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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 第294节

“于将军。于将军。为何不试着打一打……”

“打不了了。”于玉麟往回看了一眼,随口回答,并没有多少的犹豫或是羞愧。“裘孟堂的人伤亡过半,若不是他们本身就乱,大部分人反应不过来,早该崩盘了。那边的人……这一招玩得太好,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威力惊人,冲在山坳最前方又是马队,马全都惊了……裘孟堂的人散成这样,我们也不可能再冲,这一下是我们被他们带住了……”

于玉麟眼下的判断,听起来冷静而准确,很难弄清楚他真实的心情。然而此事武朝的战马本就是稀罕物,这次冲锋,最前方的骑兵中有五十骑都是于玉麟的部下,纵然骑的是马未必都好,但可想而知他会有多心痛。方才受到攻击,看清楚情况以后他立刻便收拢部下迅速逃走,现在估计是剐心一般的懊恼了。

此时的山间,到处都是溃散的场面,有人大叫着妖法,有人喊着快跑,有人此时才想起方才的战斗中有多少的兄弟死了,奔跑着踏过一路的尸体。于玉麟等人带的兵虽然收拢了一百七八,仍有秩序,却并不敢多做停留。回头看看,那边的山坳口子上又是轰然的爆炸,对方的那群高手正一路杀出来,收割逃散的溃匪。隐约间,似乎小响马也在疯狂逃亡。

楼舒婉勒着缰绳,用力地控制着正在转圈的马儿,她看着那边,咬紧牙关,只觉得眼中的泪水又要出来了,从牙缝间说道:“宁立恒……宁立恒……”转身跟上了队伍。田实从旁边跟来:“什么宁立恒……”

于玉麟心知这大概是那边敌人的名字,他也回头看了一眼,待到奔行一阵,忽然反应过来:“宁立恒……心魔?是心魔宁毅?”

楼舒婉压根就不想听到这个名字,看他一眼,一咬牙,眼中含泪跑得更快了。于玉麟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江湖上这个层次的人……铁臂膀周侗、魔教司空南、曾经的圣公方腊、云龙九现方七佛、如今声势浩大的大光明教主林宗吾、心魔宁毅……平日里想想,好像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但现在……似乎就变得很重要啊。

怎么杠上他的,你他妈早说啊……

***************

山间的奔逃,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方的厮杀声却早已停了。理智恢复之后,眼前的山谷里,仍是斑斑点点的火把光芒。于玉麟收拢了能够收拢的士兵,点过之后,大概是两百三十多人,或许还有一些随着逃散的山匪不知道跑哪去了,得到天亮才有可能汇合,但他们冲得太快,几十人的伤亡恐怕是免不了的,尤其是最前方的骑兵,太可惜了。

小响马裘孟堂也逃了出来,赶到这里,收拢了两三百人。如同于玉麟所说,他们原本就死伤太多,早该崩盘,是由于本身的秩序就太过混乱,入夜之后的战斗,那些狂热的山匪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才能组织起攻势。裘孟堂在当时可能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会不顾一切地想要胜利作为结局,然而那边可怕的爆炸之后,一切终于还是化为泡影。

吕梁的这类山寨之中,秩序本就算不得好,事情闹到这副田地。寨子里就算还有些人,基本也是要完蛋的趋势。双方汇合之后,在这处山谷间稍作休息,处理伤员,也有人仍在翻找附近的尸体,以至于山谷中斑斑点点的都是火光,看起来,竟让这副光景显得有些梦幻。

“……江湖传闻,那宁毅最善攻心之策,他这计划也算不得太过出奇。只是依仗着一群手下。最后再用那等奇物一锤定音……他如今在江湖上是能与周侗、林宗吾这些人比肩的强人,事先未曾问清楚,也是我太过鲁莽了。只是楼姑娘,你是怎样与他有过节的……”

虽然沮丧。但汇合之后。于玉麟与田实等人就彼此做了检讨和反省。也算是寻找失败的原因吧。虽然对心魔仍不算了解,但譬如说你一群人去围攻司空南,围攻林宗吾。对方带着教中一大堆精锐手下,吃点憋也不算是多难理解的事。只是话语之中,多少也有些话外之音,对于楼舒婉平日里的算计面面俱到,这次居然没说对方的底细,有些腹诽。

他们又哪里知道,在楼舒婉的心中,宁毅就算厉害狠辣,也绝不可能到司空南——但她不认识司空南——或者是方腊这类枭雄教主的程度。一开始她是心中混乱,后来变得有些害怕,待到荒谬的一幕真的出现,她恢复冷静之后,事态已然无法挽回了。

事已至此,楼舒婉也没什么可说的。于玉麟与田实等人看看周围的状况,随后便由于玉麟过去找裘孟堂。

小响马在爆炸之中受到了些许影响,头发散乱,半张脸几乎都被烟熏黑了,只是身上伤势倒是不重,此时稍稍收起头发,目光之中,凶戾、疯狂与冷静混合在一起,想来这次的事情以后,他再要保持权威,已经很不容易,可能要杀上许多的人。于玉麟等人这次进山还有需要仰仗他的地方,说了不少好话,走到一边时,对他说道:“裘寨主不用担心,吕梁山的情况我们也知道,与青木那边,只是生意,虎王真正信的,还是裘寨主。这一次裘寨主是为我们帮忙,待到回去,我们也自有感谢,另外,裘寨主若有需要的,也可以尽管开口。”

裘孟堂脸色冷冰冰的,点了点头,表示感谢。此时草坡上都是三三两两的山匪,在辨认地上的尸体。与于玉麟说完,裘孟堂转身往上走,于玉麟回头下坡。与此同时,裘孟堂朝向的方向,几具尸体间有一道身影出现在那里。

于玉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脑后陡然闪过一丝寒意,鸡皮疙瘩在起来。然而他是在下一刻才确认了这一点的。

后方,裘孟堂振起双刀,在空气中弹出剧烈的破风之声,于玉麟此时手中还拿着他的长枪,猛然回身,看到了后方发生的事情。

那一刻,裘孟堂的身边共有三名同伴,都是寨中的心腹高手,黑影冲过来时,他们也下意识地迎了上去,其中一人的后脑袋被扫了一下,身影已经飞起在空中,撞向草坡高处的一棵树木。血线在黑暗中绽放出来,带着断骨碎肉的声音,小响马的双刀疯狂划出,像是在剁一堆肉泥,黑暗里,双方的身影几乎都在疯狂交手,于玉麟几乎看不清那道黑影的出手,然而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知道,对方的兵器纵横来回、劈砍割刺,可能已经同时突破了三个人的防御。

他的枪尖已经刺了出去。

作为田虎麾下大将,他的武艺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流高手,这一枪刺出,破风呼啸。在那黑暗当中,对方似乎是朝这边看了一眼,刺出了兵器。于玉麟身随枪走,理论上来说,一寸长一寸强,他使枪,对方使短兵器,他就占了很大便宜,然而在那一刻,他只觉得前方便是死亡的泥潭,越前进一刻,他就越感到寒冷。

啊的一声,他收枪退了出去,裘孟堂的刀划过夜空。

山谷中的众人朝这边望过来。对于他们来说,看到的只是事情爆发一刻后发生的情景。面对着一名走来的刺客,裘孟堂双刀如风,“啊——”的暴喝,在他身边的三名高手中,其中一人直接飞了起来,撞向山坡上方的大树树干,其中两人与裘孟堂的身体上都被劈出了血线,于玉麟刺出长枪,下一刻便噔噔噔噔的朝着山坡下踉跄退出了十几步方才停下,而裘孟堂手中的双刀一把朝后方飞在天空中,另一把飞旋着掠出两丈之外,砍在了一名山匪的额头上。

“噗”的一声,小响马的身体踉跄后退,项上人头飞上天空,滚落地面,血泉喷涌而出。

那刺客的身影还在前进,走出两步,手中的兵器刷刷刷的空挥了三下,似乎挥掉了血渍,收在斗篷里。

后方,被抛飞的高手身体撞在了树干上,“啪”的掉了下来。

夜风猎猎,卷起那黑色的斗篷,那一瞬间,近处的人都在下意识的后退。就算还没有人明确的说出口,在方才那令人生畏的交手印象中,于玉麟也已经猜了上方可怖黑影的身份。

吕梁山。

血菩萨。

这是……宗师级的出手……(未完待续)

第五三一章 为剑谷畔 相遇阶前

弥漫着血腥气的山谷中,点点摇曳的光芒。众人此时所能看到的,便是山坡上那道黑色的身影,她就那样出现、前行,以摧枯拉朽般的气势斩杀了裘孟堂,速度之快,手段之凌厉,令人完全反应不过来。唯有那在战斗中忽然矮了一截的尸体触目惊心,当血瀑升腾而起,那前行的身影迈过裘孟堂时,才经历一场大败几乎崩溃的山匪们根本就没有冲上来的意念,只是为着小响马的死亡所震慑,下意识的后退。

那道身影没有停下,只是在杀了裘孟堂与他的三名手下之后,步伐稍微慢了下来,随后继续朝着前方踏出脚步。于玉麟握紧了钢枪,然而那道黑影却并非冲他而来。那人的步伐似慢实快,转眼间,已经走过数丈,然后速度变得更快起来,踏过山谷间的草地、尸首,犹如缩地成寸般的朝着远处过去。只在快到山谷边缘的时候,一名可能是受了裘孟堂恩惠的山匪持刀陡然冲上:“我为寨主报仇。”

人影在瞬间接触,便是噗的一声,持刀迎上的山匪身体倒飞而出,举刀的双手、人头飞上夜空。那身影的速度丝毫未停,如同一只不祥的黑鸟,去往了夜色中的远方。

直到那身影消失,山谷之中还在沉默着,随后才有人低声地说了出来。

“血……血菩萨啊……”

附近有山匪被吓到脱力,瘫倒在草地上。

吕梁山中这一两年。最出位的名字便是青木寨主血菩萨,纵然与她打过照面的人不算多,但在眼下忽然出现,做出这等事情的,显然就是她了。她这样出手杀人,明显是对小响马很不满,这才出手杀人。小响马虽然死了,但山谷之中,喽啰还有数百,谁知道这样的状况下。青木寨还会不会展开大规模的报复。毕竟兵对兵、王对王,她出手杀死裘孟堂,就已经是一个明显的信号了。

于玉麟收起了钢枪,到得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的发抖。

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第一时间直接斩杀众人眼中最强的人。将整个山谷压得喘不过气来,之后从容离去。虽然江湖之上对于宗师级高手的定义多有随意,但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显然也就是当之无愧的武道宗师了。

他在武人之中,也已经算是强者,而且领兵打仗,见惯杀伐,也是见识过大世面的。然而一夜之间,先是遇上覆灭梁山的心魔,而后又直面血菩萨这样的高手,一时之间,连他都觉得有些心悸和后怕起来。什么时候,吕梁山已经变成这等凶地了?

“……她是在立威!”

山谷间骚动了一阵,又稍稍安静了些,山匪在收敛小响马的尸首,无措而惶然。篝火前方,楼舒婉脸色冰冷,斩钉截铁地说道。

“裘孟堂动的,本身是青木寨要护送的人,她可能就在附近,知道了这件事情,因此出手杀人!只看她出现和离开时的方向就知道,她没有动于将军,这次专为杀裘孟堂而来,实际上可能是有其它事情的。”

站在一旁看夜景的田实听着这话,转过身来:“也可能是她不敢缠斗,山谷里这么多人,若真是打起来,就算是周侗那样的大宗师,都讨不了好去。她杀人就走,反正威慑已经够了。或许接下来,青木寨的人就要吞了小响马的山头。这次我们已经卷进来了,你凭什么认为我们还不算撕破脸?”

“就凭根本没有必要。”楼舒婉道,“权威本身就是很脆弱的,尤其她是女人,小响马就不怎么尊重她。我先前就说了不要节外生枝,可是……呼,不论如何,小响马已经死了,她的权威就回去了,她何必远远的要跟虎王开战!我们是来做生意的,不是来打架的!”

于玉麟朝着篝火里仍进一截柴枝:“但是那心魔宁毅是打着她的名号过来的,也可能两人有私交,我们就算得罪这位血菩萨了。”

“要说私交,那也分是那种。”楼舒婉仍旧冷着脸,“点头之交也是私交,青木寨的关系虽然不乱放,但是……以他那个什么心魔的名头,真要找个过路的关系,当然问题也不大,他们既然是绿林间顶尖的人物,往日见过面,那也没什么出奇的。可生意还是生意,她是一寨之主,打开门做生意,那就有的谈。最重要的是,我们才进山,难道出了这种事,就要回去?”

“楼姑娘说得有理,不过,三太子这边之所以担心,也是有道理的。总是谨慎小心些,把所有可能看清楚了才好。”

楼舒婉没有反驳:“那最大的可能就是,她为立威而来,裘孟堂既然杀了,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接下来我们最该做的,就是立刻回去,接收裘孟堂的寨子。”

她顿了顿:“裘孟堂已经死了,他人一定会乱起来,我们是打着虎王旗号过来的,要接手很容易,先把局势稳下来。手上有人了,我们就有筹码,青木寨我们照常过去。我知道你们是大英雄,拉不下脸子,跟她道歉、谈判的事情,全都由我来,就算要死,我死第一个,你们说呢?”

楼舒婉话语干脆直接,田实道:“倒也不是这样说……”先前大家是因为要在楼舒婉面前表现踢上了铁板,要说心里很好过,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楼舒婉平素就有机智在身,此时田实与于玉麟也能看出她已经恢复了冷静,说得这些,也确实是有道理的,便不再反驳。

“倒是那心魔宁毅,他到底是个什么底细?楼姑娘,你跟他到底有些什么过节,能不能解决。这些事情,你可以说一说吗?若是往青木寨去,说不定我们就还要跟他打交道……”

楼舒婉脸上红了红,又白了白,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出声:“我……我不清楚他破梁山是借了什么力。我跟他认识,是在杭州,他是我一位姐妹的夫婿,是入赘的,他们夫妻到杭州游玩……我知道他是有些本领……后来遇上地震。方腊趁机取杭州。我家被留在了杭州城里,只得投靠圣公,再遇上他时,他是方腊手下抓来的囚徒。听说在逃亡的路上。他让圣公的手下吃了很大的亏……”

女子组织着语言。语速不快,但尽量清楚地说起对宁毅的印象。这一努力对她而言也是艰难的事情。田实与于玉麟听着,火光中的脸色却是各自变幻。他们先前才吃了瘪。此时听着楼舒婉的陈述,却是颇有些将信将疑,看着女子似乎有些苍白的脸色,心道:心魔就是这种人?你他妈唬我吧……

又想:人家武林大豪,可能表面上是文质彬彬的,你一个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又怎能看得出来。这心魔与朝廷有关系,想是在杭州时与圣公作对,被圣公方腊或是方七佛等人抓住了想要招降。如此想来,圣公或是方七佛在杭州时,与这心魔竟有过交手?这类宗师交手,多半惊天地泣鬼神,可惜未能有幸一见,圣公起事败北之后,竟连传都未曾传出来……

两人如此想着,对这类武林盛事的湮灭,不甚遗憾。

事实上,有关于心魔灭梁山的理由,江湖之上还是有着一些清晰的传闻的,至少当初宁毅自己就安排人在宣传,说理由是梁山匪众杀了自己妻子家一半的人。只是这类传闻在当时还能保持个囫囵形状,到得江湖上传啊传的多半就变了样。

田虎一方与梁山一方往来不多,听这些江湖轶闻时,多半也就不在乎真实。类似于心魔大战梁山群豪,甚至于他以一人之力杀入梁山聚义堂,与宋江、卢俊义等人战得昏天暗地的说法也有不少。甚至于会有人出来添油加醋:“我告诉你们,宋江此人,我是认识的,他虽然义气,武艺却不是顶高。能与心魔大战的,乃是卢俊义、关胜、秦明、林冲这些高手。梁山义气,讲的是江湖道义,聚义堂里,不做围攻,但那心魔武艺也实在高强,就那样一对一的杀过一轮哪……”

也不知他们到底有何过节,但在这件事上,对这女子,只能信个一小半……

田实与于玉麟听着楼舒婉的说话,如此想道。

“阿嚏,阿嚏。”

夜风之中,宁毅揉了揉鼻子:“啧,是被烟熏的,真不舒服……后面的跟上来了吗?”

一路前行,祝彪点头道:“已经归队了。”

“毕竟人生地不熟,不要再落单……再说榆木炮吧,还是觉得目前的威力,实在是不怎么大,不过,装的火药偏向于发光,在晚上的威慑力还是够用的。再加上声音,遇上马队是一定会惊,刚才我们自己的马都被吓跑了两匹,呵,也好。”宁毅低声说着,“毕竟大晚上的,这么大声音,谁受得了啊,呵呵……”

那片山坳之中的战斗,在于玉麟等人溃败之后,并没有持续太久。宁毅等人的目的原本就不是杀人,不过杀戮停下来之后,他们还是在原地呆了好一阵子,方才启程。

战后的事情,最主要的还是治疗伤者,收敛手下人的尸体。这场大战当中,己方虽然都是高手,但仍旧有几个人战死或是失踪。虽然宁毅本身是个不择手段的资本家、吸血鬼,但对于自己人的死亡,终究还是有一定的心理障碍,打胜之后,也谈不上太过愉悦。

当然,自去年以来,宁家受到的刺杀太多,看家护院者的伤亡,也不是第一次了。尽量安置好能找到的几具尸体的同时,他也分了一队人到周围找马。裘孟堂与于玉麟的那次冲锋中,前方的骑士足有七八十人,如今大炮一响,马全跑了。武朝产马甚少,有的也多是驽马,这一次将那些跑掉的马匹找回来大部分,以竹记不缺钱的状况,也算是赚了一大笔。

地雷的威力有了实战的验证,榆木炮已经变得更加稳定,但即便发射不多,仍旧炸开了一架。这些事情,宁毅也让身边的人尽量记下了数据,由哪个角度打的,怎么打的,真实杀伤力有多少,到底是光和响声吓人,还是真炸死了多少人……等等等等。

稍作休息之后,众人拔营启程,准备去往前方一个山谷之中再做歇息。赵四眼下已经知道了宁毅的厉害,甚至隐隐知道了对方“心魔”的外号这个据说杀人如麻的名字,他是听说的便再也不敢将那“罩得住”的架势摆出来了。

前方山谷中的地势,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天然营地。宁毅等人过去时,山腰上竟还有一间小屋,虽然破旧,但大体还算完整。

“……这条路我们回寨子常走,前面是个打猎的屋子,有时候住猎户,我们经过时也住一住,虽然简陋,但至少能挡风遮雨,宁公子今晚可以在那里休息,总比在野地里好些。”

“那就谢谢赵四爷了。”

“哎,宁公子叫我赵四就行。赵四爷担不起,担不起……”

如此的对话之中,众人走到了那小屋的前方,却见屋子里有人点起了灯光,破旧的窗户上映出了那人的剪影。

“有人先到了啊……”

那灯火移动片刻,在窗前的桌上放下了,祝彪、赵四等人无声靠前,护住宁毅。房间里,那人影似乎放下了斗篷上的头罩,片刻,旧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在众人面前缓缓打开了。

一道身影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她走出门来。赵四靠近了一步,然后陡然跪下了:“大、大当家的……这位……”

他偏过头想要提醒旁人一些什么,宁毅已经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唇间轻轻发出叹息:“啊……”

夜晚昏黄的光芒中,宁毅走到对方的身前,相隔一节阶梯,一步距离,方才停下。赵四听见他说道:“血菩萨。”语气之中,竟似有些许戏谑。

“宁人屠。”

令赵四不由自主跪下的女子,在夜色中的屋檐下如此回答道。由于赵四是在青木寨扩大之后才加入的,他往日里也曾见过“大当家”厮杀时的情景,发怒时的情景。也是在此时抬起头来,他才第一次看到,那武艺高到令人生畏的女子脸上,有着如此清澈的、喜悦的笑容……

那一刻,周围温暖的光芒,都聚在对视的两人身上了。(未完待续……)

第五三二章 琢磨为玉石 风化为尘沙

午夜已经过去了,夏夜的风还没有平静。山麓上亮着火光的寨子中,一场骚乱正在席卷蔓延,原本属于大寨主居所的几个院落间,小规模的厮杀正在突兀地出现。更大的范围内,人们惶然不安,奔走茫然,外围的寨门那边,却已陆续有人收起包裹,悄悄下山了。

小响马的死尤其他是为血菩萨所杀的事实传回来之后,山寨之中骤然出现的,便是这样一幕令人惶恐的众生相。有人茫茫然的观望,有人不安的逃离,也有人开始抓住机会,奋然一搏。而在这样的动乱中,一队人马正溯山道而上,两百多人,从正面冲回寨门,蔓延包抄,冲入山寨的各处。

这支原本在山寨之中做客的队伍,在夜色中以主人之姿介入了动乱。楼舒婉走在人群里,脸色苍白却坚定地看着手下将山寨之中抵抗的小头目斩下了首级,随后再以田虎之名平定骚乱。

血腥气正在削弱她的身体,却进一步坚强着她的精神。曾经温养金丝雀的鸟笼早在杭州城破之时便已被打破,那时的她仍茫然未觉。在当时的楼家,只有她的父亲与大哥完全意识到了这一点。如今她终于明白,为何宁毅当初冲入楼家杀死的是父亲与大哥,因为在那种如老虎一般的人的心中,胜负的天平上,只有他们可堪为对手,可以对他造成麻烦。

毫无疑问,她因此付出了代价。此后在逃亡途中、在虎王麾下的经历。让她已经能够理解这种不讲任何道理的坚硬。尤其在她的二哥楼书恒,已经完全被打落深渊,一蹶不振的情况下,她更加已经毫无退路了。

除却前行,再无它途。

当经历世事波折的女子正在山麓间的匪寨中做出冰冷的努力时。吕梁之上的另一处山谷中,燃起的篝火,却正逐渐变得温暖……

马儿在远一点的黑暗里围成了一大群,视野的这一边,一个个帐篷围着篝火,形成了一处小小的营地。篝火旁。竹记的成员们还没有睡。经历了这天的战斗之后,趁着心中的感觉未曾消散,他们需要对今天的战斗做出第一时间的检讨和反省,以保证在下次的战斗中不犯已经犯过的错误。不过。夜色之中。也总有人偷偷地将目光投向山谷中的某个方向。露出好奇而八卦的神色。

竹记的队伍当中,有半数的人都是独龙岗营地里出来的,多少了解一些宁毅与红提之间的关系。其余的人则大都有着好奇之心。如同队伍中年纪最小的宇文飞渡,他算是独龙岗营地众人联手教出来的孩子,天资聪颖,性格活泼,十八般武艺悉数学过,虽然才十五岁,已然崭露高手的苗头。此时讨论中,便因为私下里偷偷询问,而被他的一位师父给瞪了一眼。

但可想而知,这个夜晚暗地里的议论与八卦,是少不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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