家丁帮忙,伸手将箱子捧了起来,笑着告辞出门。

小婵在门外看见他们过来,连忙过去帮忙,想要捧过宁毅怀中的箱子。宁毅笑道:“别忙别忙,很重。”小婵自是想着丫鬟的责任,道:“小婵做惯事情的,力气也很大的。”宁毅作势将那箱子放了一放,小婵差点整个人被箱子拖倒在地上,还好宁毅立刻将箱子接住,笑得不行。

待听说箱子里是十贯钱时,小婵脸都圆了,想必是觉得钱家有些欺负人。

那钱管家也有几分尴尬,待快到门厅时,方才低声说起这事情的缘由。原来钱家虽然是十里八乡闻名的望族世家,钱希文持家却极严,务求简朴,家中子弟平素月钱甚少,而且不到时候,这钱也绝不会提前发放。有一次家中一名子弟遇上些事情,急需要钱,便将钱希文最喜欢的珊瑚笔格拿了去,钱希文了解之后,在家中出了榜文,谁能帮忙找回来,便赏钱十千,后来那名子弟还来笔格,他也果然兑现承诺,赏钱十千。

这件事过后,那笔格一年之中便常常要丢上七八回了,每次钱希文也仍旧张出榜文,过得一两日,便有人拿来交还,说是好不容易找到。钱希文也总是给了钱,只是……

“老爷说,十千钱,若换成银票,只是小小的一张,大家既然想要赏钱,以铜钱作赏,总显得多些,于是家中少爷们每次也都得辛苦地搬回去……”

那老管家说起这事,笑得有趣,宁毅与小婵也才明白过来,次次丢,次次能找回来,次次还丢,这钱希文哪里会不明究竟。他不过装糊涂,给人一个法外施恩的机会,每次是谁拿回来,自然便是谁拿走的,这些人每次会暴露身份,自然也不敢乱来,总得在真正要花钱的时候,才敢去拿那笔格,十贯铜钱,大抵也是对这些孩子的一番调侃罢了。

想来也是如此,宁毅拿出笔格时,对方表情才会那般古怪,这笔格只有被家里孩子拿走了,哪里真的会掉了让人捡到……

带着那箱子和钱希文送的几本书,主仆俩驾了马车一路回去。待回到家中,苏檀儿见了十贯钱,也是微感惊奇,宁毅说了今天在钱家见到的事情,苏檀儿也是一番感叹。

“那位钱老,人真不错,治家也很厉害啊。”

“是个有意思的人,不过……往后大概也不会有太多机会打交道了……”

“嗯。”苏檀儿点点头,又扭头看了看这洒脱的夫君,目光有些复杂。

又过了两日,宁毅按照与妻子的计划,开始以苏府赘婿的身份,陪着她一同拜访起杭州一带与布商有关的诸多商户来。他谨守着陪衬与护花使者的本分,并不多做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情,一到招呼打完,便完全收敛自己的存在感,由得自己那妻子含蓄而柔和地表现出自己的手腕。

杭州一地,苏家没什么根基,要在这边发展,几乎也能算作是从零开始,也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能够更加清楚地看见自己妻子的本领与能力,就他的恶趣味来说,看着这些形形色色的交锋,也是他最觉得赏心悦目的事情之一。

他对这些事情,已经倦了,但偶尔毫无责任地看看,总还是有趣的。

一个标准的、简单的、本分的入赘夫婿,这便是他在接下来的这个夏日里,带给整个杭州的第一印象……

第二零六章 依荷

时间过了农历五月,三伏天也已经到了。六月酷暑,烈日炎炎,知了声中,高高的日头像是要在街道间蒸出热浪来,屋檐树影下,狗儿吐着舌头趴在那儿,目光望着巷道间的景象,感受些许的阴凉,偶有车马驶过时,扬起阵阵灰尘,随即安静于那片热浪当中。

这样的天气,能够不出门的大抵也都不至于顶着烈日上街遭罪了,一家家商户店铺的生意也因此冷清许多,唯有那些位置较好的茶楼日日都能满座,进了茶楼之中,点一壶凉茶,藉着古朴的木楼以及门外大树洒下的阴凉,听人说书,吃着点心,便也能好好地过上一天。当然,若真是豪门富户,多半也会离了杭州城,到附近山间的阴凉别业间住上一段日子,避暑去也。

杭州一地虽然没有江宁秦淮河的盛名,但大运河一路,扬州、苏州、杭州也都是远近闻名的烟花之地,青楼众多。每到夜里,城市灯火延绵,一处处锦楼绣院中笙歌曼舞。形成比这夏日更为热烈的销魂氛围,当然,白日里这等情形自是见不到的,忙碌了一晚的女子们或在休憩,或是堪堪到了下午,坐在院落阴凉处看看飞舞的彩蝶,寄情自伤……

只有几处地方稍稍不同一些。

位于城市西北一侧,有一处临水而居的“依荷园”,是白日里也会开门的,依荷园不大,但地理位置很不错,便是在酷暑夏日,白日里也有凉风吹来,院内院外老樟古柏,绿木森森,颇为阴凉。平日里看起来,这里像是一间茶室,实际上,倒是几名脱了青楼身籍的女子一同居住之处。

这几名青楼女子之中,为首的名叫丁宛君,曾经在杭州之中,一时也有花魁之名,后来脱籍身退,居住于此,也常有恩客念念不忘的,过来光顾,她对客人也是挑剔,一日顶多见上一人,品品茶,说说话。

到后来也有几名女子相继脱籍,与她一同居住于此,这里倒是渐渐被打理成了如今这番看来清净之所,每当酷暑寒冬,生意倒是愈发好起来,夏日里几间茶室阴凉,满园的知了之声伴着阵阵丝竹,据说格外能让人心神安静。

龙伯渊平日里边喜欢到这边来坐坐,当然,不是随时都有地方。他倒也喜欢这种感觉,偶尔被挡了架,也不生气,毕竟在他自己看来,他与丁宛君之间,算是君子之交,对方身不由己,要应付其他的一些人,他也明白。

在丁宛君的……朋友当中,他的身份算不得最高的,当然也算不得低。他是杭州布商行会的行首。龙家世代行商,但这一代出了几个念书念得不错的,他与弟弟龙伯奋于诗书一道都有些天分,但后来家中父母说你们两个总得有一个接下家业啊,他便接下了。

如今他与弟弟都已过了而立之年,龙伯奋有个举人身份,在杭州府衙补了个弄笔杆子的闲职,没有大的前途,但寄情诗文山水,虽然每日只是与人参与这样那样的诗词聚会,却也因此成了杭州文坛的一名富贵闲人,认识了不少人,于是也能成为龙家的一大靠山。他则将家中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正是意气风发之时,由于小时候也舞文弄墨过一段时间,他与一般满身铜臭的商人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旁人都说他是儒商,或许也是因此,他才能与丁宛君相识,继而成为好友。

依荷园的位置极佳,若丁宛君等人毫无后台,恐怕这里老早便被觊觎之人占去,他应该也算是后台之一,曾经便有几次有人想要逼着丁宛君将此地卖掉,他出面帮忙说过话,听说也有比他身份地位更高之人出面说话的。

丁宛君是个长袖善舞的女子,关系颇多,他不介意,四十岁的年纪,一路过来,想玩的女人,什么样的都玩过了,如今他喜欢的是对方心性高洁的一面,偶尔坐在一起喝杯茶,说几句话,不说话也行,不至于上床,涉及肉欲,对方在他面前说起话来也是肆无忌惮。他喜欢这样,若真是勾搭在一起,他反倒会厌倦了。

不至于觉得对方心性高洁便不该为青楼女子,或者不该与这样那样的男人来说。人生在世,许多时候身不由己,一路挣扎,心存善念也就罢了,他少时读圣贤书,后来经商,也干过不少身不由己的事情,因此觉得对方与自己也有相似之处,都有不甘愿,却不得不去做的感觉,故而心生怜爱。

通常来说,他不会将茶室之外的事情带到这里来,都是一个人来,坐上半天便回去。当然今天有些不一样,这房间里除了他与正在抚琴的丁宛君,还有另外一名男子与他相对坐着,这人也是苏杭一带的大布商,名叫方敏,对方是这依荷园白芊芊白姑娘的好朋友,今天正好遇见了,对方有意亲近,过来与他聊些生意上的事情,他便也应酬一番,表面上自然不会表现出什么不耐烦的感觉。

“……说起来,北方打仗,于你我影响倒是不算大,只是西南一带方腊闹得也实在厉害,最近我方家又有一批布料被劫,这生意可是越来越难做了……”

“方腊那边,虽然闹起来,但我看也长不了,听说朝廷已派童贯童大人率兵南下,这次必然是要将方腊彻底剿灭了。”

“只是我觉得,北方金辽之间打起来,我武朝肯定也是要发兵北上的,此时却让童将军南下,却还有谁能北上伐辽?总不成双线开战。”

“呵,这事情你我又如何得知,朝廷的事,自有朝廷中人担心,我等做好自己的生意也便罢了……”

与方敏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情,无非是说些如今大家都在聊的闲话而已,如此聊得一阵,那方敏说起些其它事情。

“……要论起来,苏绣杭绣,原为一家,那江宁布业虽然也是发达,平日里倒以北上的生意居多。这次那名苏家的女子倒是南下来做生意了,可是拜访过你了吧?”

“嗯,五月间便已见过了,方公觉得如何?”这时候大城市里各个生意都已经有了自己的行会,要来杭州做布商生意,无论如何,一定是要去行首那边报备的,因此对方第一个拜会的,或者就是龙伯渊了。

“呵,只是说说,倒没有什么感觉。那女子看来挺本分的,最近一段时间,倒也低调,礼数颇全。前段时间拜会我,我才知道又有新人进来。这苏家在江宁一带也是大布商,伯渊该是清楚她家中底细的吧?”

“只是略知一二,江宁布业以乌家为首,苏家暂居第二,我们与那边来往不密,对这苏檀儿,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他家中长辈曾经是个厉害人物,不过现在怕也已经老了。”

“苏家远本就在这边有个店铺,但不过是在几项小生意上做出货,上不得什么台面。不过她此次过来,观其行之,我想她是欲有一番作为。羊坝头那边,她新开的店铺,生意暂时倒是没什么,只是听说她移了几棵树过去,大费周章,还给附近过路行人免费准备酸梅茶解渴,丝毫不提卖布,虽然只是小事,但我觉得,她所图颇大。”

“呵呵,既然来杭州行商,又拜会了你我,自然想要有一番作为,她没有动作,才不正常。倒是我看方公,似乎对这苏家小姐颇有兴趣嘛……”

方敏年近五十,因此对方称呼他为方公,此时倒是大笑起来:“哈哈,只是忽然想起,随口说说。江宁布艺,与我苏杭不同,她想要开拓局面,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只是她一个女子过来,让人觉得有趣罢了。哦,听说她与楼家有些关系……”

龙伯渊点点头:“此事我倒是知道,听说苏家众人南下之时,正好与楼家小姐遇上,同行数日。这两人……两人的境况,也有些类似,想来也是因此颇为投契。方公既然见了苏家小姐,应当也见了那苏家姑爷了吧,听说倒也是一名书生,与楼家姑爷有些相似。”

“嗯,颇为低调,问他诗文如何,他也只是推脱几句,后来便不好搭话,让人几乎略过了。那楼家姑爷见过几次,只有些许不同,我看他似乎还是颇想引人注目的,只是才学不够,旁人也总是对他不以为然……”

龙伯渊挑了挑眉:“能弃家入赘的男人,又有什么好说的……”

他对此事,有些不以为然,懒得提起,方敏也就不说了。又聊了一阵,方敏告辞离开,龙伯渊坐在窗边喝茶,名叫丁宛君的清丽女子抚了一曲,方才过来坐下,重新斟茶。

“商场上的事情,在这里说,也不怕被人听去了,胡乱传扬么?”

龙伯渊笑起来:“呵,只是些许小事,宛君莫非当成什么机密来听了不成?”

“倒是觉得挺有趣的。”丁宛君笑笑,“那苏家小姐是谁?”

“另一个楼家小姐。”

“哦。”

丁宛君点头表示了解。楼舒婉的名字在杭州有许多人知道,因为楼家的三兄妹在商场都颇有能力,再加上楼家原本就有的巨大影响力,无论哪方面,都不容小觑。至于私下里作风如何,一般人就算指指点点,也是无用。

楼家在商场、官场都有人,一般人玩女人,楼舒婉便是玩男人,而且人家都玩得光明正大、理直气壮了,她对于男人极为挑剔,许多人知道她私下里跟外面的男人一起,却往往也没办法确定她到底跟谁,你若觉得自己风流俊逸,想要在她面前轻薄,她还会正色地给你一耳光,贞洁自持,据说有两名书生便是想要勾搭楼舒婉,没用对方法,弄得人家恼了,将两人搞得身败名裂。

那女人行为不检,这是许多人都隐约知道的事情,但每次只跟一个男人来往,而且至少在杭州,还是尽量保守着秘密。由于她家中夫婿是入赘,她人也强势,那帮书生就更愿意将她想象成一名成亲之后寂寞又高贵的妇人,有些可怜,但她又不是喜欢人怜悯的性子,反倒显得有几分傲岸,因此倒是衬出一种美感来……一部分书生更愿意这样理解。

“不过,这苏小姐,倒是每次拜访,都带着她的夫婿嘛……那夫婿也是入赘的吧。”丁宛君轻声笑道。

“楼舒婉刚成亲时,不也与她那夫君出双入对。那楼舒婉一开始也未必不愿意相夫教子,男人无能,旁人说得多了,她想不生厌都难……这苏家小姐的夫婿,叫什么来着……哦,宁立恒,打招呼时,感觉尚可,此后话就没几句,说不定为着打招呼的几句话,都是练过的。呵呵,往后怕也难逃这等模式……那苏小姐虽然看来温婉,但没什么小家子气,举止大方,言行得体,润物无声,是个人才,这样的女人,一般的男人都压不住,何况是个入赘的……”

龙伯渊随口说着,发表看法。丁宛君正在斟茶,倒是微微愣了愣:“宁立恒?”

“嗯?”

“方才说……那入赘之人叫宁立恒?”

“是啊,怎么了?”龙伯渊看着她笑起来,“莫非宛君认识此人。”

“没,不认识。”丁宛君笑笑,摇了摇头,想想之后,继续斟茶,“想到些其它的事情……一时间觉得这名字挺好的。”

“哦。”

龙伯渊虽被人称为是儒商,但毕竟不在此道上了,偶尔看书,也都是看些经典古籍,于如今文坛,是嗤之以鼻的。丁宛君想着这名字倒是像水调歌头、青玉案的作者,但想想是入赘的,也就觉得不可能了,许是同名。

杭州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对方若真是,过来已经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她也就不用等到这时才会从龙伯渊口中听到,其他的书生文人,怕是早该说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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