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成圣,从打造魔戒开始 第11节
“伟大领主降罪,是亚尔曼手艺不精……”
苏帷竖起两根手指打断了他的请罪,转而继续问道:
“你离开他们也没有几天,这个人,交代了什么有用的消息?我要知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
亚尔曼跪地,向领主陈述这几天审讯的成果:
“禀告伟大领主,据他交代,他们和往常一样在红色海岸附近的商道上游荡,一队人马成功拦截了一支商队,将那些人杀戮一空。”
“按照习惯,他们把反抗激烈的商队首领砍了头,头盖骨做成了酒杯,然后把商队的货物都拉回了基地。”
苏帷瞥了一眼惶恐的亚尔曼,他的语气里透露着恐惧,因为苏帷要是被他们截杀成功的话,下场也不过如此。
他示意亚尔曼继续说下去,既然故事起源于一支商队,那么大概率和里面的货物脱不开关系,苏帷也有了些许猜测。
“在商队首领深藏的盒子里面,他们翻找出一颗漂亮的红宝石,对着阳光就像是有一汪鲜血在里面流淌,华美无比。”
“为了争夺这颗宝石,他们当时就翻脸内讧了,有人被砍杀当场,鲜血洒了一地,那颗宝石沾染上了一点,绽放出了刺目的光芒,让整个基地的人都看见了。”
“随即事情败露,所有人又是一番抢杀,最终这颗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宝石被头领霸占了,日夜带在身上。”
殷红如血的宝石……苏帷琢磨着道格拉斯大陆上有哪些矿脉出产的宝石可以影响人类的心灵,在炼金术学无止境的道路上,他溶解掉的宝石可以填满一整座炼金实验室。
他向亚尔曼问道:“你们这些天失去了联系,他们没有起一点疑心?”
“伟大领主,他们并没有发现我们这支队伍没有回归的问题,因为每逢外出扫荡,如果收获不多就会扩大范围,长时间不回也是常事。”
苏帷点点头,淡淡地说道:“所以,那颗宝石的光让他们发生了什么变化?”
亚尔曼继续叙述着,“就是这时候,有人发现事情变得不对劲起来,首领开始越来越凶残,动不动就要把人枭首示众,还要看手底下的人生死决斗,所有人都苦不堪言。”
“在他们要实在受不了的时候,首领又把他们派出去,一反常态,要求他们猎杀足够多的头颅回来,而不是搜刮足够多的财物。”
“他们以为暂时逃离了噩梦,结果在路上,随着杀戮得愈多,他们也愈发变得难以抑制杀戮欲望,满腔愤怒,变得渴望鲜血,渴望狩猎颅骨,所有人都是这样。”
“最后,他们不满足于偶尔出没于商道的猎物,开始把目光放到人多的聚居地,于是大举入侵了迈萨村。”
苏帷抿了一口蜜酒,“我想,如果他们没有得到满足,自相残杀应该也是不远的事情。”
阿曼达端着盘子走了过来,苏帷拿起一块作为甜品的水果蛋糕,这种面粉烘焙裹着苹果酱的水果佳肴是除了蜂蜜以外最重要的甜食来源,而砂糖更加昂贵,和香料是同样的等级。
微微酸甜在口腔中扩散,冲淡了蜂蜜酒的甜腻,他继续问道:“既然他们已经陷入了疯狂,为何还能吐露出这些过程?”
“禀告伟大领主,从我的审讯过程来看,他们崇尚极端暴力和适者生存,虽然迫切地想要战斗和流血,但是基本的理智依然没有消失,这也是他们可以继续成群结队活动的原因。”
苏帷原本对这些嗜血的狂徒有所猜测,但是就亚尔曼审讯出来的原委,他的猜测又变得模糊起来,事情开始有些超出了他的经验范围,让他回想起那些海寇入侵时的号角声。
他把手中蜂蜜酒一饮而尽,把空酒杯放在侍女阿曼达端着的盘子上,转头看向整装待发的部队,翻身上马,焰形大剑被他一只手扛在肩上。
身下萝卜正披着一起送来的扎甲马铠,这种为它这种马匹专门设计的甲胄露出了高耸的鬐甲和赤红如火的鬃毛,扎甲铁片层层交错,留足了散热的空间。
“以杀止杀,以儆效尤。”
苏帷喃喃道,他把焰形大剑拖在身侧,右手食指上的四圣魔戒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驱使着战马踱步到队伍最前面的位置,所有士兵的目光都被雄伟的领主身影所吸引。
萝卜感受到了骑士的澎湃战意,发出兴奋的嘶鸣声,流火般的鬃毛衬托着铠甲具装的苏帷,更显英武之姿。
“竖起战旗,全军开拔,随我出征。”
一柄纛旗被苏帷的扈从举起,赤红的滚滚绢布上绘画着飞鹰展翅,麦穗为其桂冠,下面是一对交叉的长剑:
所有士兵的罩袍上都有诺曼家族的家徽,而诺曼家族的格言是——【尊严源于长剑】
从纹章学来说,构图和用色都有严格的规定,而这些图案象征的意义很大,原本不是一个男爵家族可以使用的,但是索尔金大帝大刀阔斧地去繁留简,现在只需要避讳金银二色,符合基本原则就可以在王都登记。
用色的基本原则是形成深浅对比,使得纹章看起来鲜明易辨认,例如金银不可毗邻、红紫不可毗邻等等,而出现在纹章上的图案需要具有实际意义,例如长剑、战斧和盾牌之类的图案象征着军事贵族。
苏帷率领的部队缓缓从迈萨村中走出,沿途所有村民都面色紧张,不仅仅是对漫长和平被打破的惶恐,还有对血腥战斗的害怕,害怕承担失去亲人的痛苦,这支队伍的大部分都是本地的青壮年。
这次将是连续数日的强行军,他没有带上管家和侍女,由手下忠诚的士兵拱卫,亚尔曼为向导,朝着红色海岸边缘的海寇基地进发。
秋日缤纷的林地色彩再次填满了视线中的世界,落叶在纷纷而下,让他回想起不久前以苏帷·诺曼的身份来到《混沌》的世界,透过车窗所看到的景色。
“战斗不能决定对错,只能决定存亡。”
对于苏帷而言,这是一场很小的争斗,对于即将参与这场战斗的士兵而言,这是生与死的分界线,是存亡之秋。
所以苏帷对小规模的战斗更加热衷,他已经厌倦了大军团作战,自己俯瞰大地就像在看一座座墓碑插满了丘陵,每一个在阵线中挣扎的士兵都是一个小点,他只能看到一个数字在滚动。
日夜轮转,沉默行军,像是一队无言的雕像,只行杀伐之事。
翻越了连绵的低地山丘,西方海岸的海风愈发明显,在空气中都能闻到淡淡的海洋味道,这股驱之不去的咸味让苏帷想起了在风暴海域打海族的过往。
红色海岸因为火红如焰的滩涂而得名,上面的盐碱土质生长着旺盛的蓬草,一簇簇的,年复一年地重复着生生死死,酿造出这一片热烈如酒的美景。
于是海岸边悬崖风景如画,遍布孔洞的崖壁和石窟会有迁徙的候鸟来栖居,在合适的时节可以看到纷飞的群鸟在红色的海岸上盘旋。
这里海浪平静,让蓬草可以自由生长,近海的浅水区像是玻璃一般清澈,远处的海域又如同深邃幽暗的蓝宝石,三处交叠的绚丽色彩形成了这般宁静悠远的景色。
平静的湾水区非常适合成为港口,但是没有大型河流通行、没有扼守大陆桥这种交通要地,还需要直面海族的威胁,所以漫长的红色海岸上坐落着大大小小的渔村,而港口城市并不繁荣,只是以适合旅游出名。
“美景当前……可惜我是来杀人的,倒是煞了趣味。”
苏帷的部队现在正沿着海岸线行进,同时让他可以有充分的时间去欣赏这副天然的画卷,喜爱周游世界的他自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是每每遇上这些壮丽的景色,他总是会想到世界如此之大,人生却如此之小。
亚尔曼走到了苏帷旁边,主动向他汇报情况:“伟大领主,我们已经接近基地的范围,但是我没有看到应该出现的哨口。”
苏帷凝视远方的密林,隐约可见一座失落城堡的塔楼顶端冒出树梢,已经年代久远的破旧建筑没有维护,那个尖顶都露出来木头骨架的结构,看上去摇摇欲坠。
“行军放缓,向前方派出斥候,我要探明他们现在的状况。”
苏帷一手握拳举起,所有人都停下脚步,暂时原地驻扎,休整气力,而麾下扈从骑着矮种马一骑绝尘,朝着密林方向侦察。
迈萨村出来的士兵会把坚硬的圆盘状黑面包塞在罩袍下面,能够抵挡一些力道不是很足的箭矢,扎营的时候拿出来泡热水,等稍稍软化以后就可以吃了。
苏帷这种骑士老爷的干粮就是熏肉和白面包,不过行军特制的白面包更加扁平,也没有平时那么柔软,口感变得粗糙,带来的饱腹感也更强。
在苏帷干嚼着面包的时候,那名被派出去当斥候的扈从骑马回来了,这个时间很短,短到苏帷觉得他是不是在林子外面溜了一圈就结束侦察了。
不过斥候的面色仓皇让他意识到了事情应该有所变化,苏帷盯着扈从赶到他面前,那个人匆忙勒马,在部队营地前面打了个回转,来到苏帷面前。
“老爷……没有发现驻守的海寇,不过我觉得您应该……应该亲自来看看。”
斥候喘着粗气,显然是一股惊悚逼迫着他赶回向领主汇报,急切得好像恶鬼还徘徊在他的背后,追逐着他的气味。
苏帷微微皱起眉头,谨慎地把锁子覆面甲戴上,拖着焰形大剑向后招手,所有士兵都从休息中迅速回到战斗状态,刀盾在手,随时准备面临蜂拥出来的敌人,他们已经做好与嗜血疯子作战的觉悟。
队伍重新开拔,从海崖边沿着海岸线向密林走去,并且逐渐接近碎石海滩,在折线下降的山路上全程没有见到一个放哨的海寇,毫无阻碍地就让他们接近到了失落城堡的范围。
山路上堆积的箱子可以看出是原本哨兵的防线,而跨过山崖的木板桥还新上过油,显然不是没人保养的样子。
以哨兵营地的篝火状况来看,那些海寇最近一段时间肯定还以这里为基地,亚尔曼和审判的海寇活口没有欺骗他,然而现在看去却像是人去楼空。
苏帷握紧手中大剑,队伍里的士兵面对这种诡异情况也颇有躁动,但是领主老爷没有发话,他们就依旧保持着速度跟在苏帷后面。
越是接近失落城堡,萝卜就越是按耐不住,唏律律的嘶鸣声像是昭示着一种危险,体温也在同步上升,鬃毛愈发鲜艳,长牙上熔岩的光芒开始隐约闪烁。
苏帷安抚着战马,盯住城堡外面延伸出来的木架平台,随时准备纵马跃进,将所见之敌枭首。
海风从城堡的大破洞中传来,苏帷嗅着其中味道,在习以为常的咸味中发现了掺杂的一股异样:
“血的腥气……可真浓郁,看样子死了不少人啊。”
第13章 嗜血之人
清脆的马蹄声回荡在腐朽的木板上,让这座城堡里面显得格外安静。
断壁残垣诉说着时间的力量,这座城堡的城墙在风吹雨打之下已经失去了防御能力,沦为藤蔓肆意攀爬的骨架,茂盛的植物遮蔽了阳光,在城墙后面的广场留下了一大片斑驳的阴影。
不知在遥远的过去,屹立在红色海岸边缘的这座城堡是何作用,贵族封地?还是抵御海族的前哨站?
苏帷提着焰形大剑,驱使着萝卜,朝着它最不愿意靠近的方向前进,那里大概率就是他想要的目标。
从这里望去,那是城堡塔楼的位置,蜿蜒而上,盘踞于天然的海崖,是附近的制高点。
苏帷鼻翼微动,浓郁的血腥气就是从那座塔楼飘下来的,像是一汪沉淀的血水,让周围都浮动着腥臭的味道。
“盾墙阵型!保护老爷!”
每一个士兵都攥紧了手中木柄,在军士盖里的指挥下,他们竖起盾墙排在苏帷前面,随时准备应对城堡的阴暗角落里冒出来的突然袭击。
显然他们现在神经紧绷,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让士兵们作出反击的动作,不会去听从长官的命令,这已经是单纯的身体反应。
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得令人恐惧,除了无处不在穿堂过室的海风声,只有领主老爷战马的马蹄声,以及他们自己踩在木板上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这种安静和这里的生活气息形成了鲜明反差,一路走来,有堆积的杂物,有熄灭的篝火,在箱子上面还有半新鲜的蔬菜瓜果,连吊在篝火上炖菜的炉子都没有卸下来。
仿佛这里的人上一刻还在这里活动,下一刻就骤然消失了,留下的生活痕迹在告诉外来之人他们存在过,但是再也找不到他们的踪影。
空气里侵入鼻腔的浓郁血气,更是让这座失落城堡上黑黢黢的缺损像是吞噬人类的血盆大口。
人类最害怕未知,未知带来无边的恐惧,因为没有任何了解,恐惧只会顺着人的思想越堆越高,直到滚石滑坡的那一刻。
原本士兵们已经做好了和海寇们血战一场的准备,但是这里诡异的场景反而让他们打起退堂鼓来,比起已知的敌人,还是藏在暗处的敌人更可怕。
亚尔曼他们六个重回故地,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也不对这里奇怪的场景感到好奇,他们和苏帷一样始终都盯着那座最高的塔楼,躁动地活跃肌肉,摆弄利斧与长剑。
他们要去干任何自己想干的人或事,红热的鲜血也能让他们感到兴奋,战斗与杀戮的歇斯底里是疏导他们癫狂的良药,是伟大领主许给他们通往梦幻的大门。
任何可以挑动他们意念的感受,愈多愈好,愈极致愈好,无论快乐还是痛苦,是支配还是被支配,都像是无趣沙漠中的可怖绿洲。
苏帷可以明显感受到手下的人心浮动,但是他并不在意,眼前这种景象在他的经验里往往意味着献祭,而且更多情况下是无意识的。
踏过可能曾经是集结部队的广场,进入城堡内部的范围,经过这个天然侵蚀出来的海崖溶洞,上面便是塔楼所在。
一滴血落在苏帷的肩膀上,染红了扎甲护肩的铁片,苏帷骤然抬头,阴暗的木梁并没有蹲着敌人,反而是在木头之间的缝隙,隐约能看见悬而欲滴的血液,暗红色的,已经没有生机。
头顶上正是石头砌就的桥梁,借助了本身就存在的海岸侵蚀地貌,这道风蚀拱像是从陆地向海洋伸展的象鼻,连接着位处岬角的城堡塔楼。
苏帷用一根手指揩去那一滴血液,然后隔着手套用指肚摩挲,观察血滴在手中破开的痕迹。
这种血液已经陈得像是漆水,粘稠中浮着斑斑血皮,仿佛是一种沉淀,继续干燥下去就会成了泥。
他们一行人的步伐来到盘旋的石头阶梯,这种简单堆砌在泥土上的台阶对马匹实在是不友好,萝卜只能依靠强有力的肌肉在台阶上跳跃,反而加快了他们的脚步。
这时候,台阶上开始陆续出现干涸的血迹,大片大片的泼洒,像是很多人的鲜血都一下子涌出了身体,正常死亡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出血量。
如同一个画家拿着成桶的颜料在地上绘画,暗红的血渍是他的底色,破碎的肢块是他的笔触,共同组成这副画卷。
这道盘旋的阶梯是裸露在空气中的,强有力的海风撞击着城堡外墙,应该就是这样让这么大量的血液也能短时间干涸。
走上这个台阶,凝固的血液如胶泥一般黏腻,而表面的脆壳就像蜡一样,在他们的脚步下破碎。
这里的血实在是太多了,仿佛冬日初雪一般掩盖了地面原本的样子,只余下凝固的流动痕迹,宛如一条条阴影中游动的黑蛇。
当这滩血还新鲜温热的时候,一定流动得像是瀑布,在层层台阶上挂着帘幕,以至于干涸以后,在地上保存着当初涓涓鲜血流淌的波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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