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仙倾 第156节
太古之战后,人族一直在休养生息,表面之上井水不犯河水,就算是七大仙宗出手都要有个理由,来维持各大仙宗和世家之间的平衡。
而这不存在的灵宝,极有可能会成为一个能让他无限使用的理由。
他怀疑你私藏灵宝,那么他就可以对你出手。
夜城山昨夜,真的有匪……
曹劲松和裴如意此时也来到城门前,立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心说丰州也是好起来了,因为这里马上就要有最大的合法匪窝了。
季忧并未在意周围的议论纷纷,将脑袋留在城门前,随后迈步入城,向着丰州府而去。
满城的目光此时都落在他的身上,望着他渐行渐远,但却并没有任何一人想要出手拦截,因为此时城墙下还有无数的头颅警告着他们出手的代价。
从主城大道向内,街上早已有人等在此处,随后便引着季忧前行。
不出片刻,他就行至了丰州府门前,见到一个身穿官服的老翁,正在在门前候着。
他是丰州州牧,名叫贺章,名义上来说,他是丰州最有权势的那个人,但实际上他对于丰州并没有什么话语权。
真正控制丰州的,就是那些仙庄。
所以昨夜的事情他一直都知道,但因为没有话语权,就只能装作不知道。
如果季忧死了,此地一切都会照旧,再也不会更改,他还是那个为仙庄服务的州牧,遗忘掉昨夜之事。
因为丰州这片土地,真的很难再出现一个能入仙宗内院的上五境。
而季忧一事过后,这里的仙庄就会更加警惕,不会再让任何一丝不好的苗头出现。
说不定到了那个时候,世家暗中运作,丰州便连修仙名额也会被取消。
而此时,当他看到那飘然的血衣沿街而来时,贺章的心中颇为震颤。
“贺大人。”
“季公子,天书院的籍册已经送来,请公子随我入府。”
季忧浑身血腥气地迈入了丰州府的门槛,随贺章穿过庭院,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丰州府中有很多贺家的家眷、夫人、小姐、公子,比比皆是。
此时看到一浑身是血的男子走进来,全都吓了一跳,但却又心存了无尽的好奇。
因为他们都知道,老爷昨晚一夜未睡,一直在庭院之中来回踱步,焦急不安。
于是料定有大事发生,却没想到会见到这样一位浑身是血的人儿。
此时季忧跟随贺章入了书房,发现天书院籍册,大夏文书此番都被摆在了案牍之上。
天书院籍册所记载的是季忧的仙籍,以及核准建立世家的批红。
大夏文书所记载的,则是关于税奉的相关事宜,此刻一一敞开在了他的面前。
“今年的税奉收缴马上要开始了,季公子来的正好,您将这两份签下,便算是成立了世家,此后的丰州便有了第一个修仙世家。”
闻听此言,府内正在旁偷听夫人、小姐与公子全都忍不住睁大了双眼。
而季忧则拿起桌上的毛笔,凝神地看过文书与籍册上的每一行字,随后将自己名字写在了上方。
“以后的丰州,再也不会向外来仙庄交供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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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八百里急报!
“丰州八百里急报,闲人闪开!”
“天书院学子季忧建立世家,望州内共知!”
“丰州八百里急报,闲人闪开,天书院学生季忧建立世家……”
从清晨签下文书,一直到晌午时分,丰州府内有无数帖子被快马寄送而出,声音如滚滚惊雷,在街巷间呼啸而过。
有些被送去此地仙门,有的被送去丰州各个州郡县,有的则被送去盛京,马蹄声声,踏破山川寂静,疾驰之间掀起尘沙漫天。
此刻,从玉阳县到夜城,跨越千里,一场决定丰州命运的事件终于落下帷幕。
五大仙庄彻底溃败,仅剩的那些下三境则更无力再战。
而那些未曾去山中围杀季忧的仙庄,此时也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看着那一望无际的贫瘠大地上的策马扬鞭,忍不住咬住了牙关。
就如曹劲松所说那般,昨夜没敢出手者,即使心中愤恨交加,但此刻也不敢再出手了。
于是马蹄声如铁骨相击,在丰州大地上传遍千里,震耳欲聋。
此时的丰州玉阳县,惊秋黄叶遍,愁暮碧云深,秋收之后,无数谷子被晒在谷场之中。
方若瑶迈步来到此处之前,忍不住望向了季宅的方向。
她回来已有半月,前几日还能见到季忧,知道他在练什么联合收割的剑道,但最近这几日,却已经全然没了对方的音信。
身为前任未婚妻,看着两人自小长大的故土,要说她心中没有惦记,这是不可能的。
不过就在此时,她忽然发现一群人正从城外走来,带着凝重的面色朝着牌坊街而去,人越聚越多,仿佛望不到边。
“?”
“这是出了何事?”
方若瑶微微皱眉,随后迈步跟上,随那些人来到了牌坊街,然后就见他们全都涌入了匡家。
此时的院子里,匡诚正在树叶枯黄的树下站着,沉默不语。
而他旁边是城西的阿庆叔,还有他那年事已高的老母。
方若瑶微微一愣,看向阿庆叔的老母,眼神显得有些惊愕。
因为她前几日便听人说起过,说今年年景十分不好,阿庆叔家里人多,不得已将年迈的老母亲送进了养老阁。
按理来说阿庆叔的母亲如今应该已经被封在了墓中,却不知为何又出现在了匡家。
“这件事,匡家需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不错,虽然匡诚在京中做了大官,但也不是我丰州的官,没有道理这么做,况且这是我们自己的家事。”
“扒开养老阁,这是要遭天谴的!”
群情激奋之间,方若瑶红唇微张,忍不住看向了匡诚。
扒养老阁?!
她随即叫来一位农夫,询问了此事,才逐渐了解了众人今日为何会齐聚于匡家。
税奉压榨之下,很多老人没了劳作能力,但却又一直活着,多摊一份税额。
于是养老阁这件事,在丰州一直存在,现在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习俗了,甚至有些人还会说,父母早死是为后辈积福。
但谁也没有想到,匡诚竟然扛着锄头上山,把人挖了出来。
这件事闹得极大,以至于整个玉阳县都炸开了锅。
有人说税奉马上就要收缴,多一个人便要多摊一份,这多出的一份谁给交?
这世道,便是壮劳力都难以存活,何况是行将就木的老人。
他们知道匡诚自小就古道热肠,却不曾想他此番回来却做出如此骇人听闻之事。
最关键的是,这匡诚竟然还拿着自己在京做官的身份,威胁县中所有人,这段时间不许再建养老阁。
这段时间是多长时间?
要知道,税奉收缴马上就要开始了,这对那些家中还有老人的人而言,简直是要将他们逼向死路。
气氛凝重的匡家宅院之中,匡诚一直凝着眼眸,并未说话。
别人或许不清楚,但匡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他这些时日以来都是这般凝重的表情。
可他私自拆掉别家的养老阁,还严禁再建,总归是要给人一个说法的,如此不言不语并非是拖下去的良策。
“他在京做了官,我已经管不了他了……”
“这几日我一直问他为何要如此行事,他却也一声也不吭,简直就像是中邪了!”
匡家老太爷将手拍在桌案之上,面色之中皆是怒意,气的胡子都跟着发颤。
而堵在院子里的那群人一见连匡家太爷都不支持自己孙子,立刻便更加激动指责。
乱糟糟的家宅之中,无数嘈杂的声音灌入耳中,但书生仍旧不言不语。
就在此时,玉阳县主城街上忽然传来一阵马蹄飞奔及铜锣响彻的声音,瞬间压下了众人喧闹。
听到这个声音,匡诚立刻睁大了眼,随后猛然起身,挤开人群,朝着家外跑去。
围堵在匡宅的众人立刻跟上,乌泱泱地来到了牌坊街,就见有三人策马进城,呼声响彻。
“丰州八百里急报!”
“天书院学子季忧于丰州建立世家,丰州不再对外来仙庄缴纳供奉!”
“丰州八百里急报!”
“天书院学子季忧在丰州建立世家,丰州不对外来仙庄缴纳供奉!”
话音落下,牌坊街先是寂静一片,随后众声哗然,连方若瑶也忍不住双目圆睁,意识到季忧这几日去了何处。
来时的路上,她其实听过几人讨论关于建立世家之事。
那其中会有何等风险,会有多么浓重的杀机,她连想象都不敢想象。
可不曾想才半月,他已经是丰州唯一的仙门世家的家主。
方若瑶出神了许久,忽然就看到父亲正穿着官服慌张不已地跑出府外,毕恭毕敬地接下来这份来自丰州府的传讯,随后转头看向人群之中的她,神色变得极为复杂。
四年前,也是在这条街上,大概也是这般众人围观之下。
他们方家带着一众家仆,手握棍棒,在不远处那家医馆之中,逼他签下了退婚书。
此时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向了匡诚,就如同看向了季忧。
因为他们两人,本就是差不多的少年,做着差不多的事情。
“成了……”
“真不愧是你啊,季兄……”
匡诚两袖清风,忍不住默默地叨念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