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圣杯战争开始的旅途 第356节

为什么不愿意当我的妈妈呢？

怨灵本就是恶质的，从魔术的角度上来说，几乎不存在‘善意’的怨灵，小杰克之前那种无害的表现只不过是因为她将身为御主的藤丸立香当成了妈妈而已，而在那御主否定了这一点之后，她那危险的思想便显现了出来。

“不是妈妈的话，我们又要被扔掉了……”

就像是生前……或许这也不能算是‘生前’，因为她们根本就没有出生过，就像是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明明对世界满怀期待，但却被强硬的拿掉，明明只是想要诞生而已，为什么……

想到这里，小杰克的眼睛里闪烁起了晶莹的泪珠，但那惹人怜爱的神色之下却是具有怨灵性质的报复。

“真是没有办法呢……”

当着那些从者的面，小杰克缓缓拔出了挂在腰间的切割小刀，而后下一刻，她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开始了冲刺。

“立香！快遣返她！”

是敌非友……

几乎就是在小杰克以A级别的敏捷冲刺的时候，广播之中便传来了罗曼的声音，而作为御主，藤丸立香甚至只需要对着那召唤阵以及召唤系统施加自己的指令就能强制遣返面前的女孩，但是他却没那么做。

甚至，在看到身边那些从者已经有保护甚至是出手倾向的时候，他摇了摇头。

“全都住手。”

他这个御主在诸多从者心中毕竟有着相当的份量，无论是玛修还是梅芙，甚至是库丘林都不可能将他的话当耳边风，但是这算什么？

“不好……”

就在这些过于在意立香的从者有所迟疑的时候，足足有A级别敏捷的小杰克已经穿梭过了从者们的防线、瞬间来到了御主的面前，然后，刺出手中的小刀。

“必须……解体才行。”

“这种事情，可不是一个孩子应该做的。”

‘噗嗤’

小刀捅进了他的身躯之中，但就在下一刻，立香那作为义肢存在的右臂直接抓住了小杰克的手。

“立香！！！”

“该死……”

幕间:这是故意的吧?

几乎就是在顷刻之间，还没有等从者们回头做出什么抵抗与反应，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意外发生了，那开膛手杰克的刀刺进了立香的胸口，虽说他已经下蹲抓住了她的手，但她的刀子却依旧送进了他的胸膛中。

伤口不算太深，好像故意控制了力道那样，但这足以让某些人暴怒起来。

“该死……”

梅芙那偏金色的眼眸死死盯着那白发的小女孩，她的认知可从来不存在什么对小孩子手下留情的想法，甚至就在下一刻，她已经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榛树枝。

在这个时候，她心底不由浮现出了一种懊恼与悔恨……

迦勒底的生活或许真的太安逸了，因为藤丸立香在这里，她可以不介意这里的生活环境，甚至为了贴合现代人的审美，她没有让自己如同库丘林那样在迦勒底之中放飞自我、天天找人打架——要知道梅芙生前也是一名耍两把双巨的猛人。

而就这样，她的‘獠牙’有那么一些退化了，结果就在眼前，她所重视的那个人居然被伤害了？

杀了她……

在看到那少年在自己的眼前被直直的插了一刀之后，梅芙眼里闪烁着的是一种澎湃的怒意，而这种怒意甚至让库丘林都不由为之侧目——这才是他所认识的康诺特女王，对于任何事物都没有过手下留情。

这毕竟不是什么公平而光明的决斗，而是一次袭击，无论那个自称开膛手杰克的女孩究竟有什么隐情，她终将要承受女王甚至是其他从者的怒火。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

“等等，梅芙。”

就在那女王想要直接动手处决掉那个已经被抓住、从而无处躲藏的女孩时，立香开口喊住了她，而后，没有任何停顿，他的目光扫过了在场的那些人，包括无铭和那隐藏在暗中的暗杀者。

实际上卫宫切嗣应该是受到影响最大的，倒不如说是因为情绪方面的影响，只不过就是在他下意识的是拔枪准备在那幼女模样的开膛手接近御主之前解决她的时候，立香那让所有人都不要动的指令让他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停顿。

结果便是这样，不过看样子，那御主好像无碍就是了……

“全部住手。”纵使胸口中了那么一刀，鲜血顺着刀刃之上的血槽流了出来，但立香依旧面不改色，他那蓝色的眼眸注视着在场的那些从者，最后则放到了那被自己抓住的开膛手身上，“抱歉啊，杰克，我可不能被你就这么开膛破肚，我毕竟还有太多要完成的工作。”

他的义肢死死的抓住了小杰克那持刀的手，她当然不懂藤丸立香口中的那些工作意味着什么，她只知道面前的人（御主）说自己不是她的妈妈，那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她又要被抛弃了……

她憎恨这一点……

“放开我……”她说着，而另一只手却像一个玩刀的高手那样勾出了另一把刀，但就在这个时候，那把刀却被一根树枝击落了。

被彻底压制……

虽说最初因为她极快的速度以及小巧的体型，她的速度几乎没有什么人能反应过来，但在被立香抓住之后毕竟不一样了，仅仅凭借她自己那C级别的筋力，想要挣脱束缚可以说是相当的困难，而在这种状况下被一群从者围住，她的性命岌岌可危。

“为什么……”

虽说怨灵的思维逻辑一直偏向负面，但在这种状况之下，即使小杰克的杀心再严重，她都不由感觉到了恐惧。

说到底，所谓的开膛手杰克也不过是一个专挑毫无反抗能力的妓女下手的杀人犯而已，而立香身边的大部分从者不是从战场之上厮杀出来便是手上沾满鲜血的守护者，双方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我……我们只是……”

终于，小杰克丧失了全部的力气，她的手虽然一直被捏着，但最终还是松开了那柄带血槽的切割刀，而在被松开之后，她无助的站在原地，后退两步、摇摇晃晃。

“Master……”而在见到这一幕之后，立在人群之中阿塔兰忒不由如此开口。

比起其他做好攻击准备的从者，她连自己的弓都没有拿出来，而这并不是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仅仅是因为她的大脑在之前完全可以说是一片空白。

什么都没有……

在小杰克发起袭击的那一刻，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而那种震颤让她的大脑现在才有所反应。

“这个从者不能留。”而还没有等阿塔兰忒继续说些什么，站在她身边不远的阿尔戈船长发表了这样的看法，“迦勒底的人很多，没必要留一个不稳定的炸弹。”

而在听到伊阿宋所说的之后，阿塔兰忒不由将目光投向了那个扎着豹皮披肩的男人身上，她注视着他的眼睛，虽然很明显想要说些什么，但阿塔兰忒最后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是个孩子……

她本来是想这么说的，因为童年的一些遭遇，她下意识的便会对那些孩子有着关爱，甚至因为那不知道源自何处的久远记忆让她对小杰克有着莫名其妙的愧疚感。

但在这个时候，她的怜悯与关爱也没什么用了，因为她仍然保留着最为基本的理智——小杰克捅了那至关重要的御主一刀，这一点无论如何都洗不清，她本人虽然有着怜悯，但无论如何都不能影响大局。

所以……

“能不能给个机会，那孩子只是……”她小声的说着，而就在她那细小的声音逐渐扩散开来的时候，那站在御主身边的女王不由瞥了她一眼。

但就在这个时候……

“前辈，这是故意的吧……”就在所有从者神色各异的此刻，玛修终于打破了这种沉默，她的目光放在那御主身上。

因为她不由想起了一件事，虽然她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却在与德丽娜以及阿尔托莉雅德交流之中知道了自己的前辈在东区贫民窟的所作所为——本来想要在那里捕获死徒、但最后却无奈击杀，而在此之后则是前往她所在的地方进行搜查。

而当然了，作为后辈的她理所当然的也得知了一件事：关于乔安娜那个孩子以及当时她的前辈所说的一句话：

“我觉得这孩子捅我一刀也是应该的。”

幕间:戒指与黑布

曾经，在1888年的东区雾夜，藤丸立香夺去了一个刚刚诞下孩子的母亲的生命，那是一个没有父母的怨灵集合体唯一的一个母亲——至少在那维多利亚时代是唯一一个，玛莎是唯一一个发了疯一样让那‘孩子’进入到自己的身体之中并重新孕育的女人。

也就是在看到那个被诞下的孩子之后，也许是触景生情，又或许是真的对那孩子抱有歉疚，他当时就萌生了一个想法：

“这孩子捅我一刀也是应该的。”

而这个想法虽然只是当场萌发出来的，但却在立香的心底徘徊了很久，它就像是一道梦魇那样在脑海之中疯狂生根发芽，随着时间的推移，它虽然看似被遗忘，但却在立香的脑海中留存了下来，而在看到小杰克的那一刻，它直接浮现了出来。

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前辈，你是故意的吗？”当着诸多从者的面，玛修不由问出了这样的问题，而在这个时候，立香也是缓缓点头。

“嗯，算是吧。”面不改色的将那插在自己胸口的刀刃拔出并随手丢在边上后，立香说着。

虽说他已经习惯了那种冷兵器创伤带来的疼痛，但当伤口真的接触到空气甚至还在不断流血的时候，他还是不由皱眉甚至是咬着自己的下唇。

但他的忍耐力毕竟正在逐步提高，所以哪怕伤口在流血、甚至脑袋都有些晕晕乎乎的，但他却也不是没有阻止的手段——圣裹布，那系在腰上的红色袍布直接被他扯了下来，而后裹在了伤口之上。

“我曾经……剥夺了她本应该有的正当童年，甚至剥夺了她如同一个普通孩子那样成长的机会……”抚摸着那圣裹布下的剑创，立香开口说着，不过说到最后，他自己都笑了起来，那种无奈的苦笑完全浮现了出来。

完全是自我嘲讽的态度……

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立场去说这些话，或者说，曾经剥夺了她‘重生’机会的自己简直不配当她的御主。

虽然藤丸立香也知道修复特异点是势在必行的事情——因为这手为了自己的生存，如果伦敦特异点不被修复，出问题的就会是他所在的2017年，但与此同时，那特异点中的一切异常之物都会得到修正。

如果那曾经被取名为‘乔安娜’的小杰克没有被召唤出来也就罢了，但她却回应了召唤，虽然身为当事人的藤丸立香根本没那么想过，但这种做法就像是刻意破坏了他人好不容易寻求到的幸福、接着又将那伤痕累累的孩子带到了迦勒底这个地方一样。

是不是很卑鄙？

即使他从未那么想过，即使召唤从者看的不过是缘分、即使很可能小杰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伦敦特异点遇到了愿意包容她一切的母亲，但立香却怎么都无法通过自己心底的那一关。

让小杰克捅上那么不轻不重的一刀表面上看算是一种赎罪，但立香心底很清楚：这什么都不是，玛莎的女儿乔安娜是不存在的。

即使面前存在着的自称开膛手杰克的女孩，但她终究只是从者，真正的那个婴孩的怨灵终其一生都没有得到任何的救赎。

那一刀与其说是一种赎罪，不如说是立香为了让自己好受一些才那么做的。

但是这样就两清了吗？

怎么可能……

在确认自己的伤势已经修复的差不多、不再影响呼吸以及行动之后，立香只是展开了手中的那块黑布，接着在小杰克那惊恐的眼神之中轻轻披在了她的身上。

而后，在那块没有任何气味的黑布完全披在身上之后，小杰克那本来还无比惊惧的稚嫩面容突然浮现出了一抹安宁。

虽然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块布她从来都没有见过，明明她什么都不了解、不知道，但在那黑色的布块披在身上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到很温暖，这和被抛弃在贫民窟的河水、被冷风吹着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呜……”

一声呜咽就这样扩散开来，小杰克仰起头，她茫然的看着那半蹲在自己面前的那个男人，想要伸出手，但却害怕那裹在自己身上的黑布脱落，所以她那稚嫩的双手只是抓紧了那黑色的布，用它紧紧裹着自己，豆大的泪珠就这么流了下来。

“是的，妈妈在这里……”

“乖女儿，给妈妈一点勇气，好么？”

“睡吧，孩子，妈妈唱歌给你听。”

她总觉得自己能听到那些本应该从未听过的话语，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该把自己的目光放到哪里去，而最后，她将目光凝聚到了那半蹲在自己身前的少年面前。

“妈妈……”她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