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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 第589节

“说来听听。”高庆裔道。

“那接下来不要说我没给你们机会,两条路。”宁毅竖起手指,“第一,斜保一个人,换你们手上所有的华夏军俘虏。几十万大军,人多眼杂,我不怕你们耍心机手脚,从现在起,你们手上的华夏军军人若还有损伤的,我卸了斜保双手双脚,再活着还给你。第二,用华夏军俘虏,交换望远桥的人,我只以军人的健康论,不谈职衔,够给你们面子……”

他的话说到这里,宗翰的手掌砰的一声重重地落在了木桌上。宁毅不为所动,目光已经盯了回去。

“不要动气,两军交战你死我活,我肯定是想要杀光你们的,如今换俘,是为了接下来大家都能体面一点去死。我给你的东西,肯定有毒,但吞还是不吞,都由得你们。这个交换,我很吃亏,高将军你跟粘罕玩了黑脸白脸的游戏,我不打断你,给了你路走,你很有面子了。接下来不要再讨价还价。就这么个换法,你们那边俘虏都换完,少一个……我杀光两万人砌一座京观送给你们这帮王八蛋。”

他说完,猛地拂袖、转身离开了这里。宗翰站了起来,林丘上前与两人对峙着,下午的阳光都是惨白惨白的。

宁毅回到营地的一刻,金兵的军营那边,有大量的传单分几个点从树林里抛出,洋洋洒洒地朝着营地那边飞过去,此时宗翰与高庆裔才走到一半,有人拿着传单奔跑而来,传单上写着的便是宁毅对宗翰、高庆裔开出两个可供“选择”的条件。

回过头,狮岭前方的木台上,有人被押了上去,跪在了那儿,那便是完颜斜保。

他在木台之上还想反抗,被华夏军人拿着棒子毫不留情地打得头破血流,然后拉起来,将他绑好了。

此时是这一天的申时一刻(下午三点半),距离酉时(五点),也已经不远了。

这或许是女真如日中天二十年后又遭遇到的最屈辱的一刻。同样的时刻,还有更加让人难以接受的战报,已经先后传到了女真大营希尹、宗翰等人的手上。

拔离速的兄长,女真大将银术可,在长沙之役中,殁于陈凡之手。

而真正决定了长沙之战胜负走向的,却是一名原本名不见经传、几乎所有人都不曾注意到的小人物。

——武朝将领,于明舟。

第九一五章 冰与火之歌(三)

莺飞草长的初春,战乱的大地。

时间,是距离女真人第一次南下后的第十三个年头,武朝南渡后的第十一年,在历史之中一度壮丽辉煌,领风骚两百余载的武朝朝廷,在这一刻名存实亡了。

维系起武朝最后一系血脉的队伍,将这一年命名为振兴元年。在这战火延绵的岁月里,背负振兴之志的武朝新帝周君武暂时也并未成为时代注视的焦点。

正月里于福建靠岸的长公主队伍在成舟海等人的辅助下轻取了重镇福州,到得元月中旬,浩浩荡荡的龙船舰队沿海岸北上,接应君武队伍的主力上船,辅助其南奔,船队一度进入钱塘入海口,逼近与威慑临安。

考虑到追杀周君武的计划已经难以在短期内实现,二月初雪融冰消时,宗辅宗弼宣布了南征的胜利,在留下部分队伍坐镇临安后,率领浩浩荡荡的大队,拔营北归。

考虑到这次南征的目标,作为东路军,宗辅宗弼已经可以胜利凯旋,此时武朝在临安小朝廷与女真队伍过去半年多时间的运作下,已经四分五裂。不曾抓捕住周君武完全覆灭周氏血统只是一个小小瑕疵,弃之固然稍显可惜,但继续吃下去,也已经没有多少滋味了。

另一方面,气势汹汹准备覆灭西南的西路军陷入战争的泥沼当中,对于宗辅宗弼而言,也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诚然作为同族,宗辅宗弼还是希望宗翰等人能够取胜——也必然会取胜——但在取胜之前,打得越烂也就越好。

西南的战争,到得眼下,成为整个天下注视的核心目标,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为之焦急。在这期间,与之对应展开的长沙之战,也被许多人所瞩目,考虑到长沙附近双方的战力对比,到得这一年二月底它首先落下帷幕的时候,许许多多的人都被报来的战果惊呆了眼睛。

参与整个长沙战役的士兵,站在金国一边的,前前后后达数十万人之多,其中由女真老将银术可率领的金国精锐部队,就多达三万余人,这三万人中更有半数是希尹从宗弼手上要来的骑兵队伍。在银术可部队之外,先后赶来的投降汉军,则有超过三十万的数字。

而在华夏军中,由陈凡率领的苗疆部队不过万余人,即便加上两千余战力坚强的特种作战部队,再加上零零总总的如朱静等热血汉将率领的杂牌军、乡勇,在整体数字上,也不曾超过四万。

虽然在去年战争初期,陈凡以七千精锐长途奔袭,在开展不到一月的短暂时间里边迅速击溃了来犯以李投鹤、于谷生等人为首的十余万汉军,但随着银术可主力的到达,此后持续半年左右的长沙战役,对华夏军而言打得极为艰难。

陈凡一度放弃长沙,后来又以回马枪攻破长沙,接着再放弃长沙……整个作战过程中,陈凡部队展开的始终是依托地形的运动作战,朱静所在的居陵一度被女真人攻破后屠杀干净,此后也是不断地逃亡不断地转移。

若从后往前看,整个长沙会战的大局,即便在华夏军内部,整体也是并不看好的。陈凡的作战原则是依靠银术可并不熟悉南方山地不断游击,抓住一个机会便迅速地击溃对方的一支部队——他的兵法与率军能力是由当年方七佛带出来的,再加上他自己这么多年的沉淀,作战风格稳定、坚决,表现出来便是奔袭时异常迅速,捕捉机会异常敏锐,出击时的进攻极其刚猛,而一旦事有未果,撤退之时也绝不拖泥带水。

即便在银术可的追捕压力下,陈凡在数十万大军包围的夹缝中也打出了数次亮眼的胜局,其中一次甚至是击溃了银术可的偏师,吞下了近六百金兵精锐后扬长而去。

但再优秀的指挥也不过是这个程度了,如果面对的全都是投降后的武朝部队,陈凡领着一万人或许能够从江南杀个七进七出,但面对银术可这种层次的女真老将,能够偶尔占个便宜,就已经是兵法运筹的极限。

在华夏军的内部,对整体趋势的预测,也是陈凡在不断周旋之后,逐步进入苗疆深山坚持抵抗。不被剿灭,便是大胜。

谁也没有料到长沙之战会以银术可的败阵与死亡作为结局。

谁也没有料到,在武朝的军队当中,也会出现如于明舟那般坚决而又凶戾的一个“异数”。

****************

长沙之战落幕于这一年的二月二十四。

完颜青珏被俘于二月二十一这天的傍晚。他记得硝烟弥漫、夕阳通红,长沙东南面,浏阳县附近,一场大的会战实际上已经展开了。这是对朱静所率部队的一次围堵截杀,根本目的是为了吞下前来救援的陈凡所部。

在那夕阳之中,那名性格暴戾但颇得他好感的武朝年轻将领陡然的一拳将他打落在马下。

完颜青珏甚至都没有心理准备,他晕厥了一瞬,待到脑子里的嗡嗡作响变得明晰起来,他回过头有了反应,眼前已经展现为一片屠杀的情景,战马上的于明舟居高临下,面目血腥而狰狞,之后拔刀出来。

这是完颜青珏对那一天的最后记忆,其后有人将他彻底打晕,塞进了麻袋。

这是完颜青珏第二次被华夏军俘虏。

醒来之后他被关在简陋的营地里,周围的一切都还显得混乱。其时还在战争当中,有人看管他,但并不显得上心——这个不上心指的是如果他逃狱,对方会选择杀了他而不是打晕他。

完颜青珏没能找到逃亡的机会,短时间内他也并不知道外界事情的发展,除了二月二十四这天的傍晚,他听见有人在外欢呼说“胜利了”。二月二十五,他被押解往长沙城的方向——晕厥之前长沙城还归己方所有,但显然,华夏军又杀了个回马枪,第三次拿下了长沙。

路途之中押解俘虏的士兵俨然已经忘了金兵的威胁——就仿佛他们已经获得了彻底的胜利——这是不该发生的事情,即便华夏军又取得了一次胜利,银术可大帅率领的精锐也不可能就此损失干净,毕竟胜负乃兵家之常。

他一路缄默,没有开口询问这件事。一直到二十五这天的夕阳之中,他接近了长沙城,夕阳如橘红的鲜血般在视野里浇泼下来,他看见长沙城城内的旗杆上,挂着银术可大帅的甲胄。甲胄一旁悬着银术可的、狰狞的人头。

道路上还有其他的行人,还有军人来去。完颜青珏的步伐摇摇晃晃,在路边跪倒下来:“怎么、怎么回事……”

他声音沙哑而虚弱地询问,但刀柄打在了他的背上,催促他往前走。完颜青珏双目通红,他指着旗杆上的人头回望看押的士兵,表情狰狞得可怕。士兵抬起一脚狠狠地蹬在了他的脸上,把他踢翻在泥地里。

没有人跟他解释任何的事情,他被看押在长沙的大牢里了。胜负变换,政权更替,即便在牢狱之中,偶尔也能察觉出外界的动荡,从走过的狱卒的口中,从押解来去的罪犯的呼喊中,从伤者的呢喃中……但无法因此拼凑出事情的全貌。一直到二月二十七这天的下午,他被押解出去。

从牢狱中离开,穿过了长长的走廊,随后来到大牢后方的一处院落里。这边已经能看到不少士兵,亦有可能是集中看押的囚犯在挖地做事,两名应该是华夏军成员的男子正在走廊下说话,穿军装的是中年人,穿长袍的是一名油头粉面的年轻人,两人的表情都显得严肃,油头粉面的年轻人朝对方微微抱拳,看过来一眼,完颜青珏觉得眼熟,但随后便被押到旁边的空房间里去了。

空房间简单而宽敞,开了窗户,能够看见前前后后士兵站岗的景象。过得片刻,那微微有些眼熟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完颜青珏眯了眯眼睛,之后便想起来了:这是那奸人于明舟手下的一名随从,并非于明舟最为倚重的左右手,也是因此,过往的时日里,完颜青珏只依稀看见过一两次。

年轻人长得挺好,像个戏子,回忆着过往的印象,他甚至会觉得这人乃是于明舟养着的**——于明舟性情焦躁、暴戾,又有贪图玩乐的世家子习气,便是如此也并不奇怪——但眼前这一刻完颜青珏无法从年轻人的面目中看出太多的东西来,这年轻人目光平静,带着几分阴郁,开门后又关了门。

他走了过来,完颜青珏的手被拴在桌子上,无法动弹,抬起头微微挣扎了一下,随后咬牙道:“于小狗呢?这个时候派个手下来支应我,没有礼数了吧,他……”

对峙的这一刻,考虑到银术可的死,长沙会战的大败,身为希尹弟子骄傲半生的完颜青珏也已经完全豁了出去,置生死与度外,正要说几句讽刺的脏话,站在他面前俯瞰他的那名年轻人眼中闪过凶戾的光。

猛烈的一拳照着完颜青珏的脸上,落了下来。

嗡的一声,完颜青珏整个脑子都响了起来,身体扭曲到一旁,待到反应过来,口中已经满是鲜血了,两颗牙齿被打掉,从口中掉出来,半张嘴的牙都松了。完颜青珏艰难地吐出口中的血。

“唔……你……”

“于明舟很早以前就说过,迟早有一天,他要一拳亲手打在你那张自鸣得意的脸上,让你永远笑不出来。”

“咳……让他来啊……”完颜青珏艰难地说话。

“他来不了,所以办完事情之后,我来看你一眼。”

“畜生!”完颜青珏仰了仰头,“他连自己的爹都卖……”

“他只卖光了自己的家当,于世伯没死……”年轻人在对面坐了下来,“这些事情,也都是被你们逼的。”

“让他来见我,当面跟我说。他现在是大人物了,了不起了……他在我面前就是一条狗。”完颜青珏道,“他没脸来见我吧,怕被我提起来吧,他是狗!”

年轻人的双手摆在桌子上,缓缓地挽着袖子,目光没有看完颜青珏:“他不是狗……”他沉默片刻,“你见过我,但不知道我是谁,认识一下,我叫左文怀,字家镇,对这个姓,完颜公子你有印象吗?”

“去!你!娘!的!杀了我啊!”完颜青珏奋力挣扎。

眼前名叫左文怀的年轻人眼中闪过悲哀的神色:“比起令师完颜希尹,你确实只是个不值一提的纨绔子弟,相对明舟,你也差得太远。左继筠是我的族叔,我左氏族中其中一位叔爷爷,叫做左端佑,当年为了杀他,你们可也是出过大赏金的。”

完颜青珏反应过来。

武朝的大族左家,武朝南迁后跟随建朔朝廷到了江南,大儒左端佑据说一度到过几次小苍河,与宁毅坐而论道、争吵未果,后来虽然立足于江南武朝,但对于小苍河的华夏军,左家一直都怀有好感,甚至一度传出左家与华夏军有私下勾连的情报。

这样的传言或许是真的,但始终未曾定论,一是因为左端佑在武朝儒人圈中负有盛名,家族根系深厚,二来自建朔南渡后,太子长公主对华夏军亦有好感,为周喆复仇的呼声便逐渐降低了,甚至有一部分家族与华夏军展开贸易,希望“师夷长技以制女真”,关于谁谁谁跟华夏军关系好的传言,也就一直都只是传言了。

只有女真方面,一度对左端佑出过人头赏金,不仅因为他确实到过小苍河受到了宁毅的礼遇,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左端佑之前与秦嗣源关系较好,两个原因加起来,也就有了杀他的理由。

左端佑最终不曾死于女真人手,他在江南自然死去,但整个过程中,左家确实与华夏军建立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当然,这联系深到怎样的程度,眼下自然还是看不清楚的。

宗辅宗弼联手希尹击破江南防线后,希尹一度对左家投去关注,但在当时,左氏全族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人们的眼前,希尹也只觉得这是大家大族避祸的智慧。但到得眼下,却有这样的一名左氏子弟走到完颜青珏眼前来了。

完颜青珏回忆片刻,开口说道:“成王败寇,我棋差一招,如今尔等自然怎么说都行……”

他针对的是左文怀对他“纨绔子弟”的评价,左文怀望了他片刻,又道:“我乃华夏军军人。”

“……尔等小狗自然都是华夏军军人。嘿嘿,你知道于明舟做过些什么……”

左文怀摇了摇头:“我今日过来见你,便是要来告诉你这一件事,我乃华夏军军人,一度在小苍河念书,得宁先生授课。但送给你们这场惨败的于明舟,从头到尾都不是华夏军的人,由始至终,他是武朝的军人,心系武朝、忠于武朝的千万黎民。为武朝的境遇痛心疾首……”

左文怀盯着他,一字一顿:“你记住了——你和银术可,是被这样的人打败的。”

完颜青珏偏了偏头,先前的那一拳令他的思维转得极慢,但这一刻,在对方的话语中,他终于也意识到一些什么了……

“哈哈……于明舟……怎么样了?”

他脑中闪过的,是二月二十一那天傍晚于明舟从战马上望下来的、暴戾的眼神。

硝烟弥漫,夕阳如火。有些年月的有些仇恨,人们永远也报不了了。

于是某些心情,才会在这样的情绪中变得清晰起来……

第九一六章 冰与火之歌(四)

“……于明舟……与我自幼相识。”

下午的阳光从窗口射进来,二月的空气还有些凉。完颜青珏的疑问中,只见前方的年轻人望着自己摆在桌上的手指,平静地回忆和开口。

“我与他第一次见面,是在景翰九年,我五岁那年的冬天……我左家是代代传文的大族,于家靠带兵起来,兴盛不过两代,与我左家旁系有过姻亲,那一年于明舟也五岁,他自幼聪慧,于世伯带着他上门,希望拜在我左家门下,专修文事……”

“其实武朝尚算兴盛,金国伐辽,眼见就要成功,武朝北伐之声正炽。叔爷爷见于明舟果然有几分机灵,便劝他文武兼修,于左家的私塾学文,后又着请几位朝中有名的武将,教习武艺谋略,我左家亦有几名孩子跟过去,我是其中之一,久而久之,与于明舟成了好友……”

“于明舟武将之家出身,身体康健,但性情平和。我自左家出来,虽非主脉,幼时却自视甚高……”

房间里,在左文怀缓缓的讲述中,完颜青珏渐渐地拼凑起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当然,许多的事情,与他之前所见的并不一样,例如他所见到的于明舟乃是个性情暴戾脾气极坏的年轻武将,自第一次败于陈凡之手后便嚷着要杀光华夏军的一切,哪里有半点性情平和的姿态。

而眼前这名叫左文怀的年轻人油头粉面,目光平静,看起来兔儿爷一般。除了见面时的那一拳,倒是没有了幼时“自视甚高”的痕迹。

这是完颜青珏以往不曾听过的南方故事了。

景翰九年,两名五岁的男孩在左家相识,之后由于性格的互补成了好友,左文怀心高气傲,常常是这对好朋友之中占主导地位的一人,而于明舟出身武将家庭,脾性相对柔和,在许多事情中,对左文怀总是能够给予迁就。

孩提时的事情也并没有太多的新意,一道在私塾中逃课,一道挨罚,一道与同龄的孩子打架。当时的左端佑大概已经意识到了某个危机的到来,对于这一批孩子更多的是要求他们修习武事,熟读军略、熟悉排兵布阵。

武将门下有武将门下的氛围,除了打架斗殴的事情多一点,到得七八岁时,一帮心高气傲的天之骄子已经能够初步理解为武将的意义。在一次次打架之后疗伤的空隙里,一帮孩子们也都在立志将来要振兴武朝、收复幽燕,成为能为武朝横扫天下的卫青、霍去病。

景翰朝过去,靖平之耻到来时,两名孩子还只在十岁出头的年纪上打转,无法为国分忧,其时外界都闹哄哄的,人心惶惶,左家也在忙着转移与避祸。作为河东大族,即便在中原初步沦陷之后,左端佑仍旧在当地坐镇,一面与投降女真的势力虚与委蛇,一面资助着中原的众多义军、反抗势力,展开抗争。但对于家中妇孺、孩子,那位老人还是先一步地将他们迁往江南,保留下未来的火种。

左文怀与于明舟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转移到江南的,他们不曾感受到战火的威胁,却感受到了一直以来令人焦虑的一切:老师们换了又换,家中的大人不见踪影,世道混乱,无数的难民迁移到南方。

曾经趾高气扬的孩子们眼前压下了混乱的阴影,但现实的压力对于孩子们来说暂时还算不了什么。然后到得建朔二年,左文怀与于明舟都到了十三岁的时候,有了八年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分别。

此时的十三岁,距离这个年代孩子们的“成年”也已经不远了,少年们已经有了基本的逻辑构架,相约着等到再会的一日,能够携手奋战,屠灭金狗,复兴大武。

当时的于明舟并不知道左文怀的去向,左文怀自己对家中的安排其实也并不清楚。在左端佑的授意下,一批年轻的左家少年被迅速地安排北上,到小苍河交由宁毅教导学习,这样的学习过程持续了两年多的时间。

建朔三年,女真人开始进攻小苍河,掀开小苍河三年大战的序幕,宁毅一度想将这些孩子交回左家,以免在大战之中受到损伤,对不住左家的托付。但左端佑写信回来,表示了拒绝,老人要让家中的孩子,承受与华夏军子弟一样的打磨。若不能成材,即便回来,也是废物。

建朔四年的秋天,左文怀等人才随着第一批离开的妇孺转移南下,其时他们已经体会过了小苍河被封锁时的艰难,见证了华夏军军人作战时的英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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