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求我长命万岁 第90节

　　酸归酸，方经理不得不承认，以张先生的能力，芸芷味觉确实值得忠诚。

　　不吃饭就不吃饭吧，方经理很清楚，这次拜访，分公司高层其实只是想和芸芷味觉打好交道，并不是想搞什么名堂——至少暂时没有搞名堂的计划，不过张子芸要是同意，胡总还真会特意从杭州赶过来吃顿饭。

　　不吃饭的话，味源那边的预约得取消一下……方经理一边从会客室告辞退出，一边想着，胡总那边是直接通知，还是请他再给张子芸再打个电话，想着这些，走近前台，方经理忽然脚步一顿：“祖经理？”

　　“噢，老方啊，”祖文昌笑笑，“忙着呢？”

　　同是厨具行业资深从业，这么多年下来，两人产生交集的次数不少，显然早已认识。

　　“嗯，过来拜访一下，”老方也笑笑：“排队有一会了？看来得好好感谢张经理，这么看得起塞特，优先接待。”

　　“应该的，”祖文昌很是赞同的样子：“对待新客户，确实可以礼貌一点……毕竟，张先生已经和我们金斯林打过交道了。”

　　你麻辣隔壁……老方暗暗咬牙，老方当然知道金斯林已经和张先生打过交道。

　　老方其实还知道，当时在迅捷科影视找上张先生的家伙，就是眼前这只鼻子特别长的犬科动物。

　　老方甚至还看到过好几段“五种蔬菜”的试镜作品，里面出镜的抽油烟机和燃气灶，原本都是塞特的产品！——播放这些试镜作品时，配音是胡总足足持续了一个钟头的咆哮。

　　“看来到我了，”看着前台朝这边走过来，祖文昌微笑起身：“就不打扰老方你回去开会了。”

　　看到祖文昌之前，老方的原计划确实是先回公司商量，但既然已经和这只鼻子特别长的犬科动物撞上，再什么都不做就直接回公司的话，老方估计，胡总可能会直接将他的扁桃体塞进自己的耳膜。

　　怎么办？

　　直接联系张先生是不可能的，迅捷影视和金铠影视那么近的关系，最近都很难联系上张先生，祖文昌那种狗屎运可遇而不可求。

　　张子芸这边，仓促之间本来就没时间处出交情，刚才连顿饭都不愿意赏脸，现在出现竞争公司，更不可能自处嫌疑之地……

　　怎么办怎么办？

　　总得做点什么……至少得向上面有个交代吧？

　　老方深深皱眉，无神的目光不住地梭巡四方，仿佛庇佑他的祖先，已经提前在某块石板留下启示，就等着被磨成粉刷上芸芷味觉的墙壁，及时挽救即将陷入职业危机的儿孙。

　　祖上真的显灵了……

　　半分钟后，看着芸芷味觉为实习生们安排的工位，老方的眼神慢慢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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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平安是一名技校生，今年高三。

　　上半年的时候，学校组织实习，将童平安和同学们送进了苏州工业园区。

　　没做两天，童平安和同学们发现，工友们的工价是每小时22元，同学们的工价却只有每小时12。

　　消息传开，同学们有的找上老师，有的找上工厂，得到的回答大同小异：实习期间，工厂提供的培训，具备额外的价值。

　　培训你个茄子！这年头的孩子们不是那么傻了，明明十个人只安排一名老手带班，明明有手就能完成的工作，凭什么收入差别这么大？不行！要么给老子加工资，要么老子就走！

　　对此诉求，工厂拿出了进场时签订的合同，想走可以，违约金了解一下。老师则拿出了另一个大杀器：不服从学校安排，毕业证还要不要？

　　童平安不要了。

　　和两位要好的同学离开工厂，三人很快重新找到了工作：换到隔壁工厂上班。

　　这次，童平安拿到了22元每小时。

　　年轻人定性不佳，或者更应该说，年轻人总有梦想，上了两个月班，三人先后离开，一位由工友介绍，跳到了某家辛苦一点，不过工价更高的工厂，一位由同乡引线，找了个外卖站点，开始奔波于苏州的大街小巷。

　　童平安也跟着跑了半个多月的外卖。

　　拿到工资后，盘点一下这段时间的经历，再盘点一下这段时间的收入，童平安暂时隐退，来到上海，投奔堂兄。

　　堂兄比童平安大不了几岁，在上海已经呆了三年，白天在家睡觉，晚上去码头开货车。——这也是堂兄可以收留童平安的核心因素，堂兄租住的房间真的不大。

　　在上海玩了两天，童平安开始找工作。

　　又是一个月过去，童平安来到了芸芷味觉。

　　芸芷味觉的氛围，让童平安感觉特别新鲜。

　　照说，这三十几天找工作的过程中，童平安已经进行过好几次业务员的尝试。——许多人告诉童平安，对于没学历没背景的人来说，做业务是出人头地的第一选择。

　　遗憾的是，童平安的业务之路，体验相当糟糕：发传单，卖保险，进社区，摆摊位……被保安骂，被城管赶，被居民质疑，被上司怒斥……

　　直到来到芸芷味觉。

　　这是童平安第一次安安静静地坐进一个工位，手旁放着水笔记事本，面前摆着电脑显示屏。

　　左手探出就是水杯，茶水、可乐、雪碧、咖啡、牛奶，自己随便加；中午11点15分，前台准时提醒，湘菜，盖码饭，煲仔饭，面点粉条，想吃什么随便说，公司免费提供；到时间回家，公交票据，地铁卡截图，共享单车页面截图，公司随时予以报销；另外提供生活补贴，每天100元。

　　以及童平安最在意的，每天换好衣服，第一时间挂到脖子上的，临时门禁出入卡。

　　可惜，这里不属于我。

　　童平安很有自知之明。

　　学历，自己是没有的，职校文凭都危险。

　　人脉，自己也是没有的，到目前为止，自己认识的，和上海有关系的人，加起来数不到十个手指。

　　至于能力……公司真的很贴心，特意请了一位专业女士，指导大家工作。只不过，这位专业女士教导的内容，童平安理解起来真的很辛苦，这位女士教导大家完成的工作，童平安也真的很努力，但和其他“准同事们”比起来，总是差的太多太多。——更别说，还有一小半更有能力，更有人脉的家伙，根本不稀罕公司提供的这些便利，早早就独自出发，直奔正果。

　　今天是第三天。

　　公司招聘页面说的实习期是十天。

　　加油！童平安暗暗给自己打气：至少，一定要好好坚持剩下来的七天！

　　给公司创造点价值，给自己留下点真正属于上海的回忆！

　　迷茫中，童平安完全没有注意到，一道同样迷茫的目光，悄然落向了这边。

48 不情之请

　　十点半了。

　　童平安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打了快两个小时电话，童平安感觉脖子和腰子都有点酸。

　　童平安是在给有可能从事厨具加工行业的生产厂商打电话，所谓有可能，是因为打电话之前，童平安并不确定是否会有收获。

　　这是静姐的建议。刚开始打电话的时候，静姐就告诉大家，一窝蜂百度查询厨具行业，重复投入不说，收获也肯定相当有限。——抛开竞价排名的因素，就百度那技术底蕴，翻到第十页的时候，还能找到什么有效信息？

　　静姐建议：大家百度各地招商部门的电话，然后直接致电，请求提供当地有能力进行厨具加工的厂商，面对有可能的业绩，招商部门肯定会提供帮助。

　　这是个相当不错的建议，更可贵的是，提出这个建议时，静姐还给出了配套建议：大伙合理协商，提前划分省份，避免低效竞争。

　　经过合理协商，童平安分到了云南、贵州、四川、重庆这四个省份，童平安分到的省份数量较多，不过这也很公平，和东部相比，西南地区的工业底蕴本来就略逊一筹。

　　打电话的过程也很顺利，大部分县市的招商部门确实比较愿意配合，很痛快地给出了辖区内可能合作的生产厂家的联系方式。

　　童平安主动联系过去，厂商自然更乐于配合有可能发展的业务，童平安的收集工作相当顺利。——不用听什么牢骚，也不用操什么心，就是有点费嗓子。

　　嗯，加点水吧……休息半分钟左右，看看快要见底的水杯，童平安端起杯子走向饮料区。

　　接下来喝点什么呢？咖啡，红茶，还是牛奶？童平安一边走一边想。——反正不考虑可乐，那是网吧饮料。

　　为了便于接待来访，张子芸将饮料区设置在前台附近，童平安走过去的时候，看到一位小伙子，正在前台处整理一大堆袋子。

　　“平安，来的正好，”前台偏过头，立刻笑眯眯地将童平安叫住，“帮忙拿下果盘。”

　　“什么果盘？”童平安走到前台。

　　“塞特厨具赞助的水果，”前台朝接待区努努嘴，一名中年男子注意到这边，立刻朝童平安笑笑：“塞特厨具说，大家打电话辛苦了，润润嗓子。”

　　“给我们的？”童平安有点惊讶地指了指自己：“我们……还不算公司员工吧？”

　　“要这么说，我们就更不算了。”前台笑着说道：“每个人都有份……你们至少是准员工，我们还只是外包呢。”

　　童平安帮忙提了五六个袋子回到工位，分给周围的准同事。几人打开袋子，露出保鲜膜封口的果盘，果盘挺大，分了好几格之后，每个格子依然很大，里面分别放着猕猴桃、草莓、葡萄、荔枝之类。

　　准同事们都挺惊讶。

　　“这得一百多了吧？”

　　“肯定不止，光这草莓就得50多了。”

　　“这不时不节的，怎么突然有人跑过来献殷勤？”

　　“你没看过公司的短视频账号？”

　　“看过啊，怎么了？”

　　“塞特是厨具公司啊，巴结我们公司……巴结芸芷味觉太正常了。”

　　“真有钱，”某位比较性急的准同事已经拆开包装，吃了一颗葡萄：“这种档次的果盘……一口气送过来十几份，这得两三千了吧？”

　　“两三千也算钱？”旁边，另一位消息比较灵通的准同事撇撇嘴，“不知道了吧？金斯林一口气就给芸芷赞助了好几十万，什么要求都没有，只图张老板给个笑脸。”

　　“和张老板比，你也算是个有志气的。”性急的准同事转战猕猴桃：“我们这种小虾米，塞特都愿意花上两三千，该知足了。”

　　“我很知足啊，”消息灵通的的准同事也拆开了保鲜膜，捻起一颗草莓：“我只是说说张老板的牛逼……妈蛋，这么甜？这是精选水果吧？……我上了两年班，换了四家公司，还没吃过这么好的福利……跟着张老板混，第二天就混上了。”

　　“醒醒吧，咱们还不是芸芷味觉的员工……你这马屁拍得有点早。”

　　“不是员工都有这种待遇……不是更能证明张老板的牛逼？……拍马屁……要是拍马屁就能加入芸芷……这么说吧，只要张老板愿意听，我可以连续拍一个星期的马屁，每天拍满24个小时，保证新鲜不重样。”

　　说话的几位准同事，都是销售行业做过好几年的熟手，他们的交谈，童平安不是太能听懂，童平安只听出三个意思：水果很上档次，塞特很想巴结芸芷，张老板特别牛逼。

　　水果确实很好吃，童平安却有点失落：越是牛逼，我这种小渣渣，留下的可能性就越低吧？

　　一个小时后，前台又过来了，她的身后，又站着两位拎满袋子的小伙子。

　　“大家辛苦了，长时间打电话很枯燥，”前台指指接待区——一名三十出头的男子站起来向众人笑笑——前台接着说道：“金斯林厨具很关心大家，特意赞助了一点零食。”

　　这个“一点”，远远不止“一点”。

　　干果、蛋糕、巧克力，坚果、乳糖、小点心等等，满满地装了一大袋。

　　童平安接过来的时候顺便掂量了一下，入手感觉足足有七八斤，光份量和数量就算了，关键是里面这些玩意儿的品牌，童平安虽然基本不认识，但看它们包装精美的模样，肯定不会是什么便宜货。

　　“嘿嘿，金斯林也坐不住了。”

　　“那是肯定，我们这边满世界找代工厂，换你是厨具品牌方，你不怕吗？”

　　“话说我有点不明白……芸芷都已经开始联系代工厂了，这些品牌方再怎么讨好张老板，还能有什么用？”

　　“用处太多了，”消息灵通的准同事，偷偷指了指同时留在接待区，却基本不再继续交谈的老方和祖文昌：“虽然芸芷入场生产已经是定局，但说不定还可以讨论一下产品范畴嘛。”

　　“产品范畴哪有这么容易改变，”另一位嗤笑一声：“芸芷估计早就有计划了吧……就算还剩点可以商量的余地，那也肯定不是几盒水果，几袋零食可以决定的事情。”

　　“我们都能想到的事，塞特和金斯林能想不到？……人家这么积极，只是想通过我们，表现一个良好的态度，一个积极合作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