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新神 第387节

　　“警察局？”前者微微皱眉，随即舒展，“那个韦恩倒是还知道分寸，至少没有把事情闹得无法收场。安排人去把他们领出来就行了。”

　　“恰恰相反。”后者摇头，“他设置了一个圈套，我们的人现在被几个种植园里的监工指控是‘地下铁路’的偷奴者，甚至还有两个奴隶和‘车票’作为证据。没有南方人会容忍这种事情，他应该就等着我们去领人，计划要把我们全都找出来、牵连进去。”

　　“种植园里的监工？想办法让他们闭嘴。没有指控者就不会有案件，这点小麻烦还伤不了人。”

　　后者回应的言语没有起伏，“那些是比顿家族的人。”

　　“比顿家族？！他们也站到那边去了？”

　　“暂时还不清楚，那几个监工据说都是普通人，有可能也是被那个韦恩给利用了。但无论比顿家族有没有参与，他家里的那个维多克都是军方的非凡者，有些手段恐怕不能直接用在他们的人身上。”

　　“……”

　　房间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地下铁路”协助逃奴的事情在南方时有发生，不少承受过损失的庄园主们光是提到这个名字都会咬牙切齿，

　　偏偏“地下铁路”又是个不成体系的松散组织，成员们都是受到蛊惑而自发参与的，有些甚至还愿意为此提供无偿资助，历年来从夫人、小姐到学者、劳工，什么身份和阶层的人都有。

　　由于几乎无法证伪，所以一旦被怀疑是“地下铁路”的成员，嫌疑便往往很难洗刷干净，奴隶主们宁可把有嫌疑的人全都排斥在外，也不愿意放过其中的任何一个，

　　比顿家族在政界还是有一些声望的，他们发出的声音，往往能很快传遍整个里士满的上流社会——手下的人被指控是“地下铁路”的成员，那想办法去解救他们的人，又会被怎么看待？

　　稍微过了一会儿，前者才“呵”了一声：

　　“之前获得过柯……那一位支持的人并不少，但没有几个能出头的。现在连汤姆·哈根都识趣地赶紧离开福吉尼亚了，而那个韦恩依旧还敢继续待在里士满，做事情果然足够狡猾和歹毒。”

　　“现在怎么办？以比顿家族和市政厅的关系，估计已经收到消息了。有当年沃尔特的事情在，他们很可能不会卖这个人情给我们。说不定还会趁机闹起来。”

　　“暂时先别去领人，找机会确认具体的情况，至少要等选举仪式结束之后再说。呵呵，想通过这种办法让我们被公开敌视，他也不想想，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南方人。”

第574章 告别

　　空灵的音乐伴随着唱诗班的吟唱响起，

　　汤姆·哈根提过的那位负责主持仪式的乔纳森·克朗兹主教，率领着一众陪祭缓步走到了圣坛前。

　　神职人员们在各类庆典和仪式上的时候，看起来往往最有“神性”，那位主教也不例外，身上冠冕、圣带、祭披、权杖一样不少，气派得确实宛如圣灵派遣到世间的代行者。

　　如果抛开那些繁复的细节，其实主教的告别仪式，在流程上和普通信徒们的也大抵相同，

　　主持者带领着众人祈祷、读经、共唱赞美诗，然后由提利尔牧师作为代表，进行追思演讲，回顾柯里昂主教的生平事迹、卓越品质以及信仰旅程，

　　之后则重新由主持者进行祷告，为逝去的柯里昂主教祈愿，为众人祈求圣灵的慰藉和指引。

　　不得不说，圣灵教会在带动情绪方面还是有一套的，

　　在庄重而肃穆的氛围中，这一套流程走下来，连韦恩的思绪都受到了感染，进入到了一种缅怀和思念的状态中，祷告大厅里更是有不少夫人小姐已经抽泣了起来。

　　等主持者手持着金薰炉、绕着柯里昂主教的遗体完成祝福和道别，属于柯里昂主教的权戒被庄重地凿上三角刻印当众销毁，

　　裹尸布在棺椁里被正式合拢，棺盖上彼此交错的边条被浇上金色的火漆、盖上圣灵徽记，告别仪式才算结束。

　　灵柩在浩荡的仪仗队伍中被守卫们合力抬起，由肃穆的修士开道，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步出大教堂，接受外边诸多信徒最后的瞻仰和送别，

　　仪仗队伍有被安排好的送别路线，离开祷告大厅以后，教会的神职人员们还需要护送灵柩在里士满的城区里走一阵，但路线的终点其实就在大教堂后边的墓园里，最后埋葬在历任主教的墓地旁。

　　由于距离不算太远，外边的路况此时又不允许驾车通行，

　　在大教堂里参加告别仪式的信徒们无论贫贱富贵，都需要步行前往，等待最后的安葬完成，整场葬礼才算结束。

　　韦恩和伊妮莎跟着众人一道，簇拥着灵柩走出祷告大厅、目送着仪仗队伍暂时走远，然后便跟着人流往墓园的方向走去，

　　比顿家族的祖孙三代，本来是走在人群较前边的，这会儿那位“比顿爸爸”却驻足在了人流之外，等韦恩走近之后，才重新开始迈步，并且压低了声音：“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队伍里人头攒动，全都是里士满的各界名流，韦恩便也说得简略，“正巧遇到了一伙偷奴贼，我们就跟管事和监工们一块，把人给送到警察局去了。”

　　比顿爸爸接着问：“我听警察局长说，按照你签署确认过的笔录，他们是‘地下铁路’的人？”

　　韦恩赶紧解释，“这是那两个奴隶说的。不过在他们身上确实搜到了‘地下铁路’的‘车票’，我只是确认了自己看到的事实。”

　　“地下铁路？！那帮混蛋又开始犯罪了？！”

　　旁边一位绅士直接就嚷嚷了起来，这个名词在南方似乎真的很有影响力，人群中不少目光都闻声望了过来。

　　韦恩不认识这家伙，但比顿爸爸显然认识对方，对此稍作回应：“我的一个种植园里，昨晚有奴隶逃跑，现在怀疑就是他们做的。”

　　如同石子被掷入水面，周围已经开始关注这边的绅士和夫人们，都迅速被这个话题带出了涟漪，

　　类似“跑了几个？”“抓回来了吗？”“有没有内应？”之类的问题，突然就齐刷刷地砸了过来，他们看韦恩还有点脸生，目光便集中在了比顿爸爸的身上。

　　“劳您费心。奴隶已经被抓回来了，没能成功逃走。”

　　“目前我知道的逃奴一共两个，其中一个是混血女奴。”

　　“这个暂时还不清楚，我也还在了解情况。”

　　这会儿能出现在人群里的，虽然身家和地位依旧有区别，但总体而言，人均财富应该不会在韦恩之下，瞬间成为焦点的比顿爸爸，也不得不按照交际礼仪，依次回应他们的问题，

　　由此带出来的其他问题还不少，眼看着有些人越凑越近，想要走到比顿爸爸身旁直接跟他交流，韦恩和伊妮莎作为当事人，反而只能默默闭嘴，互相对视一眼，然后悄悄地让出位置来。

　　然后原本还算是沉浸在悲伤和沉默主基调中的人群，便在行进中渐渐私语声不断，

　　谈不上“热闹”，但至少也是学院里“教授们走进教室前”的那个级别。

　　……

　　下午，共同沉默着注视灵柩入土以后，葬礼的正式流程全部走完，气氛便相对不再那么肃穆了，

　　人们可以依次带着鲜花，走到墓前进行世俗意义上的“祭奠”，而“等待中”和“已经完成告别”的人们，则可以向神职人员们寻求指引，或者彼此说说话。

　　如果是普通人的葬礼，这个环节一般是用来让人们宽慰家属和准备告别的，

　　但主教的去世属于“蒙恩”，教会的神职人员也不需要人们来宽慰，就开始可以逐渐分批离去。

　　韦恩和伊妮莎这会儿倒是再次看到了奥维莉娅小姐，一身保守的黑色礼服，和一堆夫人太太待在一块，不过离得太远，只能隔着距离打个招呼，没什么机会说话，

　　比顿爸爸的交际不停，没有再找过来继续询问，反而是他儿子维多克·比顿凑了过来，“葬礼结束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韦恩实话实说，“我们侦探社现在开了两个办事处，负责蒸汽列车路线的安保。葬礼结束以后，一部分探员可能要过去。我还要继续完成学业，会留一些人手在里士满，在码头区进行一些廉价肉食的推广。估计到时候会在里士满和乔治伯格之间来回奔波。”

　　维多克·比顿略微有些疑惑：“保护蒸汽列车路线和推广食物？你不抓紧时间去狩猎野生的犯罪非凡者吗？”

　　原来他想问的是这个啊……

　　按照柯里昂主教当时在“小会”上透露出来的意思，福吉尼亚州需要提前进行内部清理，积攒力量以应对可能从旧大陆渗透过来的一些非凡者，

　　但对于韦恩而言，如今事情的优先级却已经不太一样了，比如说等提利尔牧师正式成为主教以后，韦恩就无法确定侦探社最后会不会成为“被清理”的一员。

　　眼下当然还是安全的，至少提利尔牧师给了名单过来，还需要侦探社继续破案，

　　不过“狡兔死、走狗烹”又不是什么新鲜事，相比可能的“升职加薪”，那肯定还是确保自己不会亏本更重要。

　　“我们侦探社暂时人员有限，有些事情只能一步步地来。目前还是先保证能正常运转。”韦恩反过来就开始探消息，“你那边最近有什么计划？”

　　对方倒也没有隐瞒：“民兵指挥官已经进行了授权，我将会到福吉尼亚的各郡，参与负责检阅当地民兵的训练情况。如果有发现的话，我会逐步进行清理。”

　　有关系的人做起事情来就是方便，可惜这条路不是谁都能走，

　　韦恩没有太羡慕，“那祝你行动顺利，得偿所愿。”

　　“你也一样。”

　　两人分开之后，维多克·比顿回想着韦恩的态度，不由得思忖了起来，“码头区……”

第575章 号外

　　葬礼在日落之前完成，信徒们可以直接参与的部分到此结束，

　　但对于关注教会的大多数人而言，属于神职人员们的重头戏，或许才刚要开始。

　　因为早则今晚，迟则明天，便是牧师们对本地新主教的“内部选举”，

　　反正过来主持仪式的外地主教不可能长期在里士满逗留，他更重要的任务，还是代表教会，完成新主教的按立典礼。

　　韦恩在这方面早已经被剧透过了，

　　返程的时候顺路买了一堆报纸，他看都不看一眼那些介绍和推测“新主教可能人选”的报道，就等着一切尘埃落定，然后侦探社再按部就班行事。

　　「州政府发布行政命令，福吉尼亚各郡民兵训练模式将出现重大变化。」

　　这应该就跟维多克·比顿刚才说的事情有关，美利加的管理模式类似洋葱，一层包一层，上级或许不能直接穿透到下级，却可以通过法律和行政命令，在权限范围内进行约束，

　　尤其是一些涉及到预算拨款的项目，想拿钱就都得老实配合，效果有时候比行政禁令都立竿见影。

　　「斯科特案最新进展！案件已被上诉到联邦最高法院。」

　　这个案子是南方人颇为关注的热点诉讼，属于在学院里被提起，都很容易引发论战的那一种，

　　案件本身倒并不复杂，争的是“一个在自由州获得自由身的奴隶，当他再次返回自己出生的奴隶州时，到底是‘依旧自由’还是会‘变回奴隶’”。

　　支持者们认为自由是一种天赋人权，奴隶的状态仅仅基于契约，但反对的声浪显然更大，毕竟这个口子如果一开，那《逃奴法案》可能就从此名存实亡，奴隶们可能从此只要逃到自由州就彻底安全，涉及到的是实打实的利益，

　　反正“自由”和“蓄奴”，如今都是被写在美利加宪法里的事情，要不是那位奴隶最初发起诉讼的地方在北方，这个案子恐怕连上法庭的机会都没有。

　　「虚假的大侦探？韦恩·康斯坦丁涉嫌学术造假引发争议。」

　　？？？

　　我特么连学术论文都没写过，造个屁的假啊？

　　抖起报纸认真一瞅，原来是有记者拿着关于指纹的事情，到学院去进行事实核查了，

　　学院里有不少教授都表示自己进行过相应的研究，但就事论事，确实没有任何成文的学术成果被发表过。

　　写报道的家伙还努力带节奏，说韦恩这是在欺骗大众、愚弄法庭，表示连侦探社之前参与过的案件，民众们恐怕都有必要重新进行审视。

　　喵的。

　　韦恩对指纹相关的理论很有信心，有事实作为基础，相关的言论其实很容易就能驳斥，毕竟人们真的很难拿出反例来，

　　可这年头要在报纸上进行辩驳、澄清，实打实的都需要花钱，这篇报道要是引起大众关注的话，涉及到侦探社的信誉基础，韦恩这边就有必要发声回应。

　　虽然应该不多，但那些都是朕的钱。

　　韦恩往报道署名的位置瞟了一眼，你特么要是也被黑帮分子给偷偷做掉了，那我肯定不帮你翻案。

　　没想到第二天的上午，韦恩就被自己给“打脸”了。

　　到餐馆这边来进行调查的警员还算客气，“韦恩先生，请问你认识斯科特·汤普森吗？”

　　就是那个在报纸上带节奏的小瘪三嘛，

　　韦恩实话实说，“不认识，但我看过他写的虚假报道。”

　　负责问询的警员微微点头，从同伴手上要过了一份报纸，已经被折在最上边的，就是韦恩昨天看过的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