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开发日记 第486节

　　年轻女护士手捧纸杯：“我有好多个名字，曾经我是到处行走的说书人，记录各地怪诞奇谈，神鬼轶事，后来我被称之为吃书妖，你不是在打听我吗？”

　　周异这次倒是有些意外了。

　　吃书妖竟然变成了一个人类？

　　全景读取显示。

　　【该单位具有一定的智力，意识较弱。】

　　陈茵看着就是一个很正常的新人类。

　　要不是意识关联，很难将她和大名鼎鼎的吃书妖联系到一起。

　　“你真的变成人类了？”

　　吃书妖举起杯子：“麻烦再来一杯，这个好喝。”

　　元宵又给她去续杯。

　　然后吃书妖看向周异说：“其实以前我尝试过很多方向，比如说变成一个机电生命，它们计算能力超群，用来做记录最好不过。”

　　“不过我很快发现，机电生命不行。它们被程序困住手脚，生理机制决定唯数据论，它们追求的是更优的程序。如果有一部分信息会影响整个程序高效运行，那么它们就会将其束之高阁，毫不犹豫丢弃。”

　　“光纳种的优点，是它们兼具强壮的躯体以及不设限的头脑。可惜它们过度依赖自己的肌肉力量，根源里仍然是狩猎文化，经历的无非是一场又一场战斗，过于单调和重复。”

　　“人类脆弱，但数量庞大，他们广泛分布在这个世界的陆地上。为了生存，他们需要做出各种各样的努力和尝试，保持着很高的多样化。他们职业众多，踏足各地，也记录和见证了这个世界的方方面面。”

　　“所以我最终选定了人类视角。”

　　陈茵又喝完一杯饮料，笑着举手说：“麻烦再来一杯。”

　　元宵点点头，再次给她进行续杯。

　　“你应该知道，过去我被称之为吃书妖，就是因为我会吃掉大量的书籍，尤其是神代时期旧人类的记载，当代的书我也吃。当然了，不是真正意义上吃掉那些纸张，而是将上面的信息收集起来带走。”

　　吃书妖如此说着。

　　“我这么做，是因为我的能力就是【吃书】。对这个世界存在的各种事件记录进行收集，并且将其从既有载体中完全剪切下来，变成我自己持有。”

　　“下一步骤是【写书】，将这些事件整理出来，汇总成一本永远写不完的书，描述世界的变化，也就是《众生之书》。”

　　“不论过去还是现在，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撰写这本书。”

　　她张开手，手心上浮现出一本犹如词典般的厚皮书。

　　黑色书皮下，是一页页写有文字的白纸。书页缓缓打开，就像是一只张开双翼的大鸟。

　　肖楚看到的无头鸟，就是它。

　　周异对其进行读取。

　　【该单位具有LV1级光核体的信息，结构较为稳定。】

　　光核体级别。

　　周异不解，心里询问小夫。

　　“之前的洞人能量块，是光核体级别的能量，众生之书却是光核体的信息……我记得，信息不能完全表达意识，这又是代表了什么？”

　　“大周，信息是封装起来的意识碎片。整个世界说是分成物质侧和意识侧，其实两侧是互相交融和彼此高度关联的，信息就是物质和意识间的一种中间态。”

　　“物质转化为信息，信息再转化成意识，这就是整个过程，逆向倒退也一样。”

　　“整个转化过程中需要大量的能量，信息的流动和变化，离不开能量。”

　　溯流者对此描述道：“没有能量推动的信息就是一潭死水，就像是纸上凝固的文字，被称之为意识碎片，是因为它本身没有活性和演化了。要被称之为意识或意识体，需要本身拥有能量，依旧拥有运动和变化的能力。”

　　周异将其简化梳理了一下。

　　如果将世界看成是水。

　　物质就是固体冰，信息是液态水，意识就是水蒸气。

　　通常情况下，它们是逐层转化。

　　小夫又说：“信息这一中间层也有独特的优势，它介于物质侧和意识侧之间，可以朝着两边任意转化。”

　　“它不受大圣灵的监管。”

　　“所以我想，吃书妖最终选择维持信息层，将自身的完整意识体拆分成大量意识碎片存在，就是为了规避大圣灵监管。处于中间态，天人也无法直接影响到她……这一手还真有魄力。”

　　周异看向眼前的吃书妖：“你在躲避大圣灵么？”

　　“想到了吗？到底是大名鼎鼎的机电破坏者……”

　　女护士面带微笑：“你知道什么样的信息最有力量吗？”

　　周异思索片刻：“真实的信息。”

　　“说得对。”

　　吃书妖讲道：“很多年前，当我还是说书人的时候，经常遨游于物质和意识之间，我从各地收集和购买信息，然后将它们记录下来。”

　　“不过我慢慢发现，有一部分意识总会丢失。那部分意识，我将它们关联的信息转化之后，发现都和一件事有关。”

　　周异第一时间想到：“天人？”

　　对方摇头，喝了一口气泡水。

　　“是圜流冲击地球的那一天。”

　　“任何与其有关的意识都被抹去了，不会有任何人记得那一天，意识碎片里也找不到那一天的任何一丁点记载。”

　　周异皱眉。

　　这倒是。

　　自己也曾经通过各种途径，试图找出旧人类毁灭那一日到底是什么情况。可至今愣是一无所获。

　　废土时代的起点，都是圜流爆发那一日。

　　“大圣灵在圜流之前就已经存在，毕竟那时候有旧人类的存在。不论如何，大圣灵那里应该有记录才对。”

　　吃书妖慢慢讲道：“经过多年排查追索，我发现，那部分意识正是被大圣灵删除和清洗掉的。唯有那部分，是无法查证的禁忌。”

　　“跳过那些繁琐的搜索验证部分，我直接说结论。”

　　“这个世界的大圣灵，已经被控制了。”

　　“那东西和天人，瓜分了这个世界的物质侧和意识侧。”

　　周异听得有些毛骨悚然。

　　除去天人，废土地球背后还有另一群统治者？

　　是金象牧民？

第447章 古老统治者

　　这时小夫忽然说：“不对。”

　　“大圣灵是一个世界所有意识体的集合，它是群体意识的终极形态。要对其进行强行施加命令，理论上需要掌控整个世界超过50%的现有意识体，并且让它们进行同样的选择。”

　　“高维文明的确能做到。但既有案例中，它们都是筛选特定的大量意识体，自制大圣灵，这里并不是那样。”

　　“不过，圜流爆发相关记录被抹去也是事实。在其他被摧毁的世界中，这些记录虽然不多，但始终是有的，地球这边却完全无法查找到。”

　　“天人的目标是环太阳墙，寻找玻璃人的替代生命。”

　　“为了避免被大圣灵记录，它们采用垂直的意识投影，也就是像天狗那样寻找本地生命，投射到这个世界上。早期尝试投射的部分躯体，也没有与当地生命进行交互。”

　　“它们从未在这里死亡，真实信息也不被这个世界的任何生命所知道。提防机电生命，也是为了避免自身详情被外界获悉。”

　　周异默默想着。

　　难怪那位将死天人和龙融合，其他天人立即对龙下死手。

　　溯流者说：“金象牧民，这称呼倒是没错。这一群体至少踏足了地球和火星，在这两地养电猫和金象，说明也至少是二级文明。”

　　“天人与它们之间的关系不得而知，但互不侵犯双方领地。”

　　“从行为结果来看，金象牧民只对饲养各种生命、打造特殊场所有兴趣。”

　　周异觉得有理。

　　他问：“那么大圣灵无法记录圜流，又是怎么回事？”

　　“排除错误答案，剩下就是最接近的结果。”

　　溯流者缓缓道：“结论是，这个世界有超过百分之50数量的意识体，都被某一个或某一部分群体掌握着。”

　　“不是天人后天改造，而是一直都存在这里的生命群体。”

　　“它们屏蔽和隐藏了圜流爆发的相关记录。”

　　周异听得汗毛倒数：“你是说……是地球土著？”

　　“当然。虽然不知道它们具体身份，但其实已经有不少蛛丝马迹可循。”

　　小夫似乎对这一群体很有兴趣，滔滔不绝地说：“它们对意识侧的掌控程度很高，所以天人一直在避免踏足意识侧。”

　　“它们擅长隐匿自身，在背后深层影响这个世界，大多数生命甚至意识不到它们的存在。”

　　“我想，概念生命应该大多也发现不了它们。”

　　“物质侧它们让给了外来的天人，继续掌控意识侧，天人也和它们达成了某种默契，不踏足世界的另一边。”

　　“它们早在圜流爆发之前就存在，是一种强大的群体生命，与旧人类共存，或许比旧人类更加古老悠久。”

　　“这一群古老统治者，见证圜流爆发对整个世界物质侧的摧毁和改写，圜流的强力冲击下，那一刻它们无法隐藏。因为物质侧被颠覆式的改变，让意识侧也会同样受到巨大破坏和运动。它们庞大的数量，将无所遁形。”

　　“所以它们需要消除当时的目击者，以及相关的意识碎片，就是为了继续隐匿于世界的幕后。”

　　溯流者总结道：“表层统治者来来去去，它们的地位固若金汤。”

　　周异默默消化着。

　　他从未想过，自己生活的旧人类文明时期，还有这样一个庞大群体存在。

　　不过对意识的研究，不论旧人类还是这个废土时代诸多生命，似乎都是步履艰难。

　　背后或许与这一群体有关。

　　周异将小夫的这一番推断进行了转述。

　　原本还一脸轻松的吃书妖，表情骤然凝重：“你知道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