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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 第211节

纵然端午节的表演上一众花魁也表演出不少好的诗词,但这一次汴梁的端午诗,终究还是被节前那次诗会的风采稍稍盖了过去,十几首风格各异的诗词,加上那诗会上曲折的故事,在青楼茶肆间流传着,说者、听者,无不津津有味。回顾江宁时的情况,一首明月几时有,一首青玉案后的节日情景,恍然间有异曲同工之感,即便来到汴梁,宁毅还是将那种一首压全城的气魄带来了。

这样喧嚣热闹的情景里,作为诗作的作者,却一直在客栈的院子里处于闭关状态,完全未与外界同步,想起来真是一件颇为复杂有趣的事情。而由于他的闭关,锦儿也有点陷入了这种情绪。

当然,这时日里有些让锦儿觉得气闷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宁毅偶尔也会出去,快去快回,目的地却总是矾楼,显然他与李师师联系不少。

偶尔与云竹出门,看东西,布置院落。心中想的,是有些话没跟宁毅说,她也不清楚自己具体想说什么,但眼下的情景中,似乎就更加没有说的机会了。

晚上老有些睡不着,这天早晨醒来,又有些没精神,云竹姐今天与相府的芸娘约好了要出去,锦儿决定在家休息一天。早晨吃过早餐后,云竹姐、小婵、苏文昱那些人先后出去了,她坐在檐下,看着渐烈的阳光将檐下的亮线朝这边推过来,天光明媚而宁静,蝴蝶飞过远远的檐角,蝉鸣声响起来。她穿着模仿云竹姐的白色的衣裙,走了一阵,又坐下来,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想起江宁的诗会、汴梁的诗会,她曾经听过的,关于宁毅的一个个的传说。嗯,一开始她也是听说的,那个名字,可不像个传说一样么,那时候她还在金风楼,还给云竹姐送钱,当时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在这里过这么宁静的一个上午吧。这样想着,倒是忍不住哼了起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手中坐着手势,轻轻地跳舞,不自觉的,歌声就是宁毅曾经唱过的那个调子了,云竹姐也唱过这歌,表演过,云竹姐的姓格与气质最适合这首歌了,她的姓子就有些跳,不太适合这些慢慢悠悠的,倒是没想过,今天哼起来唱起来,仿着云竹姐的舞,就觉得很投入……上午的时光悠然逝去。

宁毅便在隔壁的院落房间里写东西,她是知道的。这两个院子,就剩下他们两人了,不自觉的,她端了茶水过去。客栈的小二虽然也可以使唤,但估计他会忘记喊。如此去到那边,宁毅大概是暂时地离开了一下,她推开虚掩的门,过去那边书桌上换茶水,果然,壶已经空了。她将茶壶换好,看看房间窗户关着,光便有些暗,过去将窗户打开,想看看状况,风便吹了进来。

宁毅放在桌上的一小叠稿纸,哗啦就吹起来了。

锦儿连忙关上窗户,看着那些稿纸翩然落了半屋,连忙去捡起来,她知道宁毅这些天是很忙很忙地在写这些东西的,这下可糟糕了。房间里的捡起来后,还有几张被吹到了屋外,她跑到院子里将几张收起,还有一张在空中被风吹着去往那边的廊道,她连忙追过去,跨上廊道边的矮栏杆往另一边一跃。但不知道为什么,脚上有些酸软,轻轻跃起来,抓住了那张纸,身体却摔了下去,脑袋碰在对面栏杆的木头上,砰的响了一下。

有点痛,还好不重。她心中想着,耳听得宁毅的声音陡然响起来:“怎么了?”出现在那边的宁毅飞快跑过来。

锦儿从地上爬起来,举着手上的稿纸,向他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我想给你换茶,但是不小心让它们被吹飞了,我都捡回来了,你不要骂我。”

身体爬到一半,半跪着想用力的时候,使不上力气,眼睛里的画面晃了晃,不知道怎么了,但在身体完全软倒下去之前,宁毅过来抱住了她:“你搞什么……”她听见他有点凶。

“我说了对不起了……你不要骂我了……”她想着,要说这句话……

****************

之前倒是没想过这首明月几时有居然会适合锦儿,不过今天码字的时候想起宁毅跟锦儿以前的一些剧情,不自觉地在哼,就像是看到了一个穿着古装白裙的女孩子在前面的屋檐下轻轻哼唱跳舞一样,希望那种孤单清冷的感觉还是写出来了。

情之一字,最易伤人了,这句话应该还适合檀儿跟西瓜。

——最爱虐女角的香蕉大魔王记。

(未完待续)

第三九四章 元宝儿,元锦儿。

恍然间,回到那个雪夜了。

周身的寒气一波一波的,风吼过来,鹅毛大的雪花,冷到极处了,身体反而会热起来,她挤在柴堆里不肯出来,看见娘娘走过来了,嚎啕大哭:“为什么是我啊?为什么不是姐姐?为什么是我啊?”

那一年她五岁,但那个问题,确实是她该问的。

她长在江南的小渔村边,却并非打渔为生,家里有个姐姐,下面有个弟弟,她是姐姐的妹妹,弟弟的姐姐,排行第二。但不知道为什么,地的收成还好,爹爹还在财主老爷的作坊里帮工,家里却越来越穷了,只有五岁的她当时并不明白这些。只是那个人牙子第二次来到家里的时候,便是那个大雪夜,她跑了出去,躲在房子外面的柴垛里不敢回家,直到娘娘过来要将她找回去。

“为什么是我啊?”

她哭着问,家里人没有说,可她就是知道一些什么。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自己……要被送出去。虽然家里很多东西都没有,很穷,可她还是知道,只有呆在家里是最好的,比外面都好。

她知道送的不会是弟弟,可她不明白为什么不是姐姐,虽然她也并不想姐姐离开……娘娘抱着她哭着说:“因为你聪明,你比姐姐聪明,你聪明,出去了,比姐姐有活路。你别怪你爹爹,你怪娘……”

她一直记得母亲哭着说的那句她比较聪明。她被卖掉了,几次转手,卖到青楼里,训练、打骂,饱一顿饥一顿,饿肚子。过了几年,她长开了身条,样貌清秀,也因为聪明,被好吃好喝地养起来了,还有老师来教她们仪态教养,教她们念书,琴棋书画。

她一直记得爹爹和娘娘,记得那个大雪时的夜晚。那句你比较聪明,比姐姐有活路。她真正理解这些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要恨爹爹和娘娘,快到十三岁的时候,她在青楼中第一次作为清倌人露面待客。快到十五岁时。她身边攒下的铜钱和碎银子,终于换成了一个大大的银元宝,也终于能够得到妓院妈妈的正眼相待,给她一次回去省亲的机会。

她记得当时的杨妈妈对她说这件事时脸上只有睥睨和讽刺的表情,对于没有价值的女子,杨妈妈一向是冷漠的,她心中也只有害怕而已。不能明白对方那一眼中的含义。她双手里握着、捧着那个元宝,甚至拜托金风楼的龟奴叔叔替她租了一辆小马车,一路回去,那时候她没有想好到底怎么面对爹爹和娘娘。是恨他们还是原谅他们,她想着到了地方她就能想明白,她可以凭着那时候的心情,骂完他们掉头离开一辈子也不再理会他们。又或者是将元宝儿留下,掉头离开。从此一辈子也不理会他们。一只元宝,五十两银子,够一家人用很久了。

可她没能得到憎恨或是谅解的机会。

爹爹去到山上砍柴,摔死了,弟弟生了场病,跟财主老爷家借了钱,病却仍旧没有治好,弟弟死后,娘娘也死了。她想起娘娘说的,你聪明,也许有一条活路。

不过姐姐嫁给了财主老爷家的儿子当小妾,如今也还活着。

于是她换了一身村人的衣裳,过去找姐姐,她没有跟姐姐说她做了妓女的事情,财主老爷家的后院里,姐姐没有问她这么些年来的经历,一直说的,是她如今跟其它几个小妾如何争宠,看对方不顺眼的事情,她受的欺负,读了些书的丈夫还整天在镇里的窑子花钱,这类那类的事情。她没有呆到中午就走了,因为财主老爷的儿子回来,看见了她,然后眼神就有些变了,之后姐姐看自己的眼神也有些变化,开始迟疑和提防起来。

她后来能够在金风楼里成为花魁,姐姐的样貌也不差的,但是十年来的教养成了差异,她虽然穿着打补丁的衣服,比起姐姐来,也太惹眼了,姐姐……甚至有些怕自己留下来跟她争宠。她捧着那只元宝儿,跟随行的龟奴叔叔一道回金风楼,那个小渔村,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去过。

她是聪明人,能有一条活路。从那以后她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要沿着这条活路开开心心地走下去,自己……至少比爹爹跟娘娘的一辈子过得好多了,她不再多想,开心起来,也许以后还会有个很厉害很厉害,家世又好的大才子把自己娶回家去,当个小妾,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

当然,也有些东西,是她一直都有些憧憬的。

那个叫云竹的小姐姐,在她跟着老师念书时就见到了,脾气好,也肯帮助人,听说她以前是官家的小姐,也许她身上带着的,就是官家小姐的气质吧,她没有那样的气质,只是觉得……有些羡慕。

当然,彼此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后来都在金风楼中当了清倌人,互相也只是点头之交。锦儿觉得自己对她是有些憧憬,那种憧憬难以说得清楚。当然,金风楼中并不是所有人都看得惯聂云竹的做派,有的姑娘很敌视她,看不惯她的出身,看不惯她清高的做派,看不惯她不肯开心的样子,看不惯她那样不开心就能有比肩最红花魁的名气,就连妈妈杨秀红,看起来对聂云竹都是不满意的,偶尔骂她一顿。

解开心结、看清前路的元锦儿过得很快乐,身边很快就有了更多更多的元宝儿,她只是看着这一切,放出心中一点点角落来憧憬那个叫聂云竹的女人,然后与她保持淡然的点头之交。后来聂云竹果然离开金风楼了,杨妈妈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她的善心当然不会随便乱发,但对楼中这些有本领的女子是关心的。她曾经说过,在那样的环境里,如果自己还不争气,是不配活着的,而假如长得实在不漂亮,那也是老天爷不给饭吃。这样的世间,莫怨莫尤了。

她那样骂来骂去,是想让云竹姐姐认清现实,选条容易的路走,可最后还是没有成功,即便如此,她还是给了云竹来楼里教琴的机会。

不过,自己是不会走那条路的,虽然渐渐长大。能够认清楚心里憧憬的到底是些什么,但那都是不必要的非分之想。自己很聪明,会一直从这条活路上走下去,或者,说自己是个功利的人也好。有时候觉得,爹爹跟娘娘将自己送出来,就是想让自己活着,活着就好了……只是看见那聂云竹过得窘迫时,又忍不住想要送些钱去……

自己是功利之人,她这样说服自己,可到得最后。聪明人还是忍不住多想。从金风楼里出来,杨妈妈那个刀子嘴到底是高兴还是失望呢?可能两者皆有吧。在天上的爹爹和娘娘是怎样想的呢?觉得自己做对了,还是会觉得自己放弃了活路?她不知道。

但她过得很开心。能够从那个环境里一道出来的人,很容易变成亲密的姐妹。相濡以沫,她从此将云竹姐当成了最亲的人。此后,还有那个会忽然出现或者消失的古古怪怪的男人,成为了她与云竹姐之间的隔阂。可是也带她看到了以前从未曾想过的风景。

渐渐的……

喜欢跟他斗嘴。看他说笑话的样子。没有正经的样子。喜欢看他因为自己占据了云竹姐而无奈的神情。喜欢看他因为自己的不注意占了云竹姐便宜后得意的样子。他知不知道那是自己故意的呢?

喜欢看他在自己和云竹姐面前从容的样子。在别人面前从容的样子。喜欢听人说起他的新闻,听人夸奖他的。喜欢他认真时的样子。喜欢他在苏家人面前保护自己和云竹姐的样子。喜欢又不喜欢他染着血时的样子。他会不会知道自己喜欢他这么多……

也是因为他和云竹姐。她渐渐地看见,原来在自己心里,在那片风雪中站着的那个小女孩,她捧着她的元宝儿,一直在哭,她在自己的心里,自己也许是很痛的。可惜,这小女孩自己看不到,这痛楚自己也感受不到。直到如今,才能够渐渐地看见她,也是因为看见了她,她觉得,已经不再痛了。

***************

“……没什么问题,是病也不是病。心情郁结,气血有点乱,有心事了,憋在心里出不来,这几天睡眠和饮食大概都有些影响,但看身体状况还好,时间也不怎么久。随便开点药,喝了就是骗一骗她……之前性格应该是比较活泼吧?”

屋檐下,金光洒下来,背着药箱的中年大夫如此说着,宁毅听完,回头望向房间里,随后点了点头:“嗯,比较活泼……真没事?”

“这样的心病,说大不大,不过要说小,有些其实也不小的,有的女子住在深宅大院的,心情郁结,解不了,长久下去,也就是十年八年的命。”中年大夫八卦了一下,随后笑着摇头,“不过我看这位姑娘,应该没这种事,你找到症结,开导一下,饭吃得香,睡得香也就自然好了……药方我待会让人送来,先告辞了。”

“这是诊金……谢了。慢走。”宁毅从衣袖里拿出银子,随后拱手目送那大夫远去,他站在那屋檐下望着房间里床上还在昏睡的女子,片刻,抬了抬头,吸了一口气,再长长地呼出来,举步朝里面走去。

“真是的……”

***************

醒来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做了那个长长的梦。睁开眼睛,明朗的日光照在门口,光的粉末在空气里打着旋儿,另一边的窗户也开了,风吹进来,凉爽而明亮的感觉,拂动书本和纸张,哗啦啦的轻响。

然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睡的,是宁毅这边房间的床上,额头上似乎还盖了一块湿毛巾,微凉的感觉,很舒服,不过之前撞到的地方,依旧还有些痛感,恐怕起了个包了。

偏过头去,宁毅正坐在桌边整理他的稿子。锦儿回想起自己弄乱对方书稿的事情,有点心虚,于是她不敢乱动,悄悄地闭上眼睛,装作自己没有醒来。

也不纯是因为稿子的事情而觉得无法面对他,既然这样,先把头扎到土里装作天下太平就好了……

她心中想着。(未完待续)

第三九五章 笨拙(上)

蝉鸣随着风声自远处传来,房间里有些安静,能够听到的,是宁毅坐在那儿翻动稿纸的声音,偶尔听见墨块在砚台里不急不缓地磨了几下,但她没怎么听见动笔的声音。

脚步声渐渐地过来,她躺在那儿,感到男人在旁边坐下了,拿起她额上的毛巾,探了探额头,然后用毛巾随意擦了擦她脸上,起身离开。

水盆的声音就在不远处,锦儿只好继续装睡。房间里,男人洗干净毛巾,大概还在那站了一会儿,随后来回踱步。

此时房间只有两人,她没有醒来,他也就只好清闲一下,或者做自己的事。偶尔听见男子低哼的歌声,像是摇篮曲一般,随意的词曲,歌词有的她倒是听过,有的则没有。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这么慷慨的句子,被他哼得像是睡前儿歌一般,倒也真是有些古怪。不过,房间里的时间,就在这样清闲的氛围下一点一滴的过去。有时候锦儿心想,干脆就这样睡过去算了,然而此时心里虽然平静,却也睡不过去,周围空荡荡的,房间里的一静一动,他的一静一动,都能够听得仔细,如此一来,他哼出的歌儿,走下的步子,都像是有回音了一般。

好奇怪的夏天啊……

她在心里想,过得一阵,便听得他在她身边坐下,大概在侧着脸看她:“怎么……”他咕哝了一些什么,只是听不清楚,走开时。又听得他道:“庸医……”

水声又响起来,毛巾回来了,擦她额头上脸上微微渗出的汗珠。先前倒并不觉得有什么,这时候确实有点热,要保持身体一直不动,身上还被他盖了床毯子,她感到宁毅在为她擦汗,然后将毛巾盖在额头上,清凉的感觉传来。身上却愈发热了。好在宁毅随后替她掀开了毯子。

风吹过窗户,穿过房间,带来凉爽。宁毅坐在她旁边没有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先前盖在身上的毯子一旦被掀走。立刻感到的反倒是身体上衣物的单薄,她忽然间甚至有种衣服被扒光的感觉,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一丝不挂地躺在他旁边。

但当然,衣服还在,只是片刻之后,听得宁毅有些疑惑地“嗯?”了一声,她也有些疑惑。不知道宁毅发现什么,不久,宁毅的手伸过来,落的位置是……她的衣领。

咚咚咚……他要干什么……

她心中忐忑。但随即,宁毅已经解开了她上身第一个衣扣,然后将领子拉开了一点。反应过来宁毅是察觉到她呼吸的急促时,那只手的动作又停了停。然后挪开了。

衣领只敞开了一点点,应该是看不见肚兜的。她心中第一个闪过的是这个念头,随即而来的是:假如他刚才不是为了给自己松开衣领,而真是要脱掉自己的衣服,不论是为着怎样的想法,自己会不会继续装下去呢。这个问题心头只能提出来,实际上是不好去想的。也在此时,宁毅坐在那边叹了口气,似乎……这样照顾一个女孩子,也让他有些闷了。

“病娇……”锦儿听他轻轻说了一句,听来是自言自语,“还说要跟我抢女人……”

锦儿也对自己今天一下子撞晕掉觉得有点糗,但此时听他这样说,却不免在心中腹诽一下,想着自己努了努嘴对他不屑的样子。过得片刻,身边的宁毅站起来了。

“平时里活泼成那样,这种事情,说完以后就跟个鸵鸟一样……”他走去书桌边,絮絮叨叨的,锦儿仿佛能看见他的摇头和脸上的无奈,“你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也不擅长啊……私下里都被苏文昱那帮家伙笑了,现在都还不知道怎么对云竹交代……”

那我也不知道怎么对云竹姐交代啊……她心中委屈。

“汴梁的事情,我也很麻烦啊,过几天也许就要走了,有些事情还没完全理出头绪来,你还一天到晚给我板着个脸……那个什么就了不起啊,我又没欠你的……唉……”

锦儿觉得有点不对,宁毅自言自语地,又过来了,拿走她额头上的毛巾,放到不远处的脸盆里。

“现在还动不动就晕过去,不醒来,害我以为刚才那个庸医吓我,解你衣扣时你手上动了一下,被我看到了啊……你要是还装,待会我过来就真的把你脱光……”

宁毅在那儿洗着毛巾,锦儿一个激灵,在床上睁开了眼睛,她一时间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但随后坐了起来,低着头手指捏在一起,宁毅端着水盆要出去的时候,她猛地咬了咬下唇,跳下床来,鞋都没穿好,低头朝门外冲去。这个反应宁毅也吓了一跳,连忙将水盆放下,冲过去抓她:“喂。”

他一把抓住锦儿的右手:“喂,我想的不是这个反应啊……你干嘛……”锦儿挣扎几下,回过头来,左手手背遮着口鼻,眼里已经有眼泪流出来,委屈极了,手上也晃得激烈,哽咽地说:“反正就是我的错了!反正就是我的错了!你放开我,我不要在这里,放开啊……”

她不是大喊,但哽咽的声音哭得却极是凄然,右手猛晃,不顾一切地想要抽出去,宁毅抓住了哪里会放,两人的力气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喂,我……说错话了好不好……”

“放开我,你没说错……你放开我……”

“呃,我只是想说点有道理的话让你不再装睡,肯跟我谈而已啊,怎么变成这样……喂……”

“反正是我说喜欢你的,才变成这样,都是我任性,我不喜欢了好不好,你放开……”

宁毅一阵头痛,看来自己在泡妞上确实天赋不够。又或者跟锦儿这边犯冲?原本想说点显得自己很有风度内涵的话,调侃一下她又让她肯跟自己聊,却不想此时锦儿挣扎激烈,根本不肯停下。

她原本也是挺有气质,此时却甚至背过身去,跨着步子要拔河一样的往前逃,脚下匆匆套上的绣鞋都被踢飞了,砰的趴倒在地上,流着眼泪继续挣扎。宁毅有些无奈,放开她的手让她爬起来:“你听我说。”

“我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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