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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第1939节

这高墙环绕的深宅大院,依然不能让梁存厚感到安全,他甚至觉得脚下的地基正在缓缓的动摇。

澳洲人在广州城里的折腾,自然对他没什么妨碍,甚至可以说是有利:过去光是每年应酬各级衙门上下人等的“例银”开销便少了几千两银子。街面整洁,道路畅通,他虽然出门都坐轿,到底看出去也觉得清爽舒适。

然而从乡下送来的信件却让他感到危机迫在眉睫,他在南海、番禺、东莞等地乡下的田庄管事纷纷写来书信,说澳洲人已经开始丈量田亩。大量的“隐田”怕是难以继续“隐”下去了。

这还在其次,关键是在丈量田亩的时候,免不了要牵扯到过往“投献”土地的问题,因为外面风传澳洲人很快就要重新制颁发地契。按照澳洲人过去在海南等地搞得政策“投献”的土地所有者若不主动来说明问题,重新注册地契,就不再承认原主对土地有任何权益了。也就是说,过去中小地主和富农通过“投献”土地产权再拿回“永佃权”的模式来躲避税收的方式快要行不通了。

消息一传出,当初投献给梁家的许多地主和富农都人心动摇起来――公然索还地契的事情还没有发生,但是要梁家“想个法子”的呼声可一直没断过。有人甚至直接到梁家来询问。

虽说今年的夏赋澳洲人依然是“萧规曹随”的使用大明的旧例,秋赋大约也不会有什么变动,但是“清理田赋”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

自己若是不能赶快想个应对之策来,梁家在各县的田庄恐怕很快就会分崩离析。这偌大的家族,看似枝繁叶茂,欣欣向荣,若是少了佃户缴来得租子,便是无根之木,顷刻便会轰然倒下。

正在苦思冥想,随雪悄悄的从书房深处走了出来,在他耳畔轻声说了几句。他立刻点了点头,转身往书房深处而去。

书房深处,有一个小小的藏书间,满满的书架书柜。他在一口书柜上轻轻拨弄了一下,书柜的竟似一扇门般的打开了,他举步走进去,里面却是一间小小的密室,四周却不是粉墙,而是怪石嶙峋,天花板是宽厚的石条――这里是书房后墙外的假山的山腹中。

密室中是个粗衣木鞋的老者,正是木石道人。

他不但换了装束,连相貌也变了许多,苍老不堪,看上去活脱脱便是一个多年劳作的老农了。

“你来这里可不妥当。”梁存厚的声音很是淡漠,“我这里树大招风,外面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

木石道人哈哈一笑:“公子你放心,澳洲人本事再大,还能看到六脉渠里去?老朽是土遁到你这里来得。”

梁府里有一处暗渠可通六脉渠,梁存厚早听说这渠道里宽阔似河涌,可以划船。年轻时也曾因为好奇想下去看看,但是一打开石板下去,里面漆黑一团,满是脏水污物不说,光常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污浊之气就根本不是人能忍受的。据说过去就有窃贼企图从渠道里偷偷进入大户人家行窃,结果被里面的浊气熏死的。

这木石道人却能在其中通行无阻,梁存厚知道他素有“秘术”,也不足为奇。道:“高天士如今已经死了。可是巫支祁却被髡贼抓去了――他可是知道不少东西的……”

“可惜当时还要派他的用处,没及时将他除去!这帮城狐社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木石道人恨恨道,“不过公子你放心,这个乡下的鬼火道士还是有些道行,熬得住髡贼的大刑――何况我抽了他的魂魄,他就算是为了死后能进阴曹地府也得熬刑不招。”

梁存厚道:“若是这样我就放心了。不过道长你在广州亦不安全,还是走为上策。”

“我若是此刻走了,石翁托付的大事又如何是好?”木石道人摇头道,“六脉渠中的镇物已放了一半,只可惜如今法物无法再炼了,这阵法亦只成了一半!这也是髡贼的气数未尽!”他叹道。

梁存厚也暗暗叹息。

“镇图即不成,髡贼气运正旺,贫道还有一计,只是需要梁公子您鼎力相助了。”

“但言不妨。”梁存厚道。

“石翁在南京时候,曾听堪舆圣手云中岳大师提起,广州素有帝王之气,虽有镇海楼和马鞍岗的开凿,然王气未消。髡贼占据广州,虽不能成帝王之业,割据一隅成就个草头王却非难事――如今朝廷多事,东南又是财赋所出,决不能容髡贼鸠占鹊巢,坐大一方。石翁这才遣贫道来破此城的王气。云中岳大师言:城北白云山乃广州地脉所系。在白云、越秀二山之间凿渠,将马鞍山处凿断,则王气四散,髡贼终不能夺我大明之气运矣。”木石道人说道。

梁存厚点点头,开凿沟渠是工程,不是几个人躲起来偷偷摸摸可以干得了,不但要有人力物力,还得得到髡贼的允许。这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木石道人又道:“幸而髡贼如今正在挖沟清渠,若有髡贼素来信任之人能向髡贼上书,提议开凿北濠,与东濠涌打通,此事便可成。”

梁存厚明白他的意思了,道:“道长的意思学生已经明白了。定当尽力!”

“此事的难处和风险贫道亦是明白的。石翁说了:公子在广州的担的风险干系,他决不会忘记,日后必有补报!”

“我若贪图平安富贵,何必与髡贼为难?若论与髡贼的交情,学生亦不逊于高举,只要稍加颜色,何愁不成广州的新贵!”梁存厚冷笑道,“只是学生知道髡贼所图,谋得是掘我等读书人万世之根基!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梁家世受君恩,岂能不明白这点道理。你且放心,学生定当尽心竭力。”

送走了木石道人,梁存厚却知道这事并不容易。梁家虽然和髡贼早有联系,还有合办善堂的往事,按理说应该是除了高家之外最炙手可热的“澳洲新贵”,但是自从何如宾渡海征伐,到髡贼火烧五羊驿,梁家和澳洲人的关系就已经疏远了。这几年也就是通个吊问,礼尚往来而已。髡贼进城之后,梁家即没有去攀附,对澳洲人的邀请反应也只是应付,所以双方的关系不但没有修复,反而愈发冷淡了。

访春院那件事之后,梁存厚意识到自家其实已经在澳洲人的“注视”之下了,自家去上书,在髡贼眼中便是“无事献殷勤”。万一再有精通堪舆的高人看出其中端倪,自家便是万劫不复之祸!

所以自己出面是万万不可的。必须另外有人――此人不但要受髡贼的信任,还得和自己没什么牵连。

有一刻他想到了黄禀坤,但是转念一想,黄此人对髡贼虽然恨之入骨,在髡贼处又有老关系,但是他知道自己反髡的真面目,万一事情败露,他是绝不可能挺住髡贼酷刑的。

他苦思冥想,忽然想到了吴佲,此人亦是玉源社中人,髡学甚是精通。他的社学同学中有好些个人如今都在给髡贼当差,正是髡贼喜欢的人才。

他虽然认识自己,但是交往很浅,最多只是认为自己对髡贼“反感”。纵然将来败露,自家也撕掳的开。

最关键的是原本梁存厚有意要提携玉源社的一干人,预备着今年安排他进府学,中一个秀才,然而因为澳洲人占领了广州,这事彻底黄了。吴佲到现在还是闷闷不乐,对髡贼一肚子怨气。

利用他去献策,倒是一个绝好的人选。他暗暗想到,澳洲人不是正要开科举么?就让他去!(未完待续。)

二百二十三节 黄公子的

“孔子,姓孔,名丘,鲁国卿士家的庶子,祖籍宋国商丘……”林尊秀狠狠地把抄来的文稿摔在桌面上,愤愤不平地叫骂道:“这是拐着弯骂孔圣人数典忘宗呢!”

黄二少爷莫名其妙地望着林尊秀,一副不懂梗的懵逼状。

“郁郁乎文哉吾从周。”林尊秀知道这位髡务达人水平太次,无奈解释了一句,却发现黄禀坤仍然没弄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也不再理他,自己喝凉茶顺气去了。

“圣人祖上乃是宋人,殷商后裔,被国君放逐才到了鲁国做客卿。”梁存厚倒是一脸平静,继续给黄禀坤解释。

这么个数典忘宗,髡贼骂人居然还用上典故了……然而我居然没看懂……黄禀坤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被羞辱了一番。

林尊秀见黄禀坤“悟了”,似乎自己的气也因此而顺了些,又拿起了文抄看了起来。可没看一会,又愤怒地摔到桌上。

“竟敢把董子的大功德如此贬低!竟敢把我圣教比作邪神淫祀!”

“我与这髡贼不共戴天!”一时激动,林尊秀竟然不管不顾地站了起来,指着大世界的方向大叫了起来。

别看林尊秀是玉源社的骨干分子,堪称“精通髡学”,但是他的主张是“中学为体,髡学为用”,思路就是搞“髡务运动”,吸收澳洲人的技术和体制上的某些优点来给大明续命。

澳洲人这直接就要挖“中学”的根,他如何能不急?

他这一叫骂不要紧,却把黄禀坤吓了个半死,连忙拉扯着他坐下,口中“悄声!悄声!”的劝诫不断。

这里虽是梁府的东花园,梁存厚担保“滴水不漏”的机密地方,但是对黄禀坤来说,髡贼的“无所不知”成了一种刻骨的恐惧感,

梁存厚始终安坐如钟,手里还拿着一本《申论200题真题解析》慢慢翻看。这次聚会不但是梁府是在梁府内只有极少数人才能进入的东花园,就连能进入这地方伺候的丫鬟小厮也都遣走了。整个花园里静悄悄的。

林尊秀手上那份文抄,是前天髡贼开完了干部会议,过了二天才由“关系”抄了复件送来,今天早上梁存厚就看过了。现在看他这么大反应,想是一时半会难以看完,梁存厚觉得不如先让黄禀坤看,免得耽误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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