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新神 第366节

　　韦恩的脑袋里猛地一激灵，“您有什么任务需要我去完成吗？”

　　这个案子可就不好查了，你可别真的丢给我去办……

　　提利尔牧师回头看了韦恩一眼，目光仿佛不经意地从墙脚边的那幅油画上瞟过：

　　“主教的护卫队通常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始终隶属于大教堂，你刚才看到的这些就是，而另外的一部分，则由每个主教自行组建和安排，正常来说，也是需要进行交接或者备案的。”

　　他的话语稍微顿了一顿，“你知道他们的去向吗？”

　　韦恩老实地摇头，等待着提利尔牧师把答案告诉自己。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提利尔牧师的脸上看起来没有表情，然后韦恩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等一下，

　　你该不会以为我知道吧？！我何德何能，凭啥会清楚这种级别的内幕消息啊？

　　可惜还没等韦恩开口解释，提利尔牧师就已经收回了视线，开始了新的话题：

　　“不管怎么样吧，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维持福吉尼亚的治安和稳定。汤姆·哈根被刺杀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事实证明，邮路系统在州内的部分确实已经不可信，我们之前的协议依旧有效。

　　“教会里突然多出了不少空缺，平稳住人心需要消耗很多精力。而沃尔特手底下的人，有不少都是从殖民地时期遗留下来的乱账，严格来说都不能算是联邦的雇员。把其中的一部分交给你来处理，应该没问题吧？”

　　旧事重提，

　　虽然提利尔牧师一副看起来云淡风轻的样子，但韦恩听到这里，却感觉头皮都有点发麻。

　　脑海里念如电转，提利尔牧师之前还说他跟沃尔特先生是“自己人”呢，真要下手的时候，也是丝毫不带犹豫的，

　　现在要是再拒绝，自己没准就得连夜去买回堪克斯的单程车票了，搞不好还得骑着马被人给撵回去。

　　可是真不想给别人当打手啊……

　　要是陷得深了，以后说不定连仇人是从哪来的都猜不到……

　　韦恩不介意去“抓坏人”，但那和闷着脑袋地“指哪打哪”并不一样，柯里昂主教都从没让侦探社具体针对过谁呢。

　　唾液在喉咙里蛄蛹着打转，韦恩表面上波澜不惊，然后目光再次和提利尔牧师对上，

　　喵的，最后赌一波试试：

　　“柯里昂主教上次给了我一份手令，说在它失效以前，我们侦探社在福吉尼亚拥有和驱魔人员同等的权限，可以对野生的违规非凡者进行抓捕。如果是在违规或者犯罪之列的人员，我们当然会尽力，不会放任他们破坏秩序。就是不知道它现在还有效吗？”

　　沉默再次蔓延，韦恩感觉他似乎都能听到自己马甲口袋里的怀表在“嘀嗒、嘀嗒”，

　　提利尔牧师的目光再次打量到了那幅油画上，良久才再次看了过来：

　　“我不会废止它。但前提是，你需要记住自己现在所说的话，‘不会放过任何试图破坏稳定的犯罪之人’。”

　　“您放心，我会做到的。”

　　呼……

　　还好提利尔牧师的执念似乎没有那么深，这波没赌输……

　　应该是没赌输吧……？

第533章 梳理

　　提利尔牧师再次回到了马车里，

　　车轮缓缓启动，一直坐在车厢中等待的首席幕僚，此时已经迫不及待地翻开了备忘录，准备继续询问相关的事项该如何处理——眼下还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等待这位即将被正式按立的候任主教拿主意。

　　提利尔牧师这会儿的表情不是太好，心情也没有他当初想象中的那么喜悦。

　　昨晚巴齐尼和一堆老朋友，都是得到了自己再三的安全承诺才答应赴约的，现在他们在报纸上都成为了秘密结社的“叛乱者”，他们背后的人怕是已经完全对自己失去了信任，

　　暂时只能先尽量安抚，试图稳住他们，实在不行的话……慢慢梳理也需要时间。

　　柯里昂把自己“架起来”的用意相当明显，这一任的候选里没有他们的人，便干脆搞出这么个烂摊子，让有南方背景的人互相攻击和提防，“他们的人”反而会成为自己需要拉拢的对象，自己甚至还要继续维护他作为前任主教的威严和荣光，

　　这招不算特别高明，但也真的有效，至少在短时间内，自己确实不得不按照他计划中的步调去行事。

　　可是柯里昂或许也过于高估了那些北方牧师，教区牧师们的站位，往往并不由他们自己决定，

　　在山脉地区面对小农场主和自耕农的时候，他们当然可以对很多现实状况不满，可一旦被调任到平原教区，他们往往也不得不学会如何妥善地跟大地主和大奴隶主们和平共处——掌握了土地和奴隶的人们，不仅仅是拥有金钱和权力，他们也能间接地影响信徒们的意志。

　　南方牧师们的“自己人”里，实际上也不完全都是南方背景出身，事实证明，有些北方牧师，最后甚至会变得比真正的南方人还要更激进，

　　有些人只是没机会管理富裕的教区，还没有“改变”罢了，这其实跟他们“出身何处”并不相关。

　　时间和环境，有时候真的能改变一切，

　　柯里昂平衡了这么多年，到现在不是也没能彻底压住？前前后后明里暗里地扶持了那么多人，最终一个个不是被打发到了边缘位置，就是自己出了问题，再也没有机会翻身。

　　大势如此，福吉尼亚不是依靠几个“强人”就能彻底改变的。

　　而我跟巴齐尼不同，至少我愿意给那些边缘牧师们“接近”和“改变”的机会。

　　注意到提尔牧师的表情稍缓，对面车座上的首席幕僚才试探着从眼下的事情开始询问，

　　准备按照主教的规格，开始做经过语言修饰的备忘记录，“主教大人，这个侦探后续该怎么处理？”

　　“正式按立之前，还是叫我‘牧师’。至于韦恩这边……公事上我们可以给予配合，其它方面则不必理会。沃尔特和巴齐尼他们以前走得太近了，需要削弱他们在暗中的力量，有些事情我们现在不方便亲自处理，容易让他们反应过度，正好可以让柯里昂留下来的人动手。

　　“亲卫队里本来归彼特·克莱门萨管理的那些人，到现在都不知所踪，这个韦恩有可能是知情人。我刚才已经让人把一些名单和罪证留给他了，以他那个侦探社的规模，现在应该还吃不下。看看柯里昂身边的老人们，到底是会看着他去送死，还是会忍不住跳出来。

　　“既然他自己选择要当中立的‘义警’，不愿意靠拢，那么我们也不需要在他身上投注资源。等待结果就行。”

　　首席幕僚适时地在旁边做出提醒，“我们的人今早检查了一处现场。事情应该也是克莱门萨下边的那些红手套干的，甚至完全没有试图扰乱现场、销毁证据，目标则是沃尔特先生暗中的一个指挥据点。从那个据点原本搜集到的情报上看，这个侦探似乎是菲斯克家族掌门人暗中关注的目标，他们在袭击名单上对他的备注是‘需要请示’。”

　　提利尔牧师微微颔首：“我知道这件事。韦恩和塞缪尔·菲斯克的两个子女有私交，这说不定就出自塞缪尔·菲斯克本人的授意。这也是我目前同意他继续当私人‘义警’的原因之一——有些人可能不会允许他偏离方向，又或者是向我们这边过度靠拢。但我不确定这到底是柯里昂暗中留下的命令，还是因为有其他人介入。

　　“菲斯克家族在这方面也是有过不良记录的。公众们估计永远也想不到，‘地下铁路’最初被创建的原因，就是他们想通过利用一部分大众的思潮，在事实上打击和摧毁一些小奴隶主的产业，然后借机收购他们的土地。结果‘地下铁路’现在都已经发展到了几乎完全不受控制的程度，成了散落各地的无组织游荡狼群。”

　　首席幕僚还是头一次听人说起这个秘辛，闻言不由得暗自记录在心——这也是他愿意成为提利尔牧师私人幕僚的最大理由，可以了解到各式各样的幕后交易，

　　他一边做着关于对侦探社处理意见的备忘记录，一边开始询问更重要的正事，“昨晚出事的地方不少，光是涉及到本地教会中高层以及相关产业的案件现场，目前就已经多达12处。这些案件，我们是否还需要安排人正式调查？”

　　提利尔牧师明白幕僚想说的意思，摆了摆手，“凡是跟柯里昂有关的，对外都声称当时是在逮捕叛乱罪犯。政界和军方到现在都没有大动静，有些事情应该已经提前被谈好了，我身为受他推荐的继任者，没必要主动留下这些污点。”

　　“但有些现场的情况比较特殊，说是在‘抓捕罪犯’，恐怕并不合适……”

　　首席幕僚的话刚说出一半，就注意到了提利尔牧师的表情变化，很快便给出了新的理由，“不如就说是那些叛乱者们指使的，意图灭口和销毁罪证。我们内部让人走一下过场，然后再把档案进行封存。如果事后没人提起的话，过几年再安排一次档案丢失。”

　　“可以，就这么办吧。报社那边注意引导，别让公众把事情的关注点放在这上边。”

　　“是！然后是我们初步拟定的代理牧师名单，有些位置的人选，恐怕需要您亲自决定……”

第534章 确认现状

　　“现在的情况大致如此，之后要怎么选，我们投票决定吧。”

　　提利尔牧师走了以后，侦探社的三位合伙人凑在房间里开小会，

　　没有座椅，大家都是垫着东西席地而坐，几人身边则铺开了今天买到的报纸以及提利尔牧师留下的名单，颇有一种三人当初在野外小木屋里初见时的模样。

　　报纸上的本地教会高层们一死死一遛，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诡异了，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韦恩一连脑补出了好多个剧本，从“沙丘之变”到“今晚玄武门见”，再从“陈桥兵变”到“让大侄子你看看四叔我的极限”，甚至还有九龙夺嫡里的“改诏书”，

　　但是都感觉还差点意思——堂堂美利加的教会，总不至于会是在复刻“南北榜案”吧？

　　嘶……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那老家伙虽然不可信，但目前看也没有敌意。我们侦探社的业务才刚铺开，快餐店都还没正式开业……”

　　琳娜看着报纸在那皱眉头，“我还想着以后要靠快餐店躺着赚酒店呢，要是以后得把酒店开在你们那个小镇里，是不是有点太寒酸了？”

　　不要嫌弃我们黑石镇，啊不，现在估计已经改名叫做“威奇达”了，

　　这年头的城市人口相对稳定，打算移居的人们往往优先考虑租房，南方的大富豪们异地做客时还普遍喜欢住到“朋友家”里去，反而蒸汽列车线路上的大站点，很可能才是豪华酒店的蓝海市场好不好……

　　但韦恩这会儿并没有急着吐槽琳娜，因为他个人的意见其实总体和琳娜差不多，同样也是觉得现在就跑路有点亏。

　　伊妮莎这会儿则在翻阅着提利尔牧师留下来的名单，

　　名单不短，但上边的信息其实不算太详细，每一行基本都是一个人名或者绰号，再加上对方目前可能的城镇或者地址，后边还跟着简单的备注。

　　尽管提利尔牧师说这上边有那些人的“罪证”，可按照韦恩的标准来看，就算提利尔牧师手里确实还有能够实锤的人证物证，那备注里的这些内容，充其量也只能算是“罪名”，

　　比如说“某年某月秘密参与了某次袭击，造成多少伤亡或者损失”，又或者是“因为什么什么缘故，对谁谁谁做了什么，是哪个案件的真正凶手”什么的。

　　且不论这些内容是否真实可信，单从纸面上看，这些人就都不是已经被论罪的犯人，属于被庇护或者被掩盖了的“阴暗面”，

　　不少事情和莫里埃先生之前被袭击时的情况差不多，行凶者找不到，被害人也没报案，当地的警方看完以后，再觉得案子“不用管”或者“破不了”，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简而言之就是四个字——没有赏金。

　　居然想要人白打工，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啊。

　　伊妮莎翻页的动作越来越慢，似乎已经在考虑该如何执行：

　　“如果这些内容全都属实的话，那这些人确实有被‘清理’的必要……不过上边的内容未必真实，他们也未必都带着主观恶意，有可能单纯只是按照命令行事，想要具体进行核实和甄别的话，或许难度不小。”

　　……好吧，从猎人协会的宗旨来看，伊妮莎在这种事情上，好像确实是不介意“白打工”的类型。

　　感觉哪怕侦探社不跟，她说不定一个人也会自己上……

　　韦恩略作思考，“既然如此，那么我们暂时就先不打算撤退。侦探社和快餐店的业务目前继续按计划开展，提利尔牧师给过来的任务也可以慢慢做。”

　　无人反对，但侦探社需要考虑的事情并不仅止于此，

　　琳娜很快就先问出了两个灵魂问题：“福吉尼亚这边的银行，在堪克斯那边有业务吗？他们发行的银行券，在西部还能不能用？”

　　这确实是个好问题，韦恩自己也觉得提利尔牧师没有柯里昂主教可信，

　　再加上这会儿事情变化得这么突然，尽管还不清楚具体状况，可要感觉风向变了还不开始考虑后路，那搞不好就真成傻子了。

　　他稍微回忆了一下，“我们存款的银行还算信誉良好，相应的银行券在西部也能兑换。但最稳妥的依旧还是金银币，或者找机会兑换成流通货物也可以。”

　　其实如果真要出了事，真正麻烦的地方其实并不在“银行券”上边，反而在于如何把名下的资金给“取出来”，

　　美利加这么大，哪怕是纸做的钞票，也总能找到地方给花出去，但要是账户被冻结，那就真变成虚幻的“数字”了。

　　但侦探社眼下还没到那一步，未雨绸缪可以，自己吓自己就没必要，

　　韦恩想了想，“我们目前还是不要有太过反常的举动，比如说突然把存款都给提出来之类，容易被人误会。有些事情可以慢慢来，太急反而会出事。”

　　于是大概的方向很快被确定，客观地说，提利尔牧师递过来的并不只有“风险”，里边其实也蕴含着不小的“机会”，

　　他没要求侦探社把战利品和非凡材料上交，而针对那些“隐蔽坏人”的法外特权，如果利用得当，对侦探社的业务开展也有一定的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