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来见白玉京 第172节
只见陈执安抬起头来,对陆竹君说道:“陆兄,由我来持剑,与那卢生玄比试,你觉得如何?”
陆竹君、郑玄泽酒意全无,默默无语,近在咫尺的峦岫长剑,甚至还在发出极为轻微,却又极为悠长的剑鸣声。
这把宝剑……仍然因为陈执安握剑而雀跃,而欣喜。
二人沉默良久。
陆竹君却只觉自己嘴唇干裂,灌下一大杯酒,自嘲说道:“我练了一辈子剑,终于修成剑意,练得神通,登临先天六重将要圆满。
可今日,练刀的陈兄弟以先天一重的修为拔出峦岫,甚至……”
“甚至对于峦岫长剑的掌控,陈兄弟比起陆将军还要来的更强许多。”郑玄泽眼神灼灼:“这峦岫长剑,更加认同陈兄弟。”
陈执安横剑于前,左手轻轻抚摸着那剑柄上的山川纹路。
两位将军又沉默了几息时间。
陆竹君却突然发问:“陈兄弟,你与云将军相识?”
陈执安摇头。
郑玄泽接过话,又问道:“那陈兄弟,你与上原卢氏有仇?”
陈执安又是摇头。
陆竹君、郑玄泽同时摇头。
陆竹君盘膝而坐,语气坚定:“云停与我二人乃是同袍,曾经与我们一同抗击大离,乃是生死的交情。
陈兄弟剑气锋锐,剑意高深玄妙,剑道天赋……也是我生平仅见。
只是陈兄弟修为太低,若是与卢生玄比试,但有失手,只怕陈兄弟要丢了性命。
倘若陈兄弟因此而死,我陆竹君又如何能够心安?”
“为不相识的人赌命,不值得。”郑玄泽道:“旁人终究是旁人,陈兄弟有一颗仁义之心,玄泽拜服,只是……”
陈执安却忽然轻叩剑柄。
剑柄轻鸣,打断了郑玄泽的话。
“这大世之中,这世道之下,百般腌臜,千般倾轧,谁又能置身于外,谁又是旁人?”
陈执安低头注视手中宝剑:“我曾见过有人在我面前慷慨赴死,也见过有人化为妖鬼,吞吃无辜。
今日我握住峦岫,峦岫欢喜雀跃,就证明我有资格在圣人收回这把宝剑之前,手持此剑。”
“既有资格持剑,又修了剑意神通,便代表我已然藏器于身。
如今我见不平,若是藏器不用,只怕我心绪难平。”
陈执安话语至此,将那峦岫长剑配在腰间。
他直视着陆竹君的眼睛,道:“今日我见二位,忽然想起一首前人的半阕词来,形容二位恰恰合适。”
陈执安拿出纸笔,当即排开桌案,落笔。
陆竹君、郑玄泽乃是军中的粗人,对于诗词并不感兴趣,可陈执安已然落笔,他们便也就低头看去。
可看了两句,这两位军中的人物忽然心生悸动。
郑玄泽甚至低头吟诵。
“少年侠气,结交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
陆竹君也喃喃自语,这位壮硕的汉子忽然热泪盈眶。
少年侠气,死生同,一诺千金重……
他与郑玄泽虽然已经不算少年,可既来了悬天京,本来便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只为了营救同袍。
现在得到了陈执安这等少年人物的赞诗,陆竹君只觉得便是死上两遭,也算值得。
他正要谢过陈执安,陈执安却站起身来,居高临下望着他。
“这半阕前人的词是送予二位。”
“如今我还有一首诗,用来形容我,也恰好合适。”
陈执安右手落于宝剑剑柄,眼神锋锐,道:“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二位,你们可有不平之事?”
他张口询问,再度拔剑寸许。
峦岫宝剑上,流转出一道剑光……
那剑光翻涌,比方才更加锋锐,更加炽盛。
陆竹君、郑玄泽对视一眼,二人站起身来,朝着陈执安躬身行礼。
“陈兄弟,你来持剑,且斩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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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青龙与陆吾
秀霸山上,一身白衣的闻人织弦头戴斗笠,面笼轻纱,腰配两柄长剑,正盘膝而坐于来剑峰。
她闭起眼睛,一道厚重的神蕴流转而出,落于虚空中。
整座秀霸山似乎都被她这一道神蕴笼罩,乃至于秀霸山最近的悬天京西城,神蕴也略有感知。
她去了一遭道玄宗,求取一道道罚青龙木,归来之后,一连九日都盘坐于这秀霸山。
闻人织弦闭着眼睛,仔细体悟残留在秀霸山中,隐藏极深的剑意。
曾有道下第九碑上刻字的剑圣,在这座山上铸造了一柄名剑,便以秀霸为名。
剑圣已去,可却有传言,这秀霸山上还残留着几缕剑圣剑气,若是能够有所明悟,对于剑道修士而言,乃是真正的大机缘。
而她之所以前来悬天京,之所以答应昭伏皇与宋相要手执印青龙鉴,便是为了这山上的剑意。
秋日渐浓,山川换颜。
秀霸山连绵盘踞在这悬天京一侧,便如同巨龙一般蜿蜒于天地之间,峰岭被秋霜侵染,黛色中晕染出金黄和丹红。
可这闻人织弦却无暇赏景,神蕴流转之间,探查整座秀霸山,想要寻找出那剑意所在。
偶尔山麓中,还会传来樵夫的歌声,在这山谷中回荡,为寂静的秋日山川增添了几分烟火气息。
过去良久,这闻人织弦长舒一口气,睁开眼睛。
九日求索,她却始终不曾感知到那几缕剑意所在。
她站起身来,站在这山峰上,远远望着偌大的悬天京。
悬天京广大,也如同这秀霸山一般。
那剑圣留下的几缕剑意,巡梭在如此广大之地,想要寻找到,可谓是难如登天。
可这几缕剑意,对于她的剑道而言却极为重要,所以她才会违背本心,即便成为大虞执印,也要换取寻找剑意的资格。
闻人织弦轻弹腰间长剑,那长剑出鞘,转瞬之间飞临天空,继而化作一条寻常大小的白蛇,盘踞在云间。
“升卿,你觉得那几缕剑意,究竟在何处?”
闻人织弦轻声开口,似乎是在询问这条白蛇,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那白蛇吐信,左右环顾,最终摇了摇蛇头。
闻人织弦忽而弹指,又有三柄长剑悬在她的身旁。
她随手一指,那三柄长剑立刻化作三道流光,各自疾飞而去。
“索性再搜一搜。”
闻人织弦以长剑、以剑气搜山,那白蛇却似乎感知到了什么,移动着蛇头,望向了西城所在。
闻人织弦有些诧异,分出一道神蕴循着这白蛇的目光,也落在西城中。
她乃是造化修士,造化神蕴厚重非常,即便身在这山川中,一缕神蕴落入西城,立刻便查知道了白蛇目光所在。
“是那拿走你后天之气的少年。”
她见到了三位年轻人正在坐而饮酒,又看到了其中一位乃是熟面孔。
在苏南府虎丘山上,他便见过此人,这少年甚至拿走了升卿换下的白牙。
闻人织弦心性豁达,升卿的白牙对她而言并无什么用处。
而那白蛇不知为何,对于这少年生不出半分凶残来,于是她就任由着少年拿走了那一颗白牙。
后来她来了悬天京,入宫面见大虞昭伏皇以及宋相,也曾遇到过这少年。
那时她心生好奇,留下一道神蕴,想要看看这少年为何入宫。
结果又听到这少年在回答玲珑公主的话。
想到这里,闻人织弦眼神轻动,想起那一首诗来。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这首诗实在是极好。
哪怕这闻人织弦平日里对于诗词并无什么兴趣。
可如此美妙的诗词,哪怕是寻常人,也能够探查出其中的美来。
但闻人织弦也颇为疑惑,她那一日见陈执安,头戴斗笠,面笼轻纱。
斗笠也好,轻纱也好,都是难得的灵宝。
即便是与她同等修为的人物,也看不清她的面容,莫说是那年轻人。
可偏偏她却做出了这样的诗词来,令这闻人织弦对陈执安生出许多好奇来。
“也许不是在写我。”
闻人织弦这般想着,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些笑容来。
“倘若不是在写我,我还这般苦思冥想其中的缘由,倒是有些可笑了。”
她想到这里,正要收回神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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