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高启明 第1669节
“干实事难,干文艺方面的实事更是难上加难。”冈本一边嘀咕一边在女仆的服侍下盥洗。他从前也是爱好“反体问”的文艺喷子,基本上就是食堂了打死一只老鼠也要“不禁要问,是什么让这只老鼠走上了偷吃饭菜的道路”之类。不过自从当了文艺团体的负责人之后,自己也尝到了被喷的滋味,最近已经不大喜欢这套了。
盥洗完毕,坐在桌子前吃女仆预备好得早饭。他翻开了今天刚刚送来得报纸。不出所料,《临高日报》整版都是破获暴恐集团的新闻。首版还配发了两幅新闻照片,新闻配发照片可是少有的事情。
第一副配得标题是《匪首穷途末路于南宝落网》。照片前排是司马求道被五花大绑的肩并肩盘腿坐在地上,面前放着几把刀剑和匕首。后面是一排治安军枪托着地,站的笔挺,个个眼睛瞪的像牛眼睛那么大。卓一凡闭着眼睛,腿上缠着被血染红的绷带,身后的一个治安军右手扶枪,左手把他头顶的头发揪住往后拉,让他整个面孔都能被拍的清楚,司马求道在旁边脑袋耷拉在肩膀上眼神空空的看着前方。照片下有一行说明文字:卓匪一凡,司马匪求道,落网!正文一排文字大致介绍了治安军如何英勇追击,如何神勇擒获两名凶徒。
下面一幅是十多个装束各异的男女,用绳子捆住右臂,连成一串,一个个垂头丧气,神情萎顿,有的身上还有伤。周围全副武装的警察、士兵环绕。说明是:落网的男女暴恐分子。
“几个小娘皮长得还真不错……”其实从模糊的照片上根本看不出脸部细节来,但是这几位的衣架子却明显比土著匀称,“盘靓条顺!”
冈本喝了口豆浆继续往下看。配图报道很长,他花了点时间认真看了一遍,虽然这种八股文大致都是一样的套路,无非领导指导有方,干部办事得力,群众奋不顾身……文章写得花团锦簇,滴水不漏,典型的从胜利走向更大的胜利。虽说废话多了点,但是整个侦察和抓捕过程倒是写得很清楚。最后还列出了全部战果,俘虏三十人,击毙十八人,目前无人在逃。
下面还有一块长条的豆腐干:《弃暗投明,一暴恐分子主动投案自首》。冈本信对这个不感兴趣,便翻了过去。
头版背面是《跳蚤蹦的再高,能把锅盖掀了?――采访政保总局领导午木》……午木透露,有暴恐分子、被镇压漏网分子、封建会道门等一直没有停止过对我们的渗透和破坏,最近的破获的团伙人员组成就是一个例证……(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四百一十节 东窗事发
临高到底安全不安全?
午木表示:临高的安全形式总体上是好的,是稳定的。+一些破坏案件,99%都是提前发现、提前打掉的。除了专门侦查机关发现的之外,相当一部分信息由广大人民群众尤其是提供,可见,坏分子们是不得民心的……我们政保总局在元老院和执委会的指引下、各位元老的支持下……
接下来这篇题目更惹眼:《弃暗投明,一暴恐分子主动投案自首,坦言自己对大明丧失信心》
冈本继续看下一篇:
《当警察就要保一方平安、安一方民心》
“医生,我没时间输液,给我拿几片药就行了。”
“你哪儿也不能去,必须卧床休息,否则有生命危险!”
“警官同志,工作是干不完的,我活这么大还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医生,只要能保的元老院安全,临高广大人民群众安全,我们当警察的累点苦点没啥!冉首长和慕首长经常在会议上这么教导我们,而且他们自己也经常熬夜,我们就更没啥可说的了。”
……慕局长谈到很多警察三过家门而不入,舍小家为大家时,不经意流下了两行热泪……
冈本摸了摸那天在马车上一时慌乱撞青了的膝盖发起了牢骚:“我嘞个去,这不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嘛!还用的着这么急啊!要是真这样,那么多人是咋潜入临高的啊?我是咋差点出事儿的!无耻!”
再往下看,第三版。也是一副照片,一个少年和几个教育口的元老合影。元老们个个喜笑颜开,小孩子虽然胸带红花。看起来神态倒是颇为紧张,标题为《自古英雄出少年-—南宝初小学生智斗暴徒》,旁边几个小文章:《教育主管领导狠抓思想政治教育成绩斐然》,《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元老院的眼睛和耳朵――记一堂生动的德育课》……
够了够了,冈本信不想再往下看了:我们被袭击的还没几个人问候呢,一大堆人都跳出来表功了,这算是什么事儿啊!这不就是“丧事当喜事办嘛”!说着把报纸往旁边一扔,气的早饭也不想吃了。
就在冈本信生闷气的时候,几名警察来到了海兴号。敲开了林铭的房门。
来应门林铭睡眼惺忪。他昨天根本没敢出门,虽然不知道哪路好汉又在起事,但是他知道这种乱糟糟的局面下自己最好少搀和。
乍一看到门外的警察,他一惊,顿时睡意全无。心道莫非露陷了?又一想自己根本没做什么事,髡贼应该不会查到自己头上,大约是临时检查之类的。想到这里他强作镇定。掏出了临时身份证和就业证
警察查验了证件,为首的警员敬了个礼:“我们是东门市派出所的,请配合我们的工作。跟我们走一趟了。”
林铭自认来到琼州之后什么也没做,身份还算清白,这帮澳洲人的番子再精劲,也至于这么快把他查个底朝天吧。心里这么想着。再加上多年的锦衣卫办案经验,心底强作镇静,算是安定了许多。也就跟随那差人去了。
门外已经停着一辆马车,林铭暗暗生疑:澳洲人的衙门或者说派出所距离他的住处不算太远。走过去不过一顿饭的功夫。没必要用马车。
“上车!”
林铭爬上马车,只见这马车的车厢前后分成两截。中间是铁栅。他一上车,门就被锁上了。番子们都坐在前面,一个个面无表情,一句话也没有。
马车缓缓启动,马蹄得得作响,这马车坐起来倒是很是舒服。林铭去京师公干的时候坐过大鞍车,那真得“颠得脑浆子都要出来”,何况还得盘腿坐着,时间久了腿麻得都站不起来。
这马车坐着,不但两腿垂下,伸展自如,车子走起来也十分平稳,感觉十分惬意。难怪髡贼们都喜欢用这马车。
只是自己头一回坐马车,居然是一辆囚车……想到这里林铭不觉暗暗丧气。
不知道走了多久,马车这才停住。门哐当一声打开。林铭下了车,只见自己是在一个大院落里。蓝白相间的院墙,在晨曦的微光下倒像是在白墙之上漆了几条黑带,让这神秘的院落增添了几分肃杀感。
院子里停着好些马车和两轮车,不少穿着黑制服的番子和灰衣士兵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手里拿着煎饼果子、包子之类的吃食或蹲或站得吃喝着,地上还有好几个大铁桶,正热腾腾的冒着热气。一股热汤的香味飘了过来,让他一大早空空的肚子一阵空响。
院子正北是一排在这东门市最常见的四四方方没什么特色可言的红砖小楼。在两名警员的带领下,林铭穿过一扇小门,走下长长的台阶和走廊,带到了一个门口挂着“预审室二”牌子的小房间里。
房间空旷仿若无物,四面是白色的瓷砖,地上也是瓷砖,雪亮的煤气灯光把屋子里照得一点黑影都没有。正中间,是固定在地板上的椅子,面前是个同样固定在地板上不能动的简单白木桌子。
“坐下!”随着一身呵斥,林铭乖乖的坐了下去。随即他的手脚都被镣铐铐了起来。
林铭的心越沉越底,这架势可不是随便问问话,大有“严审”的意思。
一瞬间,他原本空荡荡的胃一点食欲都没有了,反而还有些恶心。想到当年自己参加审问的各种案子,各种严刑拷问的场面,他觉得小肚子一阵坠涨,竟似乎有要尿出来的感觉。
警察把他铐在椅子上之后就出去了,把他一个人晾在那里。林铭努力镇定着自己。虽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是看样子,此处大约就是髡贼的东西厂之类的去处。自己既然被带到这里来,最好的结果也得脱层皮……
他努力回想着自己一路的行程和到临高之后的行动,自问是无懈可击――再说自己在临高也没干什么。除了和小姨子暗中联络,留下的暗号。
莫非这暗号髡贼已经知晓了?!想到这里林铭不觉紧张起来。别得不说,自己顶着锦衣卫这三个字,就足够髡贼把自己“另眼相看”了……
门上的小窗不时有人打开,似乎有人在窥视着什么,然后又啪嗒一声关上。这个时候他总能隐隐约约的听到一些熟悉的声音:男人和女人的尖叫声、失控的哭泣声和厉声的呵斥。
他主持审问的时候,对这种声响早已经有了免疫力,完全不受干扰,然而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些声音听起来是这么恐怖。
冷汗,开始一滴一滴的从他额头上滑落下来,身子,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终于打开了。走进来两个警员,其中一个是个精神凌厉的女警。
他立刻就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质,或者说,气势。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精神力量,林铭好像记得,多年以前,广东布政使大人巡视佛山,自己做为暗中保护的力量,远远看过一眼,那时候,布政使大人给自己的感觉就是……不,不对,相比布政使大人,林铭在这警员身上感觉到的,不仅仅是这份强大到不可思议的自信,还有一种随时可以掌控一切的凌厉感。
“好厉害!”林铭赶忙避开了望向对方的眼神。
“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