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尽汉歌 第586节
“那银州的厮杀便就随西贼去,我等之任务只是收取金明、新占、清化、永平四寨即可。此些所在乃延安之屏障也,不可有失。”稍后再坐山观虎斗。
帐下一干军将纷纷领命。
当下张深再点起四拨人马,各领五千兵,奋力向前。“有功者升赏,失机者罪。勿要大意。”
那王进就被派在清化寨,是第一要紧去处。就立在绥德军与延安城的官道上。王进领了将令,便急忙统兵前往清化寨。
此时正是青黄不接之际,但再是青黄不接,亦不可能沿途的村寨尽数无有一个人吧?
王进这心中就打鼓。待次日抵到清化寨,那梁山军又是老远便溜圈。可是好好地一个军寨也被他们给祸祸成一片废墟。
四野萧条,人民逃散。王进五千人马抵到这里,愣是寻不到一个当地人。
不须去想也知道,这百姓定是被梁山军给卷走了。
当下吩咐兵将不可祸祸了庄稼,便离开军寨旧址,择地形下了寨栅,唤呼麾下军将多家提防,又叫人引一营兵立于前边小山之上,以为犄角之势。晓夜不寐,不在话下。
如此来两三日后,不见梁山军出没。将消息传去张深,后者回馈亦道是各处皆是这般。
直到一晚风雨大作,天色漆黑。王进心中忐忑,吩咐诸将道:“这般风雨,更要严备!”同时自己亲引一队兵马巡哨。
但依旧安稳无丝毫敌踪,两日后雨水消停,只剩下大风不止,营中兵将多有疲惫,便是王进也自觉是过于紧张了。以为那梁山军已经转去与西贼厮杀了。
如是又过去了三日,他们从延安城出来已然有了十日。宋军上下尽数松懈了来。
这日夜间,王进正在帐中安睡,忽的听闻帐外一片哗然,忙起身去看,只见营寨里火光冲天,喊声震地。原来梁山军多日里引而不发,并非真的安然无害,只是见到宋军防备森严,不好下手。近来看到宋军松懈,方乘着这夜风昏黑,发作起来。那时迁所部是立下了大功了。
王进披挂齐全,引着亲兵弹压营寨慌乱时候,已有数百梁山军兵在杀人放火了。那风助火势,眼看营寨三停就要烧掉了一停。一个叫王进至今难忘的身影在火光中指挥。王进大怒骂道:“好个孽徒!怎敢来偷俺的营寨!”说着举起钢枪就打马奔去,那九纹龙挺起铁棒接住。对着王进嘿嘿一笑,却把王进肚皮都要气炸了。
这个混账东西,别处不去,偏偏对着他来,端的可恼。
王进耳朵听着外头响起的梁山军呼喊声,心中知晓今夜里多要不成了。别说其他的,这两日里就是他都松懈了。可想到这首先下刀子的人是自己的徒弟,他心里就火冒三丈。
史进的武艺是不错的,可比起王进来,还要略逊一筹。最重要的是,他根本无心与王进厮杀,招架了十几个回合,抽身便走。
王进如何能追着他不放?这眼看着杀入营中的梁山军已经如滚滚洪流了,是漫山塞野。
那山头上立着的一营兵马倒也给力,先是弓弩攒射,再是引兵自上冲下,阻止不了大局,可多少能叫梁山军的攻势一滞。
王进也不是死脑子,是一边组织兵力阻击,一边向后撤退,还打法亲兵快马去向张深求援。
就这般打打杀杀,且战且退,待到天亮时候,王进所引残部到底是不成了,当不得梁山军兵众多,被人团团裹在了一座小山头上。
五千兵剩得千八百人,梁山军兵又紧紧围住,但只围而不攻。
史进看着那些残兵就觉得可怜,孤零零的黄土小山头上,偏绿都无,半点遮掩没有。只需要梁山军一遭将弓弩攒射去,山头上的人不是绝了,也活不了三两成。
“你们讲,这时候我去劝降,我师父兀不将我活劈了去?”九纹龙嘴上这般说着,可手上却丢了铁棒,结下了佩刀。
身旁的栾君实很实诚,接口就说:“便真将你活劈了,恁地还是师傅。”九纹龙哈哈大笑。
第575章 西夏的野望
江陵城。
军情如火,急报而来。战报被乘船送至鄂州,便换乘快马,星夜疾驰而至。
策马的快骑背后插着一杆赤红的小旗,从江陵城西门直入,大道上纵马奔驰不带有半点缓意,直奔向枢密院而去。
一路大街自是被搅得人仰马翻,鸡飞狗跳,咒骂声连响一片。但也有些人,目光望着快骑远去的背影,露出片片担忧的神色。江陵城中可是有不少权贵子弟的,这些人或许浑噩无能,然耳目通灵,该有的见识则半点不少。他们都清楚紧急军情意味着什么。
那多是又生出变故了!
因为没听到沿途布露,那么大捷的可能性便微乎其微。如此便就只有大败和突发危急的了。
“种枢密火速加急,铜陵折家兄弟谋反,率军北投去了--“还拦截了铜陵停靠的一支运输队,把手中的军粮军需悉数运过了长江。
羽骑举着急报直接奔入枢密院的大堂,一句话将满堂人士震得人人失色。
“好个折家,好个折家……“郑居中满面充血,眼前只发黑。
铜陵之地固然不甚重要,因为三月中,摩尼教人已经从金陵城中后退,金陵城已落入西军之手了,这可谓是朝廷的一大喜事也。
方腊亦是无奈何。那小种都从池州向南打破了歙州,后者可是方腊的老家。彼处山峦纵横,沟壑交错,崎岖难行,易守难攻,摩尼教重将石宝引兵在此处驻守。按道理是万无一失的。但摩尼教终究是小觑了西军,后者也是常年在横山一带厮杀的,同样惯于山地间作战,尤其是麾下的藩兵。石宝吃亏就吃亏在这儿。
歙州一破,小种的兵锋就能直指杭州,方腊如何还愿意在金陵城内硬顶?
那金陵城是很重要,然杭州更是重要。那里一丢,方腊的地盘就被拦腰斩断了。况且方腊兀自盘算着击败西军,只要陆谦能在西北早日获胜,教西军军心动荡,摩尼教便还有希望!
心中存了如此打算,那自就不愿意折损过多的兵力了。当下从金陵城北,走水路退了出去,转到了以苏州为核心的太湖以东区域,与西军节节厮杀。
那金陵城之胜,可说是为人心惶惶的江陵朝廷打了一剂强心针,一扫陆谦飞兵杀抵延安府给人所带来的惊慌。
但现下正值这两处战场皆局势大好之际,折家兄弟猛的引铜陵守军投降了梁山军,就真是当头给了江陵朝廷一棒。
“那府州已失,折家阖族降贼,折可求、折可存即不可信也。“当初赵佶叫郭仲荀引兵另建御营新军,选拔了姚平仲、刘锜、苗傅、刘正彦等为御营统制官,却独独将年纪一样轻轻的折可存忘在脑后,那实质上的用意就已经表露。
“老夫早有意将二折解了兵权,择选高官荣养,偏有那无耻贪婪之徒,花言巧语,蒙蔽圣听,教官家示之宽容,留下了两个祸害,以至于今日之祸。“折可求、折可存麾下有三四千西军,还有数千江南征召的新军,也是一股力量了,这番一股脑的投了江北,凭白的给陆贼增添了两分实力,更叫官军为之士气大挫。
郑居中正在处理公文,闻之铜陵之变,颓然的坐倒在椅子上。这大好局势之中骤然挨了一刀,叫人分外的疼痛。
同知枢密院事邓洵武接过信报,“啪嗒……“刚看一半,就直将奏报摔到了桌案上。
这是恁地晦气。
可现下却不是生气的时候,这铜陵守军一叛,似乎给了对面梁山军莫大的勇气,巢湖中当即就使出来了一支小型舰队,出濡须口,直把长江水道给封锁了。
现下里,宋军水师主力依旧是刘梦龙部,荆湖南路,也就是洞庭湖里的水师虽已经在建,可因为缺少钱粮,成效显然不明。如此,宋军水师主力尽在江宁府,濡须口杀出来的这支小型水师船队,可不就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