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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明王朝开始横推诸天 第403节

  法海见徐行的神情,就知道他已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又叹道:

  “只不过,自从劫数临头后,这个看似完美无缺的计划,就已然彻底崩溃,贫僧亦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直到如今,都没有人知道,这场劫数究竟是从何而起,上界状况更是一团迷雾。

  所谓破空飞升,七世怨侣劫数自消一语,自然也就成了空话。

  事实上,如今困于此界的每一个人,正如在黑暗无光的大海中,各自漂流、争渡,却不知前路何往,甚至不知道是否还有前路。

  这无疑是一种莫大的绝望。

  这种情况下,正如法海自己所说,他能做的,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听完,徐行也肃然颔首:

  “大师既然如此看重徐某,那这金刚尊之位,我便领了。”

  法海双手合十,垂首道:

  “贫僧代表金山寺上下、镇江两岸百姓,谢过尊者慈悲。”

  徐行没有说什么过誉之类的废话,只是用一种平淡语气,简简单单回了四个字。

  “当仁不让。”

  他转过身,目光似是穿过雷峰塔,看到了无穷渺远,正在被魔门肆虐的天地,悠悠道:

  “如果真要说有什么理由,那也当不得慈悲二字,无非是看不惯罢了。

  既然看不惯,我就一定要出手改上一改、变上一变。”

  法海闻言,只肃然应道:

  “慈者,爱也,悲者,伤也。尊者心愿众生安乐,如何称不得一个慈字,又因众生苦难而伤,如何称不得一个悲字?”

  徐行听罢,只一笑置之。

  “我一向只管做事,倒也不愿想那么多,大师既然这么说,那我也厚着脸皮收下了。”

  言毕,他又看向石护法,目光有些古怪,问道:

  “还未请教,这位朋友是……?”

  徐行虽是第一次见这石护法,但一见那张脸,心中就泛起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只因那张脸,和大明王朝世界的李时珍,至少有八九分相像。

  唯一不同的是,李时珍因常年跋山涉水、采摘药物,并且以身试药,纵有四炼大成的武学底蕴,仍是显得清瘦,浑身更萦绕一股挥之不去的浓郁药味儿。

  而这石护法则是身姿挺拔颀长,眉眼带煞,凌厉非常,一袭铁衣罩身,右手始终不离刀柄,显然是行伍出身,有着强烈的军中风格。

  石护法闻言,双手抱拳,沉声道:

  “亢龙宫石敢当,见过阁下。”

  原来是他,这倒是不奇怪了。

  徐行这才知道,这莫名高手,竟然就是如今亢龙宫的主事人,大护法石敢当。

  他来到此界虽然还不到一旬时日,对其间高人也自有一番认识,亢龙宫大护法石敢当,便无疑是高人中的高人,堪为此界真仙之下,最巅峰的绝顶强者。

  据说,石敢当小时候因为极其孝顺,被神仙托梦,送了他九个馒头、两个包子。

  他在梦中吃完后,一觉醒来,便已拥有了九牛二虎之力,被一位兵家宗师看中,收为弟子,就此踏上修行道路。

  为了磨砺石敢当,这位宗师将他丢到了山海关外,一处名为关东山的所在,独自面对盘踞其中的一众妖魔鬼怪。

  五年后,石敢当自山海关回返,关东山更是被他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漂杵,再无丝毫妖气邪氛。

  因刀法精绝、身如鬼魅,山海关外的民众都称其为“半人半鬼”。

  凭此功绩,他直接被封为甘南道游击将军,自从与那位大灵官相遇后,便屡立奇功,最终甚至做到过正三品的高位。

  听到这段故事时,徐行面色就极其古怪,如今一见石敢当真容,心中猜测更是完全确定,不由得一叹。

  ——寻龙点穴的风水师柳毅,“宁氏一剑”宁采臣,雷峰塔主白素贞,还有这位,这个世界,果然有哪里不正常。

  在挂印离去,长居亢龙宫这些年来,石敢当的神通手段,亦是大有进境,在大真人境界,也算第一流人物。

  徐行也意识到,方才一战,这位大护法根本就未出全力。

  就像自己想要借此机会,一窥此人刀法般,他也在观察阿修罗血海魔躯,究竟能够生出怎样的变化。

  徐行目光一动,直接道:

  “久闻亢龙宫乃总领山水正神之所,未知石护法可有闲暇,同我交流一番神灵之道的奥秘?”

  石护法性情直率,也不嫌徐行的请求冒犯,干脆道:

  “徐先生刀法别开生面,我也想再讨教一番,自无不可。”

  法海更是道:

  “既是如此,金刚尊不妨先同大护法交谈,贫僧去取了那传承心印来。”

  言语落定,也不见法海如何动作,其人身形便如一抹不存于此的水波涟漪,消失在折射进塔中的阳光里。

  显然,这也是一种难得的虚空神通。

  徐行自从降临此世来,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够不借助法器、法阵,便施展虚空挪移,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法海并不是如他一般,是直接用破碎虚空的手段,打穿虚空壁障,再以“镜中界”为舟筏,横渡过去,而是借助虚空本身涌动的波长,借势而为。

  这样的挪移,虽然距离上不能同徐行相比,可却更为省时省力,消耗极少。

  他一边观察法海的虚空神通,一边也在同石护法以神念交流,修为到了他们这个层次,一旦涉及自身修法,也只有神念交流,效率才算是足够。

  表面看来,两人都是闭目盘坐,可浑厚神念已在刹那间经过了成千上万次跳变、转化,信息流庞大得难以想象。

  过了半刻钟,石护法睁开眼,目中亮起两点灿然金光,那种森然如铁、寒彻冷绝的气质中,也多了一种号令千军万马的威严。

  石敢当虽是兵家传人,性情却一向冷峻,绝不轻启战事,也几乎不打无准备的仗。

  可这一次,他只是看着徐行,胸中便难以抑制地涌现出浓烈战意,亟欲挑战这位难得一见的同道强者,印证自身所得。

  徐行方才给他展示的,正是与兵家神通最为相合的“战神图录”,以及铁木真征战四方、鞭笞诸国后,得到的战阵领悟。

  石敢当虽是一位修行多年的兵家大真人,久经战阵,却也不曾真正如铁木真一般,以这种大战略的眼光看待战事,一时间自然受益颇多。

  但石敢当却想不通,徐行究竟是从哪儿来的这种经验,难道他也是兵家大真人转世,特来求证旁门之道?

  徐行则是微微一笑:

  “石兄,你的心乱了。”

  石敢当闻言,悚然一惊。

  他忽然意识到在方才的交流中,他已在潜移默化间,被徐行神念中所携的战意影响,甚至开始与之共鸣。

  石敢当摩挲刀柄,深吸一口气,将胸膛中涌动的战意,一点一点地抹平。

  又过了会儿,等他用兵家神通自查数遍后,才缓缓睁开眼,看向徐行那张貌似无辜的面容,不由得叹道:

  “徐兄,你这情绪神通,还真是……”

  一时间,石敢当心中的震撼,甚至还胜过了大有收获的喜悦。

  身为兵家大真人,他的心境虽不似道、佛两家修士那般澄明无垢,对外来神念、染化却有天然的抵御。

  可徐行这种染化手段,石敢当却无丝毫觉察,甚至若非是徐行出言提点,他都要认为,这是心中自发而生的感触。

  石敢当上下打量一番徐行,面色古怪,又道:

  “若我是自在天主,一定要把你拐进中央自在天,届时,魔染一界亦非是全无可能。”

  徐行则是摇头笑道:

  “石兄所言谬矣,我能影响你,不过是因为你我道途相近,若是换了另外一人来,定然达不到如此效果。”

  石敢当闻言,脸色一黑,幽幽道:

  “徐兄,你自己算一算,把佛、道、兵、魔都排开后,那这世上和你道途不相近的高人,还剩下几个?”

  徐行还真思考了一会儿,才不确定地道:

  “剑修手段,我还不算太熟,应当可以防范,除此之外,还有那么多左道邪魔、上古妖王,多半也不吃我这套。”

  石敢当面容虽是冷峻,一向给人以难以亲近之感,实则颇有点冷幽默,方才那些言语,也不过是说来逗趣。

  因此,见徐行如此认真的分析,他反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能摇摇头。

  就在此时,法海也再次出现在雷峰塔中,手中捻着一枚金光灿然的贝叶,将叶片递给徐行,沉声道:

  “我们禅宗一脉,起源于昔年世尊在灵山会上,拈花示众。

  是时众皆默然,唯迦叶尊者破颜微笑。世尊曰:‘吾有正法眼藏,涅盘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付嘱摩诃迦叶。’

  这片贝叶中,便蕴含着普照一切、含藏万法的根本佛理,乃正眼法藏之所在,望尊者珍之、惜之。”

  禅宗一脉,向来有不立文字的传统,都是由历代祖师将自己毕生所学,以及传承自前人的佛法佛理,化为一枚心印。

  唯有同此道有缘之人,才能够洞彻其中真谛。

  其中最为杰出者,甚至可以将这些佛法智慧,在极短时间内,尽数融会贯通,化作自身的法力神通,臻至不可思议之境界。

  不过,这样的真意心印亦极其珍贵,上代金刚尊虽是已证得阿罗汉果位,又大耗精气神,也只能凝聚一枚。

  若是寻不得够资格的传人,这道真意心印便要缓缓消散,他们这一脉,也就算是断了传承,要湮灭于历史中。

  虽然法海已经认定,徐行已是本代金刚尊,但对待真意心印,仍是极为慎重。

  昔日禅宗二祖为求正法,不仅久立雪中,甚至挥刀断臂,以示决心。

  有二祖公案在前,历代禅宗高人对待正法传承,都是慎之又慎,要先设下重重考验,待得弟子全部通过,才能传其衣钵。

  如今若非劫数临头,事关重大,法海亦不会有此一举。

  徐行亦是敛容正色,双手合十,盘坐于地,令法海将手中贝叶,贴在眉心处。

  下一刹那,晶莹纯净的佛光,从徐行身躯中绽放开来,好似一位身躯将要虹化,远去空行净土的得道高僧。

  在佛光中,徐行的身形多次变化。

  或是狰狞凶恶的阿修罗血海魔相、或是阴森诡秘的阴山白骨法身、或是龟蛇盘结的真武大帝,或是战天斗地的不屈战神……

  可无论如何变化,那张面容都始终如一,佛光亦始终如一,好似不为外物所坏、无可截断的金刚本性。

  法海不由得双手合十,长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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