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来见白玉京 第103节
屈君回看到陈执安的表情,忽然一笑,道:“我欠你人情,见了这些消息,索性就往更深处探了探,探出了一些眉目,才寻你前来。”
“比如……这王风梳究竟是怎么逃过督察院押送的?此事线索就落在了押送王风梳的獬豸【何令】,以及统御何令、柳山泽的天字獬豸身上。”
“我仔细查了查,那位天字獬豸身家清白,似乎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可那地字的何令……却有一位兄长正在年谷县中担任县令。”
“不久之前,这位县令突然被召入督察院,见了一位督察院高官,便是督察院经历史高仲。”
屈君回说了许多,最终又补上一句:“督察院经历司执掌官员察核,甚至吏部擢升六品以下的官僚,也需要有经历司给出的察核文书。
而这位年谷县令,今年正好到了察核的年头。”
陈执安仔细听着,却还是有些不明白。
他实在不知屈君回说着说着,怎么就说到了督察院一位高官身上。
可紧接着,屈君回说出一句话来,终于令陈执安明白过来。
“这位高仲对于你陈执安而言,可并不是什么无关的人。
你曾经在苏南府杀了他的外甥,也就是那周家的周修景。
这一切都太巧了。
——高仲不合规矩的见了何令的县令兄长,县令兄长回去之后又寄了一封信给何令,在这之后,何令押送的王风梳走脱,王风梳又死在了你手中……”
陈执安接过话来:“然后,我杀王风梳的事情便迅速传到了流火山上,现在,流火山山主王敬槐,正要买我的人头。”
屈君回点头,又敲了敲桌子,道:“可并非这般简单。
陈执安,流火山王敬槐向来神秘,无人见过他的面目,你杀了他爱女,只怕他要亲自来杀你了。”
“而且……”
屈君回说到这里,眨了眨眼睛,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而且自流火山的消息传出之后,流入地下暗流的消息似乎又多了一道。
是从那西蓬莱而来,陈执安,我却还不知道你和这西蓬莱的铁马牛蛇也有深仇大恨,他们也想要你的命啊。”
陈执安脸上露出些尴尬来,侧头问道:“这里是悬天京,距离坐朝节也就二十多日时间,天下强者汇聚于此,这流火山、西蓬莱的悍匪总不至于胆大包天到,在这个时间前来悬天京中杀我吧?”
“恰好相反。”屈君回摇头:“十年一次坐朝节可谓热闹非凡,悬天京中虽然强者无数,可却也龙蛇混杂,做起许多事来反而更加容易。
而且陈执安……你怎么知道前来悬天京中的强者,不会为了西蓬莱、流火山的承诺,摘下你的头颅?”
陈执安叹气,这事情听起来似乎有些麻烦。
可是……
“我实在好奇,一位经历史,在督察院中执掌文书、察核之事,他又是怎么轻而易举的联系上流火山这样的山匪的?”
屈君回脸上的笑容收敛:“看来有人在为这位经历史出谋划策,甚至牵线搭桥。”
“这般大费周折,应该不是与我只有口角争端的褚岫白。”陈执安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不过……这手段弯弯绕绕,确实令人有些眼花缭乱。”
屈君回道:“不如这样,你多欠我几个人情,万一有可疑之人前来悬天京,我就照会于你。”
陈执安问道:“他们还能来皇城杀我不成?”
“倒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可你难道始终不出你那院子吗?”
陈执安低头沉默下来,足足过了十几息时间,他才抬起头来:“那就先清算此事经手之人,让他们知道……我陈执安也是有靠山的,并非什么无名之辈。
要让他们知道对我动手,会付出代价。”
屈君回一愣:“你有什么靠山?难道是端阙王爷?端阙王爷可是个清闲王爷,有了清闲的名头,许多事上反而不好插手。”
“确实如此。”陈执安点头:“所以我打算现找一个。”
“现找一个靠山?”屈君回冷笑:“什么靠山能够清算督察院从四品的经历史,什么靠山能够震慑西蓬莱、流火山?
还不如你卖身给我息人居,我来保你。”
陈执安轻声道:“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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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他们需要我握住鞭子
陈执安离开八两街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天边的晚霞宛如一幅绚丽多彩的锦缎,肆意的铺展在天空中,似熔金之炉倾颓,余晖脉脉。
陈执安踏着晚霞,脑海中还想着近来发生了许多事,一路回了皇城佛桑街,却看到佛桑街口,江太平正在等他。
江太平似乎刚刚下值,腰间的归觐长刀还不曾摘下。
悬天京中其实并不能随意配刀剑而行,可是督察院獬豸使明显不在这规定之列。
江太平看到陈执安远远招手,脸上露出几分笑容来。
陈执安见了这位督察院地字獬豸,忽然想起江太平曾与他说过,督察院中可是有两位司家的天字獬豸使。
二人会合,陈执安又叫上了黎序时,三人不曾去车如流水马如龙的南城,而是去了略微清静一些的东城。
随意寻了一处街边的酒肆,要了几壶悬天京中盛产的兰陵酒,又要了些寻常的菜肴。
江太平正与陈执安说着督察院獬豸的品级。
“督察院天、地、人獬豸使,以天字为上,一位天字獬豸使统御三位地字獬豸,八位人字獬豸,另外上去还有二十四位飞鱼卫,在督察院这个衙门,乃至整个悬天京都称得上是位高权重。
天字獬豸,仔细算起来乃是从五品的品级,俸禄称得上丰厚。
再加上督察院有监察百官之责,朝中百官对于天字獬豸多是畏惧的态度,由此可见这天字獬豸的威严。”
“更何况……哪怕没有官职品级,天字獬豸使修为都乃是先天境界,若是外放到州府中,大小也是一位将军。”
江太平娓娓道来。
陈执安仔细听着。
一旁的黎序时却不理会这些,他小口啜饮兰陵酒,只觉得这酒入喉火辣,口感却又醇厚顺滑,香气馥郁,比起他总喝的米酒要来的更加好喝一些。
只是这酒太烈,黎序时似乎有些喝不惯。
江太平见了他龇牙咧嘴的模样,便笑道:“这兰陵酒可颇为出名,有诗赞曰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
悬天京中的人家,最常喝的便是这兰陵酒。”
陈执安抛去心中杂乱的思绪,饮了一杯兰陵酒,发觉这酒果然入口浑厚甘冽,余韵持久,口感极好。
“只可惜对于修行者而言,这酒醉不了人,最多令血液流通的更快,脸上染上一些红晕。”陈执安这般开口。
江太平却嘿嘿一笑,探手之间,手中却多了几只蚕蛹。
那蚕蛹洁白,晶莹剔透,看起来便如同玉石雕琢而成。
江太平随意一弹,在三人杯中各弹入一枚蚕蛹,又亲自为陈执安、黎序时倒上兰陵酒。
“若是真想醉酒,可莫要运转真元血气逼退醉意。”江太平吩咐。
陈执安有些好奇,再次饮酒。
酒味无改,入喉之后酒性却变作极烈,穿入肠中瞬间便化作一股酒气,流入他的四肢百骸中。
“天下修行之人众多,又有几人不饮酒?”
江太平笑道:“人生若是无酒,岂不是太过无趣了?修行之人也需要借酒消愁,把酒临风。
此乃酒中蚕,嗜酒而生,又生其奇,置于酒中,那酒就成了真正的烈酒,就算你是璞玉修士,以璞玉为骨,若不以血气真元压制,终究逃不过酒醉一途。”
陈执安眼睛一亮,他前一世的记忆里,就极喜欢喝酒。
如今反而不怎么喝了,只因修行之后,他不曾喝过能让他生出醉意的酒。
酒若不醉人,那还是酒吗?
他又饮下一杯,一旁的黎序时却有些犹豫。
江太平却哈哈一笑,道:“这酒中蚕可价值三十两银子一枚,如今泡入酒中黎兄弟若是不喝,岂不是浪费了?”
黎序时吓了一跳。
这蚕蛹竟然价值三十两银子?
如此昂贵,他便是再不习惯烈酒,也要喝来尝一尝。
他闭着眼睛喝下一杯兰陵酒,便更加呲牙咧嘴了,惹得陈执安与江太平大笑连连。
路边的酒肆总要引来许多人侧目,三人气魄皆不凡,却只在寻常酒酒肆上喝酒,更令许多人诧异。
可他们却不敢多看,只因为江太平身上还穿着督察院的獬豸补服。
督察院獬豸司的名声可并不好。
三人喝酒,直至夜幕来临,天上繁星点点。
黎序时似乎习惯了兰陵酒,脸上的潮红也褪去半分,自顾自喝酒。
反而是陈执安与江太平却似乎有些醉了。
二人在这月色下勾肩搭背,江太平还在与陈志安讲道理:“要我说,那一日楚大人邀请你,你便应该从了楚大人。”
“楚大人尚且年轻,宋相却起复他,让他担任兵部侍郎一职,往后前途无量。
楚大人邀请你,实际上就等同于宋相邀请你。
你若是从了他们,荣华富贵不在话下。”
江太平酒气冲天,说起话来也有些不着调了。
陈执安却摆手说道:“就怕跟随楚伯伯来了这悬天京,有了荣华富贵,却没有命享受。”
“你怕吗?”江太平忽然发问:“我自认天赋不错,来了悬天京却满眼都是天赋鼎盛之辈。
而且这些人绝大多数来自世家门阀,平日里眼睛都长在头顶,庶族寒门也要被他们排斥打压,更不要说我这么一个打渔出身的人物。”
“所以我才不得不入了督察院,将脑袋系到腰带上,用命搏出了一个地字的獬豸牌子来。
可即便如此,我头顶还有许多天字的獬豸,血统高贵,天赋卓绝,偏偏没有几个与人为善,就如那司卓知、司岐二人,我如今却拿他们没有办法。”
“换做是我,管他往后如何?我且先试着握住那条鞭子,狠狠抽下,抽他们一个人仰马翻再来说话。”
陈执安听了江太平的话,心里忽然想起司侯圭、李扶疏,又想起褚岫白,想起魏灵玉……
抽他们一个人仰马翻?
陈执安潮红的脸上露出些笑容来,同样笑道:“我自然不怕,以前不过出于对一国京都的敬畏,总想着谨慎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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