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三分归元气，七分靠打拼 第97节

第108章 父慈子孝

　　周卓远帮助远渡重洋，千里迢迢来中原寻找旧爱的宫本雪灵开启了黄泉十渡，前往那传说中的九空无界。

　　飘飘渺渺之间，二人身似鸿毛，只觉轻若无物，不知随风飘荡了多久。

　　待到周遭的一切平静下来，二人缓缓睁开双眼，这才发现他们的神元已然进入了九空无界

　　只是出乎二人意料的是，这九空无界并非无传说中那般天地虚无，飘渺空洞，无边无际。

　　甚至于，这里似乎比真实的世界更为‘真实’！

　　二人此刻置身于一个绿草如茵的远郊山谷，此地风和日丽，鸟语花香，与二人之前所处漫天风雪的冰封雪原，俨然是两个世界。

　　周卓远对这满目的青山绿水没什么感觉，倒是一旁的宫本雪灵眼波微动，只有她知道此刻这九空无界之中风和日丽的景象，正是她的心境所化！

　　虽然这些年来，她一直被囚禁于宫本家的内宅，但因心中有情，又有高僧月莲为她颂佛讲经，所以她的心境非但不曾阴暗怨毒，反倒时常幻想着在这样风和日丽的春日里和心爱之人一起远游。

　　正当宫本雪灵心中暗暗激动的时候，周卓远随意的抬靴在地上的青草地上碾了碾。

　　那草地之上偶有枯枝，却是直接穿过了他的靴子，无形之中似乎仍旧与他有所隔阂。

　　一旁的宫本雪灵见状，更加笃定了几分，不由得惊喜道。

　　“看来月莲圣人有关九空无界的描述都是真的！九空无界，入目观心，此地果真是天地造化而生！”

　　“天地造化？”

　　“不错，这九空无界中的所有人和事，无论看来如何真实，皆只是幻化的色相。正所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是以九空无界，便是由这些虚妄表象所生。而你我心神在此界之内也并非真实存在。”

　　“我们并非真实存在？”

　　“是的，我们此刻只能见证过去未来的演变，却无法触碰这无界之中的人或物，此界中人亦完全无法感知我们的存在。”

　　“是吗？”

　　周卓远闻言暗暗挑眉，他本以为这九空无界如此真实，那他若是能从中带走什么绝世神兵亦或是灵丹妙药，也算是不白来一趟。

　　没想到他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你看那边！”不等周卓远再琢磨一会儿，宫本雪灵突然激动的伸手指向远方。

　　周卓远闻声看去，赫然发现这一片山清水秀的绿地之外，竟是一片迥乎不同的世界。

　　薄雾微朦间，数百步开外竟有一座高达十数丈的雄伟城池，其城头之上更是留有前人豪情挥洒的剑痕刻印。

　　仔细一看分明是【无双城】三个大字！

　　这无双城扬名江湖多年，其势力之庞大，底蕴之深厚，从这座雄伟的城池就可见一斑。

　　武林之中的各大势力，大多有划分地盘，占地为王的习惯。

　　其中绿林盗匪无疑是最底层的存在，虽然名号很响亮，比如什么“过江龙”“穿山豹”之类的，但是基本上都是居无定所，四处流窜作案。

　　再高级一点的就是占山为王的山贼团伙，这些人大部分都占据一个或者是好几个山头，修筑营寨，往往能拉拢聚集数百人甚至是上千人入伙，因此也算是小有势力。

　　然而山贼盗匪终究是不见天光的歪路子，真正的江湖势力往往是行得正，坐得端，完全不惧黑白两道的势力。

　　这些大型的江湖势力，一般都是江湖帮会或者是武林门派，诸如以前的十大门派，五岳剑盟，基本上每个门派都是占据名山大川，门中弟子也往往成千上万。

　　但是无论是多大的江湖帮会亦或是武林宗门，他们基本上都不可能直面俗世朝廷，在世俗百姓聚集之地单独建造一座自己的城池。

　　毕竟若是让这些武林中人轻易开辟一座城池，岂不是建立了城中之城，国中之国，朝廷又何谈天下一统？皇帝又何谈九州共主之人？

　　然而无双城却做到了。

　　是以，这么多年以来，哪怕江湖中城头变幻大王旗，各大门派帮会轮番称雄称霸，却始终有无双城的一席之地。

　　周卓远和宫本雪灵看着远处突然出现的无双城，不由得对视一眼，彼此都暗暗有些惊讶。

　　不过想到这里是传说中的九空无界，仿佛一切又都说得通了。

　　二人朝着那突然出现的无双城而去，走了没几步，四周突然喧闹起来。

　　人声鼎沸间，二人循声四顾，不知何时，四周竟然出现在了成百上千个人影。

　　这些人多是身着劲装，手持刀剑，服饰配色似也暗有规章，看样子应该是江湖中的武林门派一起参加什么集会。

　　这些人突兀的忽然出现，好似那幽魂鬼魅，有的人径直走过来，更是从周卓远身体中穿了过去。

　　周卓远和宫本雪灵虽早已知道这九空无界皆是梦幻泡影，亦是不由得暗暗称奇。

　　二人左右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干脆就跟着这些武林中人涌进了无双城。

　　正当周卓远还想问问宫本雪灵接下来打算做什么的时候，却听着身旁的两个武林中人打起了招呼。

　　那精壮的青年汉子拱手道，“宋帮主？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一旁那白发老翁回以一礼，“王掌门，久违了，久违了。”

　　青壮汉子感慨道，“宋帮主，自从当年黄山一别，你我二人可真是许久未见了。”

　　白发老翁点了点头说道，“是啊，老夫其实早已有心金盆洗手，退隐江湖。奈何门中小辈实在是上不来台面，这不是无双城今年的贺岁之事，就只能麻烦我这把老骨头了吗？”

　　青壮汉子叹了一口气，说道。

　　“宋帮主，你这话，小弟也是感同身受啊。我家中长子习武多年，如今却武艺平平，常言道虎父无犬子，也不知道这是怎么搞的。要说这江湖中的后起之秀，也当属无双城了。”

　　说到这里，青壮汉子抬头看了一眼无双城雄伟的城池，不乏羡慕的说道。

　　“无双城傲然屹立于江湖之中，全仰仗独孤世家传承有序，多生人杰天骄。当代老城主独孤无憾的武功，江湖中人皆是有目共睹。其子独孤无双亦是当世人杰，便连长孙独孤剑也是惊才绝艳，听说区区四五岁就展露出不俗的剑道天赋。”

　　此话一出，那白发老翁却忍不住小声讥讽道。

　　“独孤世家能人辈出不假，但是那传承有序，我看倒是未必。”

　　“哦？宋帮主，你这话的意思是？”

　　那白发老翁嗤笑一声，说道。

　　“如今这武林之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无双城的老城主独孤无憾和独孤无双父子不和？昔日唐王李世民，兵发玄武门，杀兄谋逆，胁迫其父李渊退位。我看这独孤无双怕是也有心效仿那玄武门之事了。”

　　“这……独孤家不是一脉单传吗？独孤无憾只有独孤无双一个儿子，何谈什么杀兄继位？”

　　“不错，老城主独孤无憾确实只有独孤无双这一个儿子，但是他却还有两个孙子啊。这老城主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活得那么长。有道是老而不死是为贼，这老城主一日不死，他的儿子独孤无双又岂能安心？”

　　“这……”

　　“更何况，老城主命长也就罢了，他还偏爱长孙独孤剑，若是再让这老城主多活几年，怕不是等独孤剑长大了，直接就将无双城的城主之位传给他的孙子独孤剑了。”

　　此话一出，那青壮汉子这才了然。

　　都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纵然是无双城这样的一方霸主，竟也有这么多的家长里短，是是非非。

　　不过仔细想来倒也并无道理，正所谓天下岂有七十年的太子？

　　古往今来，历朝历代，那皇帝和太子之间多的是父子反目，血溅朝堂的血海深仇。

　　昔日大唐王朝，自诩盛世百年，但是杀兄弑父，夺母为妻，霸占子媳的事却层出不穷。

　　说到底，终究是权为天下先，世人熙熙攘攘皆为名利而已。

　　便是那父子血亲，兄弟情义也都只是笑谈罢了。

　　唯独此番这无双城老城主和儿子独孤无双明争暗斗，却牵扯进一个四五岁的孩童，多多少少让武林中人暗暗摇头叹惋。

　　也不知那独孤无双的儿子独孤剑，究竟能否逃脱其父的毒手。

　　周卓远和宫本雪灵对视一眼，谁也不曾想到日后名扬江湖的剑圣，竟也有这样一段不堪的过往。

　　那个悟出剑二十三式，单凭神元出窍就凝滞时空，使得死生寂灭，几乎是无敌于天下的剑道狂痴，原来在小时候竟险些被他的亲生父亲所杀？

　　周卓远心下暗暗挑眉，宫本雪灵却心中一震，带着几分欣喜道。

　　“是他！真的是他！看来九空无界确有其妙法，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一方世界竟会将我们引导到了他方才四五岁的时候。”

　　周卓远知道宫本雪灵急于找到剑圣现在的下落，便随口安慰道。

　　“前尘往事何以不究？既无前因又哪来后果？你我身处滚滚红尘之中，自然也理应知道这因果业报的道理。”

　　他此话一出，倒是惹得宫本雪灵回头看了他一眼。

　　饶是宫本雪灵为情执迷四十载，可谓情根深种，但是听到周卓远随口提及一句因果业报之说，那淡然深沉的语气之中似乎也暗藏着某些刻骨铭心的心事。

　　只不过不等宫本雪灵好奇的多问两句，二人周遭的景象陡然变化。

　　晃眼之间，物转境移，日月变换，二人已经从拥挤的人潮之中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庭院廊桥。

　　这里似是一座江南园林，亭台楼阁之间，各有假山花草，满目雕栏玉砌，大红灯笼高高挂，自是贵气不凡。

　　在这一片风景奇佳的园子之中，另有一片方圆约莫十余丈的莲池，池塘中间立有一处凉亭。

　　此刻在这凉亭边的围栏旁，正坐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极小，极寂寞的背影。

　　纵然这偌大的庭院之中，环楼玉宇，雕梁画栋，但却空无一人，寂静无声。

　　这庭院里压根就没有其他的孩童，甚至连个丫鬟侍卫都没有。

　　那个年纪不过四五岁的身影就那么落寞的坐在凉亭边，仿佛比风声还要寂寞。

　　只是他毕竟是一个年幼的孩子，又哪里能忍受这样的寂寞？

　　此刻，他手中正拿着一柄一指来长的木剑，似是在喃喃低语着什么。

　　周卓远也侧耳静听，却听着他小声说道。

　　“剑儿，你可比我快乐多了，你活着不用发愁，也不用怕爹娘不疼你。因为你根本没有爹娘，我虽然有爹娘，我爹我娘却恨不得我死……”

　　那声音稚气未脱，但说出来的话却异乎寻常的早成，任由旁人听来，怕是怎么也无法想象这会是一个四五岁孩童能说出来的话。

　　周卓远正想上前看看这孩子究竟是不是剑圣独孤剑，却听着一声极其细碎的声音。

　　“滴答”

　　像是雨滴落下的声音。

　　然而此刻清空万里，又哪里来的什么雨水？

　　周卓远心下暗暗挑眉，恍然后知后觉道。

　　“他……哭了？”

　　这位在日后遍寻神州大地，败尽天下剑客，只求证道剑道巅峰的剑圣，在小时候竟也有这么多的苦涩、冤屈和哀伤？

　　这还是那个一生为剑，漠然江湖的剑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