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炼蛊三十载，世人敬我如敬神 第254节
不过……
在他渊境的精神感知下，能清晰感到萧烈已经腐朽了，类似于‘活尸’的状态，稍好一些。
待续命之药的时效一过，回天无力。
因为他的命脉，早已随着慕容溯死亡的那一刻，就彻底碾碎了。
李元飞身落下，来到姐弟俩身边。
“李元哥哥！”
看到李元，萧沁儿心急如焚，“李元哥哥，你快帮我看看，萧烈他怎么了？”
“他——”
李元顿了一下，没有隐瞒，直接道出实情，“这些年来，慕容溯在他身上种了诡术，掌握了他的命脉。”
“慕容溯一死，他也要死。”
“当时我也没办法，必须杀了慕容溯，将慕容氏连根拔起。”
他将玉玺拿出，交到萧沁儿手中。
“沁儿，这是姜皇朝的传国玉玺，如今气运尽失，但犹有痕迹，你拿出来，在南疆各郡的掌权者面前公证，夜枭卫也能看出来。”
“如此便可保你的计划进行，保沧澜无恙。”
“至于萧烈……”
李元又拿出一个小绿瓶，倒入萧烈嘴里，“这是复生圣露，能够回生续命，但无法弥补根本。”
“也就是说…萧烈，这是你最后的时间了。”
“你有什么想做的，想说的，就告诉我们吧。”
这是李元为数不多能做的事情。
萧沁儿呆滞在原地，俏脸苍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连最后一位血亲也要离自己而去吗？
这一路她失去了太多。
“姐姐。”
萧烈开口，“不必为我伤心，这是我罪有应得，是我做错了，险些将沧澜拖入万丈深渊。”
“呜哇哇——！”
萧沁儿再也止不住泪水，大哭起来。
这一刻，她甚至开始质疑自己。
“难道我做错了吗？走上这条路，代价就是所有亲人都为我所在乎的天下苍生而埋骨吗？”
“为什么！”
“好人有好报，不该是这样的！”
萧沁儿无力的跌坐在地。
连最后一位血脉至亲都要离她而去，就在她身边，一点点远离，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姐。”
临近死亡时，萧烈反而变得从容，好像在一瞬间长大了。
萧沁儿变成了那个需要被照顾的小孩儿。
“姐，你没错。”
萧烈替她抹去眼泪，“因为你没错，这天下才会有那么多能人志士加入南巡军，愿和你一同铸成血肉长城。”
“你没错，南疆的百姓才会发自内心的歌颂你，在童谣中传颂你的好。”
“你没错，才会在多年后入沧澜，这里的人们依旧以你为荣。”
“萧祖是对的，娘亲是对的，父王是对的，姐姐你也做的很好，没有人配说你傻。”
萧沁儿怔怔抬起头，看着这个和自己从小争吵打闹，桀骜不驯，从来没低过头的弟弟。
原来……
对方也一直理解她，在乎她么？
如果当初自己再多一点耐心，劝一劝萧烈，是不是就不会被慕容溯得逞，就不会有如今的惨痛？
可世间没有如果。
萧烈站起身，将萧沁儿扶起来，指向远方。
“姐，你看到了吗？”
“山河是我萧家的脊骨，天空是列祖赋予沧澜的自由，问心蛊是娘亲温柔的呵护，沧澜刀是父王最坚实的守护。”
“还有我！萧烈！”
“我会化作孤灯，在清晨黄昏的分界线看着你，愿姐姐永远都不会坠入迷途。”
萧烈刻意说得很大声，努力地表现，想让姐姐不要哭泣，不要伤心，可萧沁儿哭得却愈发凶猛。
李元在一旁静静看着，什么都没说。
对萧烈的印象倒是稍有改观。
可惜对方明悟的太晚，又或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萧沁儿哽咽，“你…你不会死——”
“不！我会死！但我萧烈要轰轰烈烈的死！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要去边关，死在战场上！”
萧烈笑了笑，“姐，你知道我很爱面子的，如果就这么窝囊的结束，怎么有脸去见父王，见娘亲，见萧家列祖。”
“什么都别说，就送我最后一程，好吗？”
“……”
萧沁儿止住了泪，她感受到了弟弟必死之时的决心。
或许，这就是当下最好的结果吧。
她也不想让弟弟在绝望和挣扎中逝去。
“嗯。”
萧沁儿终究还是点头。
“哈哈！好！”
说罢，萧烈又看向李元。
“李元，我记得你，在很小的时候，父王带我和姐姐第一次参观九宫蛊巢，你送给了姐姐一只蝴蝶，名叫惊鸿蝶。”
“当时我好气啊，你就用一只美丽废物，让姐姐从此对蛊道念念不忘！”
“跟我爹心心念念，要帮助狗皇帝重振大衍一样，我都不知道，他们到底被逛了什么迷魂汤！”
“现在，我明白了。”
“那是一股信念，为自我，为苍生，需要莫大的勇气去支持才能坚持下去，我很钦佩。”
……
第256章 最后的沧澜王
“这一点，我和你一样，我也很钦佩他们。”
李元笑着点头。
“哈哈哈！那就好，有你的支持，我相信姐姐不会孤单，还有人陪着她继续走下去。”
“还有！李元，你很强！”
“其实在此之前，我很瞧不上蛊师，但现在，我承认，你很厉害，姐姐的念念不忘从来都不是没有道理的。”
萧烈竖起大拇指。
“这点你放心，我会一直支持沁儿，她所做的一切，还有萧家的大义，都不会被埋没。”
李元认真道。
萧烈大笑，“你说了没用，要狗皇帝说了才准数。”
李元沉默。
萧烈靠近了点，压低声音，“那个…李元，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能帮帮我吗？”
“你说。”李元点头。
“就是…向南疆众生宣传功绩时，能不能把你击杀慕容氏的功劳分我一点，假装我出了一份力？”萧烈讪讪道。
“不用假装。”
李元微笑，“你本来就出了力，至少在最后时刻，你当了英雄，不可否认。”
“谢谢。”
萧烈深鞠一躬。
他握紧了手中的沧澜刀，“那我们走吧！”
他说，“姐，这一次我一定挥出最完美的刀，让你刮目相看，让父王都挑不出刺。”
“仁武九式。”
“我悟出来了！”
萧烈向着边关走去，李元和萧沁儿跟随在身后。
三人跨过边关，没有惊扰守城的士兵，在晨曦中前行，没入边界的沙漠里。
热浪滚滚，扭曲了地平线。
炙热的砂砾被黄风扬起，撞在沧澜新王染血的盔甲上，发出瓷器碎裂般的声音。
萧烈踉踉跄跄行走，一手握着沧澜刀，一手拄着萧字旗。
或许是觉得气氛太过沉闷，他转身，看向自家姐姐，干裂发白的嘴唇里挤出嘶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