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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 第254节

第四七零章 庞大的敌人

“……如果要威胁人,你就应该专业一点。”

“杀你全家。”

“太没人性了,你应该先从我家娘子说起,然后我还有个儿子……”

“恭喜了。”

“……叫做宁曦。你可以当着我的面把他摔在地上。”

“这样就有用吗?”

“用处不大……”

“我是来求你帮忙的,不是求你做什么已经想好了的事情。威胁你又有什么用……我比较熟悉绿林,也很能打,我可以帮你干掉那些想要找你麻烦的人。”

“谁知道有多少,又杀不光,你这个提议意义不大。”

“我是希望你能想办法救他,如果有办法,你不参与也可以。”

“这个!是真的!没有办法。”

房间里两人对峙了一阵,随后又恢复了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彼此的了解已经够多,以宁毅那种枭雄性情,不会受任何人的威胁,哪怕是在杭州那样的环境下妥协,到最后也会抓住一切机会反击。而在陈凡来说,他自小就从底层出来,走遍江湖见惯世面,宁毅的可怕,他不是看不明白,但以他的性情,也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畏惧。

彼此之间也算知根知底,初时的严肃,是因为事情太大,又是才见面,总是会认真一些。片刻的对峙后,也就能看清楚各自的态度。只是当陈凡再度正式地说起这番话,宁毅双手拍在桌子上站了起来,还是一字一顿地说出了无能为力,比之方才,又要严肃许多。

陈凡皱着眉头:“我知道很难,我所认识的人当中,只有你有这种运筹的能力,因此意识到事不可为时,我立刻北上来找你,希望你能想到一个多少有可能的办法。当初在杭州的时候,你岂不是也将不可能变作了可能?你不必参与,命总是我来拼。”

“杭州那是还有时间,加上多少有些运气。至于这件事,哼……”宁毅转身走向窗口,“得知你师父被抓的时候,我就曾经考虑过你们在其中的境地,也早已想过其中的麻烦。据我所知,方七佛如今手足尽折,几成废人,你们的起义也已经完了,最聪明的办法原本就是抛开他,否则不管你们搭进去多少人,最后都没有结果。”

他说到这里,挥了挥手:“当然,我知道这个想法你是不会听的。你既然上京,我自然护你周全,也可以将这其中的问题告诉你。这个麻烦有多大,你们可能根本就不清楚。”

“洗耳恭听。”陈凡道,“不过,我倒是想不到还有比造反更大的麻烦。”

“性质不一样。”宁毅摇了摇头,“造反是几万十几万人一起造,朝廷要压过来,分到每个人身上的压力就不多了。这一次,你知道你们的对手是谁?”

陈凡想了想:“刑部?我知道铁天鹰跟宗非晓这两位总捕很厉害,刘大彪的死,当初跟他们也有关系。再不然,你想说皇上?”

“不止是刑部,也不是皇上。真正从上面推动和压下来这件事的,首先是少师王黼,这个名字你们应该很熟悉。”宁毅说着,“当初的花石纲,主要经办的人就是他,你们起事,打进杭州,把他老家都给砸了,檄文上还说是因他而起事。这家伙刮过地皮当过宰相,抱过蔡京大腿然后又骂过蔡京,这样都能走到现在,如今是京城最有名气的实权派之一,蔡京都得让他三分,而且富可敌国。事情是皇上压下来还没什么,人家日理万机,你师父对皇上来说只是平定叛乱后的一个小尾巴。但是事情由王黼那边盯着,出了问题,刑部会被他扒一层皮。”

“牵头的是王黼,至于其它参与的,就远不止一个两个。你们起事,把南边搅得天翻地覆,杭州的大户有多少?跟杭州这边做生意的人有多少?京城附近的几个大家族,蔡、韩、左、齐、文……在这件事情里面,他们都要一个交代。方腊死了,其余的人要么被打死要么被打散,还有谁能被拿来交代?除了你师父,谁也不行。”

宁毅将手指一根根地曲起来:“王黼、这些大家族的掌舵人、跟他们做生意的人,接下来才是刑部的捕头……坦白说,你师父如今对你们已经不算什么了,大势已去,要么他死了,要么他以残废之身东躲西藏,再顺便带给你们无数的麻烦。但对于他们,这场戏很重要,所有的人都在局中,不敢阳奉阴违的,你们只以为是两个刑部的捕头负责这件事就很麻烦了。实际上附近州县的支援是无限的,你们有一百人,他们就有五百人,你们有一千人,他们就有五千,你们一万,他们就能推出五万人来打你们。”

“我不是危言耸听,据我所知,上面的命令已经下去了。这些大家族里,每一个的手头,都养着有不少的绿林高手。不光是官府那边的支援,这些人其实也早就被调动起来守在旁边,在保证你师父可以达到京城的同时,也要尽量杀光你们这些附带的乱匪、余孽,算是给大家出气。”

宁毅站在窗户边,停止了说话,这边陈凡的目光已经转为暗色。青溪被破之后,他们东躲西藏,对于外界的情报,其实已经掌握不到多少,他隐约察觉到了这次的困难,过来找宁毅,此时才真正明白他们要面对的对手。展现在众人眼前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边角而已。

“这件事情,我暂时知道的,就是这么多。先不说这么救,就算真的能救出来,你们面对的也是无限的反扑,至于官场,则会被牵连一大群人。我说搞不定,不是随意的推脱。当初在杭州,我是被乱军抓住,后来的报复我问心无愧,但对你,我是欠了一条命的,你虽然不说,我心中也记得。如果你真要我说什么解决的办法……不是对你,而是对其他人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射箭厉害的,接近囚车,装作用流矢杀掉你师父,这样可以救下很多人的命,包括你师父的面子,和给朝廷的下马威。不过我估计这一点都很难做到……你先想一想。”

宁毅说着,也叹了口气,走向门口。陈凡站了起来,倒了一杯酒下意识地喝了,然后直接拿着酒壶又灌了一口,虽然没有说话,目光之中却显得冷撤。虽然宁毅的话语对他冲击很大,但显然的,他也是在以极为冷静的态度在思考这件事了。经历的事情多了,每逢大事,首先总是能有静气,至于矛盾与苦恼,那是以后的事情。

走到门口时,宁毅又想来:“对了,有一件事,还是让你知道比较好,如果有什么意外,也好应对……你的进京,不光我知道,密侦司那边也知道,我们两边的想法应该是不同的。如果我不插手,不排除他们想要杀你的可能,而就算我插手了,对方可能也会有自己的考虑。我会尽量保证你的安全,但如果有什么意外的事情,他们真的绕开我准备抓你,你也要注意自保。虽然这个可能性不大,你心中有数就好。”

陈凡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而也就在两人对话的时间里,相距这边几条街的地方,闻人不二领着密侦司的众人,也已经进入了先前陈凡所在的那个院落。阳光洒下来,看见院子里的一片狼藉时,闻人不二摇头笑了笑。片刻,也有人过来跟他证实:“有打斗的痕迹,没人了。”

“呵,他知道了,早到一步。”闻人不二摇着头,“哪个兔崽子透出去的消息……”

“什么?”旁边的手下听着他的嘀咕,小声询问。

“不告诉你……好了,诸位!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大家先回去,办一办那什么刘镇、河朔双雄这些人的事情。我还有事,去看李姑娘的表演,大家如果要找我的话,晚上竹记……散吧!”

他挥手遣散了众人,望着院子里的打斗痕迹,却是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样的结果好是不好。

陈凡与宁毅之间的关系,他是知道的,双方说是过命的交情并不为过。以当初宁毅在杭州的遭遇,如果交了反贼的朋友,秦嗣源等人知道了或许能有所体谅,但总归还是有麻烦。这次陈凡过来的消息首先经过密侦司,闻人不二立即封锁了消息,他也在犹豫着应该如何处理这事,但总而言之,让双方不能解除到是对宁毅最好的结果,这是他的想法。

只不过宁毅从梁山回来之后,秦嗣源调拨了人手保护他,同时也有着锻炼密侦司成员的想法。人员的管理,说起来是由闻人不二直接负责,但方针、运筹方面,却是由宁毅插手其中,他的影响力巨大,另一方面,又有着高明的管理方法,令得人与人之间互相监督、比试,又不至于伤了和气。这类消息同时往两个方向递的可能也就不足为奇了。

也罢也罢,他既然已经将人带走,自己也就不必当这个恶人了。闻人不二如此想着,出门去往竹记。

“晚上的表演不错,你休息一下,待会我带你去看。”

宁毅拉开门,准备出去,陈凡在那边偏了偏头:“对了,等等。我师父的事情,我会考虑一下,另外有一件事。刘西瓜他出来了,我准备上京的时候,她跟杜杀、方书常这些人出来参与了营救。我问她来不来京城,她说不来。这事情你知道就好,最好是修书一封,让她离开……她不该参与到这件事里的。”

宁毅的双手按在了门板上,好半晌,他偏着头,低声道:“怎么搞的?她跑来凑什么热闹?”

“出来的只有十几个人,霸刀营的高手,过来帮忙。天南叔应该留在他们现在住的地方管事了。她的性格,你明白的,为了庄里的人,她可以坐视与她更亲近的圣公他们去死,但是营救师父这件事,她却可以单枪匹马出来干,因为这只是她的命……她就是这个样子……”

陈凡说起刘西瓜的事情,此时也不过随口提了提。要将刘西瓜劝走,可能只有宁毅能做。他背对门口这边,站在桌旁喝了一口酒,大部分的思绪仍旧停留在宁毅说的事态上。后方宁毅沉默了许久,不知不觉间,竟又拉上门闩,走了回来。

陈凡反应过来时,宁毅正将椅子拉起来,顺手拍了两下上面的灰尘,在他身后放下。陈凡古怪地看着他,宁毅的表情有些无奈,语速倒也不快。

“凡哥,你说得有道理。

“呃……”

“……我们再聊聊吧。”

陈凡含着那口酒呆立了两秒钟,随后“噗……咳咳……咳咳咳咳……”的弯下了腰,他一口酒进了气管,此时咳嗽半天,脸上苦笑不得。

“我去……咳咳……去你娘的——他妈的混蛋——”

陈凡的谩骂之中,竹记晚照楼的大门附近,苏文兴拿着一本做记录的小册子一边看一边进来,左顾右盼之时,被人拉住了,定睛一看,是宋永平。

“文兴,你见到二姐夫了吗?”

“哦,永平,你来了?我这边有事,才刚到,你见到苏燕平没?我在找他。”

“没有……你等等,文兴,你可知道,今天要出大事情了,我在找二姐夫,你帮忙找一找,这事情他一定得知道……”

“什么事?”苏文兴还在拿着那册子,左顾右盼地寻找苏燕平的踪影。

“你可知道,有人要来找麻烦,说要把店都给砸了,今日过来的皆是斯文之人……”

“谁?谁要来找麻烦?我们交过钱了,附近都打过招呼的····…”

“是高衙内,当今太尉高俅的儿子!花花太岁!”宋永平压低了声音,害怕周围的人听到然后跑掉。

苏文兴也愣了愣:“他?确实……这事情就比较麻烦……哎等等,齐掌柜,你见到燕平没,我有事找他,是炉子的事情……没见到啊……高沐恩居然要来找麻烦?姐夫还不知道吗?他有没有在?”他叫住一个掌柜问了问苏燕平的下落,随后才又将心思回到宋永平关心的事情上。宋永平已经是满脸焦急。

“之前见到过,后来不知道干什么去了,那些掌柜只说事情都已经安排好……我又不好跟他们提这个。二姐夫到底干嘛去了,这件事他总得心里有数才行啊……”

他叽里呱啦叽里呱啦一阵,苏文兴下意识地点了好久的头:“不行,我得先找到燕平才行,我这个炉子……哦,永平你见到二姐夫就跟他说一下吧,高沐恩来找麻烦,确实是件大事,我要、我要先走了,这边还有事。这个炉子,我们找到个好办法,用了以后,上面的铁丝就不扎手了,你记得找到姐夫一定要说那个高衙内的事情啊……”

“啊……呃……啊?”

宋永平嘴角抽搐一阵,眨着眼睛,看着苏文兴跑掉了……

他到底有没有听懂自己说的,火烧眉毛了啊……

第四七一章 宋永平

下午时分,竹记之中,该到的人都在陆陆续续地过来。

如同所有社交场合的惯例一般,到得早的往往都是身份地位算不得太高的人。如同一些进京赶考、慕名而来的考生,国子监里的学生,包括曾经亲自上门训斥过宁毅的太学生陈东,来得都相对较早,从规模上来说,则勉强算得上是名士聚集。

当然,这次京城春试,呼声最高的一些才子来得是不多的。一如宋永平之前的打算,一来是傲气使然,二来求仁者得仁,真正的学问,总是属于那些肯埋头苦读之人,考试在即,真想得个好名次的,此时大多已经紧张起来,便不来参加这类诗会了。

除了这些文士或是过来凑热闹的家境殷富者,随后过来的便是汴梁城中的一些闲人。如同隽文社的一些成员,去年端午与宁毅产生过矛盾的秦墨文、薛公远、严令中等人,一些披着秦嗣源的虎皮能够影响到的闲散小官——这也是因为宁毅将尧祖年拉了过来坐镇。当这些人抵达,竹记的晚照楼中,才真正有了规模。

而混在期间的,也有矾楼、小烛轩等青楼中的一些女子,今天能过来的,多是些名声在外的才女。宁毅在这其中花了不少钱,让她们在楼中寻找熟人,活跃气氛。至于负责表演的李师师等人,她们到得也较早,未时过后便已经有车队过来,但只是进一步点缀要做表演的舞台,一时间只是李蕴出来跟人打招呼。

宋永平上上下下地找了宁毅许久,只不过在中午过后,对方便再没有出现在竹记的正厅这边了。

于他而言,这样的情形,委实是有些奇怪的。一个在京城混的商人,开了两家店,也不是什么世家巨富之流,将一个宴会活动弄到如此声势之后自己跑掉了,哪怕是自己的父亲,恐怕都不敢做出如此怠慢之举。他想着这姐夫可能是已经知道高衙内要来捣乱的事情,正在为此奔走。不过为了保险还是找人多问了几次,最后找到宁毅时,对方正在晚照楼后方的院子里。

其时日光已经开始西斜,光芒照下来洒在廊檐旧院之间,倒也还显得明媚。前头喧闹的声音隐隐朝这边传过来。竹记在汴梁的两家店开时,收购了附近的好些房产,改造了一部分之后开业用地还颇为宽裕。这种事情其实并不出奇,封建社会的贫富差距,社会地位构成跨度极大越是接近汴梁中心的地方,土地反而不如边缘那般拥挤,这也算是权力与关系的象征了。

竹记购地时,宁毅尽量请了觉明和尚帮忙,再加上有意识地扯相府的虎皮,只要肯花钱,一切都很顺利。此时改造后用作开店的部分还不足一半,其余未开发的地方都保持着旧貌,等待着一步步的扩张。宋永平过来时看见宁毅正坐在院落中的亭台里想事情,他面对着前方的小池塘,目光严肃手指敲打着旁边的亭台栏杆,那敲打并没有规律,似乎正在以手指计算着什么但看见宋永平过来,宁毅还是停止了思考,朝他笑了笑。

“永平……有事?坐。”宁毅看出对方的表情,笑着微微蹙眉,然后伸了伸手。

“想必姐夫已经知道那件事了吧?”

宋永平跨进那亭台内,目光与步伐倒也从容,坐下之后开门见山。宁毅反倒是愣了愣:“什么事?”

“太尉府。”

“呃?”

宋永平端坐下来等待着宁毅出现预期中的反应。在他生活的圈子里,君子与智者之间的来往大抵都是这样的——如同他父亲与身边幕僚的来往——淡然、从容却又能准确把握住对方所想。不过片刻之后他觉得自己还是高估了宁毅,对方眨了眨眼睛,一脸迷惑,很不捧场。

你都不知道太尉府来找麻烦的事情还在这里苦恼个什么劲!

他有些意外,随后补充了一句:“高衙内的事情,姐夫莫非还不知道?”

宁毅朝后方靠了靠,听到这个名字,心中浮起的情绪首先是好笑:“高沐恩?他又怎么了?”

“嗯……我在外面听人说起,这高衙内今天要来找姐夫的麻烦,说是纠集了一些人,想要来砸掉这家店,搅了竹记今日的表演。”宋永平顿了顿,等着宁毅消化他说的内容,“这人怕是不好惹吧。”

宁毅皱眉想了片刻,随后倒是若有所思地望了宋永平一眼:“昨日听永平说起今天要在家中温书……过来是为了这事?”问过之后又笑着点了点头,补充了一句,“高沐恩嘛,呵,确实不好惹。”

“只是听朋友提起。另外,我也确实想来听听姐夫的新词,也不知道这晚照楼为何名为晚照。”宋永平笑着说了一句,随后又认真起来,道,“话说回来,小弟也知道在京城做生意,多半要有些背景。但以太尉府的势力,这事情怕是不可不防,不知道姐夫是否有对策。”

宁毅看着他,表情温和:“永平你觉得呢?”

“我初来乍到,不知道姐夫手中有多少能用的关系。但毕竟是太尉府,若是想要与之对上,一般人出面怕是都不好办……若真事不可为,小弟这次上京,已见过右相一次,以家父与右相的关系,再加上姐夫与相府素有往来,说不定可以请动相爷在这件事上帮一帮忙……毕竟说起来,此事实在是市侩了一些……”

宋永平想着时间已经不多,此时将心中所想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在他看来宁毅与相府是常有来往,但就算为相府管些账目,一来高沐恩是晚辈,二来开店的事情太市侩,秦嗣源那种地位的人,顶多也是在店被对方砸了以后出来说一句话。而若加上自己家的关系,或许可以请动秦嗣源在事情发生前将危险扼杀。阳光洒下来,落在亭子里,宋永平也就低声说着其中的分寸拿捏,宁毅在那边看着他,目光之中倒是颇有赞赏之意。

“永平对这些事情倒是熟悉得很。”

“倒也算不得熟。”宋永平谦虚一句“只是不知道,姐夫这边如何会与那高衙内结下梁子。”

“来这边时发生了两次冲突,坏了他的好事吧……后来有人摆了他一道,他大概把账算在我头上了。这人有些乱来顾前不顾后的,闹起来确实有些麻烦。”

“得早作准备才行。”宋永平提醒一句,意思是若是要去相府,这时候就该动身啦!眼下虽然相府的客卿尧祖年也在,但若是没有秦嗣源的亲自开口,客卿的身份就跟人家的儿子比不了,而且对方也未必会尽全力。官场之上便是如此,一个客卿是不敢为东家招大麻烦的。

“嗯。”宁毅点了点头,过得片刻笑道,“对了,师师姑娘已经到了。你可想去见一见?”

宋永平心中疑惑,道:“……待会总是见得到的,眼下便不用了……姐夫有事先忙,我便先去前头了。

“倒也是玩得开心些。高沐恩的事情我待会找人应对,不用担心,但永平这样跑一趟,心意我记住了。”

“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宋永平笑着拱了拱手。以他的智商,此时也从宁毅的表情里看出来,对方不必动用所有的关系去相府求援。心中又不免疑惑,一个小商家怎么会有这等关系的。但他也是骄傲之人,先前心中着急已经说了不少多余的话,此时便告辞回前方,离开时回头看去,送他离开的宁毅转身回去亭台间,手指在身侧敲打着,又已经回到思考的模式里了。

宁毅坐回那凉亭之中,将石制小桌上的果盘推开了一些,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让情绪回到先前的沉思里。

早先与陈凡聊过之后,他见了过来这边准备表演的师师与李蕴一面,交谈一阵之后也没有去到前方待客或是指挥布置。店面是掌柜的事情,表演则属于师师这边的专长,让专业的人士去做专业的事情才是正理,他不愿意在这些事上操心太多。

至于高沐恩,眼下来说也不必想得太过严重,自梁山回来以后,他早已通过密侦司打通了汴梁城内的一些黑道势力,而在他的周围,也随时有可以调动的一些密侦司成员。而最重要的是,高沐恩在高俅的心目中,未必有多么厉害的地位,虽然不知道他怎么忽然被放出来了,但在今天竹记的情况中,对方掀不起太大的乱子,也未必敢掀起太大的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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