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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第1438节

第一百五十七节 赊叶

沈大家可以赊叶的消息顿时传遍了全村。据说这次是沈大的主家赵老爷的意思。赊叶不论多少,一律一钱银子一担,月息一分。和借米一样,结了蚕茧之后用蚕茧作价偿还就好。

“这简直就是做善事了!”多多娘的男人眉飞色舞,好像占了天大的便宜,“现在叶行情飞涨了!今天早市,镇上叶行开到四钱银子一担!听掌柜的说,再过几天就要涨到五钱了!”

沈开宝听得了心里急得什么似的。五钱银子一担!这可要了他的老命了,就是几天前三钱一担他都觉得吃不消。

沈大家的条件,的确可以算是做善事了。曹老爷现在就算肯借,也得二分半、三分的利息,再按照这个行情去买叶――他算了又算,自家这一季蚕等于是替别人养了。

沈大家只要一钱银子一担,月息也只要一分,的确算是做善事了。

这一刻,他终于把心里的那些芥蒂放下了,一叠声的催促着大庆和三庆准本好船,去沈大家赊叶。

沈大家门前已经排起了长龙――说是赊叶,实际叶子并不在沈大家门口。桑叶是一种时效性非常短的商品,早晨采下来的桑叶很难保存到第二天卖,所以叶行交易都是当天的买卖。绝没有事先囤货的。

买梢叶的都是在叶行交易,然后到时候买家自行到桑园去取货。赵引弓这次的赊叶也是如此办理的,沈大家只是立字据的地方。立下字据之后再发给对牌一面,持对牌去桑园里去取叶。

古代社会道路条件差,人的活动范围有限。因而赵引弓这次的梢叶行动必须相当准确的估算桑园的大概产量和能够辐射的各个村落的范围。前者问题不大,桑园主大概都知道自己的桑园在整个春蚕期内可以采摘多少商业,后者就需要相当精确的估算了。江南水乡,农民运送农产品、上镇、进城都依靠船只。春天正是农忙的时候,强劳动力不可能花太多时间在行船上。所以供应地必须距离最终用户的距离限制在行船往返一天的时间之内。

今年他并不打算运作太大的局面,只是一种试水。一方面他对梢叶的具体情况了解甚少,另一方面也不知道在具体运作中会遭遇到多少阻力。因而不管是叫沈大王四娘回村去搞合作社还是梢叶。都只运作了很小的范围。

包括沈大所在的集弦村在内,他一共只展开了三个“中心村”的合众社工作。这三个村大致可以覆盖到周边十四五个以蚕桑为主的村落。总计六百多户人家。数量不大,通过小额放贷获得的蚕茧数量也会十分有限。但这只是“样板”。他有充分的信心,只要今年实施方案顺利,周围的蚕桑户们看到了,第二年就会踊跃来参加“合作”的事宜了。那时候自然水到渠成。

蚕桑户们不知道赵老爷的心思。眼下他们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获得桑叶――已经出了四眠的蚕宝宝到了吐丝结茧的关键时刻,这个时候要是桑叶供不上,一个多月来的辛苦和花费就全程了泡影。

沈开宝签了字据之后,拿了对牌立刻就带着大庆出发去取桑叶了。当天晚上他们摇着船回来了,船上堆着四十担叶子。

船还没进村口,大庆的儿子就已经在村口张望了,眼见祖父和父亲回来,拔腿局往家跑。一边跑一边喊着“回来了!”

原来沈开宝家的蚕已经断叶半个多时辰了,这可是性命交关的事情。在船上的沈开宝眼见孙子拔腿就跑,知道情况急迫,也不管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赶紧站上去帮着大庆拼命的摇船,船晃得简直要擦到水面上了。

船象箭一样的在河道里窜过,几乎撞上几条停泊着的船,一路冲到自家的河埠头上,眼见着家里人都站在河埠头张望,沈开宝愈加急躁,连着催促:“快摇!”

父子二人早上出去,摇了一天的船,只吃了一顿饭,早就累得腿酸手软,身子虚得发慌了,但是他们知道这会肯定蚕宝宝都断了顿,要不能及时的把叶子铺上去,那真是前功尽弃,一切都完了。

船到河埠头,三庆还没等船停稳,已经跳上船来,掮起一筐桑叶就往岸上送,他的脚一跨上石台阶,就有好几双手过来接,一起抬着往家里送。大庆眼见着自己儿子也在里面,他抢上去帮忙,人小筐子沉,顿时就摔了个跟头,滚出去老远。不由得一阵心疼。赶紧掮起一筐桑叶上岸。

沈开宝急着催:“快!快!”不顾自己年老力衰,也帮着搬桑叶。

那些白白胖胖的“蚕宝宝”已经饿了好一会了。都尖出了小嘴巴向左向右乱晃。沈开宝看着心酸。叶铺了上去立刻蚕房里充满着沙沙的响声,人们说话也不大听得清。不多一会儿那些“团扁”里立刻又全见白了。于是又铺上厚厚的一层叶。

人们单是“上叶”也就忙得透不过气来。但这是最后的难关了。有了充足的桑叶,只要再熬过两天,春蚕就可以上山。人们把余下的精力榨出来拼死命的干。

多多娘不知道自己家里现在忙得怎么样了,不过几天前她男人来赊叶的时候说蚕花很好,总有七八分的样子,这样她稍稍松了口气,这一个多月自己出来“忙月”,也能得到一两多银子,蚕花好,一家人今年就算有了指望。

四眠五眠之间,正是养蚕最为辛苦的时候,沈大家的养蚕工作也紧张到了极点。沈大家的蚕箔多,每天上叶,清蚕沙的工作量很大,养蚕娘子们日夜工作,每天只能睡一二个时辰,都是在附近的下房里靠着墙打个盹,过一会再起来去上叶,巡视。

王四娘和丽正二个日夜不停的巡视,特别是王四娘,更是抖擞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因为知道这次老爷叫她到村里养蚕是件“要紧的大事”,自家若是办好了,不用说将来就是山庄里“掌事”的,若是办砸了,就只能当个“打头”的了。

眼见着蚕已经进入五龄,食桑量开始减少,王四娘和丽正都知道这是即将要开始结茧了。传统的上簇法多用提高温度的方式使得蚕上簇结茧,但是由于蚕熟的时机不同,一起催上簇往往会造成某些蚕已经过熟,有的还未成熟。上簇过早的,不结茧蚕多,丝量少,茧色不洁;如果上得过晚,在蔟上乱爬,损失丝两,上簇后急切结茧,不良茧过多。

因而这里采用的是工作量更大,但是收茧比率更高的分批上簇法。丽正先教育养蚕娘子们如何分辨催熟蚕和适熟蚕。每天定时巡视,将适熟蚕从大蚕箔中转移到小蚕箔,然后移入专门的上簇室内,按照每平方米五百头的进行稀度上簇。

多多娘头回看到这样的上簇法,不用山棚,也不用稻草簇,用得是用厚纸做得一个个方格子,一张一张的挂在直接挂在熟蚕上面,这是利用让熟蚕向上爬行的习性,让其自动爬上簇具结茧的方法。

上簇室内,依然有地龙火和水盆,也少不了奇怪的玻璃管子和玻璃泡。这里的窗户上都悬挂着竹编的百叶窗,使得照射进来的光线柔和幽暗――结茧的时候最忌强光。

上簇初期,熟蚕要排出粪尿后才吐丝结茧,所以簇室的湿度很大,监视湿度,一旦高于75%就要打开门窗通风排湿。而室温又以25c为好,如低于22c就要加温。温度过高过低,湿度过高过低,都对结茧率和蚕茧质量有影响,因而需要十分精确的控制。

多多娘按照丽正讲授的方法,每天和其他养蚕娘子一起拣出熟蚕送去上簇。每天上簇的蚕箔都有标记。同时她们还要清除簇中的死蚕,捉出未结茧的游动蚕另行上簇。

上簇之后五六天才丽正才关照开始采茧。如采得过早,未化蛹易弄伤污染蚕茧;采得过迟,蛹化为蛾也影响茧质。采茧时按上簇日期先后分批采集。采下的蚕茧薄铺于蚕匾上,不互相挤压。上茧和下茧要分别放。凡茧壳比较坚实、白净、茧形匀整的为上茧;死笼、黄斑、柴印、穿头、薄皮、畸形、蝇蛆等次茧为下茧。双宫茧另放。

这种天天上簇,天天采收的做法让多多娘很难估计出沈大家的蚕花好坏。但是每次去采收蚕茧,方格簇里的白花花的茧大多是上好的蚕茧,而且很少见到不结茧的死蚕。这种广东种不但茧比本地种大,而且丝层厚,茧体结实。丝络也十分清晰。王四娘养了几十年的蚕,从来没见过这么好得茧!就是她见过最好的湖州丝的茧也比不过。

从方格簇里取下一个个雪白结实的蚕茧的时候,多多娘心里总会有一种莫名的喜悦感――虽然这蚕茧不是她的,但是这一个多月来悉心照料结出的成果,依然让她感受到了丰收的喜悦,让她从心底里感到快活。(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一百五十八节 丝价

一筐一筐白花花的茧堆满了仓库,王四娘和丽正是江南女子,都见识过蚕花,但是这次养蚕养得这么好、这么顺是从来没见过的。

丢弃的死蚕、病蚕微乎其微,简直可以忽略不计,王四娘是养老了蚕的,按照她的经验,每个蚕季至少要损失一二成,没想到李姑娘教她们的法子这么管用!更别提采下的蚕茧质量更是好得出奇。要按照一般的说法,这次养蚕的蚕花起码是十二分以上――往年能有个七八成就算很不错的年景了。

老爷的蚕种好!李姑娘的教得法子也好!这下她们总算是有了交待!王四娘和丽正都松了一口气,她们都知道这次自己出来独当一面的业绩对将来自己在山庄中的地位的影响。尤其是丽正,一开始就是赵引弓亲自教导的六个学生之一,后来又空降下一个和宁,变成了“神之七人”。他们是老爷的亲授学生,在山庄中地位不同于一般奴仆,人人都知道将来必然是老爷的亲信。因而在自身优越感之上,也有着强烈的不安感。竞争意识尤为强烈。

春蚕收获,王四娘给养蚕娘子们放了假,本村的可以回家,奴仆们休息几天,为即将开始的饲养二蚕做准备。

养蚕实际可以一年多次。有的水热条件优越,桑叶供应充分的地方一年甚至可以养八季。以当时的江南气候条件来说,一年四五季是不成问题的。在湖州,也有农户养五季蚕。

但是在但是实际养蚕中,农户很少饲养多季蚕,大多只养一季。六月生丝登场之后,养蚕工作即告结束。一方面小农经济规模有限。农户要兼顾种植业和其他副业,而养蚕占用人手很多,长时间持续性养蚕,对劳动力的占用是小农户支撑不住的。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问题。土法养蚕对消毒没有明确的概念,虽然也有清扫蚕室,刷石灰水之类的措施,但是对蚕的致病原因并不清楚。对蚕具蚕室的消毒不够,气温上升之后,病毒和细菌也更为活跃。得蚕病的几率大幅度上升。

另外,还牵扯到养蚕所需要的温度和湿度控制,春天不冷不热,干湿适中。到了夏秋季节,这一天然优势就不复存在,需要人工干预。对养蚕技术和资本的投入都有相当高的要求。这对大多数都是小农户的蚕桑户来说是很难做到的。

在李幺儿看来。江南农户普遍只养一季蚕对桑树资源简直就是浪费。以江南的水热条件来说,养三季蚕是比较稳妥的做法。

沈大家开始收茧的时候,沈开宝家的蚕还没“上山”。全家人都在熬着,眼见着蚕宝宝的身体变得透明,也开始渐渐的不吃食了,全家人的心都了上来,今年的成败都在此一举了。要是蚕花不好。押出去的地就得姓曹,更别说还欠了赵老爷一屁股债!拿什么还人家?沈开宝每次想到这里都急得睡不着觉。

“山棚”下架了火盆,原本在蚕箔上的熟蚕都转移到了“山棚”上,下面用火力催,蚕在山棚上受到热,就往稻草捆扎成的簇上爬。屋子里,响着屑索屑索的声音。

这是蚕要做茧子时的第一步手续。上不了簇的不是健康的蚕,不能作茧――就是上去了,有时候也会光乱爬,就是不肯结茧。这个时候他们除了心中默默祷告之外。只能把一切交给运气来安排。

蚕室里的湿气很重――蚕宝宝上山前都要排蚕尿,因而空气中有种湿漉漉的怪味,但这也是蚕已经成熟,正要上簇结茧的信号,因而大家都很快活。巴望着今年能有个好年景。

“上山”后三天照例熄火了。沈开宝颤抖着手开芦帘角看了一眼。心砰砰直跳。一家人都围在他身后,屏息凝神的,连气都不敢喘粗。

还好!稻草簇上一片雪白,粗看就有八分,搞不好有九分。这在最近几年真是少有的好年成了!沈开宝全家立刻充满了欢笑,现在他们一颗心定下来了。全家一个月的忍饿失眠举债背息总算不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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