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为王十三年,方知是天龙 第177节
至于逍遥子为何能够出谷而不衰老,那就是所谓的神书与泉水乃是相辅相成的东西,两相配合,方能实现真正青春不老。
赵倜脸色凝重,轻轻将信放去桌上,莫非木婉清是误入这座谷内了吗?倘若真是进入长春谷,那么百寻不到其消息也是可能。
不过他记忆中只有不老长春谷的简单信息,神书泉水,喝泉水则不能出谷,逍遥子入谷盗书,神书已随逍遥去,此谷惟余长春泉,再便没有别的了。
赵倜不由沉思,段正淳和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之人至今没有找到木婉清,自己必须要亲走一趟了。
而木婉清若真进入了长春谷,自己更是得去,因为这个似乎秘境一样的地方,哪怕自己所知有限,但也总比其他人要更为了解……
翌日,紫宸殿升朝,赵倜与众臣处理政事,就在前几天辽国已经发国书来,呼吁停战,言是睦邻友好,岂可轻起刀兵,叫大宋罢手,撤出西夏之土。
赵倜这边并没有给予答复,打算再拖些时日回信过去,可就在这天正午,辽国第二封国书又送到了,这次却措辞严厉了些,言道宋若一意孤行,继续侵占西夏,那么辽国便要直接出面调停了。
众臣看这国书不由面面相觑,直接出面调停是什么意思?是要派人过去战场那边插手战事吗?
章惇道:“辽知陛下御驾亲征,估计会派一支军马携带使者前往战场,到时辽军横在其中,我宋军进退两难。”
蔡京摇头道:“这有何难,不理对方绕过去打不就是了?”
赵挺之道:“那岂不是将对方脸面踏在地上践踏,辽国又岂会善罢甘休?”
礼部尚书林希道:“看这封国书来势颇急,该是李乾顺不止一次往辽国求救了。”
吏部尚书许将道:“即便没有李乾顺求救,辽国又岂会坐看大宋灭掉夏贼?那河套之地肥沃无比,辽也垂涎三尺,真若我大宋不罢手灭之,辽岂会不想染指?”
黄履看向赵倜:“燕王,此事当做何解?”
赵倜微微点头:“既然辽国急促,就回他一封信过去便是,只言可以商议,但须得西夏岁贡,用以拖延此事。”
黄履道:“可若西夏真愿意岁贡呢?”
赵倜笑道:“兵马勿须停,大宋这边总也得商量,商量出个西夏不愿同意的数字出来,真拿出条件,西夏不肯,到时辽有何话说?”
林希道:“王驾,若真到那步,西夏岌岌可危,辽会在北部边境兴兵,以围魏救赵,保全西夏吗?”
赵倜微微思索,摇了摇头:“许尚书刚刚说得对,只要能拖到那一步,局势便又不同了,西夏覆灭在即,辽想的就不会是保护西夏遏制大宋了,而是想要分一杯羹了。”
“不错,就是如此!许将道:“真大势已成,辽犯我边境与我开战,怎比得上去西夏捡便宜?耶律洪基又不糊涂,那边现成土地人口可以侵占,怎还会来我大宋打生打死,意图阻止呢?”
这时章惇道:“那势必要拖去那时候,只望陛下兵贵神速,将局面早早定下。”
“可还是要防备辽国摘桃子啊。”林希道:“陛下御驾亲征,我大宋儿郎血战在外,最后若被契丹毫不费力占有了部分土地,尤其河套平原那边肥沃之土,岂非难忍至极?”
黄履道:“届时疲军,总不好在西夏那边再与辽国开战吧?”
“确要防范此事。”赵倜点了点头:“我给陛下写一封信,言明此间关节,辽国则回书拖延,要西夏岁贡,以此为由还可拖去来往几个回合,若我大宋军马行进顺利,一两月间就会有结果出来,只要兵困兴州,覆灭西夏再无反转。”
众臣一起点头称是,随后赵倜开始写信,一封送去前方给赵煦,一封往辽国给耶律洪基。
成都府路邛州,慕容复和公冶黑虎出城直奔宋蕃边境。
邛州距离吐蕃极近,两人中午出发,傍晚时分就已经到达。
这里的边境线上,几乎看不到守卫兵卒,因为地势实在不佳,而且贫瘠无比,几十里都难见一座村落,也便没什么镇守的了。
宋军在这边百里开外才有堡寨,寨中驻一都的军兵,平日根本不出去巡视,就在寨子前后晃悠,混吃等死一般。
两人出了边境,直往高原大山中走,这时风景骤变,风气都硬朗起来,慕容复不由心中隐隐有些后悔。
他本来以为找到个隐世门派做靠山,韬光养晦,以谋复国之策,却没料到竟然是在此等荒凉之地。
公冶黑虎说要回的碧寒宫在昆仑山内,昆仑山虽然是九州祖脉,但却不知多长多远,苍茫旷寂,远离中原,雪山无数,不见人烟,早知如此,他便不认什么爹了。
此刻两人已经在高原走了几日,已是进入到山脉之中,依旧一路往西,只看四周渺渺茫茫,清浊分明,天高地远,景色壮阔。
慕容复不由开口:“父亲,还有多久才到?”
公冶黑虎打量了一下四周:“明天就会到达了,吾儿,你别看此处寂凉,但为父所居之地却非如此,乃是个风景怡人的所在。”
慕容复口中称是,一副欣喜表情,心中却暗想这广阔无尽的昆仑之内能有什么怡人风景?他可是惯见了江南的秀丽软糯,这等粗犷之地实在是入不得心去。
天黑之时来到一处山洞休息,里面居然有柴木盐巴等物,还有陶盆糙米,风干肉脯。
慕容复纳闷,公冶黑虎笑道:“这里是宫中的一处补给之点,我出昆仑时曾来过这里,东西所剩无几,此番不知谁过来都给补上了。”
慕容复点头,随后生火,再去山上方取积雪融化成水煮了饭吃,他脸上虽然不变色,但心中却有些叫苦不迭,一想到以后去那劳什子碧寒宫过这种生活,便有些大不甘心。
第二日早起,继续往昆仑山脉西方行去,待得中午之时,也不知处在了山脉哪一段,就听公冶黑虎道:“前方过去那小峰便是了。”
慕容复道:“果然是处壮丽豪迈地方。”嘴上虽然如此说,心中却腹诽不已。
公冶黑虎闻言有些得意:“宫内那些老不死的哪有几个具备子嗣,此番带你过去,定要给为父长脸。”
慕容复恭恭敬敬称是,接着继续往前,待过了那峰头已至下午,就看前方出现一条若有若无的路径,虽然不甚明显,但总有经人行走痕迹。
接着两人顺此路至一座山下,就看那山间有个豁口出现,里面恍惚翠色掩映。
慕容复不由纳闷,一路即便有些耐寒植被也是墨绿黯淡,怎会出现这种新鲜颜色?
接着他就看一只巴掌大的木鸟从那豁口飞出,直奔两人而来,顿时惊道:“父亲,这是什么东西?怎会自己飞行?”
公冶黑虎摸了一把胡须:“此乃墨鸟是也。”
那木头飞鸟至到近前,公冶黑虎将一件似令牌的薄物放于鸟背,然后木鸟打了一个旋,转身飞回了豁口之内。
慕容复看得呆住:“父亲,墨,墨鸟又是何物?”
公冶黑虎这时抬步往豁口处走,边走边道:“是天巧宫所造之物,你不知俗世有话说墨翟居鲁山,斫木为鹞,三年而成吗?”
慕容复有些结巴地道:“孩儿自然是知道墨翟的,乃春秋末年时候墨家的创始人,世称墨子,倒似乎……似乎会造一些奇巧东西。”
公冶黑虎道:“墨翟便是出自天巧宫,后来显世,以墨为姓,所造机巧物品皆贯此名头,却不知都是天巧宫中的本来之物。”
慕容复闻言只觉得脑里有些浑噩茫然,亦步亦趋跟着公冶黑虎走到豁口,往内直去是个通道,两边绿色鲜翠。
待行得片刻,看一块大青石拦路,墨鸟在青石上空飞翔,石头缓缓向旁移去,露出里面一个世界来……
第245章 鏖战
繁花锦簇,春意深浓,小楼外桃李轻风,落英缤纷,洒满了雪白鹅卵石铺就的路径。
四月十九,大宋朝堂收到战报,赵煦的亲征大军,在付出了惨痛代价之后,击溃击散了西夏重骑铁鹞子,覆灭精锐步兵横山步跋子,围困住了兴庆府兴州。
满朝文武都松了口气,这段时间辽国国书不断,大宋这边对西夏岁贡狮子开口要出天价,辽代为还码几次觉得不对,发觉大宋的拖延意图,十分恼火,来信指责。
大宋自是不会认的,依旧在价码上论长争短,辽国已经没有心思再行商议,最后颇有几分图穷匕见,国书言道若宋不从西夏撤军,那辽将兵发大宋雄、霸二州之地。
赵倜此刻在紫宸殿观看河北路军报,辽国已于边境对面陈兵十万,吹号敲鼓,蠢蠢欲动。
章惇眉头紧锁道:“王驾,此事当之奈何?”
赵倜微微一笑道:“朋友来了有美酒,敌人来了有弓枪,但本王看辽只是军马唬人,虚张声势,在我朝此番回书之前,不会真的动作。”
章惇沉思:“若回书说些什么?”
赵倜道:“耶律洪基那边该也有西夏战报,回书不妨直言大军已经围困兴庆府,不日攻陷,西夏……已将至亡国了。”
章惇道:“王驾,辽会据此撤军……抢夺西夏余地吗?”
赵倜笑了笑:“辽极可能在行瞒天过海之策,一方在北部边境摇旗威胁,索要好处,一方可能偷偷的已经布置去夺河套平原了。”
黄履这时道:“那当如何是好?我大宋官家御驾亲征,将士抛头颅洒热血,辛辛苦苦打下的土地,总不能叫契丹摘桃子吧?”
林希道:“恐怕一点不取并不可能,毕竟西夏国土北面东面都与辽国接壤,只要西夏覆灭,辽国军马推进过去,那便是直接占领了。”
许将道:“北面且不去提,但东面河套平原的千里沃土万万不可叫对方取走。”
赵倜点头:“此事陛下心中自会有数,至于能不能全部取来河套肥沃之地,战场瞬息万变,机诈诡谲,只能尽谋其力,却是难以事先言辞笃定。”
众臣皆点头称是,随后赵倜给给耶律洪基写信,写完稍做凝思,又给赵煦写了一封。
接着开始签传军令,调京东东路京东西路,两路禁军三万,再调京西北路京西南路禁军两万,合计五万人马,北上河北路边境。
虽然推测辽不会在边境开战,但防还是要防备一些的,河北路本有兵七万,这样再合五万共十二万兵马横列,与对方摆摆队形,唱唱对台,也叫辽有所忌惮,不好过于跋扈挑衅。
待一切事情颁署完毕,众人各归司衙,赵倜在紫宸殿中轻轻叹了口气,大宋十几年休养生息,此番一战已经是将国库打空了。
兵马一动,白银万两,哪怕不上战场,只是调动开来,那么钱也似水一般流淌,毕竟进入战时,军饷粮草配置与平时完全不同,足足多了数成。
不过打下西夏,一切都可以补充,西夏百多载积累,还有无数马匹牛羊矿产军械等等,不但可以将消耗抹平,甚至盈余不知要翻多少倍了……
此刻兴庆府兴州城外五里,赵煦站在瞭望塔上往前观看,又一波攻城已然开始。
远远的,投石机巨大抛射砸落声音,八牛弩轰击城墙声音,军兵嘶喊拼杀声音,都随风传来。
兴州远没有东京高大壮阔,比大宋一些重城也都是不如,别说江宁、杭州等地,就是比荆州、襄阳等也差得极远。
但眼下城中在做负隅顽抗,用人硬填,死尸累了一层又一层,都以火油点燃抛落,也分不清是军丁还是城中百姓,始终不断。
城头之上到处布满盾桩,前方都是密密麻麻铁钉尖刺,堵在城垛旁,叫云梯即便搭设过来也难上人,即便登上,就用弓箭长矛射挑。
而只要打退一波攻势,另外一波攻势在城下将起之时,滚木擂石砸落,轰隆隆作响,更有灰瓶油罐等种种东西,阻挡下方宋军。
赵煦这时脸上微微露出一丝不耐,道:“再加八牛弩轰城,往前方架设箭塔,堆土山,三日内必须破了兴州!”
令兵闻言往去传命,一个多时辰之后,就听一声巨响,兴州城的一角被连续不断的弩枪射塌,上面不少西夏守军掉落了下来。
弩枪是八牛弩所射之物,八牛弩是大宋床子弩之中威力最大的一种,也是纵观古今后世射程最远最有力的弩类兵器,没有之一。
而八牛弩得名便是其强大的拉力,好比用八头牛的力量才能拉开,威力强劲无以伦比,需百人方可操作发射,可以射出三里地之远。
这种弩有铁头铁翎箭枪,还有踏橛箭、斗子箭,而踏橛箭可以攒射城墙缝隙,形成向上箭梯,矮城军兵可以据此攀缘城池。
景德元年澶渊之战时,大宋曾用八牛弩伏于隘道,在澶州射杀契丹南京统军使,主将萧挞凛,当时辽军深入北宋境内,主将阵亡使得士气大挫,担心腹背受敌,最终议和。
不过八牛弩损耗也是巨大,一般来说,射上五十左右箭,就不能继续使用,需要修葺矫正,而如果强行射百箭开外,那么弩车难以承受,直接便会废掉。
但此刻兴州城下的八牛弩,还有别的床弩,全都不管不顾,拼着彻底坏掉却箭枪不停,简直就是如骤雨一般射击。
赵熙此次西征,将京城军器监下面各院的武器几乎搬光,就是要毕此一力,永绝河曲后患。
至傍晚之时,兴州四城之上,城楼都已不复存在了,全部坍塌,尤其大宋主攻的东城,城垛残缺不全,上面几个巨大豁口,短时间根本无法进行修补。
随着天色渐黑,宋军指挥主帅章楶观察一番城头情况,然后下令放射火箭,大宋军器监下方专门设有火箭院,便是研究各种火器的部门。
只看箭雨如蝗,上面绑缚了圆筒、子母箭、油瓶、布头全都抛射去了兴州城头,这些箭不是正在燃烧,就是冒着火星,立刻在兴州城上燃起了大火。
章楶又看了片刻,这才命令一点点停歇箭雨,然后缓缓收军,撤出了城下。
旋即他便带众将去中军和赵煦汇报战况,赵煦褒奖一番,不过依旧下了死令,三日之内必须下兴州。
他任章楶做为此次西征的主帅不止因为对方沉静有谋,更是因为章家并非西军将门,可以平衡诸方,不然折家种家姚家,或者其他家任了主将,难免私下会有些什么龌龊。
随后与众人一起用饭,接着众将回去前方,赵煦安歇。
但就在约莫午夜时分当口,他忽然在黑暗之中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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