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人皇幡，我就成了旧日之主 第168节

　　他究竟怎么逃出医院的？

　　有没有伤人，有没有被人察觉，有没有在沿途留下蛛丝马迹，能被人一路顺藤摸瓜找到这里？

　　这些问题如同烧红的铁榔头般狠狠敲击着谢赫·克拉特的脑门，敲得他脑子里“嗡嗡”作响，大脑如同即将炸裂的锅炉，根本控制不住怒气的喷涌。

　　“你已经输了，明白吗？”

　　他大声道，“清醒点，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输了？”

　　楚之锋像是烧光了燃料的机械，慢慢停下僵硬的动作，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儿。

　　“这怎么可能？”

　　他哑然失笑。

　　从关着灯的训练场，一步步走到亮着应急灯的卡片销售区，将自己畸形扭曲的身形，暴露在谢赫·克拉特的眼前。

　　碎星俱乐部的老板倒吸一口冷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深夜的楚之锋和白天刚刚踏上擂台时判若两人。

　　他就像是实验失败的科学怪人，身上裹满了被鲜血湿透的纱布和绷带。

　　固定颈椎和腰椎的金属支架脱落了一半，令他的脖子长到了不正常的程度。

　　还有大量输液管和检测身体数据的电线，都被他硬生生扯落，像是断裂的触须般，在周身要害摇摇晃晃。

　　因为大脑出血导致的眼底淤青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像是深紫色的菌斑不断扩撒，令他像是佩戴了一张怪诞的淤血面具。

　　最诡异的是他的双眼，泛着幽幽的荧光，分不清是比正常状态下少了什么东西，还是多了什么东西。

　　直勾勾盯着谢赫·克拉特时，竟然让这位在黎明城叱咤风云几十年的顶尖人物，都生出不寒而栗之感。

　　他不是楚之锋。

　　谢赫·克拉特深深打了个冷颤，没来由生出这样古怪的念头。

　　不，它甚至不是人，而是某种由楚之锋最疯狂的野心和最强劲的执念所驱动的血肉傀儡，某种……伪人！

　　“我怎么可能输呢？”

　　楚之锋并没有从老板骤然收缩的瞳孔中，看到自己无比诡异的模样。

　　他一步步走过来，“您曾经亲口说过，我是您见过最有天赋的御灵师，只要我愿意放弃毫无前途的无卡流，您一定会不惜血本，将我打造成碎星战队战无不胜的王牌，乃至整座黎明城的骄傲！

　　“您还说，‘银月流星’是最先进也最强大的青铜战斗卡，只要我服用一丁点无关紧要的药物，就能释放出它100%的力量，摧枯拉朽地横扫所有对手。

　　“您亲口承诺过，我会创造比狂铁战队时期更惊人的奇迹，所有观众都会为我欢呼，为我鼓掌，为我疯狂，这届黎明杯注定是属于我，‘刀锋战士’楚之锋的！

　　“所以，我怎么能输，我怎么会输！”

　　他毫无征兆地暴怒起来。

　　周身伤口再度撕裂，即便缠绕了好几圈的绷带都止不住鲜血“滴滴答答”流淌，很快在脚下形成了一片小小的血泊。

　　诡异的是，血泊以及他身后一连串的血脚印里，一直泛着微妙的涟漪，像是某种拥有生命的魔物，正在阴暗地蠕动。

　　谢赫·克拉特艰难地吞了口唾沫，眼珠转了一圈又一圈。

　　“别，别激动，楚之锋，你当然没有输，你可是我旗下最优秀的御灵师，碎星战队的最后希望！”

　　他倒退两步，结结巴巴道，“没，没错，现在的局势非常糟糕，就连‘金童’卡洛斯都输给了对手，只剩下你能够力挽狂澜了。

　　“不过，我一点儿都不担心，因为别人都不重要，只要有你就足够了，你一定能过关斩将，所向披靡，夺取黎明杯的！

　　“那么，你就留在这里好好训练吧，我还要去找教练团队商议一下明天的战术，等天亮时，我们再来找你。

　　“加油训练，别让我们失望，碎星战队全靠你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抱着装满了晶币、封印卡和绝密文件的包裹，小心翼翼地向门口移动。

　　“那就好，放心，我不会让所有人失望。”

　　楚之锋笑起来，笑得无比灿烂也无比恐怖，又将注意力转到了沾满鲜血的拳靶上。

　　谢赫·克拉特稍稍松了一口气，加快脚步，握住了大门的拉手。

　　就在这时，只听身后传来极其细微的“咻”一声。

　　他的瞳孔瞬间收缩成了两个针尖，本能反应向左微微偏转脑袋，就感觉一股劲风擦着太阳穴划过，化作一缕猩红的闪电，轻轻刺入了面前的墙壁。

　　他的头发上传来了淡淡的焦糊味。

　　墙壁上出现了一个针孔大小的窟窿，里面传来了诡异的血腥味。

　　而当视网膜上的血色残影，化作光电信号，输送到脑神经的深处，令他分析出袭来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那是一滴鲜血。

　　楚之锋用手指弹出的一滴鲜血。

第207章 血月流星

　　“老板，您没听清楚我的话？我说自己刚刚领悟了驾驭‘银月流星’的精髓，创造出了一招崭新的技能，绝对能将‘银月流星’的威力提升五倍甚至十倍！”

　　楚之锋的声音在谢赫·克拉特的身后幽幽响起，“难道，您不想留下来见识一下吗？”

　　碎星俱乐部的老板一寸寸扭转脑袋，听到自己的颈椎骨“咔咔”作响。

　　随后发现，楚之锋变得比片刻前愈发惨白和瘦削。

　　他身上的伤口不断扩大，已经不能用“撕裂”来形容，而是这些伤口本身被赋予了诡异的生命，仿佛恶魔的血盆大口般主动张开，并通过周围肌肉的缩胀，将体内的鲜血不断挤压出来，倾泻到了地上。

　　楚之锋的鲜血几乎流干，变成一副皮包骨头的骷髅。

　　四肢显得格外修长，像是四把锋利的镰刀。

　　脖子也长得吓人，脑袋简直能三百六十度旋转，再从不可思议的角度，打一个死结。

　　地面上厚厚的一层鲜血，在应急灯的照射下，格外油腻和粘稠。

　　血泊泛起的涟漪中，分泌出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小血珠，挣脱了重力的束缚，摇摇晃晃地飞到了半空，又串联到了一起，像是海底摇曳的水草和轻盈的浮游生物，共同环绕着楚之锋翩翩起舞。

　　这副怪诞到极点的场景，谢赫·克拉特觉得似曾相识。

　　沉吟片刻，他立刻发现，血珠环绕楚之锋飞舞的轨迹，和“银月流星”攻防一体的战斗模式如出一撤。

　　可是，比赛结束之后，楚之锋的读卡器和三张封印卡分明已经被他们取下，由“震旦生命”的代表回收了！

　　“该死，是……蚀灵体！”

　　谢赫·克拉特的心脏一个劲儿往下沉。

　　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银月流星”的本体是第二纪元那些支离破碎的兵刃碎片中蕴藏的，无法维持完整形态的残魂涟漪。

　　罪孽深重的杀意，亿万年光阴都无法磨灭的仇恨，愿意和整个世界同归于尽的怨念……诸如此类的东西。

　　在过去，因为残魂磁场并不完整，而且性质过于狂暴，极不容易稳定输出的缘故。

　　这样的残魂涟漪几乎无法封印和利用，以“守护灵”的面目和人类签订契约。

　　随着科技不断发展，“震旦生命”将大量上古兵器残片中蕴藏的细碎杀意，用美轮美奂的银色辉光美化，包装成了貌似能够自动导航和自主作战的华丽武器。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是真正的，皎洁、明亮、稳定的月光。

　　当楚之锋因为过量服用禁药，在擂台上诱发了严重的脑出血，被对手重重砸下时。

　　蕴藏在他的脑浆深处，神秘莫测的精神世界，肯定还发生了旁人永远都不可能知晓的可怕变异。

　　隐藏在“银月流星”那貌似华丽的辉光之下，亿万年前的杀意和怨念，就像决堤的洪水般，争先恐后涌入了他的心灵之中，牢牢缠绕甚至吞噬掉了他的部分魂魄。

　　谢赫·克拉特的直觉是对的。

　　此刻出现在他眼前的“东西”，的确不是100%的楚之锋。

　　而是由楚之锋的躯壳和部分自我意识，和亿万年前的旧日凶器残片中，深藏的狂暴杀意、幽暗怨念以及刻骨铭心的仇恨，强行融合到一起，诞生的崭新生命形态！

　　或许，不该再称之为“银月流星”。

　　而是——“血月流星”!

　　楚之锋发出了低沉的笑声。

　　蒙上了血雾的双眼，将谢赫·克拉特的震惊，解读成了惊喜。

　　“很漂亮，对吧？”

　　他摊开手掌。

　　几颗深红色的小血珠立刻飞到了掌心，飞快旋转，轻盈舞蹈，最终融合到了一起，化作一柄薄如蝉翼的柳叶刀。

　　“唰唰唰唰！”

　　柳叶刀毫无征兆地启动，化作一道悄无声息却电光石火的血色流光，在周身纵横交错地飞旋了几十圈，将所有纠缠着他的纱布、绷带以及输液管统统斩断、切碎、剥落，露出了底下愈发苍白的皮肤和愈发恐怖的裂口。

　　失去绷带的遮掩，楚之锋愈发像是一具骷髅。

　　他的腹部深深凹陷，内脏像是化作脓血，顺着伤口流淌到了脚下。

　　唯独心脏却膨胀了四五倍，顶得左胸高高隆起，伴随着“噗通，噗通”的沉闷声音，毫无规律地一鼓一吸，看得人头晕目眩，难受无比，却又蕴藏着诡异的魔力，将人的目光牢牢黏在那里。

　　而顺着伤口流淌的鲜血，也在皮肤上留下了蜿蜿蜒蜒的血丝，一路缠绕、蔓延、分裂、生长，直到和他脚下仿佛拥有生命的血泊连接到了一起。

　　于是，当楚之锋的目光移动到了翩翩起舞的血珠、血丝、血络和血泊之上。

　　越来越多薄如蝉翼的血色柳叶刀便遵从他的意志凝结而成，环绕着他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血色罗网。

　　“呼哧，呼哧，呼哧！”

　　楚之锋的呼吸越来越艰难。

　　脸颊和眼窝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深深凹陷下去。

　　就算外行人都看得出来，他是在不顾一切地燃烧生命，甚至献祭了自己的灵魂，才换来了刹那的强大和辉煌。

　　到了这一刻，已经分不清究竟是他在操纵“血月流星”。

　　还是说，楚之锋就是“血月流星”！

　　“咻！咻！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