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国师，替咱大明算一卦 第149节

　　梁王微微疑惑：

　　“汉人科举，必考孔家儒学，他们这么干，难道不怕引起读书人的反弹？”

　　刘光摇头道：

　　“他们也不是不考儒学，而是降低了儒学的比重，加大了格物之学的比重。”

　　他说着，拿出一张纸卷，说道：

　　“这是今年乡试出的考题，农学和算学占比很大，后面依次是唐诗宋词，最后才是儒学。”

　　梁王接过纸卷，上下审视一番，皱眉道：

　　“这到底是在干什么？不用儒学，他们治得了这么大的天下吗？”

　　刘光摇头：

　　“不知道！”

　　顿了顿，他又说：

　　“相比我们，四川那边的大夏，反应更大，不过以我看来，他们不过是跳梁小丑尔……”

　　面对大明实质上的崛起，四川明玉珍等人选择的对抗方法，是拼凑理由抹黑大明，说大明对各地大族、世家、割据力量的害处。

　　那些言论固然能蛊惑一部分人，但在刘光等大势力的面前，明玉珍对于论据的拼凑、对旁人的煽动其实多少就显得巧言令色、软弱无力。

　　只要朱元璋驱除北元，就能深得汉人民心。

　　所以明玉珍等人的蛊惑，根本没有屁用。

　　妈的，你个只会窝里斗的废物，有本事去打蒙古人啊，只会抹黑自己人，算什么本事。

　　相对而言，朱元璋的北伐檄文——山河奄有中华在，日月重开大宋天等等。

　　以大局大势入手，委实高屋建瓴，充满了说服力，如今又灭王保保和李思齐，平定西北。

　　这几乎是在恢复大唐时期的领土了。

　　以刘光的见28识，自然明白，明玉珍那边的一番言辞，众多大族不过顺水推舟，装作相信。

　　但明军的战绩传扬出去，各方各地的有见识的人，怕是都会把明玉珍绑了送给朱元璋。

　　现在看来，等明朝平定北元和西北之后，下一步就要兵发西南了，必须早做打算。

　　刘光心中已经考虑了众多操作，当下便又向梁王说道：

　　“不瞒王爷，过去月余时日，眼见大元北撤，明军声势坐大，末将与麾下各方首领，也曾有过各种打算，今日过来，便是要向王爷一一坦陈、请教……其实天下动荡至此，元朝能存下多少东西，也就取决于眼下了……”

　　他当下将各家串联的计划一一与梁王坦白。

其中部分参与者，此时也是“效忠”于梁王的军阀之一。

　　如今天下局面混乱至此，眼见着明朝就要坐大，西南这边或许可以联和起来，以山地高原和蜀中的高险之地，据守西南。

　　刘光精通兵事，但对文事上的构架，终究缺乏最专业的构架与眼光。

　　在未来的局面当中，即便能够据守西南，他也只能够构架出一言堂，但架构不出相对健康的小朝廷。

　　梁王有文事的细致与大局的眼光，但对麾下一众归附的武将约束力仍旧不够。

　　也正好需要合作者的加入与平衡。

　　说白了就是，在西南遵梁王为主，建立小朝廷，等待北元的反扑。

　　刘光一番坦陈，梁王虽然表情不变，但随即也与刘光吐露了心中所想。

　　往日里元朝糜烂，各种关系盘根错节，以至于文臣武将，都趋于腐朽。

　　到得眼下这一刻，大敌当前，各方联合固然要讲利益，但也到了破而后立的时机。

　　对于各路军阀武将来说，他们刚刚经历了明朝打灭王保保的阴影，要求不会过多。

　　此时正是肃清军纪、改革军制、加强管理的时候。

　　至于文臣体系，眼下旧的框架已乱，也正是趁着机会大兴科举、提拔寒门的时机。

　　历朝历代这样的机会都是开国之时才有。

　　眼下虽然也要拉拢各地大族世家，但空出来的位置很多，强敌在前，也容易达成共识。

　　若真能整肃西南、重铸秩序，一个充满活力的西南小元朝是值得期待的。

　　西南这边，对于这番变革，也绸缪甚深。

　　刘光与梁王一番交流，喜不自胜。

　　此时已至中午，梁王令下人准备好了菜肴酒水，两人一面用膳，一面继续交谈。

　　期间刘光也说到明军的问题：

　　“而今那李文忠，亦有一支五千余人的部队在西北驻扎，不论上都战况如何，待大汗等人退去，以明朝势如破竹的势头，恐怕不会与西南善罢甘休啊，对于此事，王爷可有应对之法？”

　　梁王只是平静一笑：

　　“西南和西北可不一样，地处高原，平地山林居多，还有瘴气环绕，更何况，他们才平定西北，需要好好稳定当地，根本抽不出时间来打西南。”

　　两人随后又对联合后的各种细节一一进行了讨论。

　　午时过后是未时。

　　而未时三刻，上都的情报……终于到了。

　　看到情报的那一瞬间，梁王脸色陡然变了，他将那情报确认了两遍，手上微微颤抖。

　　他看看传讯过来的斥候，又看看一旁的刘光，良久才长吸了一口气：

　　“本王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说到这里，双唇颤动没有说下去。

　　梁王将情报交给了刘光。

　　刘光看了一眼，望向那斥候：

　　“……真的吗？”

　　以时间而论，那斥候来得太快。

　　这种第一手讯息，未经时间确认。

　　出现反转也是极有可能的。

　　但这样的情报，对于整个天下的意义，委实太过震动，对于他们的意义，也是沉重而复杂的。

　　洪武元年十月，蒙古大汗率领的亲卫军，与徐达的北伐军，于上都城外展开决战。

　　徐达率领北伐军主力，于上都城西十五里外，正面击破漠北的蒙古主力部队。

　　元顺帝被杀，脱脱逃向西边。

　　徐达衔尾追杀，斩无数蒙古人于途中，至此讯息发出时，战火烧入上都，塞外的蒙古十万精锐，已近全面崩溃……

　　太快了。

　　刘光脑中嗡嗡的响。

　　他此时尚不能注意到太多的细节。

　　例如这是数十年来，蒙古第一次被杀得如此的狼狈逃窜，例如在位35年的蒙古大汗，竟都已经被明军硬生生的斩杀于阵前。

　　例如蒙古铁骑，浩浩荡荡地来，兵败如山的去，天下会变成怎样呢……

　　他脑中暂时只有一句“太快了”。

　　方才的慷慨激昂与半天的谈论，一时间都变得索然无味。

　　梁王的脑子也有些空荡荡的。

　　院外阳光洒落，有鸟儿在叫。

　　一切似乎都未曾变化，但又彷如在转眼间变了模样。过去、现在、未来，都是新的东西了。

　　天下转变的讯息，正在这世界隐匿的一侧爆开，许许多多的人们还不知道发生的事情……

　　“王爷……”刘光声音嘶哑。

　　梁王没有回话，他从开着的窗户朝房间里看去，两位白发参差的大人物，在收到情报之后，都默然了许久。

　　两人都想过上都会战的结果，最多是两败俱伤，自从徐达以八千人北伐，战绩彪悍，这天下众人都已将北伐军当成满怀仇恨、悍不畏死的凶兽。

　　虽然难以具体想象，但明军即便面对当年成吉思汗起事时的部队，亦能不落下风的心理铺垫，许多人心中是有的。

　　可即便如此，面对着蒙古大汗的十万人，以及脱脱的援兵，不到三月时间，以不到万人的队伍，悍然击溃整个蒙古大军。

　　这同时打败蒙古大汗和丞相的战果，即便寄托于玄学，也实在难以接受。

　　蒙古大汗并非战场庸手，他是这天下最善战的武将，而丞相脱脱虽然长期处于副手位置，但大元丞相之名，更多的是崇尚奇谋。

　　这种崇拜诸葛亮的文臣，恐怕是比蒙古大汗更难缠的存在。

　　他坐镇后方，几次谋划，虽然从未正面对上徐达，但隔空的几次出手，都能显出让人折服的大气魄来。

　　然而即便如此，仍旧不能力挽狂澜？

　　无法压倒已在战乱中坚持了数月的大明疲兵？

　　还让徐达正面击溃了蒙古的主力？

　　760　　过于沉重的现实，能给人带来超乎想象的冲击，甚至于那一瞬间，恐怕刘光、梁王心中都闪过了要不干脆跪下的心思。

　　但两人毕竟都是经历了无数大事的人物，梁王甚至将至亲的性命都赌在了这一局上。

　　沉吟许久之后，随着面上神色的变幻，他们首先还是选择压下了无法理解的现实，转而考虑面对现实的方法。

　　“王爷……”

　　首先出声的刘光话语稍有些沙哑。

　　他停顿了一下，方才说道：

　　“王爷……这消息一至，天下要变了。”

　　梁王点了点头：“是啊……”

　　“……上都会战，混乱难言，对于明朝取胜的战果，末将先前也有所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