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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 第199节

而对于我来说,我们以前在yy的概念还不清晰的时候就在以各种手法试探它,试图理解它,有关于各种难点,或者说禁区之类的,也是因为我们当初经历的失败或是挫折而定义下来。但到了新入论坛的一批人,他们以为网文这个60分的速成体系就已经是顶点,甚至信誓旦旦地说网文的某些书堪比红楼梦,足以入围诺贝尔文学奖,并且试图以他们理解的这个体系来教你写文的时候,那样的讨论。就会变成很令人难堪的东西。他们会以他们的理解告诉你,你不擅长这个,你擅长那个,而再也没有人说,对于我们不擅长的,我们应该如何去突破。

但yy体系也有它的道理,昨天我跟编辑说“老实说我现在锻炼的这些在网文的评判标准上没什么必要,我追求的情节的圆融,起承转合我想做到尽量完美。每一条线的放和收都要做清楚。这些东西做好很难,对yy效果的增强,算是事倍功半。以前能做到九分的yy,这些做好了,能达到十分的效果。”

我费尽心力。只能让你们的观感增加一分,但我就是很想看看十分是个什么样子,十一分是个什么样子,十二分是个什么样子……其实对绝大多数的人来说,要九分也就够了,甚至很好了。

然后在那个帖子里有一位版主说,lk是一个互相帮助提携的地方。他们在上面说经验,希望能帮助到网文的入门者,也希望我可以说出自己的经验。但是这几年,我几乎已经不再在网络上跟人说我对写书的想法了。并非敝帚自珍,而是因为,我觉得对他人来说,我的这些经验是不好的。

其实很简单。在这个世界上,人与人之间。其实智商的相差,能力的相差都不是很多,想要比别人做得好,就是两个字:拼命。这两个字没法含糊,把命拼上,事情就能做好。许多人以为我写得慢,是在偷懒,但是我在任何时候都敢跟人说,在写书上,我比你拼命。我每天都坐在电脑前面,写不出东西的时候吃不下饭玩不了东西,作息混乱得一塌糊涂脑袋紧绷,痛得受不了。但我能码出字来的时候,精神舒畅头也不痛,可以跟人游戏,跟人辩论……因为我真的喜欢写书。

我算是遵循古法的人,我相信战战兢兢、一步一个脚印,放在古代我也许就饿死了。我也一直觉得,能够依靠写书养活自己,对我来说是遇上了莫大的运气。可运气差点,也许照我这样字埋头只写书,不去理会任何经营,还是得饿死。当我逐渐写得有点名气了以后,在网络上问我如何写书的,或多或少会因为我这个人而影响判断里,他们也许会觉得,相信香蕉就可以成功,而不仅仅是为了一场对等的讨论,就像上论坛请教秘笈的那些人一样。

在我而言,律己与律人不同,对我自己,我可以一味的严苛,逼得自己头痛失眠睡不着觉,明明有个或许“差不多”的构思却偏偏觉得还不够好。但对别人,我不希望他们听了我的话以后变成这样,不希望他们费了比别人多几倍的努力再成功,尤其不希望他们饿死,因为那是不公平的,所以我不敢跟人说这些。

但在我的私心里,也有着期盼:凭什么我这样的就不能获得成功呢?我们从小到大,别人都说脚踏实地才能获得成功,我是写书的,我所有的精力都投进去写书了,凭什么我这样的却不敢跟人说我的经验呢。

但我的成绩还不够,我跟编辑说,赘婿的构思到中后期还有大改革,我不会写崩,我相信那些东西出来以后,整个赘婿的感觉出来以后,我还会上一个层次。到时候我的成绩也许还会提升。那时候我也许可以跟人说,疯子或者偏执狂的这条路也许是可以走的,只要你真正热爱这个东西,扎扎实实的这条路,也是可以走的。那个时候我才有资本跟人说“只要你追求卓越,成功会在不经意的地方等着你”。而假如我失败了,我就当一个反面教材吧。

我不知道我能坚持往前走多久。

但其实,能够拿出来的成绩,能够跟别人说的经验,还是细枝末节,我心里的愿望很简单。“我有一个标准,我初中的时候读《滕王阁序》,《我与地坛》,感叹于文字的华美,后来看《平凡的世界》和村上春树的许多书,让我觉得,书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我在心里给自己定了一个这样的标准,不见得要拿奖,不见得要许许多多人的认同,只是在我死之前,我希望自己能够认同自己,写出了一本这个水准的书来。我心里画的这条线是很高的,我现在还没有及格……”这是我不久前跟别人,也跟编辑说过的类似的话,其实未必合时宜。

我自知对不住你们。

对朋友的疏远,大抵也是我的偏激所致,但同样的话,哪怕很傻,如果说过很多遍也不能被人理解,我也会感到很烦。我只能保证,我会尽我所能的写出好书、好看的书来,这个承诺我绝不打折扣。

我看到你们的打赏,看到每天的订阅,很想说谢谢,若非有你们一直的支持,我想必不能走得这么远,我也不能写出这样的书来。

谢谢。

另:ps不算钱。

第三七二章 业火(中)

原本曹洪设伏陆红提,是以客人的身份,特意在对方身边之人都有事情的时候提出的邀请。山野之中,事实上凡事的规矩并不多,如今青木寨算是打开门做生意,对顾客的态度便更好一些。曹洪遇上陆红提说有事商谈,虽然一时间身边没有其他人,陆红提也跟过来了。当时她只是空手,未带武器,如此好骗,曹洪心中还暗笑她没多少江湖经验。

然而从九人的攻击中生生冲出木屋的这份身手,委实将他吓了一大跳。此时山寨之中的其他人也已经发难,火光与喊杀声蔓延。曹洪等人追将出去,陆红提的身影奔行迅速,他们仅能勉强追上,当前方两名青木寨的夺权者冲出来攻击陆红提,女子仅仅是侧身避过,喝问无果后,朝着两人的攻击便跨步迎上。双刀劈下时,她几乎是闪电般的踢碎了其中一人的膝盖,甩手将另一个人手中的长刀打飞了出去。随后便是啪啪的两记耳光,挥在两人头上,将两人打得左右飙血飞出。

那时候后方的一名亲兵也已经赶到,挥刀劈出,却被陆红提反手拧住了手腕。陆红提在女子中看来算是高挑的,但对方毕竟是精兵中选出来的亲卫,身材魁梧,个头比陆红提还要高出一头,当陆红提想要籍着冲势将他挥甩出去的时候,他也往前方跨了一步,想要反过来擒拿和摔飞对方。

这时那亲兵冲势也猛烈,两道身影转眼间冲出两丈有余,你想摔我我想摔你的换位三次,空气中几乎都听到“呼,呼,呼”的三下震响,然后便在这三下旋转之后,都因为那冲势飞了起来。

轰的一声巨响,两道身影直撞上后方的木屋,将那白杨木筑起的坚硬墙壁。硬生生地给撞开了。

此时山林之中。最不缺的,终究就是木头,筑房用的木料坚硬无比,血肉之躯想要撞开,委实骇人无比。然而这一下,是那名亲兵的身体生生承受了下来的。当两人的身体飞起在空中,那亲兵是后背撞上的木墙。而在他的前方,与他一同以奔雷之势撞过来的陆红提甚至还改变了身体的姿势,侧身撞入了他的怀里,分明就是一记贴山靠。

此时各种拳法都有自己的发力方法,但许多技法也都有相通之处,这一记贴山靠。说白了是以全身的力量撞向敌人,练时以身体撞树撞墙壁,但以力量为主的招式,通常还是由男子来使的多。只是眼前这一下,那三次旋转之中聚集的力量已经不知道有多大,那亲兵已经失去了重心,当两人飞起来,陆红提从他怀里硬生生撞进去。所有的力量都已经轰在了他的身上。比之原地使出的贴山靠,不知刚猛了多少倍。

那一下子。不仅他口中喷出鲜血,几乎连皮甲下的身体都被撞碎,几处地方迸出血雾,当他轰隆的砸进屋里,房舍倾倒间,曹洪等人便看见陆红提自房舍另一边的门口走了出去。

那时候曹洪就已经反应过来,他遇上了最扎手的点子。

然而这时候骑虎难下了。陆红提不愿意与他们纠缠的主要原因还是担心寨中情况,曹洪等人却无法放弃,几人在追逃间几乎穿过了半个山寨,偶尔遇上打斗的,陆红提便冲进去厮杀一阵,顺手打倒几人再奔向下一处。她有时空手,有时便顺手夺来武器,只要是未形成严密阵势的,不是六七个人同时向她挥刀的,短短几下交手,她便会扑杀数人,那根本是战阵上千锤百炼的技法,招招致命,不留余地。

曹洪与几名亲兵仅仅能对她造成些许麻烦,而当那女子杀的半身血红转过来向他们动手时,寨中的叛乱基本也已经得到控制。事实上,曹洪的武艺与五六名亲兵的一齐出手,还是能对她造成威慑,但也仅仅是威慑而已。这一天原本大概没料到会动手,她作为寨主,穿的还是一身样式大方的黑色长裙,这时候鲜血斑斑点点,半红半黑,衬出那张瓜子脸与蹙起的眉头,信步杀来时,给人的感觉,只是化不开的寒意。

七个人一起,还能有威胁,当在混战之中陡然被她杀掉一个,溃败的速度,陡然间就变得更快了。曹洪等人一路打一路退,也终于能够明白过来,对方不带武器就去与他们谈事情,不是没有江湖经验,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

“我、我们认栽,你住手”

被那股大力推得连退八九步方才停下,曹洪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然而话音未落,一道身影从他身边飞了过去,是方才挥刀拦下陆红提的那名亲兵,也不知她是怎么将人打出这么远的。那身体砰砰的摔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方才停下来,吐了口血便已死了。

“将军快走!”

另一名亲兵武器已经被打走,大喝一声便朝陆红提这边扑过来,想要将她抱住,只是身体还在半空,便被陆红提一掌拍在了头顶上,那亲兵单膝跪往地上一跪,身体摔在了陆红提的脚边。曹洪看得睚眦欲裂:“我、我乃晋王手下大将……”

陆红提朝他这边走过来,摇了摇头,她的脸上也有几点血迹,但看起来,竟给人以素净之感,没有通常杀人者的戾气,只是说道:“我不会放你走。”

足音空灵,距离拉近,曹洪摆正枪身,“啊”的一声怒吼中刺出了重枪,陆红提跨出一步,身体就像是与那重枪融在了一起,曹洪感到小腹上中了一击,第二下是在心坎,然后,破风声怒啸而来,衣袖卷起的破风声甚至响成“砰”的一下,陆红提的两掌轰在他的胸口上,一触即收,几乎是眨眼间的连环三击。

鲜血“噗”的喷起在空中,曹洪的身体飞出近两丈的距离摔在地上,重枪掉落,陆红提继续往前走。

挣扎了几下,曹洪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开始往后退,他身上毕竟穿着甲胄,受到的伤尚未致命:“你不敢杀我。你杀了我……晋王会把吕梁山……扫平……你不要杀我。咳咳……”

陆红提弯下了腰,单手握住那重枪的一端,起身时,刷的一下将枪尖掉转了一边,枪尖点在地上,朝着曹洪的方向,被她推着往前走:“谁也扫不平吕梁山……”曹洪看着她。不断后退,然后啊的一声,拔出了身上带着的长刀:“你不敢杀我……”

下一刻,陆红提手腕使力,枪尖跳了起来,曹洪刷的挥刀斩了出去。试图格开枪身,然而斩在了空处。那长枪仅仅是被陆红提握住尾端,枪尖在空中竟如灵蛇一般,甚至还停留了一瞬,然后刺穿对方的防御。

长刀掉在地上,曹洪用双手握住了枪身,那长枪已经刺穿了他的小腹,从背后刺出去。他这时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双手握着。而在枪身那头,陆红提却也没有放开。只是单手提着,往前推着走。陆红提前进一步,曹洪就得颤抖着退一步,鲜血与秽物从他的衣服、裤子上渗出来。

不远处的小广场上,人群已经聚集起来,围绕着叛乱的众人,巷道旁的屋顶上也开始出现人影。黑暗之中,陆红提推着曹洪走了过来,到得小广场边缘时,她陡然间抬起了枪身,这一下搅破了对方的肚肠,曹洪发出了最后的惨叫声。陆红提双手握住重枪,将枪尖用力插进地上的土石里,将曹洪钉死在了地上。

周围火光晃动,叛乱的与镇压的众人看着这一切,陆红提走向小广场的前方,先向人群前方一名看来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问了好,然后才望向叛乱的众人,这些人一边是先前参了战,此时伤势或轻或重的年轻人,另一边则是哭哭啼啼的女人或者孩子。人群之中,有一名半身染血的年轻人还抱着陆红提的剑,陆红提朝那边走过去,周围的人几乎都下意识的后退,然后她将那古剑拿了过来。

“该还给我了。”她轻声说了一句,然后望向这些叛乱人群中带头的那些人,“陆三叔,穆家哥哥,我一向待你们不错。”

山寨有山寨的风气,这些的众人,也大多直接,陆红提的目光有些悲伤,只是简单地说出了这句话。那边的人与她对望片刻,终于那名还抱着镔铁长刀的中年汉子抬头道:“你毕竟只是女子!”

“……没说女子不能当寨主。”陆红提沉默片刻后说道,“而且寨子是老寨主留给我的。”

“但你还是女子,说白了你就不能服众!你今日没死,是他们低估了你的武艺,也是我们高估了那曹洪!”那汉子挥了挥手,指着周围的人,“你没死,他们才暂时站在那边,你若死了,他们立刻就会到我们这边来,一点也不会记得你!这终究因为你是女子,你会嫁人,谁知道你将来的汉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嫁了人也是这寨子的寨主。”陆红提垂下了眼帘,随后睁开,“陆三叔,我知道你是为什么。年前劫六月的那趟镖,我说了不能胡来,他们已经投降了,可你们要将人家镖局的姑娘抢回家当儿媳妇,人家爹爹不准,仁九弟就杀了他,为此我罚了仁九弟。你们不反思杀了人家父亲,逢人就说我放走了你家儿媳妇,是不是这个?”

“大家在山里,谁没杀过人!谁不是这样过的!我家陆仁已经什么年纪了,凭什么不能娶媳妇!你为那种事情罚了他二十鞭,还跪在这里一天,知不知道他回去病了多大一场!你一个女人,懂些什么!瞎讲你那套规矩,知不知道放开手咱们可以过得好多少!”

“放开手你什么都没有!因为讲规矩,我才让你们吃上了饭!”

“放屁!”

“陆三叔,你们瞎了眼,只以为是行情好起来!为什么以前的行情就不好!”

“金辽在打仗,什么东西都缺,所以跑南北的人才会多起来!”

“你……你们是猪!”吵架、摆道理,终究不是陆红提所长,她此时脸色稍微涨红了,骂了一句出来。倒是一旁的人见陆红提不太会说,陡然骂了出来,转眼间就是喧嚣一片。

“他妈的陆三,你会不会看事情!”

“去你的,没有寨主定下的规矩,谁会专走我们这边,给我们送东西……”

“宰了他啊,说那么多干嘛。”

喧嚣声中,那边陆三道:“哼,反正你赢了,你要怎样都行,我陆三也是刀口舔血,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人,早就忘了怕字怎么写。但你别忘了,你是女子,反你的人不会只有我,终有一天,有人会杀了你,然后所有人都忘记你!还有,有些事情你装作忘了我可没忘,早几年你就说过,这寨主你会传与别人,因为你是女子,你还一直想要挑人出来。这事情你做过吧,如今寨子大了,你恋栈不去,不就是为了那点权力吗……”

周围的人骂了起来,陆红提脸色原本涨红,此时却摇了摇头:“我不会把寨子给你们的。”她神色复杂地笑了笑,看看周围的所有人,扬起了头,重复一声,“我不会把寨子给你们的了。”

这样光棍的说法倒是令得周围的人有些沉默,片刻之后,陆红提才再度开口:“因为你们吃上饭了,我终于让你们能吃饱了……几年以前大家都吃不饱,呵,刀口舔血,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谁不是这样,那时候大家都什么规矩不讲的抢来抢去……我还小的时候,那年冬天下大雪,真的没东西吃了,陆三叔,我把我最后的小半个饼给了仁九弟,然后他没吃饱,我也饿着,嚼树皮,寨子里的人都饿得一直哭……”

她声音有些哽咽,抹了抹眼泪,却是笑了出来:“那时候,每年总有几天这样的日子吧!谁都过过的!我当了寨主以后,我也没有办法,我武艺高,可以到处走,可以去杀人,可我去杀谁啊!杀了谁都不够大家吃的,我那时候是想过,我是女子,不适合当这个寨主,也许别人可以比我当得更好。可现在不同了,我总算让所有人都吃饱了,你想要这个寨主,那原本也没什么……”

她脸上还挂着眼泪,原本是笑着的,此时咬了咬牙关:“可你们想要大家再饿肚子,我不会让你们把事情变成这样。”隐约间,那话语中有一份坚决,在她而言,来自于此时身在千里之外的那个男人……

第三七三章 业火(下)

生活在吕梁山这样的地方,人人的心中都有着一份过往的阴影。本身各方面的局势就不稳定,辽人与边军的轮番来袭,本身资源就匮乏,想要踏踏实实种地的不是没有,然而粮食种出来,人被杀,东西被抢却是常态。没有什么人会从一开始就选择拿着刀去抢别人,可踏踏实实活不下去,幸存下来的人饿着肚子又没有走正途的可能,就只能拿着刀出门。

稍微有些力量的山村、寨子,可以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种些粮食养些牲口,但土地本就算不得肥沃。辽人、边军的阴影之中,还有当地人的觊觎,周围都是吃不饱的,稍微好一点,觊觎的人就愈发多,觊觎的人多,需要的保护力量就越大,生存的成本也就越来越高,生存成本越高,人就只能越发凶狠,不留余地,最后只能形成每况愈下的死循环。肚子,每个人都是饿过的。

陆红提此时留下眼泪,大家都知道她对自己人的温和,却并不会认为这是软弱。纵然没有撂下什么狠话,但她的目光之中,周围的人也能够听出她此时的坚决。当然,这样的话语,是无法打动屁股已经坐到了另一边的人的,那陆三等人只是片刻迟疑,咬了咬牙:“说什么漂亮话,你便是恋栈不去!老子也不是孬种,今日既然栽了,你要动手……”

“但我放你们一条生路。”这一边,陆红提打断了他的话,“你们记住我说的,这一次我放你们生路,也只有这一次……”

这话一出,周围一片哗然,陆红提垂下眼帘,再睁开时,声音随着内力迫发出去,不疾不徐的声音。在片刻间。几乎压下了所有的喧嚣:“我不知道你们中间有多少人服我、不服我的,这一次我放你们活,不仅如此,我还放你们走!你们觉得陆三说得有道理的,带上你们的家人、行李,跟陆三从这里出去”

她扬着头,伸手指向远处寨门的方向:“你们觉得行情好了。那就跟着他们出去打天下,遇上要抢要杀的,就杀得干干净净,按照你们的规矩来不用理会我一个女子!今天走了的,我们的恩恩怨怨,从头再算。留下的。是我陆红提的家人,守这里的规矩,愿意听我一个女人说话的,我管你们……能活着,有一口饭吃……”她笑了笑,“能当个人……”

“但如果过了今晚,留在这里还有两面三刀的。我是个女人,能力有限。但我若要杀人。你跑到天涯海角都躲不了,到时候我一定杀了你。再杀尽你的家人,免得他们留在这世上受苦。我说到做到。”

夜风凛凛,吹响广场上持剑女子的裙摆,周围先是鸦雀无声,然后是微微的骚动,交头接耳。眼前的事情,在吕梁山这片地方,真是太少见了,毕竟无论放在哪一个寨子,陆三等人都可以说是死定了,而现在对方竟然还给寨子里其它的人一个选择的机会,这不是自己折自己的羽翼么。

但不得不说,人群当中,至少有一些人,是心动的。毕竟青木寨以往统和周围的村寨,也仅仅是因为简单的“能吃上饭”,人们加入进来时,对青木寨的情况未必完全清楚,但是在吃饱饭以后,各自的心思也就活了起来,开始变得会考虑自己被一个女人管着是不是会爽,这个寨主是不是太软了一点等等等等。

周围的微微骚乱中,原本以为自己必死的叛乱人群就更加惊愕,一边疑惑一边议论起来。人群前方,站在陆三身边的高大男子在确定不会被杀之后,再看看周围的状况,陡然间一咬牙站了出来:“你说得好,凭什么是我们从寨子里离开,现在青木寨的势力,是我们打下来的,凭什么不是你……”

“黎家哥哥!”陆红提只是冷然打断了他的说话,“你今天再说半句话,我立刻杀了你,然后亲手送嫂子跟侄女上路,你信不信我?”

她将目光扫过那黎姓男子,然后扫过另一边人群中一名抱着婴儿的女人。默默地看了片刻后,方才走向一边,手指挥了挥:“就这样了,打发他们走。其他要走的,今晚也走。收拾东西,带上干粮。”

人群中先是惊疑,然后喧闹,有人跑过来似乎想要改变陆红提的主意,也有人叽里呱啦开始说其他话的。但其实有些安排是以前就做好的了,陆红提手下最信任的几人已经开始负责送人。陆红提没有理会众人的喧闹,走到小广场边的一块石头上倚着坐了下来,夜风吹拂,火光与星光挥在一起,她半身都是鲜血,但并不介意,只是并拢了双脚,拉拉裙摆罩住鞋子,偏着头,看着这夜色中的寨子。

广场另一边,先前她去问过安的老人拄着拐杖,转身离开了。

这注定是个不太平的夜,寨子里的喧嚣声一直在持续,有些人准备走了,有些人在商量,也有些参与了叛乱的开始悔过,跪在广场边说要留下。陆红提终于还是点了头。她离开小广场,去往半山腰上的一所房子,房门外老人正在夜风里看着寨子里的情况。陆红提过去扶了他:“梁爷爷,风大,进去吧。”

“天热啊,我也不知道你今天做的对不对,怕是有不少人会走了。”

“留下来也麻烦。”

“倒也是,那位宁公子,说得是有他的道理的。”

“嗯。”

“只是……以田虎的属下来做这件事,怕是会吓跑很多人了,我也在想,会不会吓跑太多了……”

“若真是不能共患难的,便随他们去吧。”

她扶了老人进屋,老人点头笑笑,拍了拍她的手:“不论如何,你今日是真像个寨主的样了。穆力天生反骨,看来忠厚实则狡猾,往日里就是他最会说,你一句话就吓到他,很好。”

“跟人学的。”

“哦?”

老人看了看她,陆红提笑着垂了垂眼帘,她跟随宁毅的那段时间。虽然话不多。但对于宁毅做事,是努力记忆和模仿了的,后来得出结论,“杀人全家”是最吓人的话,也是陆红提从小习武,学问不高,否则大概会忍不住拿个本子记下来。

寨子里的这场变故。之前就已经是有了准备的,虽然并非算无遗策,但只要一出事,后续如何去做,不少人都还心里有数。陆红提遭遇曹洪发难的时候,这边的老人就已经掌控了全局。这时候两人才能在这里做个合计。谁会走,谁会留,往后会如何。说话之间,老人也从床头拿出了宁毅给的小册子,陆红提则坐在一边的凳子上,陪他说话。

小册子里,是有预测到这件事的发生的。当然,宁毅只能通过人性来推想个大概。陆红提在这山上。身为女子。没有嫁人,说值得信任的班底。不过是最核心的几个人。这样的状态可以维系一个小的山寨,注定在壮大的过程里会遭遇各种事情,家庭企业难做大也是这样的原因,可供信任的人太少。这些东西后期固然可以通过制度弥补,但前期不能没有应对。

让他们聚集在一起,让他们造反,更容易让那些两面三刀的人快速暴露,而后单纯的杀戮也只能是泄愤,这时候,不妨趁机给他们一个选择的机会,既然已经有带头的人,干脆就让寨子分裂一次,排除掉这些不可靠的因素,此后留下的才是真正的自己人。

当然,宁毅没料到陆红提会拿田虎的手下来做考虑。也是这曹洪撞在了枪口上。吕梁山到处都是山寨,众人天不怕地不怕,青木寨杀了田虎的人,这件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河北晋王毕竟势力庞大,青木寨的规模是无法比拟的,但往小一点说,两边相隔还是远了,虽然偶尔打交道,做做生意,但要说征讨青木寨,这件事情对于田虎来说是完全吃力不讨好的,曹洪跑到青木寨来搞事,虽然死了,两边也不是不能谈。

但得罪田虎这件事,毕竟会给寨子里的人造成心理压力,一些原本骑墙和犹豫的,此时就可能选择离开。这或许也是因为陆红提本身是女性,重感情,对于手下人可不可靠,还是非常看重的。而一旦这次清洗过后,留下来的,绝大多数就不用担心忠诚心的问题,当青木寨再度扩大,这一些人,就都可以成为核心,不再为找不到“政委”的人选而担心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关于田虎那边的善后事宜,陆红提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梁爷爷,‘那里’没被波及吧?”

“好像没有,不过还是去看看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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