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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 第410节

黄土高坡的地面上,植被本就稀少,此时虽然还不如后世那般贫瘠,但被爆炸的威力一搅,土尘滚滚升腾。

这样巨大的混乱中,一部分的战马还是惊了。

视野在震荡,不祥的气流混乱难言,同伴往这黑色的屏障外冲出来,或奔或崩,或也有少量还在加速前行的。那古看见一匹重骑从烟尘里冲出来,马上骑士还显得完好,下一刻,从那边射来的物体砰的打中了狂奔的骑士,战马还在冲出去,马上着甲的半个身体往后方炸得四分五裂。

这是妖法!他心中涌起巨大的恐惧,还想从马下爬出来,正自用力,后方一匹铁鹞子奔突出来,马失前蹄,犹如小山一般的淹没了他的视野……

“榆木炮第二发装填!”

“快一点快一点快一点!”

“不要让他们喘气!”

黑旗军的阵地上,特种团的军官正歇斯底里地大喊出声,后方,两千骑兵开始拉出去了,步兵阵列中气氛肃杀,侯五、毛一山等人正等待着冲锋的那一刻。在他们的周围,特种团的士兵正在迅速组装便携式拒马。这些拒马以铸铁长棍为中轴,交叉插入铁制长枪后固定,六柄长枪与一根铸铁为一组,固定后放在地上几乎不可能移动,就算翻滚一个面,也依旧是同样的造型,组装好后,飞速地推向前方。

董志塬上的这场大战才刚刚开始,然而这迎面而来的一击犹如梦幻一般,在这个时代,几乎是从不曾出现过的景象。

第一轮的炮击直接炸瘫或是震死的大概仅是百多的铁甲重骑,但真正壮观的还是那正在升腾的烟尘屏障。它遮挡了铁鹞子冲锋的视线,倒下的骑兵同时成为了拒马,此时摔倒的骑兵数量还在不断上涨。整个前列被覆盖进去的近千骑兵,或多或少的都已受到影响,有的战马惊了,发足狂奔却错了方向这年月里。骑兵有放鞭炮或是制造噪音让战马适应战场声响的训练,但从未到过这种程度。

有的骑兵则在马背上被震裂了鼓膜。飞散的烟尘迷住了眼睛,而战马的平衡同样受到了影响,一时间,奔突出来的重骑或被同伴绊倒,摔得颈骨折断,或是在奔跑中撞向其它骑兵。马上骑士拼命拉马。越奔越快然后轰然飞扑倒地。剩余的骑兵在微微调整后持续奔来,而在这边,炮弹也还在连续地发射着。

不少的骑兵被持续过滤出去。

炮阵中,士兵迅速地清理炮膛,在榆木炮中装入或空心或实心的炮弹,铁炮的占比则有二十余门,装入的多是空心的炮弹,这些铁炮规格、口径不尽相同,有些浑然一体。有些则已经分作两段,如后世的佛郎机炮一般,炮管与装药的子炮呈分体结构,一发射出后。子炮拆下,另一枚子炮已迅速地装上去。

小苍河中工匠技艺一项的负责人林静微与公孙胜站在铁炮集群的附近,看着战线前方落单后迷惘徘徊,或是挣扎着试图从地上爬起来的重骑,微微皱眉。此时周围满是巨大噪音、呐喊声、炮声。林静微一面看,一面也朝着旁边大喊:“按照平日里来,按照平日里来。那边,你干什么!当心手里的炮弹,炸死你个王八蛋!”

砰砰的声音中,还有炸药包在飞上天空,有的落在马群里爆开,有的过了一阵才爆。公孙胜仔细地看着那爆炸的威力。

自宁毅来到武朝之后,时间已过去了将近九年,而对于火药,宁毅几乎从一开始就在下意识的做改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中国古代的黑火药与现代的黄火药是两个概念,黑火药的提升空间并非无限,而要发展至现代的炸药,三硝基甲苯、硝化甘油,则需要大量的化学基础。

瓶颈存在,但有些事情并不是没有折衷的办法。制作硝化甘油的三样基本化合物,硫酸,在古代就早已被炼丹师发现,硝酸暂时是没有的,但其原料在武朝并不缺少,这个年月里,硝石的作用主要是大户人家在夏天制冰之用,硝石干馏,又或是与硫酸反应,水解都能得到硝酸。至于甘油,以硫酸与动植物油脂加热反应,然后与苏打或石灰反应,便能分离出来,甚至于,顺便还能做肥皂。

对于宁毅来说,这些原理并不陌生,但想要在这个年代找到合适的配比和制作方法,自然有着巨大的难度。好在他的专长虽非化学,却是用人和运营。在给手下的匠人普及基本的化学知识后,这些事情都可以由别人去做,而自公孙胜这些人加入进来,旗下的匠人不断增加,他最初的化学知识,其实已经跟不上作坊里研究的进展。

在后来的火药坊推进中,实践成果是远高于理论知识的,拥有了基本化学常识的匠人们也成不了门捷列夫,但在追求效率,讲究记录、对比的现代研究体系下,其制造的火药成色已经愈发精纯。在硫酸、硝酸皆能制备之后,例如硝化棉等物已经在作坊里出现,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被公孙胜这些人混合后,火药的爆炸力也已经相当可观,足以在战场上决定性地运用起来了。

硝化甘油此时倒也已经有了一定的制备基础,但宁毅并没有贸然发展这个。一来因为造反以后,物资确实缺乏,后世养猪,一身肥膘,这年月里养猪全是瘦肉,以动植物脂肪制取甘油,都太过奢侈,性价比不高。二来(石肖)化甘油从发明到能够相对安全的使用,还有很长一段的路走,在作坊里的匠人弄懂硅藻土之前,宁毅也不敢乱来。而这次的出兵,小苍河中所有能够动用的东西,基本都已经用上了。

自作坊中制出的几种延迟引信,手工制作的空心弹,包括宁毅从一开始就要求制作的大当量炸药包,极为奢侈的铁制发射筒——这些口径极大的抛射炸药包的圆筒,在后世被称作飞雷。

解放战争时期,以油桶迫发的炸药包,落下时威力比一般的大炮要惊人得多,其中包装的现代炸药爆炸的威力,一次可以横扫方圆二十余米的范围,人畜尽没,因为被冲击波震死,死时连伤口都找不到,因此又被称作“没良心炮”。

此时发射的炸药包自然不会有这样的威力,然而落在地上爆炸之后,冲击波扩大到周围三四米的范围,声势、气浪惊人,滚滚烟尘之中,战马在近处因为巨大的冲势便会被抛飞出去,砰的撞向旁边的同伴。

“世道要变了……”

天空中乌云流散,公孙胜看着冲过来的少量重骑,说了一句,然后伸手拿起地上的大铁锤。他一身道士长袍,看起来仙风道骨,实际上能在梁山匪帮里占一席之地,本身却颇有力量,此时拖着锤子冲向前方,一匹重骑正朝他这里疾奔而来,两人转眼相触,道士借着冲势猛地挥起重锤,由下而上砰的一声恐怖的巨响,砸在了那战马的头上,整匹战马嗷的一声,四蹄翻飞砸向了一旁的地面,鲜血与浮尘翻滚。

他拿着锤子,走向冲来的另一名骑兵,旁边也有步兵涌了过去,待到将那骑兵砸翻在地,公孙胜才朝着后方大吼出来:“快一点!”

从对面奔驰而来,冲过了爆炸区域后得以幸存,并成功抵达这边前沿的重骑兵,此时已仅有三分之一了,一部分的重骑兵因为骑士或是战马的受损还在烟尘里迷惘地拍换。二十余架铁制拒马被士兵扛着等在了他们的前方,其后是斩马刀、长枪和铁锤。等在这边的士兵耳朵里同样受到了巨大的震撼,他们的耳朵里,几乎是没有声音的。铁骑因为汹涌的炮击损失了一些速度,但依旧排山倒海般的过来了,铁甲的重骑撞在那拒马上,将拒马撞断,或是推得它在地上走,更多的重骑过来,他们挥舞斩马刀和长枪迎上去,铁锤兵挥舞开山重锤狠狠地砸在那战马或是骑士的铁甲上,血从铁甲的甲缝里涌出来。

这时候,铁鹞子的中阵也已经扑过了那面烟尘的巨墙,他们相对谨慎,速度也稍有减慢,更多的绕向了烟尘的两侧,而由于炮击的减弱,升腾的黑烟正在空处视野来,后方的妹勒也大致看清楚了前方的情况。

这年月里,一般的军队战损一成便要崩溃,铁鹞子并非是这样的弱鸡军队,他们是精英中的精英。在许多时候,他们也不惜以牺牲来换取胜利,但重要的是,牺牲能够换来胜利。

此时,大战才开始不久,一次的冲锋,前阵冲了过去,中阵稍有犹豫,此时也已经跨入接战的一箭之地的范围,他们还想往前冲,但在更前方,那只军队犹如巨兽,正将三分之一的铁鹞子部队吞噬殆尽。在这之前,没有任何远程的交锋,能够如此威胁到铁鹞子。

中阵还在冲锋,事情发生得太快,他们还来不及崩溃,阵列中的士兵只是觉得迷茫,稍有理智的军官回头看那巨大的帅旗。妹勒也在率众狂奔而来他原本想要营救或是支援陷入爆炸中的前阵,这个时候,即便是久经沙场的他,心中也是一片空白。

整个前阵几乎完全失去战力完蛋了。

但士气未失,冲过去似乎又还能打。继续冲,还是不冲,这是个问题。

这一瞬间……他想起了他的麻麻……

没有多少人发现,整个炮阵,此时已经沉默下来……(未完待续。)

新年随笔:当大象重返平原

家人正在外面吃饭,下午还得出门。进入二十岁后,又过去了十年,这可能是第一次我不能在除夕这天晚上躲在房间里尽情玩游戏写东西的一年。过去的一年对我而言是极其重要的一年,当然,也是在最近,我才无比强烈地意识到,过去的每一年,对我来说,都是无比重要的年岁。

我的二十年代,从整体上来说,是慌张而窘迫的十年。应当张扬的时候不曾张扬,不该思考的时候过分思考,本该犯错的时候不曾犯错,这些在我往日的随笔里都已说过。

好的人生可能该是这样的:在人生的前半段做加法,我们把有趣的事情一件件的经历一下,把该犯的错误,该有的局促都慢慢地积攒好了,等到人生的下半段,开始做减法,一件件的剔除那些不必要的东西。

人的二十年代,应该是做加法的,然而我已经做起了减法,一切可以干扰我思绪的,几乎都被扔开。如今回想起来,这整个十年,除了开始的时候我出去打工,到后来,就只剩下写书和赚钱之间的拉锯和挣扎了您没看错,写好书和赚大钱,在很大程度上,是对立的。

当我拥有了足够理性的思考能力之后,我常常对此感到遗憾。当然,如今已不必遗憾了。

结婚之后常觉得是进入了一个与之前完全不同的阶段,有很多东西可以放下了,完全不去想它,例如女人,例如诱惑,例如可能性。当然,也有更多的、我以前不曾接触的琐碎事情正在接踵而来。今天早上妻子说,结婚这两个多月就像是过了二十年,也确实,变化太多了。

例如在我码这段文字的时候,她正在拿着梳子把我梳成一个傻逼形状,就让我很纠结要不要打她。

好吧,写这些不是为了秀恩爱,而是……我最近常常在想,我的人生,是不是就要进入下半个阶段了,这常令我感到恐慌,因为上半段真是太快了。如果上半段这样快的就过去了,是否将来忽然有一天,我站在六十岁的界限上,蓦然发现下半段也将进入尾声我无比清晰地感觉到,必然会有那么一天的。

我因此想到我的父母,我初见他们时,他们都还年轻,满是活力与棱角,如今他们的头上已经有了根根白发,他们见我结婚了,非常高兴,而我将从这个家里搬出去,与妻子组建一个新的家庭了。迟早有一天,我回到家里会看见他们愈发的苍老,迟早有一天,我将送走他们,然后回忆起他们曾经年轻的活力,与此时高兴的笑容。

我也因此想到人生中遇上的每一个人,想到此时坐在小区门口晒太阳的老奶奶大概是半年前,我忽然想写《隐杀》,在后头再加几个篇章,写家明和灵静她们四十岁的时候,五十岁的时候,写他们六十岁七十岁时的相互搀扶,我每隔几年写个一篇,我们曾经看见他们长大,然后就也能看见他们慢慢的变老。如此我们会看到他们整个生命的流逝,我为了这几篇想了很久,后来又想,让大家看到他们这一生的温馨和相守,是否也是一种残酷,当我写到七十岁的时候,他们的曾经的温馨,是否会变成对读者的一种残忍。然后竟对自己的动笔有些犹豫。

当然,后来没写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严打,为了避嫌,把《隐杀》给暂时屏蔽掉了。嗯,等到我对这些事情有了更多的感悟,再来考虑写它吧。

我对此感到畏惧,但不可否认的是,结婚了,曾经的一切遗憾,都可以就此归零。即便是进入下半个阶段,我也可以轻轻松松的从头再来了。如同村上春树说的那样,终有一天,大象将重归原野。

即便此时的原野已不是曾经的那一片,无论如何,它终究是再度来到了原野上。

值得庆幸的是,相对于曾经身处那片原野时的懵懂和无力,此时的我,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三观,有自己的方向,倒也不必说全然需要听天由命。

我也想起你们。

当我有一天走到六十岁的时候,你们会在哪里。我的读者中,有年纪比我大很多的,有此时尚在读初中高中的,几十年后,你们会是什么样子呢?我无从想象这几十年的变化,唯一能确定的是,那一天迟早都会到来。

我只写书,我会不断地写书,提升自己的写作能力,未来的二十年到三十年,只要在我的思维还有活力的时候,这一努力就不会停下。这是我在这三十岁的新年时,定下的目标。

“总有一天大象会重返平原,而我将以更为美妙的语言来描绘这个世界。”

时光最是残酷无情,希望大家能够把握住此时此刻的自己。

瑾祝大家新年快乐。^_^

第六七九章 雳雳雷霆动 浩浩长风起(五)

喊杀如潮,马蹄声轰然翻卷,怒吼声、厮杀声、金铁相击的各种声音在偌大的战场上沸腾。

黑色、灰色的烟尘在空中飘荡,空气里充斥着渗人的气味,铁甲的骑兵在近距离内猝然发力时,枪阵在前方迎上来,长枪与战马的角力伴随着扭曲的金铁刮擦声,顺着缝隙刺进铁甲中的枪尖扎进马的身体,带出大量的血腥气,战马吃痛转弯,枪阵中有人倒下,马上的骑士挥舞手中的长戈,从人的面孔上划过,也有重锤挥舞而来,轰然一声巨响中狠狠敲在战马的头颅上,战马带着血浆倾倒在地。

号角声中,更大规模的爆炸声又响了起来,延绵成片,几乎摇撼整片大地。巨大的烟柱升上天空。

随即是黑旗军士兵如海潮般的包围冲锋。

董志塬上的这场战斗,从打响开始,便没有给铁鹞子多少选择的时间。火药改进后的巨大威力打破了原本可用的作战思路,在最初的两轮炮击之后,遭受了巨大损失的重骑兵才只能稍稍反应过来。如果是在普通的战役中,接敌之后的铁鹞子损失被扩大至六百到九百这个数字,对方未曾崩溃,铁鹞子便该考虑离开了,但这一次,前阵只是稍稍接敌,巨大的损失令人接下来几乎无从选择,当妹勒大致看清楚局势,他只能通过直觉,在第一时间做出选择。

他做出了选择。

在这段时间内,没有任何命令被下达。铁鹞子各部只能继续冲锋。

此时重骑兵前阵损失虽大,但对于伤亡的准确认知还未曾确实地进入每一名骑兵的心中。不久之后,铁鹞子如怒潮般的涌向炮兵阵地,一百多门的大炮在此时进行了仓促第三轮的射击。自开战起过去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铁鹞子冲阵的巨大威力展现,它撕裂炮兵本阵的防御,铁骑的身影冲刷而过。

大地之上骑兵奔突。侧面冲来的由常达带领的轻骑部队原本已经存了冲锋之念,然而见到铁骑中央突破,终于还是做出了与黑旗军骑兵相绕骚扰的决定。

然后。在所有人的眼前,整个炮兵阵地被延绵的爆炸淹没下去,黑烟蔓延,地动山摇。

自开战时起。一阵阵的爆炸、烟尘将整个战场点缀得犹如梦魇,铁骑在奔突中被击中、被波及、战马受惊、互相碰撞而失去战斗力的情况连续发生着,然而作为西夏最精锐的部队,铁鹞子仍旧籍着其强大的冲阵能力完成了一次突破,也仅仅是一次突破。

当炮兵在铁骑的追杀中拖着少量铁炮溃退到战场边缘。留在整个中阵上的两百多只木箱子里存放的炸药陆续爆炸,蔓延的黑烟便如暴涨的海浪吞没了所有人的视野。同一时刻,低沉的号角声渐至嘹亮,事先便在往两侧转移的黑旗军发动了总攻。

在连番的爆炸中,被分割在战场上的骑兵小队,此时基本已经失去速度。步兵从周围蔓延而来,一些人推着铁拒马前冲,往马队里扔,被奔突的重骑撞得哐哐哐的响,一部分的铁鹞子试图发起近距离的冲锋突围他们是西夏人中的精英。即便被分割,此时仍旧拥有着不错的战力和战斗意识,只是士气已陷入冰凉的谷底。而他们面对的黑旗军,此时同样是一支哪怕失去建制仍能不断缠斗的精锐。

铁骑的最后反抗偶尔便将人推飞在血泊里,长枪与铁刺、拒马也在一匹匹的将战马推翻,重锤砸打在沉重的铁甲上,发出可怖的声响,内里的**几乎被震得糜烂,每每一匹战马倒下,浓稠的血浆便在下方汹涌而出。

罗业带领麾下士兵推着铁制的拒马往敌军帅旗方向疯狂地冲过去。刚刚经过爆炸的阵地上弥漫着灰土与烟尘,偶有裂甲残骑自尘土中冲出,迎上前去的人们首先将拒马扔出,钩镰枪紧随其后戳刺、勾马腿。铁锤兵随时等着重锤砸出,不时的,也有黑旗军士兵因为无法破防而被对方长矛重戈斩翻。

最后的、真正实力上的较量,此时开始出现,双方犹如冷硬的钢铁般冲撞在一起!

战场一侧,常达率领的两千七百轻骑兵朝着这边发起了冒死的冲击。不久之后,稀稀拉拉的爆炸声再度响起,黑旗军这边的两千轻骑朝着对方同样高速的冲击过去,两支骑兵如长龙一般在侧面的原野上交战、厮杀开来……

而战龙于野,其血玄黄。浓稠的鲜血,将大地染红了。

小半个时辰之后。决定整个西北局势的一场战斗,便到了尾声。

*************

漫漫长风虽阴霾的卷云掠过,马队偶尔奔行过这阴云下的原野。西北庆州附近的大地上,一拨拨的西夏士兵分布各处,感受着那山雨欲来的气息。

这些士兵中,一部分原本就驻守本地,监督各地收粮,一部分由于延州大乱,西夏将领籍辣塞勒身亡,朝着西面溃逃。马队是最快的,而后是步兵,在遇上同伴后,被收留下来。

溃败的士兵在渲染着那支山中乱匪的可怖。前线多处虽尚未传来接敌讯息,但也有不少人知道了消息:此时,一支悍匪正从东面飞速杀来,来意不善。

延州、清涧一带,由籍辣塞勒带领的甘州甘肃军虽非西夏军中最精锐的一支,但也称得上是中坚力量。往西而来,庆州此时的驻军,则多是附兵、辎重兵因为真正的主力,不久以前已被拉去原、环两州,在延州迅速溃败的前提下,庆州的西夏军,是没有一战之力的。

野利荆棘早两天便知道了这件事情。他是此时庆州驻军中的精锐之一,原本便是西夏大族旁系,从小念过书,受过武艺训练,此时乃是大将豪荣麾下直系卫队成员,当第一波的消息传来,他便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纵然不肯相信此时西北还有折家以外的势力敢捋西夏虎须,也不相信对方战力会有斥候说的那般高,但籍辣塞勒身死,全军溃败。是不争的事实。

为了应付这忽如其来的黑旗军队,豪荣放出了大量值得信任的卫队成员、精英斥候,往东面加强消息网,关注那支军队过来的情况。野利荆棘便被往东放出了二十余里。守在十虎原上,要密切盯紧来犯之敌的动向。而昨天夜里,黑旗军尚未通过十虎原,铁鹞子却先一步赶到了。

野利荆棘这才放下心来,铁鹞子名震天下。他的冲阵有多可怕,任何一名西夏士兵都清清楚楚。野利荆棘在铁鹞子军中同样有认识之人,这天夜里找对方聊了,才知道为了这支军队,陛下震怒,整支大军已经拔营东归,要稳定下东面的整个局势。而铁鹞子六千骑浩浩荡荡杀来,无论对方再厉害,眼下都会被截在山里,不敢乱来。

第二天天阴。铁鹞子拔营离开,再之后不久,野利荆棘便收到了讯息,说是前方已发现那黑旗军踪迹,铁鹞子便要对其展开攻击。野利荆棘命人回庆州通传此消息,自己带了几名信任的手下,便往东面而来,他要第一个确定铁鹞子大捷的消息。

天空中风云漫卷,从十虎原的口子上到董志塬后,大地一望无垠。野利荆棘与几名手下一路奔驰。便听得东边隐隐似有雷鸣之声,他趴在地上听声音,从大地传来的讯息纷乱,好在此时还能见到一些大军通过的痕迹。一路追寻,陡然间,他看见前方有倒下的战马。

鲜血殷红,地面上插着飞散的箭矢,战马被弓矢射中倒下了,它的主人也倒在不远的地方。身上伤痕数处,临死之前显然有一番恶战这竟是铁鹞子副兵骑队的一员,放眼望去,远远的还有尸体。

那又是倒下的铁鹞子副兵,野利荆棘过去翻身下马,只见那人胸口被刺中数枪,脸上也被一刀劈下,伤痕凄厉、森然见骨。铁鹞子主队固然名震天下,但副兵乃是各个大族精心挑选而出,往往更为彪悍。此人身材高大,手上数处旧伤,从缀满荣誉的服饰上看,也是身经百战的勇士,也不知遇上了怎样的敌人,竟被斩成这样。

而看他们奔行和倒下的方向,分明与先前的大军行进方向相反。竟是在逃亡?

风声微显呜咽,野利荆棘为心头的这个设想沉思了片刻,回头看看,却难以接受。必是有其它缘由,他想。

按照先前讯息传来的时间推断,铁鹞子与对方就算开战也未有太久。六千铁鹞子,铁骑三千,就算遇上数万大军,也从不会畏惧,岂有逃亡可能?倒有可能是对方被杀得逃亡,轻骑一路追杀当中被对方反杀了几人。

他想着必是如此,再度翻身上马,不久之后,他循着天空中飘荡的黑尘,寻到了交战的方向。一路过去,可怖的事实出现在眼前。路上倒下的骑兵愈发多起来,绝大多数都是铁鹞子的轻骑副兵,远远的,战场的轮廓已经出现。那边烟尘环绕,众多的人影还在活动。

附近没有其它的活人,野利荆棘强压住心中不祥的感觉,继续前行。他希望看到大量铁鹞子活动、打扫战场的情景,然而,对面的景象,愈发的清晰了……

尸山血海、倒下的重骑战马、无法瞑目的眼睛、那斜斜飘荡的黑色旗帜、那被人拎在手上的钢铁战盔、人身上、刀尖上滴下的浓稠鲜血。

更远处的地方,似乎还有一群人正脱下铁甲,野利荆棘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幕,漫漫原野上,此时都是那从未见过的军队,他们在血海里走,也有人朝这边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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