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大明 第38节
雨越下越大.....
京城长安街个别地方的积水已经深达五尺,地势较高处,水深有一二尺。
地势低洼处,水深则有一丈。
紫禁城当然不会有任何事情。
建造之初它的排水系统就已经被匠人们设计推演过了无数次。
所以,在宫里也就是这一场雨大一点而已。
余令的家已经被淹了,院子好像变成了池塘。
秀才已经开始在游泳了,余令一把将可怜的它从水里捞起来。
这倒霉的猫用爪子勾着余令说什么都不下去。
它快吓死了。
家里的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
锅碗瓢盆齐上阵,全部聚集在西厢房把漫入屋子里的水拼命地往外舀。
不光余家如此,左邻右舍全部都开始了自救。
可雨水这么大,无论往哪里舀都没用,都像是在做一场无效的劳动。
可又不能不做,看着雨水倒灌,这么做心里舒坦些。
余家的家什倒是不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就怕把墙给泡坏了,墙若是坏了,今后住在里面可就心惊胆战了。
余令借着凳子把妹妹抱到了供桌上坐好。
望着院子,余令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待看到石井上面的辘轳,余令猛的醒悟了过来,立马冲到院子里。
“陈婶你别忙了,你快去挑水,记着,屋里的水缸一定要装满,这污水要是漫到了井里,吃了会害病!”
余员外也反应了过来。
望着快漫过井沿的积水,赶紧道:
“来福说的对,老叶,老叶,你力气大,你去,快,听来福的把家里的水缸都挑满!”
余员外知道污水一旦漫过井沿,那井水短时间就不能吃了。
大灾之后的大疫就是这么来的。
余员外心善。
在知道这个事情之后立刻冲出家门,站在门口大喊。
可这么大的雨里,他的声音只能让周边的几户人家听的见。
余员外冲了出去,开始挨家挨户的敲打大门。
他是信佛之人。
先前求佛做好事是为了求一个儿子。
他现在做事儿是想为儿女积攒一点福德,希望余令和闷闷无病无灾。
余令爬上了枣树,放眼望去,感觉京城成了水城。
不知道哪家的猪跑出来了,在水里撒欢,游泳的速度还贼快。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狗,在水里露出一个大脑袋,拼命的划着。
就在所有人都忙着自救的时候,宫城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闷响。
内侍尖锐的声音穿透了大雨。
“快来人啊,东华门塌了!”
(ps1:《翁同龢日记》“水深处深及马腹”“泥深处几三尺”“九衢泥淖”,虽是清朝时候的记载,但由此可见明末京城的状态,这样的京城路面乾隆的时候还休整过。)
(ps:史料:万历三十五年六月,京师连日大雨不止,长安街水深五尺。城内各处道路如河,人畜死亡不计其数,城垣倒塌,民居尽坏。
皇木厂,因大水将大木全部漂没。通湾漂溺漕船二十三艘,损失漕粮八千三百六十三石,淹死运军二十六人,沿河两岸民户漂没者无数)
第 23章 恶客上门
东华门塌了,一下子就垮塌了四十多丈。
它塌了,皇城就暴露在面前了,群臣惊恐。
正阳门和宣武门因为地势较低,那一块的积水如波涛汹涌。
上面漂浮着牲畜密密麻麻的尸体。
一群群的老鼠从洞穴里面跑了出来。
在前面的一只大老鼠的带领下。
一个接着一个,后面的咬着前面的尾巴,连成排,在水面上招摇而过。
余令一夜没睡,扛不住才闭上眼就被门房叫醒。
所有人都竖着耳朵,警惕的注视着屋舍可能发生的动静。
不敢睡,到处是房屋垮塌的声音。
到处都是求救声。
余员外很害怕,害怕睡过去来不及跑被垮塌的房子埋了进去。
屋子在昨晚都已经进水了,直接没过膝盖。
现在水还没退,还在涨。
地势低的厨屋那块不敢去,门房老叶去取铁锅的时候水都没过他的胸口。
余令这身板过去直接就吐泡泡了。
可恨的是雨还在不停地下。
乾清宫的台阶前,工部侍郎刘元霖跪在雨地里叩首请罪。
冰凉的雨水带走了他身上热气,他瑟瑟发抖。
“宣,工部侍郎!”
在内侍王安的搀扶下,工部侍郎刘元霖湿漉漉的走进了乾清宫,见到了许久未见的皇帝陛下。
“臣,拜见皇帝陛下!”
朱翊钧望着工部侍郎刘元霖。
他知道,在今年开年的时候刘元霖上过折子。
要求户部拨付银钱三万两,用于疏通京城内外年久失修的沟渠。
可折子依旧是留中不发。
朱翊钧没有想到六月的雨会大到如此的地步。
第二个原因是国库实在是没钱了。
三大征打出国威,也打空了国库,朝廷户部已经没有多少的银钱能够用于疏浚工程之费。
钱要用在刀刃之上。
深吸了一口气,朱翊钧淡淡道:
“命户部即刻拨付太米二十万石平粜,命太仆寺发银十万两救济京师受灾居民,命工部即刻招募劳役修渠疏通水道!”
刘元霖哭了,砰砰的磕着头:
“陛下仁慈,臣立刻就去准备!”
刘元霖走了,朱翊钧的心都要碎了。
当初要是听工部侍郎刘元霖的,当初要是拨付了三万银钱,又何必有今日。
“陛下,礼科右给事中汪若霖求见!”
“宣,让他站在门口说!”
朱翊钧不喜欢这个人。
当初自己要立福王为太子的时候这个汪若霖说的话可一点都不好听。
带头闹。
汪若霖知道皇帝不喜欢自己。
站在门口,湿透的朝服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水,整个人显得落魄至极。
“陛下,臣汪若霖有话说,京师大雨不止,是上天对朝廷和臣子的警告,今东宫五年不学,福王迟迟不离京就任藩王……”
朱翊钧皱起了眉头,咳嗽不止。
“古人有言:“不令不宁,百川沸腾。”今日之事,诚足寒心,不能仅仅斋祷为文而已,臣恳请陛下请郊庙,祭拜天地……”
王安闻言打了个哆嗦,朱翊钧如火的目光盯着门口。
待汪若霖说罢,他再也忍不住,怒吼道:
“这都是朕的过错是么,你们是在逼着朕下罪己诏对么?”
“臣不敢,这只是群臣的建议!”
“群臣?指的是天下所有人,还是你们东林学派的人?”
朱翊钧气喘吁吁,只觉得身心交瘁,站起身,瘸着腿,缓缓地朝着大殿的深处走去。
王安望了汪若霖一眼,然后赶紧朝着皇帝追去。
宫里发生的事情外人无从得知,余令只觉得雨小了一些,水退去了一点。
但余令知道这只是因为自家地势高的缘故。
水其实并没有退去,该淹的地方依旧是污水浸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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