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星之主 第699节
姬博弈很享受此山君震惊的表情,眯着眼睛对着他轻轻笑着,说了一句。
“因为,我是论外!”
就在此山君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时候,领着女娥和月娥两女去紫微垣后殿住下的秦瑶回来了。昔日的少女如今早已经是大姑娘了,肤若凝脂,眸若秋水,眉宇之间那股青涩也早已经化作淡淡出尘仙气,背上的长剑一点都没有影响她的美貌,反倒是多了一股说不出的灵动与飘逸。
“拜见师尊!”
秦瑶刚刚行礼之后,姬博弈亲自起身,将她扶了起来。这一番动作,反倒是令她有些不自在。
“这些日子我不在,苦了你了!”
姬博弈已经从叶光纪和皇老口中知道,最近二三十年,要不是秦瑶渡过一九天劫,代理星宫掌教之位,恐怕光靠他们,早就被心狠手辣的觉罗吞了。
“有事弟子服其劳,师尊引我入道,此恩比天还大,弟子只怕终生都难以回报。”
姬博弈幽深的眼眸对上秦瑶那一双格外清澈却又十分梦幻的美目,直直的与最深处的那个她对视,随后嘴角露出了难得真诚的开心笑容。
“有你这个弟子,是为师的荣幸!”
淡淡一句话说完,姬博弈已经再次坐到了代表掌教之位的宝座之上,听着叶光纪汇报在他离开的七十年中,鲲虚界发生的种种大事。
“就在掌教进入鬼门之后不久,得知自己爱儿被杀的南海龙王尽起水族大军,准备水淹整个南荒。不过苍天魔主作为魔道第一人,修为深不可测,他率领七天魔门阻敌与南荒的沿海边境。”
“在与南海水族的对决之中,虽说七天魔门无论是人数还是高手的数量都处于下风,但是苍天魔主以自身惊人修为,十荡十决,硬是将杀入南荒腹地的南海龙王打退回了海域之中。根据帝尊所说,若是南海龙王不逃的话,在南荒与苍天魔主死战,恐怕会被后者完成屠龙的壮举。”
听完了叶光纪的话语之后,姬博弈的脑海之中闪现出了一幕幕撕天裂地,分山断海的恐怖画面。这是他遍照命运长河,在回溯苍天魔主与南海龙王的惊天大战。
重新回归星宫的“紫微星盘”立于太虚天穹之上,以亘古不变的转动与姬博弈的元神契合,将命运长河之中被故意抹去的一段段割裂的画面映照在他的灵台之中。
万丈苍龙九霄长吟,漆黑刀芒斩天裂地。
两大至道强者之间的交战,虽然在苍天魔主的故意抹消之下只剩下一帧帧不连贯,近乎看不出什么有用东西的残缺画面,但是“紫微星盘”与星宫历代掌教共同合力,再加上姬博弈这个至道强者无穷法力供给,总算是看出了苍天魔主出手一些的神通武学。
“这人不仅仅是修为惊人,就连易道玄理方面,也是一把好手啊。早知道当初就该顺手把他宰了。”
星流子一脸的郁郁,想当初他作为星宫掌教的时候,魔道的老大还是修罗魔教的幽天,苍天只是个小毛孩。哪知道,到了现在,昔日的小子,已经成了他都要仰望的存在。而且在自己最自信的易道术算方面,也讨不到任何便宜。
“劫气弥漫,致使魔道的气运否极泰来,苍天抓住了这个机会,将自身一切都化入魔运之中,才有如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近乎天地二道圆满的境界。”
姬博弈的修为更高,又与“紫微星盘”融为一体,因此看到的比星流子他们要多得多。心中更是隐隐有所领悟,知道这个方法同样可以适用于自己身上。若是他能够将外道七派的气运与自身气运相容,就可以借助这股因为劫气不断升腾的外力,一举冲破瓶颈。
气运之道,气数,命运!
玄妙不可测。
当初姬博弈在渡二九天劫之时,就是将自己一身天人紫气燃烧殆尽,引起了天帝的真灵破界而至,逃过了一劫。而且星宫“紫微斗数”,除去演算天机之外,最擅长的就是玩弄气运,聚拢堂皇大势,碾压对手。
“不过南海龙王作为苍龙遗族四大龙王之一,竟然他出手了,那么其余的龙王自然也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因此在苍天魔主率领七天魔门抗击之时,北海龙王也带着万千水族,水淹与北海相邻的晋扬二州。”
就在姬博弈思绪翻飞的时候,却没有忘记听叶光纪述说。苍龙遗族纯血稀少,因此相互之间关系都非常好。像傲霸天和傲冥那样,纯粹是因为混入了一个不纯洁的家伙的缘故。
“晋扬二州,那可是浩然府的地盘!”
姬博弈当初出身的北斗星院,就是在扬州腹地之一的江都城。而作为正道仅次于剑宗的大派,浩然府自然不会坐视水族水淹自己门派的根本之地。
“董太师亲自率领着三万紫衣羽士,三千白衣羽士,七十二金衣羽士,十二青衣羽士,以及镇派至宝落日天弓,在北海之上布下屠龙阵,将北海龙王以及其麾下最精锐的十四位妖王困住。一直至今,战况依然不明显!”
听到这里,姬博弈回溯思维,立刻想起了当初他和青帝子开启大罗神藏引发浩劫天罚,结果坑了苍龙遗族的那一幕。为了从九霄神雷之下逃出来,北海龙王催动“定海神针”,结果从至道境界跌落。
“这么说来,董殷枢能够以浩然府一派之力抗住北海水族,还要感谢我喽!”
姬博弈心中笑笑,感觉到自己渡过三九天劫的希望又大了一分。苍天魔主与南海龙王,浩然府与北海水族,互相牵制之下,应该没有余力来找他的麻烦了吧。
默运天机,果然原先漆黑一片的命数,已经透出了点点曙光。
“那么,其余的两位龙王呢?据说四海龙王,以东海龙王修为最深,西海龙王神通最大。既然南海龙王和北海龙王都已经出手了,他们没有理由袖手旁观吧。”
姬博弈这句话问出,就发现叶光纪的脸色微微难看了一些,不仅仅是她,就连一直沉默不语的郁浩绛,寿逸阜。以及和花青鱼站在一起叙旧的皇老,都是同样的表情。
心中徒然一沉,易道术算运转,却发现西海龙王的命数苍苍茫茫,冥冥默默,而且似乎与一个他的极其在乎的长辈纠缠在一起。
“踏法师叔出手了!”
姬博弈若有所悟,此次苍龙遗族与人族之间的战争,虽说是因为杀生剑尊奉苍天魔主的命令斩杀傲冥而引发,但是等到北海龙王出兵想要水淹赤县神州之后,就已经是上升了整个人族的大事了。
或者在某些人的眼中,这就是大劫!
而作为人族之中声名赫赫的天下三宗之一,天帝尊没有道理可以置身事外。而且,凤麟洲,聚窟州可都是在西海的海域之内。西海龙王找上天帝尊,或者说天帝尊找上西海龙王,实在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启禀掌教,关于帝尊和西海龙王,我们也不甚清楚。只知道在北海龙王被董太师率领浩然府精锐困住之后,在凤麟洲之地,这两位至道强者也展开了一场晦涩莫名的决战。水族二十位妖王将凤麟洲周围万里地脉隔绝,我们外道的人一旦靠近,就是被打的形神俱灭。”
姬博弈听完之后,心中却是松了口气,因为天帝尊的命数还没有断裂。虽然越发的晦涩难懂,但是却让他知道,这是因为易数演算的对象修为越来越高深,致使命数越发深邃的缘故所致。
“说不定,这是令得踏法师叔《三天易髓》大成的契机也不一定!”
“师尊,那个,神霄师叔和赵魏师叔祖在之前刚刚去凤麟洲看望帝尊,因此她们两位,也已经被困在那里六十多年了!”
这件事情叶光纪不敢说,只能够用眼神逼的小字辈的秦瑶开口,后者一张小脸极其无奈,睁大自己无辜的眼睛,小心翼翼的对着姬博弈说出了这个坏消息。
果不其然,听到玉神霄和赵魏也都陷在凤麟洲,姬博弈原本轻松的脸色瞬间一变。整个紫微垣大殿中的气氛更是徒然一冷,就像是由暖春进入了寒冬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南海龙王被苍天魔主缠住,北海龙王被浩然府困住,西海龙王僵持在凤麟洲。这么说来的话,若是姬小子引发天魔心劫,苍龙遗族能够成为外魔,并且威胁到你的,就只有一个东海龙王了。”
眼见气氛有点不好,每个人都面熟的花青鱼立刻出言,他这番话说完,此山君也跟着出言,将姬博弈的注意转移到好消息上面。刚才他们都已经听说了自家掌教虽然成就至道修为,却由于是在鲲虚界外的恶鬼道,因此在此方世界还没有留下痕迹,需要重新渡劫留下至人果位。
“不错,如此一来,苍天,三大龙王,浩然府这些仇家都可以排除出外魔的人选了。剩下姬小子得罪过,恨不得弄死你的,也有能力捣乱弄死你的,就只有东海龙王,李清亭,大天尊,以及那个神秘莫测的羽化冰宫了。”
此山君的记忆力显然不错,将姬博弈出道以来得罪的势力都记得清清楚楚。不过他显然还不知道青帝子已经立下道心誓言,不会成为外魔,更不会让他手下的人成为姬博弈的外魔。
“奇怪,四大龙王中三个都已经出手,作为领袖的东海龙王为什么还龟缩在东海之中。他们兄妹四人的感情不是很好吗?”
姬博弈回溯记忆时光,看到了在浩劫天罚之下,四海龙王齐心协力,血溶于水的深厚亲情,有些想不通为什么在三大龙王被人族至道大宗师大宗派镇压击退之时,修为最深厚的他怎能稳坐钓鱼台?
说道这里,原本一脸严肃的叶光纪等人却是泛起了一丝笑意,秦瑶洁白晶莹的玉容之上更是泛起了一丝难得的崇拜。姬博弈不得不将疑惑的目光投向郁浩绛,自己这个师傅虽然眼中有笑意,但是那张冷峻的面容绷得久了,已经不知道怎么笑了。
“东海龙王作为苍龙遗族的族长,在三大龙王出手之后,也调遣了四海之内的剩下的所有水族妖王,打算以雷霆万钧之时帮助三位龙王一一扫平对手,然后覆灭人族。不过他这样明显的算盘却在刚刚窜出海面的那一刻,就被从天外飞来的一剑斩灭了。”
看到自己徒弟看过来,郁浩绛用没有丝毫变化的语调将这件令无数人族骄傲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初东海龙王意气风发,带着将近三十位水族妖王,刚刚一只角探出东海的水面,掀起无边风浪。哪知道从赤县神州十万大山那边的某座孤峰之上,一剑飞出横空三万里,直接就把东海龙王一身精华凝聚,探出海面舞风弄云的龙角直直斩断。”
“就是这从天外飞来的一剑,令得龙海龙王最终灰溜溜的缩回了自己的龙宫之中,再也不敢将自己的龙头探出海面一寸。”
哪怕是郁浩绛讲述的语气毫无起伏,姬博弈依然是听得有些热血沸腾。联想到刚刚不久之前见到的那位天下第一人,不由得赞叹出声。
“真剑修本色也!”
虽说李清亭性子喜好清净,平日里就算是剑宗宗主唤他做事,也要看他心情。但是到了这种关乎人族传承的大事之上,还是站出来承担了自己人族第一人该有的责任和地位。
四海龙王,原本是四个至道大宗师。
其中北海龙王由于强行催动“定海神针”轰开浩劫天罚,修为跌落一个层次,以董殷枢正道第二人的身份,加上浩然府的紫白金青四色羽士,压下北海一众水族还是绰绰有余的。而且再不济,方寸山,蓬莱仙派,昆仑道宫这三个海外正道大派还在,怎么都不会让北海龙王翻天的。
除去北海龙王这个倒霉蛋,其余三大龙王,正好是一一对应人族天下三宗。
李清亭一剑震慑东海龙王,苍天魔主压着南海龙王打。相比起来,天帝尊虽说是被西海龙王困住,但是考虑到凤麟洲上能打的人屈指可数,硬抗整个西海的精锐,这样的成绩也是不差了。
“如此甚好,甚好!”
姬博弈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激动,缓缓的思虑着鲲虚界如今的局面,一个大致的计划已经浮上心头。
“也就是说,最大的外魔,是大天尊!”
将所有的局面都理清之后,姬博弈恢复澄澈清明的元神立刻遍照出了自己所有可能的敌手,锁定在了这个一向神秘的存在身上。
“你们先退下,我要闭关一段时间演算天机!”
听了姬博弈的话语,花青鱼他们都散去无量星光,回归到了“紫微星盘”之上。而叶光纪他们这些长老,则是对着端坐在宝座之上的虚无少年轻轻行礼之后才退下。就连一向大大咧咧,不在意这些的此山君,也难得的对着姬博弈行了个礼。
偌大的紫微宫殿中,转眼就只剩下了玄衣星袍的少年一人。
张口吐出“玄牝宝珠”悬于头顶,无量清光照彻上方天穹之中的银色圆盘,神与气合,气融于盘,星盘映照命运长河,冥冥天意。
姬博弈虚无飘渺的形体端坐于冰晶王座之上,淡淡紫芒星光亮起,被他吞吐吸纳炼化。“玄牝宝珠”经过一阵绽放之后,四周虚空微微扭曲。
刚刚踏出紫微垣广场,向着后殿走去的叶光纪秦瑶等人,只感觉到一股磅礴浩瀚若星汉明月的恐怖元神念力从宫阙中心冲霄而去,直直的冲入了悬于天穹之上的银色圆盘中。易数境界入门的他们,甚至看到了自身过去现在未来一切都被星盘映照出来,不由得惊骇。
“姬小子如今的修为,可真是……”
想了许久,此山君也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星宫之前三十七代掌教,他都是看着他们成长的。但是却从未见到过进步如此快速的人物。
除了……白河宗!
“不过,那个家伙根本就不应该列在星宫门墙之内!”
此山君喃喃自语时,秦瑶和叶光纪却是在纯粹的感叹姬博弈的修为之强,以及很是八卦的谈论着刚刚跟着他而来的双胞胎女子。
“你说以掌教如今的修为地位,是不是勾勾手,无论什么样的女子都会心动啊。那两个女子随便一个拿出来,都不逊色于我家秦丫头,现在却是一起送上门。柳嫄娥还是蛮下得了本钱的吗!”
也叶光纪的手段,仅仅是几句交谈,就已经探出了女娥和月娥的身份来历。见多识广的她立刻就想到了不纯洁的方面,说出的话令得身边脸皮薄,却偏偏戳中心中最隐秘之时的秦瑶玉颊绯红,话都不敢多说,转身就跑。
“咦,秦丫头怎么走的这么快?难道是……”
叶光纪伸出雪白的玉手捂住了自己张大的樱唇,联想到秦瑶丫头在姬博弈消失的七十年内,某些十分怪异的行为举止,她想到了一个极其刺激的假设。
“这丫头,该不会是……恋师!”
就在叶光纪对于自己的发现又惊又愁的时候,姬博弈却是端坐于冰晶王座之上,汇聚自身所学的所有易道神算,天机演法,配合“紫微星盘”这件遍照命运长河的神禁至宝。为自己这一次看似已经不怎么危险的天魔心劫来一次彻彻底底的卜算。
宫阙之中那股磅礴浩瀚的元神念力整整七七四十九天都保持在这种令星宫历代掌教,以及各位紫微垣长老都叹为观止的高强度之上。
而这一次演算,也让姬博弈把握到了一些自己以往忽略的东西,而天魔心劫卜算的结果,也是喜忧参半。
“既是大机缘,也是大劫数!”
叹息一声,姬博弈收起了黯淡了许多的“玄牝宝珠”,挥手开启了封闭的宫门。早就得到消息等在外面的叶光纪等人一个个整齐有序的进入,等候着自家掌教的吩咐。
“黑帝长老,你去通知道盟各派,就说本座闭关七十载,修为大成,不日就要引发‘天魔心劫’,邀请他们过来见礼。”
姬博弈说话之间,摄取淡淡星光为七张请柬,自己亲笔写上言语,随后一枚晶莹剔透的道印浮现在他的掌心。无量清光凝聚而成的手掌轻轻一按,道印之上道盟七派刻录下来的道痕被他尽皆引动,轻轻的印在了七张银白色的请柬之上。
灵肉合一,引发天魔心劫之时,冥冥天道就会受到感召,怎么都无法隐瞒。因此姬博弈演算天机之后,决定利用这次渡劫的机会,彻底的统一外道。
道盟道印,自从七派共同刻录自家门派的道痕上去之后,还是第一次被姬博弈动用。
叶光纪最是清楚其中的含义,立刻放下了心中的所有杂念,玉容肃然的接过了七张飞到她身前的请柬。
“劳烦师尊陪黑帝长老走一趟。”
听了姬博弈的话,郁浩绛轻轻点头,随后和与叶光纪一起首先退出了紫微垣大殿,各自架起遁光,向着附近的无上法宗而去。
“此山祖师,皇老,以及黄帝长老,瑶儿,劳烦你们四人将聚窟州之上的所有人口都迁入三垣宫阙之中。”
“姬小子,这是何意?”
此山君似乎有些不理解这个行动的意义,出言问道。姬博弈也没有隐瞒,将其中的原因和自己的决定说出来。
“此次天魔心劫,并不仅仅是我成就至道引发,还有星宫数万年来偷天换日,强留历代掌教门人真灵累计并发。因此这一劫,不仅仅是我这个‘人’要渡劫,就连星宫这个‘集体’都要渡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