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2，奋斗在路易十四时代 第56节

　　“最近一段时间，阿方斯·德·莫勒先生的速射炮是出了大风头啊。”伯恩斯给罗伯特·皮特倒了半杯白兰地，一边递给他，一边叹气道：

　　“但它也会带来麻烦，凯因先生的生意变得困难起来，连带着子爵大人的生意也差了；更糟糕的是，虽然我是这里的镇长，但似乎没人把我放在眼里。”

　　“我听说...阿方斯先生来自于亚眠？”罗伯特·皮特眼珠子一转，接过酒杯轻笑道。

　　他当然知道伯恩斯是布洛涅子爵的人，原来加莱只是个破败的港口小镇，即便不是贵族出身，伯恩斯也能凭借布洛涅子爵的支持，当了好些年的镇长。

　　但现在嘛，阿方斯先是推出速射炮、影响了凯因的海盗生意，给布洛涅子爵带来损失，这已经够让伯恩斯头疼了；随后又是联络弗朗西斯，纠结了本地的众多地头蛇、大家族组成商盟，以压倒性的话语权、把他这个镇长给架空了！

　　虽然目前都是戴伦·德赛在经营官面的事情，但阿方斯作为本地首富，来了几个月，连一个面都没跟伯恩斯见过，这除了纯粹的蔑视他，还有什么别的理由？

　　“可不是？大地方来的少爷。”伯恩斯把手上的酒瓶朝凯因示意了一下，在凯因把杯子递过来后，一边给他添酒一边说道：“听说他最近搭上巴黎的路子，生意要做得更大，这火炮的口径，也要做得更大。”

　　“这狗娘养的...”凯因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虽说他是干的刀口上舔血的买卖，但从不对任何一条船赶尽杀绝；可阿方斯这种该死的军火商，简直是不给他们活路！

　　“更大的口径...也是速射炮？”罗伯特·皮特眉头微微一挑问道，自己这边连6磅速射炮都没仿制明白，人家就要出9磅甚至更大口径的速射炮了？

　　“不是，正规舰炮，前几天有人向我透露消息，他向一条走私船提供了一批大口径火炮；

　　可能是18磅甚至24磅炮，不过之后我派人摸进去了，却没找到那个大口径的火炮。”伯恩斯叹气道：

　　“更糟糕的是，这人后来还被抓到了，虽然吧...但现在我也没办法打探到他的工坊的消息了。”

　　“我听说，阿方斯先生的铸炮师叫亚索·克里斯？”罗伯特·皮特朝凯因望了一眼，打起了让凯因绑票的小心思。

　　“今天我过来，是有事想问问您的。”凯因转过头来看着罗伯特·皮特阴森森道：

　　“我同样是付了40利弗尔/门的钱，你都给了我什么垃圾玩意儿？”

　　“？？？”罗伯特·皮特露出几分无辜又不知所以然的表情，但心里却知道是布洛涅子爵，把自己的火炮按40利弗尔/门的价格给了凯因，结果跟本杰明·霍金斯一样，也炸膛了。

　　“这就是您的不对了，皮特先生。”伯恩斯也开口道：“凯恩先生并非没有渠道拿到阿方斯·德·莫勒的火炮，只不过这钱给谁挣，都不想给他挣了；

　　大家又是多年的老朋友，您的价格不便宜，质量却差一大截，这样确实是不地道了啊！”

　　“这个...这个火炮炸膛是偶尔有之的事，我这边可以赔偿您一门新的火炮！”罗伯特·皮特尴尬的回道，心里却开始奇怪了：

　　怎么自己在仓库拿出火炮试射时，一点问题也没有，到了本杰明·霍金斯跟这个凯因手里，全都说炸就炸？

　　“还炸膛？嚯！敢情你也知道你那破玩意儿是什么货色？退货！”凯因桌子一拍就站起身来大声道。

　　“呃...您的火炮没炸膛啊？那...那您凭什么说我这火炮有问题？”罗伯特·皮特就显得委屈了，这能张口就来的吗？

　　“有什么问题？你他娘的见过半个月就生锈的铜炮吗？还是内膛比外膛先生锈！”凯因上去就抓住罗伯特·皮特的衣襟，直接把他给揪了起来！

　　“生...生锈？生锈？”罗伯特·皮特当场就懵了！

第91章 战争与和平

　　别说罗伯特·皮特懵逼，就是阿方斯在这儿，他一样得懵逼！说起来，这个锅还得阿方斯来背，原因正是因为他自作聪明，把提供给英国人的速射炮的模具、从铁质换成了石膏模具！

　　石膏的主要成分是硫酸钙，如果用石膏模具作为芯模去铸铁，那么生成的二氧化硫会使铁的含硫量大大提高，增加其铁脆性，这样的话，没几天就会被发现异常了；

　　但如果是作为芯模去铸铜呢？反而会生成硫化铜，这是一种极其稳定的物质，能够加强铜炮的质地；但在潮湿环境下，硫化铜又会逐渐氧化，转化为硫酸铜...

　　于是就出现了现在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问题：

　　当这些速射炮丢在仓库里，怎么折腾它、都是坚固无比挑不出毛病，完全看不出任何质量问题；

　　等上了船，由于海上潮湿、风速大氧化快，这些速射炮的内膛的硫化铜快速氧化，以超乎想象的速度生锈，然后只要使用几轮，就直接炸膛！

　　“这个…会不会是保养出了问题？您要知道，海上的湿度大、盐度大，生锈总是不可避免的嘛…”罗伯特o皮特硬着头皮回道。

　　“湿度大、盐度大？老子觉得就是你在铜里面掺了铁！”凯因揪着罗伯特o皮特恶狠狠道：“退钱！”

　　“这…这…凯因船长…咱们…咱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罗伯特o皮特连忙开口求饶道：“我也没说不退钱嘛？”

　　“那就赶紧退！”凯因这才一把将他推开，冷哼一声道：“老子最近有大事要办，正着急用钱呢！”

　　“这个…这个…凯因船长…”罗伯特o皮特尬笑着回道：“铸炮是要成本的，这个钱，肯定是没法退了，但是！但是，我们很有诚意，尽可能弥补您的损失，从别的方面弥补，您看成不成？”

　　“老子觉得，赔钱就最合适！”凯因脸色开始变得阴狠起来。

　　“这…伯恩斯先生？”罗伯特o皮特又看向伯恩斯，他卖给布洛涅子爵的火炮可是才30利弗尔/门，怎么可能按40利弗尔/门赔给凯因？但这话要是说出来了，布洛涅子爵的面子又往哪放？所以只能让伯恩斯来当和事佬。

　　“不如这样好了，大家都是朋友，各退一步，皮特先生赔偿凯因船长一批新的火炮，这事就这么算了？”伯恩斯连忙开口道。

　　“不可能！老子现在信不过他！”凯因毫不犹豫的拒绝道：“要赔，就赔加莱的速射炮给我！”

　　“这…这自然是没办法的…凯因船长，我个人认为…”罗伯特o皮特摇头晃脑回道：“我是一个军火商，我连绞死我自己的绳索都能买，但只有一件事不做，那就是退钱。”

　　“你再说一遍？”凯因直接从腰间拔出匕首，架在罗伯特o皮特的脖子上！

　　“且慢！且慢！凯因船长！”伯恩斯脸色一变：“皮特先生是子爵大人非常重视的朋友，您可悠着点儿！”

　　“…”凯因盯着罗伯特o皮特，良久才收回匕首，重新在沙发坐了下来，把匕首拿在手里把玩着：“那么说说看，您打算怎么赔偿我的损失？”

　　“…”罗伯特o皮特连忙掏出手帕，擦了擦冷汗，对于凯因这种喜怒无常、动不动就亮刀子的海盗，他说不害怕，那肯定是在吹牛啊！

　　“那个…我在英国也是有一部分朋友的，他们刚好是您的同行。”罗伯特o皮特一边擦着冷汗一边道：“他最近用一批烟草跟我换了火炮，如果您、哦不，子爵大人有兴趣，我可以把这些烟草拿出来，所得的利润五五分成，如何？”

　　“你在放屁吗？”凯因冷笑道：“老子要烟草，自己不会去海上弄吗？”

　　“这些比较好，古巴来的。”罗伯特o皮特连忙回道。

　　“古巴？新大陆？”凯因这时候微微眯起眼睛：“谁？”

　　“温斯顿，哦，丘吉尔先生，您认识吗？”罗伯特o皮特回道。

　　“你说呢？”凯因冷笑道。

　　“克里斯托弗o迈宁斯，据说是他弄到的。”罗伯特o皮特回道。

　　“加勒比海盗王克里斯托弗o迈宁斯？他不是死了？”凯因一愣。

　　“活着，前段时间搞砸了霍金斯爵士的买卖，被他扫地出门了。”罗伯特o皮特回道：“现在他正在给丘吉尔先生做事。”

　　“我听说他是为约克公爵做事？”凯因显然对这些并非一无所知。

　　“您比我想象中的要知道得多？”罗伯特o皮特微微眯起眼睛道。

　　“现在你有个赔偿我的办法了。”凯因回道：“我有件事要做，过几天要去一趟敦刻尔克，请克里斯托弗o迈宁斯船长跟他的人，陪我走一趟。”

　　“敦刻尔克？我可不确定能不能让他去那边…”罗伯特o皮特回道。

　　“别想讨价还价，要么找他过来，要么赔钱！”凯因冷笑道。

　　“我…尽量…”罗伯特o皮特眼珠子转了转，依旧没有给出确切答复…

　　...

　　这一边，虽然不爽于安德森仅仅带回了200利弗尔、而且阿方斯还真的要来参加生日宴会，阿尔芒还是决定举办宴会；

　　不仅如此，他还让安德森把这200利弗尔都投进去，尽可能把宴会办的漂亮一点，也同时让伊薇特把能邀请的客人都邀请过来。

　　“阿尔芒，我们根本没必要为阿方斯花这些钱。”伊薇特坐在沙发上，用扇子敲着膝盖道：

　　“排场自然是越大越好，可我们自己贴钱进去，让他觉得200利弗尔，就可以摆出那么大的排场来，对我们并没什么好处。”

　　“就是，姐夫，我们还要考虑接下来的日常支出呢。”开口的是伊薇特的妹妹玛格丽娜，这几天她正好在庄园暂住，此时也开口支持姐姐道。

　　“阿方斯毕竟是我弟弟，而且我们的镜框还是要向他供应的。”阿尔芒有些尴尬道。

　　他本来还挺雄心壮志，想要从阿方斯手里买镜子，送去巴黎出售狠狠赚一笔差价，谁知安德森带来的消息，却让他的计划都打了水漂。

　　“姐夫，您要这么说，我觉得可以把镜框的供应价提高嘛；您看这镜子都涨价了，镜框自然也要涨。”玛格丽娜便提议道，一个镜子都可以从30利弗尔涨到72利弗尔了，一个镜框从2利弗尔涨到4利弗尔也合理吧？

　　“就是这样，阿尔芒，一会你要跟他好好谈谈，把镜框的供应价提上去；还有供货量，一个月200块怎么够呢？

　　安德森不是去打听了嘛？加莱现在每天拍卖30块镜子呢。”伊薇特便接着玛格丽娜的话道：

　　“把这些镜框的生意全都接过来，我们一个月要是供应一千块镜框的话，还有什么财政问题呢？”

　　“恐怕没这么容易…”阿尔芒当然也眼红，但既然还有其他的供应渠道，这些人自然也想要更多订单；如果他想要从别人手里抢到这些订单，没准阿方斯还会要求他降低供应价呢。

　　“你们可是兄弟！阿尔芒，你要自信一点！你是他哥哥，你仅仅是想要订单，难道把钱给哥哥赚，还不如给别人赚吗？

　　我们赚到钱可以改善生活，说出去他面子也有光。别人赚了钱，对他有什么好处呢？”伊薇特开始苦口婆心道。

　　“是呢，姐夫，再不行就在庄园开个制镜工坊，我们可以跟阿方斯合作，我们提供场地，他的人来生产；

　　我们也不需要生产那么大的镜子，像化妆镜那样就可以了；既不会影响他们商盟的生意，又可以把镜子生意的钱都自己赚，怎么样？”玛格丽娜又提议道。

　　“这个不错，玛格丽娜，你这个提议真不错，就应该这样。”阿尔芒顿时眼前一亮：

　　“我们没必要做那种奢侈品，一块镜子就要上百利弗尔，老实说，我们也没有那么多的客户；我们应该做那些价值低一点但销量非常大的小镜子，我们也可以把店开到巴黎去。”

　　“是呢，姐夫，那些行商卖的化妆镜可贵了，一个鹅卵石大小的镜子就要两个埃居呢（6.6利弗尔）。”玛格丽娜回道。

　　“说不定，我们会因此成为本地最富有的贵族！”伊薇特也眼前一亮，顿时就来了劲头道：

　　“我们应该对阿方斯的态度好一些，让他把制镜工坊交给我们管理，他生意很大非常忙，根本没办法打理，不是吗？”

　　“那谁来管理呢？”阿尔芒却有些矛盾道，他自己肯定是不干的，他也不知道怎么管理，可让他请人，他也没什么头绪。

　　“让我妈妈找个人来吧，妈妈认识的人可多了，总会找到个有本事的。”伊薇特便道：

　　“而且制镜工坊会有阿方斯的工匠，他们只要生产镜子，我们去卖就好了，我们的人只要负责管理他们，还有给他们发薪水就可以了。”

　　“那就让妈妈打听一下吧。”其实阿尔芒感觉自己姑姑认识的人也不怎么样，但毕竟是赶鸭子上架，也只能先这么办了。

　　“我马上就给妈妈写信，让她抓紧点找人，一定得是老实一点的，决不能像安德森那样，去一趟加莱，就仿佛要变成阿方斯的人了一样！”伊薇特用扇子拍了拍自己的手掌道。

第92章 论脸皮的厚度（上）

　　阿方斯一行并不快，虽然是乘的四马拉的四轮马车，又是早上出发，但走走停停，直到傍晚才来到索姆河畔，遥遥的就看到了、点缀在一片即将丰收的、小麦田之间的庄园！

　　“这儿可真漂亮！”安从马车上的窗口望了出去：

　　夕阳下，金黄色的小麦田、犹如蓝色缎带的小河、青翠的草地交织出一片怡然自得的田园风光；

　　路边还有星星点点、五颜六色的野花在微风吹拂下摇曳着，似乎在朝路人招手，希望他们能驻足观赏一番；

　　更远处，则有忙碌了一天的农民赶着耕牛扛着农具，说说笑笑甚至唱着小谣往远处的小屋走去，那儿应当已有美味的晚餐跟珍爱的家人在等他们回去了…

　　“那以后，我们自己在加莱，也修一个这样的庄园。”阿方斯笑道。

　　“以谁的名义？”安眨了眨眼睛故意揶揄道。

　　“当然是以、夏尔女勋爵的嫁妆的名义了，不是吗？”阿方斯抱住安坏笑道。

　　“女爵大人可不会在嫁人的时候，还赔上一份嫁妆。”安假装板着脸道。

　　“那不行，就算公主嫁人，也要附带嫁妆，更别说一个小小的女爵了。”阿方斯同样假装一本正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