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来见白玉京 第95节
正因如此,得到了大虞六姓支持,大虞才得以建国,乃至国祚延续将近五百年。
按照这样的道理,打理家族产业的六姓子弟,其实等同于另一种放逐。
为官的要好一些,却还要看和朝廷换得的是什么样的官职。
所以……哪怕李家李铸秋已然是在大虞朝堂核心,乃是当朝户部尚书,李家的门楣,却仍然远远低于魏家、司家、褚家等等这些世家。
“这样的人物,也能来参加玲珑公主的宴会。”陈执安心中不由摇头。
可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大虞六姓的影响力,哪怕是这些跋扈的六姓少年,身上扛着六姓的功勋,也能被朝堂处处照顾。
就连玲珑公主,也要顾虑到他们的脸面。
陈执安正在思索,刚才领他前来那位宫女,却又匆匆来了。
“陈先生,公主有请。”
陈执安站起身来与裴休道别,裴休也站起身来,笑道:“正好我还要写一幅字,送给我这裴家的兄长。”
陈执安颇为佩服裴休的骨气,到了玉芙宫主殿门口时,又看到那裴生白二人已经向着那亭子走去,心中不由叹了口气。
世家族内,尚且强弱有别。
弱小者,还要被同族之人欺凌。
世家眼中的强弱观念已经根深蒂固,就连方才裴生白看向亭中,掠过自己的目光,都带着清晰可见的厌嫌。
似乎是觉得……没有门第、没有出身之人,似乎不配迎受他们的目光。
陈执安忽然觉得,之前端阙王爷与他提起过的【陆吾鉴】确实是个好东西。
陈执安不信,如果有寻常出身的人物,却得了执印的官职,得了那【陆吾鉴】,裴生白还敢报以这样的眼神?
他摇了摇头,抛去脑海中的纷乱,踏入玉芙宫主殿。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细碎的洒在宫殿之内,为这华丽的玉芙宫添了几分静谧与柔和。
玲珑公主不同于以往,不曾慵懒的躺在贵妃椅上。
而是坐在一张檀香书桌前,手中持笔,正在写字。
公主果然不愧是大虞最负盛名的美人之一,她身穿一袭紧身的锦缎长裙,细腻的面料紧紧的贴合着她的身体曲线,哪怕在桌案遮掩下,只是露出上半身,都将她美妙的身段展现的淋漓尽致。
公主便只是坐在那里,线条柔美的双肩,丰满而挺翘的胸脯,纤细的腰肢……诸多美景搭配起来,竟然仿佛是一幅画。
陈执安曾经在皇贵妃那里吃过亏,他踏入主殿就已然开始在脑海中观想南流景,令他思绪清明,眼神澄澈。
他缓缓行礼。
玲珑公主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向他,就这般……仔仔细细看了几息时间。
“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浩荡百川流……”
“鲸饮未吞海,剑气已横秋……”
“诗词称不上小道,若是能做出一首好诗词来,自然能受到天下文人追捧。
陈先生,为何你偏偏百般遮掩你的诗才,做出这般好的诗词来,便只说是得自他人残篇?”
抄诗的后果来了……
陈执安无奈低头,静默不语,一时之间也不知怎么解释。
玲珑公主从桌上的字画中抽出一张,上面却是那一首云想衣裳花想容。
她羊脂玉一般的手指,轻轻指着这首诗仔细读过,继而忽然问道:“陈先生,你这首诗写的又是谁?
这般诗词,天下能担得起的人物,可实在太少了。”
陈执安一时无语,可玲珑公主这般问了又不能不答,于是他便只能信口胡诌说道:“回禀公主,我曾经在苏南府以外的虎丘山上,看到一位佩剑的女子,那一日虎丘山上雾气遮罩,袅袅娜娜,白茫茫一片,混沌迷离。
恰好那佩剑女子踏步而至,于薄雾后半遮半掩,有如自天上下凡的仙女,于是我便心有所感,写下了这首诗词。”
“原来如此……”玲珑公主感叹道:“陈执安,你胆子倒是不小,我几次问你,你却以谎话欺哄我,害得我几次三番前去国子监,前去四渊阁,请教了许多老学士,都不曾寻找到这些诗句的踪迹。”
陈执安静默不语。
玲珑公主忽然一笑,站起身来,笔直修长的双腿在长裙的贴合下,透露出极为恰当的长度,令她犹如一幅流动的画卷。
“有功则赏,有过则罚。”
“陈执安,你再来写上一首诗,本公主便不计较你拿谎话欺哄我。”
“写的好一些,你见了山中一位佩剑的女子,便能写出那般的诗句,我这玉芙宫中处处都是景观,你且好生斟酌,莫要写的太差了。”
陈执安站起身来,走出主殿,只觉得要在抄诗这条道路上一条道走到黑了。
而正在这时。
宫中一座极辉煌的殿宇里。
一位佩剑的剑客正皱起眉头,看向玉芙宫方向。
“见到佩剑的女子……所以写出了云想衣裳花想容这样的诗句?”
她思绪闪烁。
一旁一位白发白须的老人却举起杯盏,道:“且饮酒,圣人已然起驾,来见闻人宗主。”
闻人宗主回过神来,摇头道:“宋相客气。”
“我早已不再是宗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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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真任侠也!
裴生白手中拈着一朵飘落的桂花,眼前壶中烹煮着茶水,香气四溢。
只是他并不曾饮茶,目光却有意无意望向同桌的裴休。
与他同座的,尚且还有【上原卢家】的卢未名,此时卢未名手中正在拿着一个杯盏,品着杯中的茶水。
一杯饮罢,卢未名将杯子放在桌上,正要探手去倒茶。
一旁的裴生白却忽然按住他的手,对一旁的裴休道:“裴休,倒茶。”
裴休手中拿着一本书,正低头看看,听到裴生白的话,神色却丝毫不改,甚至不曾抬头看有意折辱的裴生白一眼,只是拿起茶壶来,为二人倒茶。
他手中那一本《观柳元骨十六意》的书法典籍已然泛黄,裴休却仍然十分爱惜,倒完了茶,手指上沾到了茶渍,甚至不忘在桌角上抹了抹,唯恐茶渍伤到了这本书法典籍。
裴生白见此,眼神更加阴郁了些。
一旁的卢未名却忽然一笑,对裴生白说道:“你裴家空有惊天的声名,与我卢家一同位列大虞六姓之一,可裴家的子孙却还有在国子监中教书的,甚至不是一个太学博士,反而在四馆中蹉跎,实在是没有道理。
你这做兄长的,难道没有帮着筹谋一二?”
裴生白不去看裴休,但却冷哼了一声:“裴休生了反骨,受不住族里的规矩,也熬不了家里的辛苦,被我这兄长使唤几遭,便梗着脖子、拿着行囊离府而去。
如今在国子监中教书,是他自找的生计,谁又能说些什么?”
卢未名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道:“也算你们裴家规矩不严,换做我卢家,后辈生了反骨,剔干净便是了,哪能坏了规矩,让后辈子弟这般放肆,恐伤家风。”
裴生白不说话,只是侧头看向裴休。
可裴休却依然坐在桌前,仍然一页一页翻书,似乎不愿意理会这样的人。
于是,裴生白心中火气顿时更盛了。
只见他随意拿过方才裴休写下的几幅字,粗略看了看,从中又抽出一幅字来。
卢未名探头看去,却见这一幅字写的却是陈执安不久之前,在引鹤楼中写下的那一阙水调歌头。
卢未名笑着摇头:“看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裴休倒是颇为喜欢这陈执安的诗词。”
裴生白点头说道:“仔细想来二人却有些相似之处,那陈执安自小母亲不在身边,只与父亲生活,可后来我听说他父亲也走了,只留他在苏南府,便只能来这悬天京中讨些生活。”
“而我这族弟,母亲早年便不在人世,其母又因为是妾,他乃是妾生子,他父亲并不看重我这族弟,可却也时常看顾,毕竟是自己的血脉。”
“可后来,其父亲害了病亡了,裴休被他亲生大兄排挤,不得不背起行囊前来悬天京,想要谋些裴家在悬天京中的产业。”
裴生白徐徐开口。
卢未名脸上的笑容越发浓了,点头说道:“这般说来,这二人的境遇倒是相似,都是落魄子,来悬天京中讨一讨生活。
只可惜那陈执安确实有些才华,能写出这首水调歌头来,往后如果入仕,只怕起点不错……不过我听说他气性太重,与自己的外家长辈极不亲近,甚至还写出那等坏人名声的诗文来。
恐怕最后也和你这族弟一般,只能够去国子监中教书。”
裴生白哈哈一笑:“如此也好,二人可谓志同道合,倒也可以同声相应,同气相求。”
二人意在折辱裴休,一连说了许多话。
原本只低头看书,不理会二人的裴休也不由抬起头来。
他皱起眉头,眼神中终于闪过一些怒气来,道:“裴族兄,我之所以离开裴庄,是因为族中分给我的五处铺子,都被如同裴族兄这样的好族兄强占,我如今在族中乃是孤家寡人,嫡子大兄不愿为我撑腰,其他长辈也视若无睹。
再加上裴族兄肆意折辱,这才不得不出来谋取一份生计。”
“可如今事已过一年有余,裴族兄却接二连三折辱于我,这又是何故?”
“裴家既然不愿看顾于我,我不怨不恼,自食其力,又有何错?”
裴休皱着眉头,眼波平静,语气中却带着些质问。
裴生白大约不曾料到这裴休,胆敢这般放肆,一时之间有些怔然。
反而是卢未名却抚掌而笑,指着裴生白说道:“你看,便是这破落的妾生子,都敢指着你裴生白的脸面骂你!”
裴生白深吸一口气,压下脸上的潮红,轻声对裴休说道:“我裴家需要体面,裴休,你在国子监中教书可以,却不能教四馆的书,你自可以去国学、太学教书,无人拦你。”
“明日,你便去国子监中辞了你的博士之职,否则我会写信回族中,让族中的长辈给国子监祭酒大人致信一封,到那时裴家的体面有了,你裴休的体面,只怕便没有了。”
裴生白徐徐说话。
他坐在亭中,面无表情。
在卢未名面前丢脸,似乎让他动了极大的火气。
裴休收起手中的典籍站起身来,极认真的看了裴生白一眼,忽然摇头,继而便要转身离去。
“你为何摇头?”裴生白发问。
裴休止住脚步,转过身来道:“只是为族兄深觉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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