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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 第88节

濮阳逸也还有事,送走唐煦之后,在听涛阁门口也便与绮兰分道扬镳了,反正绮兰有丫鬟跟着,也有车夫驾车直接送她回去。倒是这天乘车在路上的时候,绮兰还真的看到了宁毅与元锦儿。

年关过后,街道上即便已经有不少行人,那种纯粹优哉游哉逛街的其实也不多,大多都是串门拜年,各有目的,马车沿着秦淮河边一路行驶,到得一个街口时,她掀开帘子,正看见宁毅的身影与另一个人往河边一栋酒楼进去了,与宁毅同行那人看来有些像是元锦儿,但又有些奇怪,与以往的感觉不同,于是她叫停了马车。

主要还是因为濮阳逸与唐煦方才才说起了宁毅,这时候绮兰下车看看,河边的酒楼还在装修当中,如今大概是因为过年停了工,但格局其实很奇怪,风格上有些小变化,仔细分辨时虽然不多,但这些变化的确将这栋大概是作为酒楼用途的两层小楼给凸显了出来,看起来,很是花了一番心思。由于天冷,宁毅穿的挺多的,因为戴了顶帽子于是看起来有些土气,旁边那人是女子,也穿得很多,一身褐色的衣服,戴着帽子,有着白色的绒毛,虽然仍旧掩不住几分靓丽,但远远看来,小熊猫也似。

绮兰分辨了一下,与宁毅走在一起的,的确是传说中已然退隐的元锦儿。

作为花魁来说,绮兰今天依旧是一身清丽的衣裙,漂亮,其实也保暖,很是花了一番心思。元锦儿以往也是花魁,往日里肯定不会做这种看来有几分自掩艳色的随意打扮。宁毅与元锦儿走到那酒楼当中,手里拿着几张纸,对拿酒楼大厅里的摆设指指点点。绮兰皱了皱眉,让丫鬟在这边等着,自己倒是跑了过去。

这楼层装修到一半,有的窗户也没有关好,宁毅手上拿着一支笔与元锦儿商量,偶尔还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一番,元锦儿在物品杂乱的大厅中推着东西乱跑。对话声从里面传出来:

“……要的本来就不是大改,但必须衬托出整洁的重要性……嗯,其实最近也蛮忙的,两个徒弟,小的那个整天想做危险的实验,大一点的……大一点也是个小萝莉,最近整天板着脸,才十三岁,今年十四,听说家里在给她挑夫婿,所以挺烦的……”

“十四岁也很大了啊,可以成亲了,起码定亲也行了啊。”

“深奥的年龄问题,跟你说不清楚……嗯,我决定加几张凳子……你多大了,干嘛还不把自己给嫁了?”

“我命苦,只能跟云竹姐相依为命啦……你就别指望了!对了对了,我最近在想,可不可以把这边叫做‘竹记——锦儿店’?你答应我,我就去订做招牌了。”

“……把二店改成锦儿店。”

“嗯。”

“好啊,没问题,随便你。”

“你表情怎么这么奇怪……”

两人在里面零零碎碎地说着话,有些话语她听不懂,但……那感觉竟然很温暖。

俨然是一家人,夫妻、或是兄妹般的感觉。

第一五九章 展望

宁毅是下午闲逛时与云竹、锦儿两人遇上的。最近一段时间过年,竹记分店的施工也稍稍停了一阵,但眼看元夕将至,工作又得开始,宁毅也算是忙碌了一阵子了,有了空也就被拉着过来看看,而云竹在半途中又有些进货的事情要顺便与人知会几句,于是分店这边,便由锦儿陪着先过来。

其实装潢到眼下,店铺的风格基本已经成型,需要宁毅来决定的事情也已经不多了。至于店铺的名字是叫二店还是锦儿店,宁毅倒也并不介意。此时这酒楼临河而建,许多窗户也没有装好,当风口的一侧甚至还积了些飘进来的雪,好在两人穿得都多,宁毅的二流功夫已有小成——至少他自己感觉是这样,而元锦儿向来活泼,前不久自吹可以在大雪天下河洗澡,倒也不至于觉得冷,这时候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等到这边店弄好之后呢,我决定亲自上台表演三天,聚聚人气。”

“很久没表演,人都生锈了吧。”

“滚,我只在云竹姐面前表演……呃,你觉得怎么样?”

“我都没看见过,肯定很差。”

“我说我上台表演。”

“……你自己清楚的,少添乱了。”

虽然看来彼此性情不合,但在许多大事上锦儿倒还是蛮佩服宁毅的,她对于这挂了自己名字的店铺自然寄予厚望,说着想要上台表演聚人气,但宁毅这样说,她也就撇了撇嘴,不再提起。

“那就只能找以前的姐妹了,很花钱的呢。”锦儿拖着凳子在大厅里找个避风口坐下,她人缘不错,在替竹记找关系的事情上起了大作用,但其实对钱的概念不是很立体,有时候云竹算账,她跟在一旁看,总是为着支出生气,小气得不得了。

“可以打出名气,又不用陪我这样的臭男人,双赢嘛。”宁毅将几张凳子放到圆桌上,清理出空间,笑着说道,“而且呢,以后竹记真的做大了,可以自己培养一批表演者。”

“培养……”锦儿眨了眨眼睛,小声道,“你想开青楼?”

“你思想怎么这么淫荡!”宁毅瞪她一眼,“以后……等到竹记的规模变得很大的时候,可以自己培养一些女孩子,甚至男的也行,各种各样可以教可以学的东西,组个班子,从戏曲歌艺到戏法杂耍,都可以做起来,反正外面吃不上饭的孩子也很多,算是做点好事,解决一下剩余劳动力问题。”

听着宁毅的计划和展望,锦儿愣了半晌:“那……很花钱的啊,不开青楼只表演的话,草台班子根本赚不了多少钱,而且……要多大才行啊……”她根本没办法想象这些事,只是到处跑到处表演的话,那不是跟表演戏曲的草台班子没什么两样了么,谁肯为这种事花很多钱啊。

“分店开到三家以上之后,鸡生蛋蛋生鸡的就快了,到时候做一个流程出来,让它自己慢慢分裂下去。”宁毅在纸上写着关于店内布置的一些东西,“重要的是……官商勾结,云竹跟秦老一家还算比较熟了,跟康驸马也认识……那老头最近欠我蛮多东西的,这样至少可以保证整个流程的顺利,按部就班不至于被官府干扰太多,要走后门也有门路……”

他顿了顿:“重点是要做高档,往南发展,苏州杭州什么的过去,配套的娱乐慢慢做起来,只要经营和宣传得当,生意总是会有的。这武朝……反正也是穷得只剩下钱了。当然,还得看你们喜不喜欢做太大,要不然随时停下来也行。”

这些生意方面,宁毅有着足够的运筹能力,更何况如今这年头做生意最重要的反而不是运筹,而是靠山,让竹记的生意借着驸马府的势力走,这个不用太客气,问题不大。以往没怎么跟云竹她们说起这些,这时候锦儿听了,一脸讶然,苦恼地想着自己今后也许会变成大富翁什么的,又想这家伙也太敢说了,她才不信呢。

这样的说话间,云竹也已经从酒楼外进来,一边关门还一边往侧前方的道路上看。她与锦儿不同,锦儿有时候会穿得像个男人,不过云竹通常都只是女子的裙装,顶多颜色单调,远看有些土气,近看时靓丽的容姿还是掩不住。见她过来,锦儿笑了一声扑了过去,跟着张望:“云竹姐看什么呢?”

“呃,刚才好像看见……绮兰姑娘从这边过,也许看错了。”

“绮兰?”锦儿推开门看了好几眼,“巧合吧,不过反正以前跟她就不是很熟,当初花魁大赛还有梁子呢,肯定跟我们没关系。”

“你什么时候又跟绮兰有梁子了……”

“她拿了花魁啊,而且姓宁的还给她捧场了两千朵花,害我没面子,这梁子够大了吧。”

元锦儿当初原本就没想过要争花魁,但惟独这事,兴之所至便拿出来说一次,以指责宁毅的无耻。云竹听着扑哧一笑,宁毅则是无奈地拍了拍额头,他距离大厅一侧窗口下的雪堆不远,此时无声地走过去,捏起一颗雪球,锦儿神色一滞,想要逃跑。云竹笑了起来:“好吧,打她。”

宁毅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情,特别是对元锦儿这种总是挑衅的敌人,手一挥,雪球呼啸而来。锦儿抱住了头,“啊”的低呼一声,她原本想着挨了这一下之后表示自己会报仇,下一刻,雪花飞溅开来。

云竹缩了缩脖子,根本没反应过来,雪球在她的头上飞溅开来。宁毅保持着掷出雪球的姿势,一时间也愣住了。锦儿忍着笑,片刻后,整张脸都已经鼓了起来。

“还武林高手呢……雪球都打不中……”云竹拍打着头上的雪,垮下肩膀,眼神微微有些幽怨,随后抿着嘴开始往外走,锦儿笑嘻嘻地跟出去,两名女子开始在屋檐下捏起雪球。

“喂,大水冲了龙王庙,这是个误会啊……云竹你比锦儿懂事,你们不能这个样子吧……”

◇◇◇◇

事实证明即便是懂事的人也不会愿意平白挨打,不久之后三人再从大厅中出来时,宁毅拍打着身上的雪沫,表情有些无奈。

“暗器功夫也是要练的好不好……”

“这说明你的暗器功夫没有我们的好。”元锦儿整理着头发,看来像是刚刚被人蹂躏了一番,随后回过头去看那还有待装修的店铺,“二月就可以开张了吧?”

“嗯。”宁毅点头,“二店。”

“锦儿店!”

“好吧,你说了算……”

时间已经不早,对于店铺装修的细节,该说的大概也已经说完——实际上这本身也并非重点。三人在街头分开,云竹与锦儿坐了马车回去,宁毅则是从另一边回家。

天气依旧冷,城市中积雪颇厚,一路回家,看道路两旁开着门的店铺茶楼,道路间的行人容色,仿佛也预示着今年依旧是个太平的年景。宁毅想了想关于竹记的发展,这些事情说起来是生意,但于他来说,则类似于家家酒一般的操作。

理智上来说他倾向于往南方发展,武朝毕竟积弱,辽人也好金人也好,无论局势如何发展,将来或许都会由北方杀下,南边肯定会更加太平一些,只是如此一想,又想起跟陆红提说起的将来把生意做到吕梁山的事情,这样一来,倒是很难做上去了,特别是那边是贫困地区,如今又有田虎作乱,今后真想做生意,恐怕也得走其它的模式。

宁毅是有着把生意做上去的打算的,当然不是为了什么全国连锁之类的无聊成绩,最主要的理由,其实是为了之后有关武器一类的发明。之后肯定会做这些,如果真能做出来,又不想直接交给康贤,理由很复杂。

一来半吊子的火器意义不大,如果真的要起什么力挽狂澜的大作用,宁毅需要介入的地方很多,这样一来,他肯定是得出来做事了,官场内部勾心斗角,上面还有个皇帝,宁毅是当惯了上位者的,并非是应付不了勾心斗角,但肯定很烦,他不会喜欢这种老有人指手画脚的模式,二来他对于这个朝廷没有认同感,倒是对陆红提认同感比较多,他是欣赏这个坚强且强大的女人的,如果有可能,就不妨帮她一帮。

当然,当一个思考扩大到“国家”这个范围上的时候,在具体的考虑上总是会显得极为虚浮,现在只有两家店就想着全国连锁似乎也有些浮夸的意味。宁毅如今活动的范围不过是在江宁城内,最近一段时间陪着檀儿跑来跑去的拜年,平日里接触到的大抵也是家中或是商场的一些琐事。

这也并非是信息爆炸的年代,随便一个路人都能够谈起政治谈起爱国。后人看历史,或许可以看见有多少多少的爱国者,有多么悲壮多么可歌可泣的故事,但其实于目前的社会来说,北方打仗或许都是一个极其空泛的概念,生意场上或许与辽人的商贩有接触,但金人到底如何,那些在青楼画舫上泛泛而谈的儒生其实也都是不清楚的。

宁毅只是在偶尔秦老与康老的聊天里了解一些只言片语的情报。更多接触的,还只是江宁城中的悠闲度日,书院附近的竹林清幽,一帮孩子读书时的摇头晃脑,妻子在家中一边记账一边聊天时的笑容或俏皮,这些东西,终究是更有实感的事情。

但有些感觉,其实在渐渐地扩大,年关这段拜访秦老的官员将这个老人的身份变得更复杂和立体了一些,有一点大概是可以肯定的,今后秦老应该是没办法再去秦淮河边摆棋摊了。对于秦老具体做了些什么事情,宁毅并不清楚,只能根据旁人的说法大概勾勒出一个轮廓。老人在这方面极其沉稳,平日里的聊天从不谈这些事,但自年关以来,宁毅却也很明显地能够感受到一些绷紧了的东西,秦老也好康贤也好,大家都在等待着北方一些事情的发生。

但等待的事情暂时还没有来。

这年春天,金辽两国订立了停战协议。看来将至的战争,一时间竟又变得遥遥无期起来……

第一六零章 清晨

天尚未亮,灯光之中,感觉闹哄哄的卧室。

“……那消息传过来后,这几日里到处都是吵吵嚷嚷的,特别是那些读书的学子啊,闹得厉害呢……”

裹着被子,苏檀儿自床上支起身子,伸出手来为相公整理一下衣衫。时间还未出正月,外面犹然天寒地冻,房间在昨晚虽然烧得暖和,此时毕竟降了些温度,苏檀儿只是穿了件小衣,露出被子一阵,便又钻了回去,只露出头来与宁毅说些话。

她虽然已经是大商铺的掌舵人,在各种生意之中经营数年,但到去年年尾方才与夫君同房,平日里固然落落大方,在家中裹着被子与相公说话的此刻倒是犹显青涩可人,也是这个时代如此,纵然苏檀儿已经在商场经历许多的事情,但在闺房之中,犹然显得与少女一般。

此时宁毅起床,婵儿与娟儿也端了水盆脸帕进来,苏檀儿的闺房本来不是挺大,年前宁毅的东西全搬了进来,后来虽然整理一番,这时候四个人在其中的感觉还是有些挤了,只是苏檀儿于这些事情并不讲究,新房建好之前只说这样反倒温暖。温暖倒的确是挺温暖的,宁毅接过小婵递来的脸帕,坐在床沿说几句闲话。

“书院那边这几天也在讨论这些事,大家觉得有些慌而已,生怕金国跟辽国打不起来,也有些人说,是金国力小势薄,虽胜了几仗,但终究还是怕了辽国,也说我们武朝不够主动,若能更主动一些,估计金国也会坚决起来了……呵,这些人倒也是蛮有想法的……”

“昨天在布庄里听齐家的夫子说起来,庆园的仲衡公他们想要号召一批名士上书官府呢,还来向我打听相公的意思……”

“昨天倒是有两个老夫子来书院找我……我又算是什么名士了。”

“相公可是江宁的第一才子,他们来找相公也是正常。相公答应了吗?”

“崇华叔帮着说话,想出风头,我答应到时候签个名,反正也是个噱头,没什么用的。”

“众志成城呢。”

“呵,倒也未必真有多众……”

几人在卧室里走动着,宁毅拿着脸帕去洗,小婵想要伸手接过,被宁毅挥挥手拒绝了,小丫头便扁了扁嘴,俨然被宁毅抢去了自己的工作一般。

由于前一年金国与辽国剑拔弩张的信息在武朝已经酝酿许久,这时候两国和谈的消息传来,民间顿时一阵失落,不少学人士子都觉得可惜。有的人觉得武朝应当主动出兵,抓住时机联合金国,总之是讨论得挺热烈的,宁毅、苏檀儿这边也受到些波及,拿回来当起床时的谈资。

“妾身倒觉得晚点打起来也好。”

“家里跟辽国也有生意?”

“嗯,总有一些的,不过倒也不是为这个了……”苏檀儿在被褥中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只是乌家那边的生意刚刚接手,还没定下来呢,若是现在就打起仗来,恐怕容易出变故……当然,我也就是说说……”

她说着这个,房间那边整理着衣柜的娟儿忽然笑了出来:“说到乌家,姑爷,小姐,乌家现在,估计要被气死了吧?”

这丫头平日乖巧安静,偶尔有些腹黑,这时候说了这话,忽然间整个房间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宁毅、苏檀儿、婵儿……宁毅当初威胁乌家,原本就是借着要打仗了的大势,最后把乌家吓得不敢拿全家性命来冒险。此时才出年关不久,乌、苏两家也已经交接完毕,旁人只以为乌家壮士断腕、弃车保帅,若是知道具体内情,怕是真得笑死。

正是清晨,油灯在房间里渲染出暖黄的光,一屋子人笑得倒也不甚大声,却也真是暖洋洋的,不一会儿,苏檀儿倒是提起了其它事情:“相公若是无事,今年夏天咱们一家人到处走走如何?”

“夏天?”

“嗯,过几个月,春季蚕丝收完之后,往苏州、杭州那边走一趟,一路游览。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家中在这几个地方也有些产业,到天热的时候,也正好可以过去避暑。”

“也好。”

“那妾身便开始安排了。”

宁毅点头答应,苏檀儿也就高兴起来。实际上此时才一月末,若是夏季出游,原不必此时就开始打算,不过苏檀儿其实也有些自己的事情,以往她掌管大房产业,每年都会出去一趟,初时是随着父亲,后来便是自己带上家丁护卫,这也是为了熟悉各地产业的具体情况,免得到时候真接手生意时,还只是呆在家里闭门造车。

当初她与宁毅成亲时离家,也是因为之前就有了出门远行的经验。此时自然与那时不同,今年她已经接了整个大房,原本不该到处乱跑,但是与宁毅的关系已经有了如今这样的进展,苏檀儿的心中,一方面重视家中的生意,一方面也是想把这段婚姻经营好,将来是打算做个贤妻良母的,为此甚至觉得少一些生意场上的锱铢必较也是心甘情愿。却是想要假公济私一番,按照往年“惯例”一块儿出去游玩一番。

另外则是一些比较深层复杂的原因,去年对付乌家的那一手,她与夫君宁毅玩得漂亮,大大的打出了名声,也稳定了她在苏家的地位。但父亲伤愈之后,实际上对大房还是有着足够的掌控权的。苏檀儿学着父亲的风格,兼且又是女子,于各方面的细微操作极其熟练,但真要说到老成持重,与父亲相比或许还有一定的距离。

苏伯庸虽然瘫痪,但毕竟年纪还不算老,脑子也清醒,席君煜的事情暴露之后,也是他下令找了百刀盟,几乎将对方赶尽杀绝。老人家的狠辣、威信,在大房之中,终究还是不可替代的一些东西,苏檀儿的地位已经如今已经确定,无法动摇,但接下来的数年之内,可以想见,依然还得父亲为她护航一段时间。

苏檀儿与苏伯庸之间虽然在亲情上有一定隔阂,但于权力的传承间却没有太多芥蒂,要苏伯庸将所有权力交出来,这个问题不大,但苏檀儿此时未必全部接得住。内部自然是有默契的,可到了外部,一方面苏伯庸于大房有掌控权,另一方面老太公又宣布了苏檀儿接大房的事宜,外人看来,便难免产生一些分歧。由于这些因素,苏檀儿便首先做出了选择。

在对付乌家的大胜利之后,停下脚步,收敛锋芒做休整,先将这次的结果尽量消化,不出乱子再说。另一方面,作为苏檀儿个人的风头已经出够了,她才二十岁,这时候不必心急火燎地往前走,仍然要将父亲放在前头,而且当她的形象淡化,旁人就会看见整个苏家,不仅仅是大房,二房三房其实也有利益可占,这个时候,她已经不需要局限于区区大房来想事情,可以开始考虑给二房三房匀出利益来了,总有些人会记得自己的漂亮手段的。另外北方打仗,她也在想着要将各种生意的重心往东南方向转,苏州杭州正是最发达的一片区域,必然是未来的重中之重,她在江宁突出苏家的形象,自己则可以到苏杭观察一番,也是数全齐美了。

当然,这些事情是无需提起太多的,她心中想好,也就只记着这是与相公出门远行便是,自己可是做了大牺牲的呢。先前还在床上躺着不想起来,此时便穿了衣裙起身,准备开始提前为夏天的出行规划一番了。婵儿与娟儿也是喜欢出去玩的,一面伺候着小姐穿衣洗脸,一面与她轻声商议着。

宁毅则与她们招呼一声,推开门准备出去晨锻了,天刚蒙蒙亮,积雪堆在院子里,几个雪人在庭院间勾勒出隐约的轮廓,宁毅在屋檐下做了几个舒展的动作,那边临时搭建的小厨房中,杏儿正坐在那边烧着火,从那边探出头来:“姑爷起身啦。”

晨风寒冷,鸡犬相闻之中,整个苏家大院,也已经渐渐的醒来了。

◇◇◇◇

“那竹记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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