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明 第259节
说完强行将她的纸笔收走。
“我不要!”宁清尘踢着脚丫子,“讨厌鸭你!快还给我!”
“明天再写,活儿不是一天干完的。”朱寅将她翻过来,捉着按在枕头上,“觉觉!”
“好吧。”宁清尘打了个哈欠,乖乖的躺在傍边,“小老虎,你不要担心,不出两个月,我会有更多的药物的。”
“我不担心。”朱寅说道,“能说的我已经说了,能做的我已经做了,接下来就看官府的应对了。我们一介平民,无官无职,也做不到更多了。”
“等你的药物方案出来,交给官府就行了。我们个人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
宁清尘坐起来,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朱寅,“小老虎,你真的和我姐姐不一样,真的。”
“你对药方一点也不心疼,愿意直接交给官府救济百姓。如果是姐姐,她一定会拿来赚钱。”
“小老虎,我之前误会你了,你其实和我很像,我们其实更像一路人。”
朱寅摸摸她的头,笑道:“赚钱的机会很多,但用救命的药方保密赚钱,那就落了下乘了。不过…你对你姐姐也缺乏真正的了解。”
“她是很喜欢赚钱,但她其实不拜金,赚钱只是她的手段。我相信,这次瘟疫,她不会拿你的药方去赚钱。”
“嘻。”宁清尘冷笑,“那不信我们打赌鸭?”
“明天我们就问她,看她会怎么做。小老虎,你要是输了怎么办?”
朱寅笑道:“好吧,赌就赌。你要是输了咋办?”
宁清尘小脸上满是认真,“你要是输了,你和她就永远不能把我嫁出去,无论我长大了谁想娶我,你和她都不能把我嫁出去。”
“我要是输了,我就永远不出嫁,永远陪着你们,怎么样鸭?”
“哈哈哈!”朱寅忍不住被她逗笑了。
你这不是耍赖么?哪有这么打赌的?
“你别笑!”宁清尘摇着少年的胳膊,“小老虎!你就说打不打赌?”
朱寅不笑了,“好,我答应打赌就是了,快睡吧。”
“你不许反悔。”宁清尘再次躺下,惬意的打个滚。
“晚安小老虎!”
“晚安清尘!”
PS:这两章都是日常,估计有人烦了吧。明天就写剧情了,稍安勿躁哦。蟹蟹大家的支持,晚安!可是也知道大家的票都枯寂了吧?
第164章 采薇斩蛇
第二天大早,宁采薇在宁氏房中醒来,就来这边看朱寅和宁清尘。
朱寅和宁清尘也起床了。朱寅在练习戚家的《辛酉刀法》,宁清尘在纸上写写画画。
少年的刀技已经有点火候,一把绣春刀挥舞起来虽然还很吃力,却章法森严。
大清早的又是一身汗。
察觉到采薇来到,朱寅持刀转身,迎着朝阳看着光晕中的少女,眼睛微眯。
随即挽了个刀花,绣春刀一收,白衣落落的静立树下。一股晨风吹来,槐花如雪,落在少年肩头。
宁采薇走到朱寅面前,从袖中取出手帕,小妻子般擦擦他额头上的细汗,再接过他手中的绣春刀。
然后一个起手势,刀身映照出她绝美清稚的容颜,惊鸿一瞥般。
接着宁采薇就练起《辛酉刀法》,招式动作和朱寅一摸一样,只是她有舞蹈基础,动作更加优美。
有那么一点飒爽女侠的意思了。朱寅发现,她在刻意学习丁红缨。
等到她一套刀技练完,也是满身是汗。
她将刀还给朱寅,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粲然笑道:
“两天没有练刀,就有点生疏了。这么再练几年,自保绰绰有余,我们的汗水不会白流的。嗯,再去洗个澡?”
宁清尘见到宁采薇,早就迫不及待的要试探了,此时见她练完刀,立刻收起纸笔,迈着小短腿跑到姐姐身边。
“姐姐,我在研究几种药物的土法制造…”宁清尘昂着小脑袋说道,还似笑非笑的看看朱寅。
宁采薇听她说两个月内能研究出几种药物,立刻说道:
“妹妹,医药当然是要救人。可医药要是没有资本的参与,只靠极少数人的道德力量,是不可能大发展的,最后还是会没落。”
“你高尚无私,医道仁心,只想悬壶济世治病救人,你是病人的一道光。可是你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啊。”
“医疗水平的大发展,绝对少不了资本的参与。所以姐姐认为,咱们完全能把救人和赚钱合二为一,这并不矛盾。”
“救人当然是第一目标,可赚钱也可以是第二目标啊?对不对?”
“你别这么看着我,你误会了,我不是想发国难财,真的不是。”
“资本不仅仅是金钱和生意,它也是资源整合效率很高的一种方式。我们需要资本的效率,你知道么?”
“直接把药方交给政府,说起来大公无私,普惠天下,不赚一文钱的救人。可效率可能会让你失望,结果可能会让你愤怒。”
宁清尘的小脸上满是笑意,用小手指着自己的姐姐,对朱寅说道:“小老虎,你输了。”
宁采薇哭笑不得,“你和小老虎打赌?赌姐人品是吧?你觉得我会靠瘟疫发国难财?”
朱寅摸摸宁清尘的头,“宁医生,你姐姐是想赚钱,但和发国难财是两回事。我刚才听了你姐姐的话,也觉得直接把药方交给官府用来抗疫不妥,看似大公无私,可好心未必能办好事。”
“你姐姐说的对,医疗大业必须有资本的参与,光靠你个人的努力,光靠高尚者的道德力量,是做不大的。”
宁采薇也摸着妹妹的小脑袋,语重心长的说:“就说我们宁家,很多人说我们是大资本家,是行业垄断。可宁氏集团的生物技术填补了国内空白,使得华夏在生物技术上没有被西方控制。”
“宁氏的高新材料领先世界,是战略优势,连西方都羡慕。就是宁氏的文化娱乐产业,对华夏软实力的提升,对抵御西方文化侵略也功不可没。”
“这些不都是资本的力量?没有宁氏集团几十年的资本运作,能有这些成就?光有理想和知识,是无法推动技术变革的。”
“就说你搞的药方,如果我们不保密,完全公开,你以为老百姓就得到好处了吗?你太天真了。这个钱总有人来赚,我们不赚,就有其他人来赚。你觉得这是发不发国难财的事情吗?”
“抗疫药方要是公布出去,反而让那些权贵发国难财。你信不信到时一副乱象、满地鸡毛?”
“药方被我们垄断,我们反而能高效统筹的安排,利用药物控制权协助官府更好的防疫救人。”
“你也曾经是宁氏的董事,就算再没有商业思维,也能想通这个道理吧。”
宁清尘点点头,笑容甜美,“宁总,我也不是不讲道理。药方我会搞出来,你赚不赚钱我不管,但我只有一个要求:药价要足够便宜。”
“好吧。”宁采薇很是无奈,“我答应你就是。”
“药物生意上的事情,你们就别管了,我全部都能搞定。你们一个研究药物,一个好好读书就是。”
宁清尘小脸一板,“我到时会查账的,在常规药物上,你不能追求暴利。如果我发现你追求常规药物的暴利,我就公开药方。”
宁采薇张张嘴,只能苦笑一声。
她感觉,越来越管不住妹妹了。
因为妹妹找到了小老虎撑腰。
宁清尘又得意的对朱寅说道:“怎么样啊小老虎?是我赢了吧?”
朱寅也很无语。虽然他赞同宁采薇的做法,可还是对宁清尘笑道:“是你赢了。”
宁清尘又道:“立即大量收购雄黄、雌黄、羚羊角、矾石、艾蒿,苍术等药物。咱们药园里有的也要买,因为我们药园的产量肯定不够。”
……
五月底,朱寅终于按计划升入高级班,进入率性堂学习深造。
不到一年,他就历经广义堂、修道堂、率性堂,走完了别人四年要走的路。
五月的月考,他第一次拿到了八个积分的成绩。
按照大明国子监的制度,拿到了八分,就满足了参加乡试的条件之一。
六月、七月的月考,他有信心拿到九分。
在沈一贯的严格教导下,朱寅完成了四书五经的所有破题,半年累计破题五千多次,八股文水平提升很快,已经不比那些老资格的岁贡生差了,甚至接近副贡的火候。
就是朱寅阅读自己的时文,也会觉得“四平八稳,圆润典雅,老气横秋”。
甚至,在写八股文的时候,心境居然不由自主的变得圆润沉稳、保守老成、谨小慎微起来。
好像变了一个人。
似乎不在这种心境下,写出来的八股文就锋芒毕露,失去了八股文的那种“圣人味道”。
朱寅早就明白,八股文会潜移默化的塑造、改变人的性格和思维。也就是所谓的“奴化”、“驯化”。
美其名曰:教化、教育。
像徐谓这种洒脱不羁、不拘礼法的人,考不上举人真是太正常了。这种人的性格色彩太强烈,太自信,太自我,也就写不出“优秀”的八股文。
朱寅能写出,是因为他比徐谓要隐忍的多,能屈能伸。
所以,徐谓看到朱寅的八股文,忍不住摇头道:
“写的什么东西?装模作样,似是而非,言之无物,冠冕堂堂,这也叫文章?”
沈一贯却是笑道:“你看不上的时文,反而考中的机会更大。依我看,稚虎的时文已经不错了。”
他提醒朱寅,不要受到徐文长影响,按照自己教授的法子一心备考便是。
朱寅秘密将复习重点放在《中庸》上,买了南京能买到的所有关于中庸的四书义时文,都是历届的举人、进士写的。
当今朝中主要的翰林官、春坊官的文章,他都买了看,一一揣摩,常常闻鸡而起,夜深而寐。
因为主考官,就出自这些人。
六月初一开始,朱寅停了宣社雅集活动,一心备考。
就剩下两个月的备考时间了,必须要全力冲刺!
……
六月六,晒红绿。
六月初六是天贶节,也叫虫王节、姑姑节。
天天贶节的风俗,有士子晒书,女子晒衣,小孩洗头,娘家接出嫁的女儿回家。
这天,朱家的书全部晒了出来。
除了朱寅的四书五经,还有徐谓的字画书稿,戚继光的兵书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