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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 第414节

“他们有三支部队连起来了!”

在附近奔行少量斥候骑兵随时报告着事态的发展,罗业带领着他的连队奔走在队伍前方,磨了磨牙:“也好,一次就冲垮他们!”他指着前方,用手比划了一下,朝着后方的同伴说话,“中间的那根旗,看到了没有?对着冲!他们哪怕有几万人,同时能与我们交手的有几个!?一次打垮,打怕他们,斩了这支旗,多少人都没用!”

“可惜还不清楚李乾顺本阵在哪……”一旁奔行的斥候骑兵与他相熟,口中说了一句,随后,只见远方的天空中,有一条黑烟自那儿划了出去,远远的,那是孤零零升上天空的热气球。

黑烟之后,又是彩色的烟柱,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出去。原野之上,不少人都抬起头来,看到了这样的线条。这边军阵里,庞六安朝着那个方向指了指,罗业举起手来,朝着那边,缓缓的切了两下。

那边,三万人的大军,已经往这里扑过来。

南面,战马拖着热气球,朝天空中线条划出的某个方向以缓速奔跑而去,马队在周围护送,不久之后,第二颗热气球升上天空,天边的云霞变为火烧般的颜色时,又有第三颗飞了上去……

大地之上,汹涌的血火,也已经扑击呼啸着,近乎疯狂地燃烧起来了。

狂烈到令人胆寒的对冲,撕裂了这片大地(未完待续。)

第六八三章 雳雳雷霆动 浩浩长风起(九)

夜色渐临,最后一缕阳光没入西面的地平线时,天空的颜色已渐渐从橙黄褪为铅青,青色的夜如潮水般的袭来了。

巨大的喧嚣还在原野上持续,兵器的对撞声、战马的飞驰声、伤员的惨叫声,犹如洪水般的各式声音与呐喊。罗业还在推着盾牌奋力地奔跑前进,身边的同伴将手中长枪从盾牌上方、下方刺出去,鲜血翻涌,他的脚下踩过一具还微微能够动弹的尸体,一根长枪的枪尖从他的脸颊旁边擦过去了。

“三!二!”罗业放声大喊,最后叫出“一!”时,猛地翻开了盾阵,周围人齐声呐喊,罗业手中的钢刀斩了出去,前方还有长枪刺过来,差点刺中他的肩膀,身边同伴的钢刀、长枪在呐喊中奋力挥砍、刺杀。就在罗业面前的那名西夏士兵头上被砍了一刀,脖子上挨了一刀,鲜血翻涌飚射如喷泉,一柄长枪再照着他的脖子刺了进去,枪尖从后颈刺出,用力下压。

那喷出的血浆还是热的,西夏士兵的眼中似乎也还留着狰狞的神采,只是任何人受了这种伤,都不可能再有意识了。而即便如此,他的尸体在人海之中仍在不断后退,在后退中不断矮下去。他的身后还有士兵,一层一层后退的士兵,在前方的同伴被斩杀后,露出脸来,罗业等人的刀枪,便朝着他们持续不断地斩下去!

又是一个西夏阵列的崩溃,罗业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领着手下的人追逐出去,不断扩大着杀伤与追逐的范围。四周是拥挤溃逃的人影,鲜血的气息使人心头发腻。远处的天空中,又有一道光痕出现,不时的,也有带着火焰的箭矢朝着某个方向射出去。渐暗的天光里,不远处的那根西夏帅旗在火光的照耀中轰然倾倒了。

“他们垮了!斩将!夺旗!”

罗业口中呼喊,声音都已经显得嘶哑。连续的作战、冲阵。不是没有疲惫。战场上的厮杀,生与死的对冲,每一刀都能让人竭尽全力,若是刚刚经历此事的新兵。即便在战场上一刀不出,战争过后巨大的紧张感也会耗尽一个人的体力。罗业等人已是老兵了,然而自下午开始的冲阵辗转,十余里的迁移奔走,都在压榨着每一个人的力量。

但没有人停下来。也没有人愿意停下来。途中若有人倒下,身边的同伴便将他拉起来:“走杀李乾顺!”

从西北面杀下来的黑旗军,总数仅仅是三千余人,然而在突进中形成的锋线却是十余股。枪盾的推进坚定如山,往往在片刻的僵持后,以陡然爆发、有我无前的气势压垮前方的敌人。这瞬间的爆发,数十人置生死于度外的挥砍厮杀,对于前方试图抵挡的敌人来说,是难以抵御的重压。

西夏的军队中,步兵本就算不得精锐。步跋善走山路。单兵素质惊人,结阵则往往不行,正面战场上,规模最大的撞令郎实质上等同于炮灰,多数以非党项族人组成。纵然西夏立国多年,这些士兵也脱离了奴隶兵的性质,但本质上与武朝士兵恐怕还在同一水准,即便此次随王旗而行的称得上撞令郎中的精锐,然而又如何在正面承受如此巨大的压力。

冲过来的黑骑士兵一阵殊死爆发,随之而来的便是大面积的溃退。后排的强弩兵即便能凭器械之利对黑旗军造成杀伤。当三千人突入三万人当中,这一杀伤也已少得可怜了。

夜幕降临时,数万人的战场上已混乱得难辨前后,野利丰的帅旗在后退之中被推倒。大军溃败中,其余两阵也受到了大大小小的波及。而在更南面一点的地方,一场惊人的厮杀,正在往北延伸。

箭矢抛飞在空中,战马奔跑,四蹄翻飞的速度已催至极限。黑旗的轻骑与西夏的轻骑在原野上高速的追逐,在混乱的局面中,不断的拉近距离!

“走啊!走啊!快分散!”

西夏轻骑小队长诨野在胯下战马的飞速奔驰中放声大喊,在他身侧不远,一名黑旗军的骑兵手握长刀正在往这边以高速靠过来,这轻骑的肩后还插着一根箭矢,纵然天色昏暗,诨野似乎也能看见对方眼中的疯狂。

这是轻骑,大部分的情况下,原本不是用来冲阵的,尤其不是拿来对冲的。

箭矢偶尔飞出,在这样的高速奔驰下,绝大多数已经失去意义。诨野身边还有跟随的手下,对方的身旁也有同伴,但那骑兵就那样高速的冲撞了过来。

“啊啊啊啊啊!”

诨野用力勒马的缰绳,战马猛然转向,足下已经失去平衡,斜插而过的黑旗军轻骑同样的马失前蹄,转眼间,巨大的烟尘冲撞而起。人的身体、马的身体在地上翻滚扭曲,除了诨野之外,五六匹西夏轻骑都在这一次的冲撞中被波及进去,转眼间便是六七匹马的连环飞撞。后方奔跑得不够快的轻骑兵被黑旗军轻骑冲过来,以长枪刺下马去。

率领轻骑兵的西夏将领禹藏麻同样也在奔跑他的将领甲胄实在太过显眼了,有数支骑兵正在原野上以高速合围过来,先是箭矢抛射,而后便是不要命一般的高速对冲。

“拉开距离,分散他们拉开距离!”

禹藏麻的高声嘶喊到得此时已微微有些力竭,四千轻骑此时在原野上被冲割成数块,许多的轻骑正在经受追杀,不断逃跑禹藏麻不是无能的将领,原本的形势也不该是这样的。

这天下午的酉时左右,秦绍谦率领的重骑冲垮了没藏已青的主力队伍,阵斩莫藏已青,然后便开始往东北面李乾顺本阵推进。禹藏麻率领四千轻骑被那铁桶和大炮轰过几次,而后对方轻骑杀过来,这边骑兵被大队裹挟着败退。一方面因为战场上密密麻麻的自己人,骑兵也不好施展,另一方面也有掩护溃兵的想法。但在稍稍镇定之后,禹藏麻也已经看出了对方的短板。

这推进的三千多人中,重骑近一千五,轻骑一千,步兵一千。重骑虽不怕箭矢,但轻骑与步兵无法幸免。对方纵然火器厉害,自己的轻骑兵奔行折转,速度也快。他一番整队,轻骑兵如同牛皮糖一般的缠了上去。高速的抛射,一触即离,对方的火器基本上还无法布置好,箭矢已经造成了杀伤。而禹藏麻将麾下轻骑分作四个大队,从不同方向轮番骚扰。当另一支西夏军队远远能看见身影时,这支推进的黑旗军,几乎被骚扰得停了下来。

然后一千轻骑从中间脱离,开始向禹藏麻的骑兵发起攻击。

在射距上的冲锋、抛射,拉开距离的技巧,禹藏麻麾下的这支轻骑精锐不输给天下任何人,双方经历了两次试探性的对射后,禹藏麻已经对对方的重骑和步兵主队再次展开了骚扰,而在此同时,对方的轻骑分裂了。

它的其中一队分作数股。对禹藏麻麾下的骑队展开了冲锋。

禹藏麻并未将之放在眼里。原野上高速奔驰的散骑或许能大大降低弓箭的威胁,然而即便是冲到近距离内的厮杀,占人数优势的禹藏麻又怎么会怕对方这区区千骑。他命令麾下骑兵尽量拖着对方,同时以抛射迎敌和骚扰步兵阵。四千骑在战场上高速的回旋冲突,那边的步兵阵举着盾牌,沉默以待。而对面,西夏的军队也已推进到更近的地方。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接近的黑旗轻骑与禹藏麻麾下的精骑展开了第一轮的厮杀。

对方照着奔行的千人骑队侧面,以钢刀斩马股的形式,疯狂地突了进去!

这些冲过来的黑旗骑兵。或五人一组,或十人一组,在途中,也有被飞射的箭矢射下来的。然而到了近处。双方都在高速奔行的情况下,对方不拼刀,只冲撞,那几乎就是实打实的以命换命了。最初几骑的高速冲撞,禹藏麻还未察觉到有什么不妥,只有近处的西夏骑兵。在对方“杂碎去死”的暴喝中感受到了疯狂的气息。为了避让对方的火器,西夏骑兵此时也奔行迅速,五六骑、七八骑的冲撞成一团,战马、马上的骑士基本都是九死一生。

一匹战马的疯狂冲撞,有时候便能令一群人胆寒,即便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对这样的行径,都有些不寒而栗。经历再多的生死,有不怕死的,没有找死的。

这种疯狂冲撞的持续出现,再不久之后几乎冲散了四个千人骑队的阵型。而后便是以高速的骑射来躲避对方的冲击,再后来,黑旗的骑兵在后方追,数千骑兵则随着禹藏麻以全速奔驰,逃离战场。黑旗军的轻骑兵以透支战马生命的形式不断催打战马,没命地冲上来,禹藏麻是这冲锋的核心。

禹藏麻等人并不知道,此时率领轻骑的将领乃是小苍河特种团的团长刘承宗,接到秦绍谦下达的挡住西夏骑兵的命令后,这支千人的轻骑部队没有多少疑问。事情极难做到,但除此以外已别无选择。

首先想要率领半数骑队冲锋的是刘承宗本人,但抢下任务的乃是特种团参谋长周欢。这是一名平素沉默但极为工于心计,遇上任何事情都有极多预案,素来被人笑骂成“贪生怕死”的将领,但如同宁毅一般以“解决问题”作为最高信条的态度也颇为受人尊重。他率领着百余骑兵首先展开冲锋,然后沉默地消失在了第一轮冲撞发生的血肉和土尘中,一些麾下的战士追随了他的步伐。

没有人想死,只是需要解决的问题,高于生命。

其时夕阳渐落,那边的重骑与步兵队伍同样沉默地看着同伴对四倍于己的骑兵发起冲锋、近乎同归于尽的牺牲,然后抄起刀盾、长戈,开始迎向对面推过来的西夏军队,这个时候,随着轻骑的离去,他们只有两千五百人了。

黑暗的夜色终于吞没了一切,原野上,各种各样的火光亮起来,稀稀疏疏、斑斑点点。西夏王本阵当中,大片大片的篝火延绵开去,各种各样的战报,伴随着一名一名的溃兵,不断的扑了过来。在那黑暗中溃退而来的士兵先是一名两名,然后一队两队,自下午开始,短短两个时辰的时间,那黑旗的恶魔杀入西夏的防线当中,此时,大量的溃败正在如海潮般的扑击成型。

一些溃败的将领被推出去斩杀在营地当中。

西夏王听着这混乱的消息,他的神态已经由愤怒、暴怒,逐渐专为沉默、木然、安静。辰时二刻,更大的溃败正在铺展而来,西面,杀来的黑旗恶魔裹挟着溃败的部队,推向西夏本阵。

双方进入视野范围。(未完待续。)

第六八四章 雳雳雷霆动 浩浩长风起(十)

灯火摇晃,军营内外的震响、喧嚣扑入王帐,如同潮水般一波一波的。有些自远处传来,隐约可闻,却也能够听出是千万人的响声,有些响在近处,奔跑的队伍、传令的呼喊,将敌人逼近的消息推了过来。

“朕……”

一直沉默的李乾顺从中帐的座位上站起来:“朕……现在已相信天下有此强军。”

王帐之中,阿沙敢不等人也都肃立起来,听到李乾顺的开口说话。

“可朕不信他还能继续强悍下去!命强弩准备,以火矢迎敌!”

阿沙敢不愣了愣:“陛下,天光已尽,敌军位置无法看清,何况还有我军部下……”

“既是我军同伴,何不回头迎敌?”李乾顺目光扫了过去,然后道,“烧死他们!”

“铁鹞子准备!”

“强弩、泼喜准备!”

“卫戍营准备……”

跃出王帐,延绵的光火之中,西夏的精锐一支支、一排排地在等待了,本阵以外,各种旗帜、身影在四处奔跑,逃散,有的朝本阵这边过来,有的则绕开了这处地方。此时,执法队拱卫了西夏王的阵地,连放出去的斥候,都已经不再被允许进来,远处,有什么东西忽然在逃散的人群里爆炸了,那是从高空中掷下来的炸药包。

本阵之中的强弩军点起了火光,然后有如雨点般的光,升起在天空中、旋又朝人群里落下。

远处人群奔行,厮杀蔓延,只隐约的,能看出一些黑旗士兵的身影。

李乾顺登上瞭望的木制塔台,看着这混乱溃败的一切,由衷地感叹:“好军队啊……”隐约间,他也看到了远处天空中漂浮的气球。

军营中,阿沙敢不上马、执刀,大喝道:“党项子弟何在!?”

在他的面前。密密麻麻延伸开去质子军、卫戍营士兵,发出了震天的应和。

“走!不走就死啊!”

营地外,罗业与其余同伴驱赶着千余丢了兵器的俘虏正在不断推进。

这一路杀来的过程里,数千黑旗军以连为单位。偶尔集合、偶尔分散地冲杀,也不知道已杀了几阵。这过程里,大量的西夏军队溃败、逃散,也有在逃离过程中又被杀回来的,罗业等人操着并不流利的西夏话让他们丢弃兵器。然后每人的腿上砍了一刀,逼迫着前行。在这途中,又遇上了刘承宗率领的轻骑,整个西夏军溃败的势头也已经变得越来越大。

当看见李乾顺本阵的位置,火箭密密麻麻地飞上天空时,所有人都知道,决战的时刻要来了。

四野昏暗,夜色中,原野显得无远弗届,周围的喧嚣和人头也是一样。黑色的旗帜在这样的黑暗里,几乎看不到了。

接近半日的厮杀辗转,疲倦与痛楚正席卷而来,试图征服一切。

有多少的同伴还在旁边,不知道了。

最后的阻碍就在前方,那会有多难,也无法估量。

但这一年多以来,那种没有前路的压力,又何曾减弱过。女真人的压力,天下将乱的压力。与天下为敌的压力,每时每刻其实都笼罩在他们身上。跟随着造反,有些人是被裹挟,有些人是一时冲动。然而作为军人,冲锋在前线,他们也愈发能清楚地看到,如果天下沦亡、女真肆虐,乱世人会凄惨到一种怎样的程度。这也是他们在看到一丝不同后,会选择造反。而不是随波逐流的原因。

若是未曾见过那生灵涂炭的景象,未曾亲眼见过一个个家庭在兵锋蔓延时被毁,男人被虐杀、女子被奸淫、屈辱而死的情景,他们恐怕也会选择跟一般人一样的路:躲到哪里不能苟且过一辈子呢?

但即便是再愚蠢的人,也会明白,跟天下人为敌,是多么艰难的事情。

这一年的时间里,表现得乐观也好,无畏也罢。这样的想法和自觉,其实每一个人的心底,都压着这样的一份。能一路过来,只是因为有人告诉他们,前无去路,那便用刀杀出一条来,而且身边的人都执起了这把刀。破延州,灭铁鹞子,他们已是天下的强兵,然而若就此回到小苍河,等待他们的可能就是十万、数十万大军的压境,和自己人的锐气尽失。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过好走的路,而如今,路在眼前了!

“路就在前面了!”嘶哑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来,即便只是听到,都能够感觉出那声音中的疲惫和艰难,声嘶力竭。

“……是死在这里还是杀过去!”

“……还有力气吗!?”

“向前!”

这样那样的声音,不知道是谁在喊,所有的声音里,其实都已经透露着疲惫。杀到这里,经历过大大小小战争的老兵们都在努力地节约下每一丝力量,但仍旧有不少人,自发地开口呐喊出来,他们有的是军官,有的则是普通的黑旗士兵,使劲力量,是为了给身边人打起。

盾阵再度拼合起来了,卢节摔倒在地上,他浑身上下,都沾着敌人的血肉,挣扎了一下,有人从旁边将他拉起来,那人大声地喊:“怎么样!?”

“没……没事!”

卢节往前方走,将手中的盾牌加入了阵列之中。

巨大的混乱,箭雨飞舞。不久之后,敌人从前方来了!那是西夏质子军、卫戍营组成的最精锐的步兵,盾阵轰然撞在一起,然后是排山倒海般的巨力!身后的人用长枪往前方插过去,有人倒在地上,以矛戈扫人的腿。盾牌的空隙中,有一柄长戈刺了过来,正要乱绞,卢节一把抓住它,用力地往下按。

他的身体还在盾牌上奋力地往前挤,有同伴在他的身体上爬了上去,猛地一挥,前方砰的一声,燃起了火焰,这投掷燃烧瓶的同伴也随即被长矛刺中,摔落下来。

卢节手中的长戈开始往回拉了,身边人挤着人。长戈的横锋贴在了他的脸上,然后缓缓地划进肉里,耳朵被割成两半了,然后是半张脸颊。他咬紧牙。发出喊声,用力地推着盾牌,往回拉的长戈勾住他的手指,压在盾牌上,手中血涌出来。四根手指被那长戈与盾牌硬生生切断,随着鲜血的飚射出来,力量正在身体里褪去。他还是在全力推那张盾,口中下意识的喊:“来人。来人。”他不知道有没有人能够听见。

手持长矛的同伴从旁边将枪锋刺了出去,然后挤在他身边,用力地推住了他的盾。卢节的身体往前方缓缓地滑下去,血从手指里涌出:太可惜了。他看着那盾阵,听着无数人的呐喊,黑暗正在将他的力量、视野、生命渐渐的吞没,但让他欣慰的是。那面盾牌,有人及时地顶住了。

只因一个人的后退,并不只是一个人的失败。你后退时,你的同伴会死。

成千上万的质子军队列推上来,而在接触的锋线上,他们开始后退……

铁鹞子冲出西夏大营,退散溃败的士兵,在他们的前方,披着铁甲的重骑连成一线,如同巨大的屏障。

这些铁骑已经无法冲锋了。着铁甲的骑士从马上下来,驱赶着那些着铁甲的战马,往前方推碾过去。带火的箭矢飞过夜空,同时。还有泼喜以投石器械投出的石块不时划过,铁鹞子在忽明忽暗的光芒中冲击而来,半数在这锋线上撞成了一团。

穿着铁甲的步行骑士与铁甲的重骑杀成一片,黑暗里不断地拼出火花来。后方士兵携带的炸药已经消耗完了,这些阵列驱赶着被缚住双眼的马队,不断的冲杀、蔓延前行。连同那最后五百铁鹞子,都被吞没下去,失去了冲击的速度。

而轻骑绕行,开始配合步兵,发起了殊死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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