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2，奋斗在路易十四时代 第548节

　　“费尔西大人提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他们愿意采购我们的羊毛…”克拉伦敦伯爵支支吾吾起来：“不过…价格有点低…”

　　“有多低？”查理二世眉头一皱：“打九折？”

　　“八折。”克拉伦敦伯爵回道：“他希望是到岸价20便士。”

　　“我们还得付运费，算上税收，才卖20便士，恐怕是打了7折…”查理二世冷笑道：

　　“更别说，他们买到羊毛后，也是要抢我们的生意，还不如直接卖本色羊毛制品呢！”

　　克拉伦敦伯爵露出苦笑，只得继续解释：“一旦放开本色羊毛制品的出口，再想堵上这个口子就难了；

　　向法兰西出口羊毛，短时间就可以稳固市场价格，确保羊毛价格不会太低，也能防止不法商人故意压制羊毛收购价。”

　　查理二世皱了皱眉头，想一想也是，英国制定限制出口本色羊毛法案已有四五十年时间，但真正堵住所有漏洞，足足花了二三十年。

　　这一时放开简单，再想堵上漏洞，说不定又需要二三十年时间；相比之下，还是临时性的出口羊毛，更能有效防止其他后患。

　　“这样吧，把这件事放到议会去讨论，看看议员们都憋出什么招数来。”查理二世想了想：

　　“如果他们要求放开本色羊毛出口，你就跟他们谈加税；如果他们要求加税，你就跟他们谈，向法兰西出口羊毛。”

　　这倒不是查理二世头生反骨，而是不能顺了议员们的意；这些人有几分颜色就敢开染房，全都鼓足了劲，等着钻政策空子呢！

　　“是，陛下。”克拉伦敦伯爵点点头，想了想又小声道：“费尔西大人还给我们带了一个好消息，他手里有2万磅钾碱，现货。”

　　“2万磅？！！”查理二世眉头一挑：“加莱的阿方斯的？”

　　“他说是北方供销公司的，是他大哥、科尔贝尔伯爵大人暗地里出的。”克拉伦敦伯爵回道：

　　“他报价5英镑/磅，可以用任何有12%年息的债券跟他们换，另外，他要8%的好处费，现金。”

　　“8%？”查理二世冷笑起来：“八千英镑的好处费，咱们的费尔西大人，可真敢开口！”

　　“他说自己拿3%，他大哥要5%。”克拉伦敦伯爵回道：“法国正在想办法清理高息债券，估计这也是他们愿意收债券的原因。”

　　“高息债券…我估计，国内那些富豪们，也攒了一笔法国债券呢！”查理二世点点头：

　　“我原则上同意这笔交易，不过，尽可能压价，尽可能多要一些钾碱。”

　　“是，陛下。”克拉伦敦伯爵回道。

　　“那些葡萄牙人怎么说？他们有把握，把钾碱热的泡沫捅破吗？”查理二世又问道。

　　“眼下他们手头没货，很难买空。”克拉伦敦伯爵想了想：“不过，收入这2万磅钾碱，胜算应该会大许多；

　　此外，还有一个大问题，目前钾碱交易只在阿姆斯特丹进行，加莱已经取消了钾碱交易。”

　　“他们担心赢了，钱拿不回来？”查理二世眉头一皱。

　　“不是，而是…”克拉伦敦伯爵露出尴尬的神色：“要是输了，我们会全军覆没…”

　　异地的金融战争，就是这点不好：

　　赢了可以逐步撤离，赚一点是一点；可要是输了，对方非杀到他们爆仓、血本无归不可！

　　如果开战，至少需要投入2万磅钾碱，这可是十万英镑；查理二世自然知道，那些银行家输不起，他也一样会元气大伤…

　　但是，不反击就躺平，就被割的太憋屈了！

　　想了想，查理二世咬咬牙道：“召见他们，朕想听一听，他们都有什么策略…”

　　“是，陛下！”

第742章 空头战争（上）（求月票）

　　国王会议室中，此时已经坐的满满当当：

　　查理二世、约克公爵、克拉伦敦伯爵、财政大臣唐宁爵士、宫廷大臣阿林顿伯爵、以及多达十几个伦敦赫赫有名的银行家！

　　“陛下，要想把钾碱热的泡沫戳破，首先需要在根本上动摇其根基；

　　现在，航海法案限制了荷兰商船停靠国内，我们可以单向的向荷兰放出消息，宣称我们已经成功制备出钾碱；

　　此外，宣布在下个月取消上交钾碱可以获封伦敦市民的政策，迫使更多人提前交付钾碱，也可以斩断钾碱暴涨的支撑。”

　　一个胡须半白的老年银行家正高谈阔论着：

　　“另外，绵羊收割羊毛的时间也要延长，尽可能多的放出消息，让农民相信，羊毛在九月份能卖个好价钱；

　　漂洗工厂能用硫磺就不要用钾碱，订单不急就押后处理，尽可能少使用钾碱，作为我们的后备仓位。”

　　“准备当然要充足，帕特森先生。”唐宁爵士开口了：“我们更想听听，您打算怎么做，又将如何打败这些狡猾的敌人？”

　　“据我们目前打听到的众多消息，市场上应当有8-10万磅钾碱；目前国内的库存、再加上即将入手的2万磅钾碱，我们手头会有3.5万磅钾碱；

　　市场余量则有5-7万磅钾碱，考虑到散户只可能持有2成的库存，我们真正的对手，将有4-6.5万磅钾碱库存；

　　我们跟敌人存在的库存差距并不大，但在成本的差距却很大；因此，我们首先要拉平我们与敌人的成本差距。”

　　帕特森继续道：“首先，我们打算在6英镑这个价格抛售大概一万磅的钾碱，获得1万英镑的利润；

　　随后放出足够多的消息，再以5.5英镑到4.5英镑的价格，逐步抛售一万磅的钾碱，我们没有亏损，但价格已经压到4.5英镑；

　　随后，我们将在4-5英镑之间，卖出0.5万磅钾碱、又买入1.5万磅钾碱，亏损0.5万英镑，库存增加1万磅，钾碱价格重新回到5英镑；

　　再然后，继续炒作我们制备钾碱的消息，再以 5英镑到4英镑的价格，逐步抛售一万磅的钾碱，亏损0.5万英镑，把钾碱价格压制在4英镑。”

　　“抛售了2万磅钾碱，在不亏一分钱的情况下，把价格压制到4英镑？再然后呢？”查理二世觉得这有点盼头了。

　　“需要缓冲，我们得在4-5英镑的价位重新买入2万磅钾碱，才能把我们的成本压下去。”帕特森回道：

　　“我们要把整体的成本压制在4.5英镑，然后坐等对方重新拉上5.5英镑，再重复以上的操作。”

　　“重复一遍，原来是6英镑压制到4英镑，这一次就是5.5英镑压制到3.5英镑？”克拉伦敦伯爵有些坐不住了：“需要多长时间？”

　　“大概三个月的时间。”帕特森回道：“第一轮打击需要一个月，第一轮修复需要一个月，第二轮打击还要一个月。”

　　“我能不能理解为…在最理想的状态下，再花三个月时间，也仅仅是把钾碱价格压制到3.5英镑？”唐宁爵士撇撇嘴：

　　“帕特森先生，我们最多只能拖到十月份，并没有三个月时间。”

　　“如果您觉得见效太慢，我们可以激进一些，把幅度做得更大。”这时，一个稍显年轻的银行家开口了：

　　“我们可以推一把，让钾碱的价格上升到7英镑/磅，再一口气抛出1.5万磅钾碱；

　　这样一来，我们一口气赚了3万英镑，可以在第一轮打击，就把钾碱的价格压制到3英镑。”

　　“风险呢？听起来…需要抛售3万磅钾碱？”克拉伦敦伯爵皱了皱眉头。

　　“您猜的没错，我们需要抛售3万磅钾碱，来达到这个目的。”那银行家笑道：

　　“但我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可以从3英镑到4英镑的区间，重新买入2万磅钾碱；

　　如果有必要，我们可以花一万磅钾碱，再次把钾碱价格打压到3英镑，再低吸一批；

　　那样一来，当两个月结束，我们就会有3万磅钾碱，成本仅仅是3.5英镑，而市价也仅仅是4英镑。”

　　“您没有充分考虑风险，萨姆逊先生。”帕特森皱了皱眉头：

　　“当我们把钾碱的库存压制到只剩下5000磅的危险仓位时，敌人可能把价格迅速的拉上5英镑甚至更高的价格！”

　　“雪崩的时候，谁会在没有看到底部的情况下，就买入钾碱呢？”被称为萨姆逊的银行家摇了摇头：

　　“没人知道，我们只剩下5000磅钾碱，就算知道，他们也没办法把价格拉上去，因为他们需要囤积高达7万磅钾碱！”

　　“这太冒险了，萨姆逊先生。”克拉伦敦伯爵连连摇头，赌狗也不能这么赌啊！

　　“能不能这样？”这时，阿林顿伯爵开口：“把价格拉到7英镑，然后只卖出一万磅钾碱；

　　赚到的2万英镑，用来把钾碱价格压制到4英镑，但是也只卖出一万磅钾碱；

　　这样一来，我们还有1.5万磅钾碱，能不能在一个月的时间，买入3万磅钾碱，又卖出1万磅钾碱，把价格重新压制在4英镑呢？”

　　“这会让我们有极大的亏损。”帕特森这时候开口了：

　　“我们在前面就把赚的钱都亏掉，第二个月买在4英镑以上，又以4英镑以下卖出，亏损很可能在一万英镑以上。”

　　“那不如让钾碱的价格更高？”查理二世突然开口道：“如果7英镑不够亏，我们为什么不拉到8英镑以上？”

　　“人性是疯狂的，陛下。”帕特森摇摇头：“如果把钾碱拉到8英镑以上，我们需要花多久？十天？半个月？

　　太快的拉升，会让更多人买入钾碱；到时候，我们就算把价格砸下来，也没人愿意卖出…”

　　“那就这样，拉上7英镑，一口气卖掉1.5万磅钾碱，这样就有三万英镑利润；

　　按照阿林顿伯爵的提议，我们可以在不亏钱的情况下，把钾碱价格压制在4英镑以下。”

　　约克公爵也开口了：“不可否认，我们会少了0.5万磅钾碱的库存，但我们可以挺到年底；

　　等今年的羊毛漂白后，我们可以利用淡季，再把钾碱压制到2英镑以下，您说呢？”

　　“这当然是最好不过的。”帕特森回道：“但这是理想状态下；事实上，我们面临的敌人，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更狡猾，我们要料敌以宽。”

　　“是加莱的阿方斯么？”查理二世冷笑起来：“现在的商界，已经到了对他闻风丧胆的地步？”

　　“陛下，小心无大错…”帕特森脸色微微一红。

　　“不仅仅是阿方斯先生，鹿特丹的安德普也是个奸诈之徒。”萨姆逊这时候开口了：

　　“没人能想到，他能把圣路易医护的市值，抬高到一千万利弗尔以上。”

　　“有消息说，它今年能净赚50万利弗尔，它用闲钱投资了VOC，应该还能再赚30万利弗尔的分红。”

　　旁边的唐宁爵士接过话题：“一个仅仅上市一年的公司，就可以拿出80万利弗尔进行分红，这是非常难得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做到了。”帕特森的表情显得很严肃：

　　“他们资金雄厚，如果我们抛出的货被对方吃掉，要达到压价效果，很可能要付出更多的筹码。”

　　“我们只有3.5万磅钾碱，就算对方全吃掉，也只需要20万英镑，这确实是个问题。”阿林顿伯爵回道。

　　“不，他们不会吃那么多。”帕特森摇了摇头：“他们为什么要卖给我们2万磅钾碱呢？就是因为，他们已经收了太多的货，不卖出去，就要砸在手里了。”

　　“哦？”查理二世这就来兴趣了。

　　他始终没想明白，为什么法国人愿意卖一批钾碱给他们，现在看来，对方似乎处于一个尴尬的境地？

　　“市场每年产出20万磅钾碱，流入市场的，就只有16万磅；这正好是我们能完全消化的数量，当然了，算上硫磺，我们只需要12-14万磅；

　　显而易见，除了我们，市场上其他买家的消费能力只有3-5万磅钾碱，如果算上硫磺，还要更少一些；

　　即便他们拼命的扩产，钾碱消耗量也只能提高到4-6万磅；这意味着，市场只是有10万磅钾碱的库存；”

　　帕特森详细的分析起来：“这还仅仅是一年的库存，如果他们全部收储进去，一年就要投入几百万荷盾；

　　没有一个银行家，会蠢到用自己的钱、去屯积这么多钾碱；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卖出一部分，用赚到的钱来屯积剩余的钾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