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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 第252节

高太尉喝了一口茶,又笑起来:“对此事,那位贵人也是这般想的,绝不至因此而对师师姑娘心有芥蒂。倒是师师姑娘若是怠慢了郭统领,他才会因此生气哦。”

听对方这样说,李蕴才连忙道了感谢,又道:“那位贵人如此豁达,老身与师师心中,倒有些过意不去。只是不知道那位贵人是否还在京中,如今住在那儿,可否容老身与师师亲自上门拜会,也好让师师当面与那位贵人谢过怠慢之罪,如此……”

“哎,这个就不必了。”高太尉摆了摆手,笑着打断了李蕴的话,“一来那位贵人日理万机,二来对方心无芥蒂,你们又何必记在心中呢。两位登门拜访,便显得刻意了。只希望下次他去矾楼之时,师师姑娘能与他当面见过,畅谈胸臆。欢场之地嘛,要的是个开心。李妈妈,咱们彼此之间,也是旧识了,何必一口一个谢罪呢,显得矫情了嘛。”

李蕴的矾楼能在京中开下去,认识的贵人无数,高俅甫得富贵之时也是常去。歉道到这里,基本上意思也就到了。实际上京城之中一堆大官,李师师只有一个,谁会为了没见到一个花魁就把人青楼给拆了呢,只是登了门,总有个面面俱到的意思,往后人家想起来,会觉得李蕴很上道,一点小事也会过来道歉。

说话之间,也已经有兵部的官员过来拜访高俅。李蕴起身告辞,随后由管家送两人出侧门。李蕴拉着师师一面走一面轻声道:“那位贵人的身份,看起来了不得啊。往日里在京中没见过,可能不是世子便是王爷,怕还是管着事的那种……”

武朝宗亲绝大部分没有权力,上面是当成饭桶来养的。但少数一些能掌握某方面权力的宗亲,都算是皇室最为信任的心腹。李蕴能够猜到,师师心中自然也是明白。两人转过一重廊道,快接近停放马车的侧面院子时,陡然听得有嘈杂喧闹的声音传过来。

“在哪里——”

大雨之中,远远的有人在这样喊。那声音来自于太尉府内部,混乱的声响中似乎还有人在劝阻着什么,但片刻间,人声就已经朝这边过来了。

“在哪里——不要拦着我!李师师在哪里……滚开!我不听!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不要冷静!你看我像是冷得下来的样子吗!你信不信我杀——你!全!家!李师师!你不要走,留下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啊—”

声音拉近,李蕴皱起了眉头,低声道:“是高衙内?”那位送人出来的太尉府管事也有些为难,回头看去,只见高俅的义子高沐恩穿着一身宽大袍服,头发披散如疯子一般从那边院门处冲出来了,一见两人,便朝这边一指。而在他的身边,四五名的随从都在慌张地阻拦劝说。

往日里在京城之中,李师师、李蕴与这位京城最猖狂的衙内也是见过的。

只不过一来对方虽然颇有恶名,但喜欢的是良家妇女,二来李师师与矾楼的名气也使得他并不愿意乱来,双方便没有太多的交集。

去年皇太后大寿,高沐恩得罪了一位过来贺寿的郡主,惹得皇室震怒。据说这位花花太岁被高俅打了个半死,此后关在府里一直没放出来。这件事里,大伙儿更加关心的是高俅被皇帝痛骂贬斥的事情,更多的便没有再去了解。此时李蕴有些摸不着头脑,师师却陡然想起去年上京途中那位名叫周佩的小郡主来。

只见高沐恩一路从那边杀了过来:“李师师!你还敢上门!不许拦着我!冷静,我冷给你们看!你们不是要我冷静吗!”

他一面走,一面挥开随从阻拦时伸出的手,哗的解开了外面的袍子,往人身上扔。李蕴往前几步,惊叫道:“高公子,什么事情,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先穿上衣服,别着凉了……”

“着凉!误会!别装作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全都听说啦!明天那个宁立恒什么竹记开张是不是!李师师!你跟宁立恒很亲近是不是!他是你姘头是不是!”

高沐恩穿着一身内衣冲过来,李蕴连忙拦住他:“高公子!没有的事!没有的事!你搞错了,咱们师师只是认识那个人,没有关系,你不要乱说话毁了女儿家的名声啊……竹记已经开张了……”

“你给我走开——”高沐恩一把推开李蕴,“别以为他杀了陆谦我就怕他!哼!李师师,我以往瞧着别人的面子懒得理你!今天不同了!你明天还要去表演是不是?还要唱他写的词是不是?我全都听说了……看我今天就不那么讲究,你是妓女我也将就了,你别跑——”

此时周围真正敢阻拦他的只有李蕴,被他一把推倒在地上之后,连忙过去想要抱住高沐恩的腿。那边师师被吓得愣了一愣,然后转身要跑,陡然间被对方拉住了手。

“啊——”

师师一声尖叫,奋力挣开对方,高沐恩力气实际上并不大,手被甩开之后,扬起另一只手,一巴掌朝着对方脸上打了过去。

“啪”的一声,女子摔倒在廊道外的雨幕当中,一片泥泞。

“哈哈!痛不痛啊——对了,我今天先花了你的脸,再破了你的身,明天再去砸了他的店!要不然他还以为我花花太岁怕他呢——”高沐恩一扬手,朝着雨幕里的女子就冲了过去,“别跑了,你给我乖巧一点,哭得大声一点,我今天可以先破你的身再花你的脸,听说那样比较不痛,哈哈哈哈哈哈——”

春雷炸响,李师师爬起来,奋力奔跑出去……

第四六七章 一场游戏 皆大欢喜

雷声响动,雨落在庭院之中,刷刷刷的拍打着庭院里树木的叶子。天色稍有些阴,相府之中,有些房间已经掌起了灯。宁毅进入相府中时,一名样貌端方正气的中年官员正被管事送出来,宁毅立在檐下等着对方过去,那官员倒也望了宁毅一眼,稍露温和的神色,微微一笑。

两人也算不得第一次见面了,虽然彼此之间没有什么来往,但宁毅的身份至少是他在相府中的身份,对方显然是清楚的。否则以此人地位,也不至于给宁毅一个温和的神色。

这位走过去的官员,便是时任御史中丞的秦桧。

就眼下的形势而言,他乃是朝堂之中的激进党,坚定的主战派。虽然说起来御史中丞担任的角色乃是监督与弹劾百官,他弹劾起官员来也是毫不留情,深得皇帝的欢心。但一来因为政见类似,二来秦桧、秦嗣源之间多少也有着“本家”的微弱联系,此时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是走得比较近的。

“……方才会之过来,又说起了童枢密、王黼等人暗行之事。他心中终究有些忧虑,但此事却不能通天。我们这边,现在也是骑虎难下,要说主战主战,战至此等程度,剩下的就都是窗户纸。立恒当初所虑之事,再这样下去,怕就真有可能啊。”

到得书房当中,众人聚集后,秦嗣源将密侦司中的一些资料拍下,所说的便是方才与秦桧聊的事情了。

说起来,平日里操持着商场之事,乃至于经营着汴梁城外那个大院子,看起来都在运作当中。但是到得相府,往往那些事情,便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了,也难怪秦嗣源、尧祖年等人都说商场小道,不足挂齿。哪怕宁毅如今打着相府的招牌开始在外面经营生意,在众人心中,那些生意,也还是纯粹的小事。一墙之隔,两个世界,那类小事,实在很难让人放下太多的心思。

“……眼下看起来,借着过年的这段时间,童枢密、王黼等人籍着百官齐集的机会,至少已经凑了五千万贯的财物。去年买燕京的事情,他们尝到甜头了,今年的事情,不止是童枢密、王黼他们在弄,蔡太师也在居中牵线,另外他们还拉了梁师成……”

秦嗣源说话之中,尧祖年已经笑了起来:“这一下,朝廷当中能说得上话的,差不多都到齐了。”

闻人不二道:“老师和李相这边,应该也有打招呼吧?”

“出钱的应该都是下面的大商家,哪里有让上面的人出钱的道理。”宁毅笑起来。

秦嗣源那边点了点头:“我与李相这边,本来就是在负责北伐事务,此事他们打不打招呼,我们都等于入了伙。他们要花钱向金人买城,买下之后做战绩,圣上升官,有了权,再将这些钱从往北的生意中拿回来。老实说,若此次北伐真的战绩彪炳,这个台我是要拆的,但此时大家都知道拆不了了。我只希望,在他们买下战绩之外,北地至少还有一拨能用的人,所以早两天我也见过郭药师几面。”

郭药师这段时间在京城受封赏,乃是各方眼中的红人,京中能排得上号的大员,多多少少都见过他,并不出奇。但秦嗣源此时的语气中颇有拉拢之意,那便不容易了。郭药师乃是武将,说起来,官职归于兵部,他的军队在北方,要说隶属,那也是属于童贯等人指挥。秦嗣源等人虽说负责北伐,但主要是大局、后勤、人员调配这些方面,军队上的事情,还是难以插手。

秦嗣源那边叹了口气:“如今北方能用的,只此一人。但我们这边,能送出去的人情不多,老夫也一直在犹豫,这两个月以来,常胜军改为武泰营后,一直在抓丁拉人,听说因此已经死了不少人。按照密侦司发回来的情报,我原本想的是压一压他,但童枢密这边的动作,又让我不得不考虑……另外的打算。”

尧祖年道:“将这件事作为人情送出去,倒也不是不行。但……东翁怕的是有养虎之虑吧。”

秦嗣源点了点头:“今日会之前来,曾经提议,由他明日上书弹劾郭药师在北地未稳之时便大肆扩军,再由老夫出面做个人情,将事情拦下。但我考虑之后,还是觉得,这事不好推到明面上,罪名太重了,因此只让会之写一封折子给我,我私下拿给郭药师过目就行。”

尧祖年也点头道:“私下里确实比推上台面好,另外郭药师一直拉人,钱、粮、兵器方面,我们可以酌情支援一些。如此人情还是能送出去的……”

众人就此议论一阵,对于支持郭药师扩军算是达成了一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秦嗣源这边无法选择的事情。

宁毅参与其中倒是没有说太多,只是在事情议论完后,秦嗣源留下了他:“郭药师的事情,眼下恐怕只能这样做,还难说人家会不会承这边的情。倒是童贯、王黼那边的五千万贯,立恒怎么看?”

宁毅想了想:“事情还是很简单,拿钱跟金人买城,金人是愿意卖的,买完之后做成军功了,才是各家利益分配。各个大商户想跟北方做生意,这就是投名状。秦相是想说,我们这边能拿到的利益吗?”

秦嗣源点了点头:“此时我与李相虽未直接参与,但是北伐只要有建树,我们就总有些好处。有关这些,立恒可以事先考虑一下。”

他说到这里,又笑了起来:“记得数年以前,立恒与我谈及儒家,说到人在其中,如落入蛛网一般,能做的事情,往往每一步都不好选择。北伐战事变成这等状况,老夫是不想的,如今战事不胜,但朝堂上下,人人却都能以此投机。商人出了钱,由当官者往北地买下几座残城,买了残城,军人得了功劳,文臣得了名气、权力,商人再拿通商特权赚更多的钱,武朝收复燕云,圣上立下功业,看起来明明是一场亏本的生意,却能做出皆大欢喜之局。老夫的想与不想,早已无法决定事情的走向,可是面对此等事态,我心忧虑啊。事情被压得越深,终有一天,只怕会伤得越痛的。”

宁毅摇了摇头:“世道嘛……倒也不独是儒家了,毕竟游戏就是这么玩的,老人家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呵。”老人笑了笑,望向窗外的大雨,“一时感慨罢了……今年的雨不错啊,希望是个好年景……”

话说到这里,秦嗣源也还有事情,宁毅便告辞离去。到了尧祖年那边,大伙儿聊了几句今年黄河治水的事,待到提起南方方七佛,倒也已经是小事了。对于尧祖年等人来说,南方方腊之患如今已经平定,将方七佛押进京城来处死,不过是个连善后都不算的小尾巴,密侦司才懒得关心这些。

从相府中出来,一路回到家中,时间还是下午。文定文兴等人在外面没有回来,隔壁的院落里,宋永平读着宁毅拿回来的那些资料,复习着经义内容。娟儿一面推着木制小推车里的孩子在院落里转来转去,一面与厨娘商量着有关晚膳的事情,眼见宁毅回家,推了小车子过来。宁毅将孩子抱在了怀里。

“今天怎么样?他有没有淘气?”

“没有呢,小少爷乖得很。”

“喔,真的?”宁毅看着怀中的孩子,“来,叫声爹爹听一下。”

“啪。”孩子口中吐出个泡泡,没心没肺地笑。

宁毅撇了撇嘴,将“爹爹”这个发音重复了几遍,一路去往卧室,娟儿微笑着跟在后面。院子里还在下着雨,檐下滴水成帘,男子抱着孩子,后方的少女身材纤秀地跟上去,远远望去倒也如夫妻一般了。

“要收拾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走过雨中的廊道,宁毅向娟儿问起来,娟儿点点头:“嗯,都差不多了,姑爷,我们两天后就走吗?”

“嗯,两天后,竹记的事情搞定了,就去木原,怎么能让你家小姐又离家出走这么久,让她任性几天,也就够了。”

他这样说着,已经做好了打算,不久之后到得傍晚,院落里掌起了灯光来。可能由于外头有事,文定文兴等人都还没有回来。宋永平偶尔过来看时,院落里的男子抱着孩子,毫无形象地逗弄着,又或是与那样貌清丽的丫鬟言笑晏晏,在暖黄的灯光下溶成温馨的一幕。

同样的时刻,矾楼之中,李蕴在一片忙碌的气氛里有些无奈地跟人解释师师姑娘今天偶感风寒不能出来见客的情况。

里面的院落中,师师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怔怔的、又有些孱弱地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偶尔拿着剥了壳的鸡蛋滚动着脸上兀自红肿的掌印。青楼之中,灯烛给人的感觉,都显得颇为喜庆,喧嚣的声响远远地传过来时,倒是显得房间里的女子愈发孤单了。

不会有人过来看她——虽然作为花魁,她也不希望这样的时刻有人过来看到她的狼狈——但是偶尔,这样的心情还是会止不住地从心中浮起来。她在青楼之中,已经有许多年了,从当初失去父母的女子到后来战战兢兢的清倌人,再到此时的花魁。这些年来,最让她清晰感到的是,青楼女子的身边,不会有可以说私密话儿的朋友,就如同此刻,不会有人真心诚意地过来探望她。青楼之中有很多人,许多与她有同样命运的女子,在青楼之外,她也认识很多人。但在这样的时刻,当她变得狼狈的时候,可以见的人,其实一个也没有。

其实这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女人的一辈子就是如此。偶尔泛起那样的孤独感时,她也会明白,自己真是日子过得太好了,因此又开始无病呻吟起来——她如此地嘲笑自己一下。与于和中、陈思丰、宁毅这些儿时伙伴的来往,便是因为类似的心情,但她保持着清醒。如果这些儿时认识的朋友真的深入到她心中的那个程度,她也只会感到害怕。

怔怔地沉浸在那份孤单的感觉中一阵子,她吐出一口气来,垮下了肩膀,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心中的思绪,只是回归到明天怎么去表演的苦恼当中了……

往南一百多里,木原县。苏檀儿与小婵坐在农家的房舍里,远远地看着外面渐渐停止施工、开始晚膳的那片工地,夜空之中,已是一片星辰了。檀儿将手中绣到一半的小小肚兜放下来,望着外面的那片夜空,与小婵说起汴梁之中可能发生的事情,以及对宁毅的思念。但虽然思念,她还是觉得,应该让宁毅身边空一段时间,虽然这样的想法很奇怪……

京城外往北,两百里外的军营当中,一队队的士兵来回地巡逻,守护着营地当中一车一车的金银与货物。这支暂时驻下的军队多达数千人,他们将一路北上,不久之后,他们会押运着这价值高达六千万两白银的钱物到达金人的地盘,与对方买下几处燕云十六州的城市,同时要以精美的货物打动对方,以推动日后两国的贸易。

京城之中的右相府,老人看着渐歇的春雨,微蹙着眉头。有无数的事情,随时随地地可以让他蹙起眉头,但在他的心中,此时更多的还是在期待着将有的丰年。

太尉府中,名叫高沐恩的男子兴高采烈地叫嚣着明天要去砸掉仇人的店铺。

陈凡踏入京城。

思念、回忆、期待……无数的意念与命运交织错杂,不久之后,它们便会冲撞在一起,有些东西会改变了当初的方向,有些东西会迷失在漫漫的人生长河里,直到只在记忆中留下些微的印象,直到连记忆中的印象都被扭曲,直至荡然无存,但至少在某一刻,它们都在闪动着光芒,就如同漫天的星斗,只在千分之一秒的时间里,眨下的眼睛。

这是武朝景翰十一年的春天,歌舞升平,还没有多少人能知道,不久之后,他们要面临多么巨大的变革……

第四六八章 麻烦事

景翰十一年二月初六,汴梁。

褪去了冬日的寒冷后,京城之中已经开始回暖,街角道旁,树木已经抽出翠绿的新叶,几只鸟儿鸣叫着,偶尔飞过天空。时间是上午,太阳躲在舒展开来的云层后方,暖洋洋的洒下它的光芒。宁府之中,吃过了早点的苏文定等人正在陆续出门。

如今苏家的这几人各有负责的事情,也大都上了轨道。苏文定接手的乃是苏家的布行在京城新开的铺子,由于初来乍到,布行根本还没打开局面,暂时只是开起来就好,也就权当给他练手。

苏文兴管的是城外那个大院的运作,每日里院中匠人、仆佣的生活、膳食、赏罚,由于大局还是宁毅在拿,他所做的,也就是些按部就班的工作。

苏燕平这边的事情就相对多一点,新的藕煤制作、运送、煤炉的制造销售。这两个工坊都还不大,如今与竹记也有瓜葛,依附于竹记生存,大的生意还是宁毅在做,他也是在学习的阶段,守住东西,按照宁毅的叮嘱能够慢慢发展也就行了。

从南面一路过来,苏家相对亲近的人也就这几个。还有个苏文昱,如今已经再度回到独龙岗,管理他的劳改营地去了。而除此之外,随着苏檀儿上来的一些苏家掌柜、账房,乃至于他们家中可用的子弟,此时也都已经被安排到了一个个的岗位上,开始工作和学习。

往日里相对游手好闲的这些苏家子弟,要说起天分、资质,其实都是一般般。但人与人之间,其实相差并不多,只要有足够的机会与教导,按部就班地管理事务总是没问题,而经验多了,自然而然的也就会聪明和精明起来。相对于宁毅更相信的,还是磨练后产生的经验。

这几个月下来,苏家的几人虽然还都算不上能独当一面,但多少也已经找到了前行的方法稍稍有了些稳重的气质。封建的时代里,虽然说聪明人也不是没有,但大部分的人一辈子难有太多的见识,他们被宁毅操练过之后,其实就算得上是颇为出色的年轻人了。许多在贫苦之中读书的学子,甚或是进京赶考的书生,一辈子也难有他们如今的风采。

“之前便听说苏家之中的老太公待二表姐最厚。如今分家了,倒是能看出来,这次苏家之中怕是将能用的年轻人都打发来汴梁了,老太公对二表姐真是寄望太深……”

出身于官宦人家的宋永平倒不至于对此时的苏文定等人感到太过惊讶。当初他听父亲的评价,知道苏家年轻的一辈基本上没有稳靠之人,虽然也有过几次来往,但与当初他年少,苏文定等人也年少,基本看不出什么来。这几日的接触之后,也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来。看着他们在早膳时间的打打闹闹,聊起各自手下事情时的意气风发、甚至于游刃有余,他心底多少也有些羡慕——但这不过也只是商人中不错的样子罢了终究不够稳健——他们甚至还被督促着每天早上出去练习武艺,虽说君子六艺也讲究健体,但会打到鼻青脸肿的功夫还是太过粗俗了。

吃着早上的粥饭,心中想着这些事情,望向主人席时那边倒是空空如也。

“二姐夫大清早就出门了,竹记那边的事情嘛,今天毕竟是师师姑娘的表演。”苏文兴对宋永平说起这事,随后又问,“对了,小四,你晚上的时候要不要去看看?我们下午也都会赶过去。”

“呃……还是不了。”宋永平笑着说道“毕竟会试在即,尚有些书要看完今日便不打算出门了。若是发生了什么趣事,几位哥哥回来可是得与我说一说。”

虽说来到京城之后,对于那位京师的第一花魁他也早想见见,但这一次他却并不想去。确实是因为会试在即,真正有紧张感的考生,都已经开始闭门收敛心情,这是大部分的理由,至于其它的小部分,则属于他自己都不愿意去想的,稍微显得高傲或是黑暗的心理。

这个姐夫到底是怎样的人,他眼下还看不清楚。当然,会试之前,他也无心去探究这些。父亲曾经说过对方很不错,也提过让自己结交一下,对方在江宁也有才子的名气,他的诗词自己看过,确实非常厉害,但文章千古事,唐朝以后,就没有多少人能靠诗文做官了,写些诗词,终究是小道。另一方面,他经商厉害,又能请来李师师,应该也算是厉害的一部分,不过,一个颇有才名的男人,孜孜钻营在钱眼里,原本与李师师见面该是件风雅的事情,到今天的情况里,就未免显得俗气了。

这些东西只是在心头转过,毕竟是一家人,其实宋永平还是有亲切感的。哪怕是宁毅来看,也只会觉得是少年心性,见了出色的同龄人,下意识的比较而已。他这个上午留在家中读书,不多时,便有人登门来拜访,乃是他早先几日在京城里结交的学子,今日过来,为了几日后的考试,彼此交流。

留守在家中带孩子的娟儿着下人送来茶点,众人便在院落里讨论着诗文。说得半晌,待到气氛热络起来,话题便转到了其它的事情上,待听说宋永平的姐夫便是那宁立恒,众人倒是颇为惊奇,随后又说起竹记、李师师,说起今天要公布的新诗文。

“说起来那竹记小弟倒也去过,布置得挺不错的,大气但并不奢华,不过也便是如此了。倒是师师姑娘这次要表演的新作,大家都很期待的,宋兄弟,你既然住在这儿,可曾有幸提前见过?”

众人问起这个,宋永平笑着摆了摆手,说道这几日专心准备应试,倒是未有关心。事实上见面前两次的时候他倒是有想过跟宁毅聊聊诗文,但宁毅对诗文毫无兴趣,苏文定等人也有些苦笑地证实过这事,宋永平便没有多谈了。当然这事他也不会在外人面前说起。

又说得几句,来人当中有一位名叫张希廉的年轻人,乃是京城的官宦子弟,道:“说起师师姑娘今日在竹记的表演,我倒是听说了一个消息,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张兄请说。”

“怕是有人要过去找麻烦。”张希廉摸着下巴,说道:“今早出门时,隐约听人说起,要去找竹记的麻烦。那人乃是京城纨绔,平日里正事不做,尽是与一帮纨绔来往。师师姑娘在京城的名声极大,为她争风吃醋的事情不少,可能你家表姐夫这次声势闹得太大,引人妒忌也说不定。当时好像听说,还要找人去揍他一顿……”

张希廉的父亲乃是京官,虽然算不得很大,但各种关系还是有的。在得知宋永平的家世之后,对方也有结交之义。众人就此议论一番之后,宋永平在院子里踱步想了一阵,随后做下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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