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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高启明 第463节

纸面精洁,字体个个端正,笔画都是一般粗细,而且难能可贵的是,这些字的大小尺寸居然完全一样。字与字之间也没有墨迹的污损。看着就极其清爽。

“好书!”王赐赞了一声。就算在广州的大书肆里,也买不到这样精致的书籍――澳洲人做得东西样样精巧这话果然不假。

只是拿着觉得很别扭,书是从右面往左开的。字还是从左往右横着写的,一时间很不习惯。再看下去,原来是本类似《三字经》一样的童蒙书,也有歌谣俚曲之类,只是一色都是俗体字。王赐的鄙夷之情不由增添了几分――到底是去了海外,杂处于蛮夷之中,失去了华夏的正源。

再看其中的内容,文辞粗鄙不通,王赐看着只摇头――这算是童蒙书的话,简直就是误人子弟,满篇的俗体字,写出来不是笑死人?更不用说去应试了。他看来唯一的好处是不管歌谣还是短句,都加了句读的点断。省却了蒙师的很多功夫。

翻到最前面,却是弯弯曲曲的鬼画符一般的东西。王赐不识,问:“这是何物?”

“听路甲说,这叫拼音字母。也是一种字。”

这必然是澳洲人的字了。王赐想。

“……路甲说,学校里凡是学认字,就先从这些字母学起,都学会了,再来认字,认得就快了――”

“荒唐!”王赐大发雷霆,把书往地上一摔。先学了番字再学汉字,不是以夷变夏吗?!这群澳洲人还敢自称是华夏子民!一群数祖忘典的东西!

路大不知道这王老爷为何突然大发雷霆,又把儿子郑重其事交给他的识字课本摔在地上,慌得赶紧把书捡了起来,擦了擦。

“王老爷――”

“这书,你还是别让你家孩子念了――误人子弟,误人子弟!”王赐慷慨激昂的说。

路大呆呆的望着面孔有些扭曲的王教谕,心想这老爷是不是痰迷心窍了?怎么好端端的发起病了。他不敢说话,就这么唯唯诺诺的。

王赐慷慨了一番忽然想起眼前这人就是个泥腿子、睁眼瞎,和他说什么“误人子弟”,他也听不明白,便放缓了口气道:

“你还是把你的二个儿子叫回来种地好。这书念不得。”

路大不相信的看了眼这位自己一向很尊进的“王老爷”,在他看来,王老爷一直是位有学问,人又和气的老爷。现在他忽然说出这一番话来,心里却生出了极大的反感来。

澳洲人教自己的孩子念书,不当睁眼瞎,有什么不对么?吃得穿得,都是澳洲人供给。就是县里的秀才也没这个待遇啊。

他敷衍的嗯啊了几声。王赐知道他心中不愿意,原本也懒得和他废话,但是想到路大是学田的佃户头,以后诸多事情还要倚仗他,便耐下性子道:

“路大!这书里教的东西,全是错得!”他想说明下这里面的字是俗体字,文理也不甚通顺,但是和一个文盲要交流这个实在是困难。想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路大听得不耐烦,道:“既然都是错的,王老爷愿意教小的两个儿子对的学问么?”

王赐哪里听不出其中讽刺的意味,不由得面色大变,心中暗恨:“真是鬼迷心窍!”转念一想,自己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连几个秀才的膏火银子都筹措不来。对方不但教书,还肯供给衣食,对照之下,自己简直是虚弱无能到了极点。不由得怅然若失。

这老百姓,求得不外乎是衣食无忧。髡贼就是抓住了这点迷惑了百姓。自己满腹经纶,就算是夫子再世也徒唤奈何!

想到这里,简直灰心丧气到了极点。王赐无力的斥道:“你懂个什么!去吧!”自己拖着步子往县城去了。

路大看着王教谕佝偻着的远去的身影,不由往地里吐了一口唾沫:“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主!狗屁读书人,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路大才懒得管自己的儿子读得学问是错得还是对的,他只知道,儿子在国民学校里吃得饱、穿得暖,还懂了许多东西,最近还在教大家种地――这学问难道是假得么?读了一肚子谁也听不懂的实月自晕就是学问?

这一瞬间,路大过去对县学里的秀才、对王教谕、对县里所有读书人的尊崇心理全部都崩溃了。他忽然意识到了这个世界上有学问的并不只是这些穿长衫,说着大家听不懂话的酸子,澳洲人有另外一种学问,比他们更有用。

王赐跌跌撞撞的回到了县学里,本时空的临高县学是洪武三年在宋元县学的遗址上重建的。永乐三年重修,其后又屡次加以修缮,不过最后一次大规模的修缮已经是成化八年的事情了,其后县学渐渐衰败。

虽说衰败,但是旧有的规模还在。从棂星门进来,过戟门,就是明伦堂了。两侧是进徳斋和修业斋,是县学的教室。后面还有许多配套的建筑,还有用来考试的号房。就规模来说,在整个海南岛上也是排在前列的。

县学的编织也很大,光差役就有学斋夫六人,膳夫二人,门子三人,管库三人。不过这只是典籍上的规定而已,这些差役都属于银差,到了这明末,雇用差役的银子是向差役户征了,但是人却并不见得用。所以堂堂的县学里,现有的差役只剩下了三个人而已。

第二百一十三节 读书人

第二百一十三节 读书人

看门的,是个老朽不堪的门子,正在明伦堂门前扫地――眼下县学也就剩一个棂星门和明伦堂前还稍象个样子,院子里看起来清洁整齐,只是明伦堂的屋顶上已经长满了茅草,甚至还有小树长得郁郁葱葱。

进徳斋和修业斋的门窗都关着,很久没有学子的书声了。王赐的“衙署”就明伦堂后的三间厅堂里,即是他的办事之处也是住所。院子里草深没膝,狐鼠出没。

王赐是河南洛阳人士,屡试不第,四十来岁才补了一个“岁贡生”,所谓岁贡生,古人又叫“挨贡”,秀才里的廪生做得日子久了,一直考不取举人的,到了年龄可以补一个岁贡,算是有了做官的资格。这个也算是科举正途,只是比吴明晋的“举人大挑”还差了这么一等,只能当了县丞、训导、教谕之类的小官。

王赐就是这样补了临高教谕的职位,教谕是冷曹闲官,俸禄极其微薄,比不得县令还能接家眷。只随身带来一个家人叫王安的,照顾日常起居生活。

屋子的用具虽然显得破旧了些,但是王安每日的清扫打理之下收拾的倒还清洁整齐

王赐一屁股跌坐在一张竹榻上,把茶几上的备好的冷茶喝了几大口。王安不在屋里,大约又上哪里去找外快了――教谕的俸禄实在可怜,临高又是极小的小县,文风不盛,县学的教谕没有什么额外的进项。王赐主仆的日子,实在是过得不堪的很。

王赐听说他这佣人最近找了个什么活计,每月能挣几个钱贴补家用。过去也没多想,今天他忽然警觉起来――王安不会是在给澳洲人干活吧?

越想越觉得可能,这临高城里随时随地都能有活干得的,只有髡贼了!他想,一会王安回来要好好的问问他。要是真在给髡贼干活,还是叫他不要干为好。这些人擅长迷人心窍,别把王安也给弄得五迷三道的。

想到澳洲人,王赐只能唉声叹气。澳洲人的教育让他大受刺激,路大的反问让他哑口无言――有教无类,自己当得起么?澳洲人才是真正的有教无类。

只是澳洲人的有教无类,教得不是他熟知的四书五经,连字句写法都不一样。这样下去,岂不是教出了一群“澳洲书生”来?

王赐倒不是腐儒,当初他去求教吴南海,要他们帮忙整治学田就是看中他们的经世致用之学。没想到澳洲人野心勃勃,滥用俗体字不算,还改了书写的体例,甚至还闹出了自造的什么“拼音字”!这对他来说简直是无法忍受。

一定要想出个法子来,不能让他们继续这样以夷变夏的乱搞下去!

王赐正在闷头想主意,县学里看门的门丁忽然跑了进来,连呼:

“王老爷!王老爷!”

“何事?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王赐很有气度一挥他打着补丁的儒衫的袖子,端起已经缺了口的茶盏。

门丁喘气道:“髡――澳洲人来拜!”

“啊!?”王赐手一抖,茶水泼到了他的衣襟上。

“是吴老爷?”兴许是管学田的吴老爷来和他商量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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