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武侠建立合欢宗 第49节

　　此话一出，李三“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老爷，老爷，饶命啊老爷！小人也是被逼无奈啊！小人几次想要偷溜过来看望老爷，可宋万的人看得太紧了！”

　　本就是李家人的他太清楚李寒的实力了，就算一屋之隔，以他血罗手的造诣，若是暴起，自己连眼睛都来不及眨就会被抠下脖子。

　　李寒冷冷盯着他磕了好一会儿头，才塌下了肩膀，口吻沧桑地道：“世态炎凉，我也怪不得你……起来吧！”

　　李三连忙起身，低着头，想开口辩解几句却又怕越说越怒，只是轻声道：“老爷受苦了……”

　　李寒长叹一声，有些哽咽，满是褶皱的嘴唇颤颤蠕动：“济儿……啊……济儿……去了……”

　　李三身子一凛。

　　李寒看他一眼，揩揩眼角的浊泪：“你不要怕，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托人找你。我一个糟老头子，实在料理不了济儿的尸首啊！”

　　毕竟是多年的主子，李三此时也有些悲伤。几天前，他们南院在山寨可是不可一世的存在，哪个小喽啰敢正眼瞧他们？如今却是是个王八蛋都敢来踩上一脚。

　　“老爷……我……我想给大爷磕个头……”他此话发自肺腑，李济为人还是比较中和的，虽说对两个儿子太过宠溺，可从没打过下人们。

　　听他这么说，李寒微微怔了一下，感慨道：“想不到，你倒是个知恩图报的真性情……”

　　李三被这么一夸，心情更有些激荡：“大爷……对我们下人是很好的。我……我想尽点力，为他做点什么……”

　　“嗯。”李寒点点头，伸手敲了敲旁边的桌子：“来，你坐。磕头的事不急。”

　　李三不敢推辞，乖乖悬坐到桌子另一旁的椅子上，屁股只沾在了椅沿。

　　李寒形容衰朽，声音沧桑：“我啊，现在是没什么活头了……李家也算是全军覆没。现在啊，能依靠的也只有你，来帮我和济儿收尸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啊？”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来一沓厚厚的纸张，放在了李三面前。

　　看到第一张上面的图画，李三眼睛一亮，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盯着李寒。

　　李寒的老眼中，满是信任与鼓励：“血罗手只要不失传，我李氏就不会绝。李三，我这糟老头子是没什么活头儿了，但不能带着血罗手一起入土。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叫我一声爹。”

　　李三愣了半晌，才慢慢反应过李寒的意思。他明白老人说的都是实话，李家嫡系已经死绝，若想将武学传承下去，自己这个沾亲带故的人还确实比较合适。

　　莫非，我李三要开始走大运了？

　　这血罗手秘籍可是他们这些旁支下人们做梦都得不到的东西啊！

　　利欲熏心之下，他头脑一热，屁股一滑，再次跪倒在地，口中叫着“爹”，纳头便拜，却被李寒伸手搀住了胳膊。

　　李寒胡须蠕动：“好，好，好。大礼就不必行了，为我奉一杯茶，咱爷俩碰一下，秘籍和口诀你就拿走吧！”

　　李三连忙起身，倒了两杯茶，奉给李寒后，自己一饮而尽，心急似火。

　　李寒眼中寒芒一闪，却将茶杯覆在了地上。

　　李三看他动作，心头一揪。

　　李寒摆摆手：“秘籍和口诀，是你的了。拿走吧！”

　　李三狐疑地看他一眼，小心翼翼地将那沓纸翻阅一遍后塞进了怀里。

　　“不过，我希望你帮我办一件事。”李寒声音幽幽。

　　李三有些不寒而栗：“老爷……哦不……爹请说……”

　　李寒看他一眼：拈动胡须：“帮我把济儿的尸骨送回老家。”

　　“老家？咱们的老家不是在江南么？”李三觉得这个差事可不轻松，而且大头领会放行吗？

　　李寒瞟他一眼：“你记错了吧？我李氏世代就是东河人，老家就在梁山西边的大崖村……梁山西边的大崖村……”“梁山西边”咬得极重。

　　李三身子一抖，急急将怀里的纸抽出来放在了桌子上：“老爷，老爷，这事可不成啊！这……我一条贱命，但也想多活一会啊！”

　　一听梁山西边，他哪还不知道李寒是让自己去勾结秦火柱？不说这事本身就很难办，若是被发现了，那还不被挂上旗杆？

　　李寒叹了口气：“你是看我没人可用，也敢直接拒绝老夫吧？你为什么不假意答应，然后出去告发我呢？”

　　李三一愣，暗恼自己怎么没想到这招？

　　李寒呵呵一笑：“你按一按心口，是不是很痒？掀开衣服看看，是不是有七个小红点，摸摸还很痛？”

　　李三心脏狂跳，依言而行，觉得果然如其所说，登时脸色一片青白。

　　此时他哪还不知道被老东西下套服了毒药！

　　李寒叹了口气，将六颗青色药丸交给李三：“这是暂时压制毒性的药丸，一天一颗。不算今天，给你五天时间，把事办妥，到时候会有人给你解药。否则，就等着心腔绷裂吧！”

　　李三连忙接过，仰头服下，症状果然消失了。

　　李寒叹口气：“当然，即使云大头领不在，少主也不见得会放行。”

　　他哼地冷笑，又从怀里拿出一沓纸来：“那到时候，你也不必去直接行险，只将我父子二人葬了。把这图纸散布出去，等着山寨乱了套，再偷跑去西边办妥事，也会有人给你解药。”

　　云大头领，不在了？李三颤颤巍巍接过图纸，看到上面画的都是图画，但表意甚是清晰。无非说的是云亭心狠手辣，残忍嗜杀，练了需要杀人吸血的邪功，控制山寨不过是畜养人畜以供修习。哪怕李寒父子投诚，也被活活逼死。

　　这若是散布到匪寇之中，再加上有心人挑动，本就有些人心惶惶的匪寇们还不得炸了锅？

　　“听明白了吗？”李寒冷冷道，从他手里抽回了图纸，藏在了木制轮椅垫子里的暗格。

　　李三垂头丧气，勉强点头：“听明白了……”

　　屋外忽然响起了脚步声，李寒面色变了变。

　　紧接着，王潇潇和染如玉就带着手下径直推门进来，面色阴沉：“李元老，不介意我们搜一下你们的身吧？”

　　李寒一怔，颤着身子点了点头。

　　李三看到王潇潇的脸色，登时吓得双腿打颤。

　　“李三，你颤什么？”李寒突然这么一说，惊得李三愣了一下。

　　他回过头，就迎上了一只血红的手掌。半张脸火辣剧痛，一片血红遮住了左边视野，人就倒了下去。

　　“少主啊……你……你来得正好啊！”李寒因为偷袭李三而趴在了地上，忽然哭了出来，老泪纵横。愤恨、无奈、感激，交织纠缠着从他满是皱纹的老脸上涌现，“他……他……他趁我要他帮我儿收尸……给我下了毒……夺走了我血罗手的秘籍……若非你引他分神，我才拼命聚起最后一点真气，险些……险些让他得逞啊！”

　　王潇潇愣了愣，身边喽啰俯身查探没了鼻息的李三，然后从他怀里抽出那沓口诀和图册，以及不知何时便被李寒塞进去的毒药与解药，交给她过目。

第七十二章 秦火柱

　　王潇潇坐在木屋的凳子上，面如寒霜。

　　吴钊和染如玉也面色很是凝重。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吴钊捋着胡子，“余鬼手亲口说的，他在那李济身上缝兽尸，是为了温养接续上的四肢，助他恢复。绝不会就这么死了。而且，你们一去，他就杀了李三，恐怕是杀人灭口。只是，他确实是中了毒，难道是自导自演？李三死了，对他能有什么好处呢？”

　　王潇潇心里烦乱得很：“唉，要不是大头领传来的信说不得伤元老们一根毫毛，我早把老东西杀了！”

　　染如玉叹口气：“李寒身上、屋子、李三的尸首都搜过了，也没发现什么。”

　　吴钊拳头敲敲桌子：“二位莫怕，咱们还是先写一封飞书，放在大头领房间，等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手送去，知会他一声吧！”

　　染如玉点点头：“嗯，实在不行，咱们山下的人马也不是吃素的。”

　　……

　　刑场后面的悬崖下，是山寨外的乱葬岗。

　　被李寒一掌打死的李三，此时横陈于崖下的腐烂残尸中，半边脸血肉模糊。

　　一只乌鸦“嘎”地一叫，翅膀“扑簌簌”落在他的头顶，油亮的黑喙“嘣嘣”地啄着他紧闭的眼眶。

　　啄了几下之后，乌鸦忽然静立不动，脑袋快速地四下转动，警惕起周围。

　　“扑簌”一声，扬翅欲飞，却被一只粘了烂肉的手猛地捏住了鸟爪。

　　“嘎——嘎——嘎——”它乱扑着，绝望尖叫。

　　那手将它拽下来，将其脑袋狠狠扭下。

　　“你也来害我！”手的主人愤怒低吼，将乌鸦扔飞出去。那手在地上的尸堆血块中擦滑摸索着，想要将身子撑起，挣扎几下之后一崴，他重重摔倒。

　　露出了李三血迹斑斑的脸，和那双绝望又扭曲的眼神。

　　从被李寒打倒起，他记得，他全都记得。

　　要去，要去西山！

　　李三跌跌撞撞地爬下了腐烂的尸堆，激起一层乌鸦。

　　他原本躺着的地方，两只脚印出现在烂泥中，仿佛无形之人踩踏。

　　……

　　几天后，西山主寨。

　　脑袋包成粽子的李三此刻被好吃好喝地招待着。

　　“兄弟，你这真的算是走了运了！一般来说，王伦寨子里的人，别说见咱们大当家，就是踏入西山地界，不戳你个三刀六洞也得断你一只手脚。”对面招待他的喽啰喋喋不休，抓起一块带着猪毛的皮肉塞进嘴里。

　　李三勉强笑了笑，端着酒碗，有些恍惚。被李寒一掌打成这样，为了小命，连夜奔逃来到西山。他那时是真的绝望了，平日里寨子就受排挤，没拿人头没有金银突然说要投诚，怎么可能被相信。

　　可没想到的是，守寨喽啰好像知道他要来一样，他一报李寒的号，验过真气后，直接就带着他去见了秦火柱。秦火柱第一句话就是，李元老是否得了山寨。

　　李三这才明白，李寒那老东西早就吃里扒外，和这西山盗匪勾结了一处。

　　“李三兄弟，想什么呢？”喽啰抓起一根牛腿骨大嚼特嚼，“跟着咱们混，指定比在你原来寨子里舒坦。诶，我听说，他们现如今好像都缺粮了。等着吧，过不了几天，你们的那伙人，都得投奔过来。到时候，可就没你这么容易了，好歹得切下他们点东西当见面礼才行！”

　　李三挤出一个笑脸：“张哥，啥……啥时候，再见见秦大当家……我这毒……”他只是又得了十颗短期的解药，并没有完全解毒。原来这毒药，也是秦火柱的独家秘方……

　　喽啰看他一眼，端起酒来一饮而尽，口沫横飞：“兄弟，你听哥哥跟你说。来了咱们山寨，你啥事都不用愁！你这毒算什么呀！我见过一个兄弟肠穿肚烂了，还被秦大当家的以真气治好了呢！秦大当家，是好人，是这个！”

　　李三看着喽啰竖起的大拇指，不得不苦笑。这王八蛋就知道吹牛皮，半点实事不干。两天过去了，就只是监视着我，连句话都不给捎！

　　“李三！大当家的找你！”一个喽啰推开门，吆喝一嗓子。

　　“呦，大癞头，今儿轮到你了？有空喝两口不？”招待李三的喽啰扯着嗓子喊。

　　大癞头笑着骂道：“喝你娘的蛋！王伦寨里送来一张破纸，大当家的召集了五山八沟十三梁的崽子们商量大事呢！”

　　听他这么说，李三心里一震。

　　乖乖跟着大癞头走到主峰的煎海堂，他看到偌大的厅堂里乌泱泱站满了人。

　　见到两人，原本七嘴八舌的匪寇们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盯在了李三身上，盯得他头皮发麻。

　　人群分开一条通向厅里的空路，在他走近的时候，几乎每个匪寇都龇牙咧嘴，向他表达着威胁和恶意。

　　李三低头缩在大癞头身后，一步步如走刀山一般，感觉自己在一道道吃人的目光下，蜡烛似的融化缩小。

　　前方的两条腿停了下来，他险些撞了上去。

　　“大当家，人带到了。”大癞头恭声道，随后撤到了一旁。

　　几乎令人窒息的阴寒之气扑面而来，李三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却被身后的人推搡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