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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测字天师 第56节

裕王从宫里听到景王玉佩丢失的消息,决定趁此做文章。

他将自己的玉佩磨字重刻,伪造成景王的玉佩。这样虽然会薄一点点,但如果没有原物的对比,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而原物只有三块:太子的陪葬了,景王的丢失了,因此裕王这块造假的玉佩,绝不会被人看出来。

而裕王为了不让人看出来自己的玉没了,弄了一块很相似的假玉佩戴在身上,掩人耳目。

然后裕王派人在街上散布景王有某方面的虐待倾向,之后虐杀一个女子,在她手中放上玉佩,丢入枯井。再伪造从景王私宅到枯井间的痕迹。

这真的是非常完美的陷害!就连萧风也不能不承认,如果真是裕王干的,这套计划堪称完美!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景王的玉佩并未真正丢失,而是碎裂成了两半。

但两半的玉佩也是原件,有原件就自然能对比出裕王造假的那一块略薄一些来!

一招失算,满盘皆输!裕王的完美计划,就因为没想到景王的玉佩丢失其实另有原因,而一败涂地。

这番推论,萧风能做出来,嘉靖也能做出来,那天在场的几个人精都能做出来。

所以萧风接的,几乎是一个死局,裕王必败。

但那些支持裕王的人,包括陆炳在内,他们其实并不在乎裕王干了什么,政治-斗争本身就是你死我活的。

如果萧风敢无所作为的让裕王认罪,萧风就会失去他们的支持和保护,哪怕萧风是秉公办理的。

而不管嘉靖嘴上怎么说,对于一个给自己儿子定罪的人,他也一定会心里不痛快,至少不会总愿意看见他。

这是一种被人验证过的心理学,人的感情往往是比理智的力量更强的。

有一个例子:有个军队,将军带了两个传令兵,各负责一个方向的军情。

东面战场节节胜利,东面的传令兵带回来的都是好消息;西面的战场节节败退,西面的传令兵带回来的都是坏消息。

结果,东面的传令兵升官了,西面的传令兵无缘无故的被打了军棍。

将军的理智当然知道战场的情况和传令兵无关,但感情上他就是喜欢报喜的,厌恶报忧的。

这个心理现象,严世藩作为天下第一聪明人很清楚,而后世穿越来的萧风比严世藩更清楚。

案子结束后,失去所有保护的萧风,在势力庞大的严党面前,可能连三天都活不过去。

所以当萧风来到顺天府时,郭鋆不出所料,不但又生病了,而且据说病的很重,强撑着跟萧风见了一面。

他就像马上要咽气一样,头上盖着白布,喘着粗气。

“萧大人,此事万岁既然交给你办了,顺天府上下一切人等,都听你的调遣。不用征求我的意见了。”

萧风点点头,上前伸手搭住郭鋆的手腕,郭鋆吃了一惊。

“郭大人果然是病的不轻啊,我这就向万岁恳求,派个太医来给郭大人诊治!”

萧风说的极其诚恳,郭鋆却是直冒冷汗,连连推辞。

“不不不,萧大人,我这个位份,哪里敢动用宫中御医,我有相熟的郎中。多谢大人关心!”

萧风坚定的说:“这怎么行呢?郭大人乃朝廷股肱之臣,万岁一向极其信任倚重!若听说郭大人病重,万岁一定会派御医来的!”

郭鋆实在哄弄不下去了,只得苦笑。

“萧大人何必如此。如今你进了油锅,老夫也是爱莫能助。你拉着老夫一起跳进去,也是于事无补。

大人有真人身份,油锅未必能炸死你,但老夫若跳进去,那是必死无疑。

若大人能放过老夫这一次,今后有能回报时,老夫必不敢忘恩负义!”

萧风松开郭鋆的手,他也知道拉上郭鋆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境况。这番折腾只是让郭鋆明白,自己不是傻子,放过他是要领情的。

顺天府尹的人情,虽然比不上顶级大佬的,但也绝非随便就能得到的。这是搂草打兔子,不打白不打。

萧风含笑道:“既然郭大人病重,那就好好养病吧,不必操心了。我找安捕头聊聊去。”

郭鋆松了口气,不好意思的说:“大人啊,安捕头也病了,她父亲亲自来给她请的病假,在家修养呢。”

萧风一愣:“她父亲替她请假?”

郭鋆看看萧风的脸色:“你认识的,她父亲是我同年,就是道录司的安司正啊。”

萧风点点头:“正好,我还有笔账没跟他算呢。一直忙着,刚好去看看他。”

第一百零七章 道录司正

安司正的家不在主街上,他并不是没有钱,这几年掌管道录司,别的不说,光是卖道门度牒,就没少捞钱。

有度牒者,不论僧道,皆可免税赋。这可是原来只有读书人考中秀才后才有的特权。

不过由于嘉靖崇道,对佛门态度很一般,甚至有些反感。所以僧人的特权越来越少,而道士的特权越来越多。

自然,道门度牒价格越来越高,而佛门度牒则差不多到了挥泪大甩卖的程度了。

可惜这钱终究来得不光彩,所以安司正不敢炫富,还是老老实实的按品级,在靠近主街的静心巷子里安家。

不过地段虽然不如主街,但安府的宅子可一点也不寒碜。

两进的宅子,比刘彤家的还宽敞许多,院子里还种了好几棵石榴树,此时还有几个没有摘下来的,像红灯笼一样挂在树上,红彤彤的十分漂亮。

萧风敲门时,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探出头来;“你贵姓,干什么的,要找谁啊?”

他看萧风虽然没穿官服,但衣服料子很讲究,说话也算客气。

萧风看看这个门子:“我姓萧,归道录司管,找安司正。”

门子一听归道录司管,那就好办了,态度也随之变得郑重起来:“我家大人很忙的!”。

他料想这人要么是个没穿道袍的道士,要么就是来做度牒买卖的。

不管是谁,不懂规矩吗?当我门子大爷这么好打发?

萧风笑了笑:“这样,你去问问你家大人,然后不管他见不见我,这个都归你!”

萧风拿出一两银子,冲着门子晃了晃,门子顿时直了眼睛。

他平时收的红包虽多,却极少有出手就是一两银子的。

他咽口口水:“你可别耍我,否则我保证你今后再也进不了这个门!”

萧风连连点头,很诚恳的说:“不敢不敢,我有几个胆子,敢骗你啊。”

门子这才满意的说:“你少待!”关上门,跑着去通知了。

他倒不担心没时间收银子,因为平时不管谁来求见,安司正基本是让他带进去。

即使有一定身份的,安司正要出迎一下,也是四平八稳的迈着步子往外走,这时间足够他跑回来拿银子。

安司正正在大厅里,听着后面屋子里摔东西的声音,愁眉苦脸的。

见门子跑来说有人求见,还说是归道录司管的,便没好气的骂起来。

“见什么见?今天本官不见客,有事让他明天去道录司!”

门子倒是比较忠心的,怕老爷丢了大买卖,也觉得自己该收人钱财,替人办事,就陪笑着替萧风说话。

“老爷,这姓萧的看起来挺有钱的,没准是大买卖呢,在道录司里未必好谈的。”

安司正一瞪眼睛:“有什么不好谈的,听不见后面这么乱吗,老爷我……”

他忽然哑火了:“你说他姓什么?”

门子眨眨眼:“姓萧啊!”

安司正一下跳起来:“多大年纪?长什么样?”

门子被安司正下了一跳,狐疑道:“很年轻,十七八岁的样子,里面青衣,外面白袍。”

萧风在门口站着,听着院子里由远及近的杂乱的跑步声,然后大门咣当一下打开了。

安司正拖着肥胖的身体,竟然把正值壮年的门子甩在了身后,他剧烈的喘着气,挤出笑容来。

“大人怎么亲自来寒舍了,大人真爱开玩笑,我那门子狗眼看人低,一定对大人不礼貌了!”

他熟知自己门子的德行,看着萧风手里托着一两银子,一猜就知道肯定是捅娄子了。

萧风拍拍安司正的肩膀:“不敢,论官职,在下七品,大人六品,叫我大人才是开玩笑了。

论道门,大人掌管道录司,天下道士都归大人管。我说归道录司管,可是实话啊。”

此时门子也跑到位了,目瞪口呆的站在旁边,双腿一个劲的哆嗦。

萧风把手里的银子递给门子:“我言而有信,这银子是你的了。”

门子扑通一声跪下了:“大人,小人实在是不知道啊,小人不敢,大人饶命啊。”

他虽然不认识萧风,但他从没见过自家老爷被吓成这样过。

就连赵文华来拜访那次,安司正也不过是热情殷勤罢了,绝对没有这么害怕过。

萧风笑道:“这一两银子我答应给你了,就是给你了。

以后若是有人来见你家老爷,赶上没钱的人,别不让人进门就行了,道士也不都是有钱的。”

门子连连磕头,不敢说话。

安司正赔笑着把萧风往里让,萧风一边看着宅子,一边啧啧赞叹。

“在大门外我就知道你这宅子差不了,知道为什么吗?”

安司正连连摇头:“大人神算,下官不知。”

萧风笑道:“京城大部分人家的门子,都是老头,就连刘彤郎中家,门子也只有几颗牙了。

安司正家里的门子却是正值壮年,主街上的宅子里,等闲也未必有这么阔气啊。”

萧风说的确实是实情,因为门子这活,是个人都能干,年龄越大越省钱,往往都是干不动重活的老仆人担任。

连门子都用壮年奴仆的,那绝对是有钱人,要么就是位高权重。

安司正满脸是汗,有心辩解,却又无从辩起,因为当初他这是有意为之的。

能到他家来见他的,往往都是有事相求,他放这么个门子在这儿,就是让来访的人明白:自己不是没见过钱的,三瓜俩枣肯定是不行的!

那些人既然求他办事,自然也无人敢点破。

但萧风一句话,顿时点醒了他:这好像是一步臭棋。有不敢说的,就有敢说的,这是授人以柄啊!

安司正打了个冷战:“多谢大人关爱!”

萧风呵呵一笑;“我关爱你什么了?对了,我是来给你送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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